第30章 我逐漸特別?
微博上,奚傑的粉絲殺到眼紅,又有人摸到路許的ins下邊罵——
“活久見,這就是國際大牌的設計師嗎,撤人資源跟鬧着玩似的,契約精神呢,一點都不成熟。”
這次沒有粉絲罵路許了,奚傑的粉絲在內鬥。
[能不能讓他閉嘴,這不是我們家的粉。]
[求求了,少說兩句吧,都說了不要小看大設計師的人脈,穿仿款本來就是天雷了好嗎?奚傑那倆雜志封面還是他經紀人去求來的,我聽內部人員說,陳安迪手頭有個大項目,根本不稀罕奚傑。]
[就別說什麽契約精神了吧,盜歌這事現在錘死了,時尚資源的合同裏都會寫明,不允許類似風險事件的發生。]
與此同時,溪雨唱片公司也扛不住罵,給夢鍍打電話想要他們發聲,幫忙澄清一下,減少輿論壓力。
可是唯一能溝通的江乘月不在,電話是酷哥接的。
酷哥十級社恐,不管對方說什麽,孫沐陽的回答都是冷冰冰的“哦”和“呵呵”,把這天給聊得死死的。
江乘月在室外。
他猜想路許在周圍,四下走了走,想找找人,圍着系紅綢的樹走了好幾圈,沒見到路許。
[竹筍]:Hello,deer.
路許沒回。
他有些失望,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邊遠離市區,說好聽點是生活氣息濃厚,說難聽點是有股市井氣,路許那種逼格的設計師,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他索性把沮喪抛在腦後,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快到地下室時,瞧見樓前停了路許的車。
Advertisement
江乘月:“咦?”
路許倚着車,手裏拿着一罐黑咖啡,正在緩慢地喝,見到他的瞬間,原先有些煩躁的眉眼才慢慢地沉了下來。
“說好的在排練,跑去哪裏了?”路許丢了句話來,“我一通好找。”
江乘月向着路許的方向跑了幾步,忽然想起了什麽,剎住了腳步,沒走過來:“路哥,你還生我氣不?”
路許的氣都在ins上沖奚傑撒完了,現在渾身舒服,看什麽都順眼。
他把江乘月“剎車”的動作看在眼裏,只覺得可愛,半點都沒生氣。
“Kyle,你現在打我電話。”江乘月站在幾步外,舉着手機,神神秘秘地說,“你試試。”
“賣什麽關子?”路許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打開了手機通訊錄,找到了“乖乖”,按了通話。
江乘月的手機鈴聲響了,和平時的系統提示音不一樣,是江乘月自己錄的一段口琴——
“我把你設置成特別聯系人了,以後不會不接你電話。”夜幕中,江乘月的輪廓溫和恬靜,“你打電話來,我不怕接。”
江乘月認真地說:“你不是壞消息。”
路許今晚不久前才為不接電話約會遲到的事情數落了江乘月兩句,當時語氣不太好。
他早就後悔了,沒找到機會開口,江乘月卻先給他遞了橄榄枝。
這次還是給的特別聯系人。
“你有幾個特別聯系人?”路許問。
“就你一個。”江乘月奇怪地說,“怎麽了?”
“沒事。”路許說。
只有他這麽一個特別聯系人,只為了他打麻将,還只給他唱找不到調的歌。
江乘月雖然不喜歡他,但他在江乘月心裏,好像開始逐漸變得特別了。
“路哥,那我們和好了!”一直站在幾步外的江乘月撲上來,一把抱住了路許,腦袋不自覺地在路許的頸間蹭了蹭,“你今晚可真厲害,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
江乘月的骨架小,身形也還未脫開少年的姿态,他撲過來的時候,路許單一只手就能摟住他,另一只手順勢搭在了江乘月沒有被衣領掩着的後頸上,用拇指指腹輕輕地撫摸了兩下。
江乘月的皮膚比他觸碰過的任何一種面料還要軟,路許的指尖忽然像是着了火,噼裏啪啦地卷着小火星,在他的腦海裏炸開了一朵煙花,迸出了俗世的光與煙塵,沿着脊柱,被中樞神經送到了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帶來了又快樂又焦躁的情緒。沒有哪位服裝設計師會幹看着一塊上好的材料不動手,路許也一樣。對于心儀的面料,他會放在手裏反複把玩,揉捏布料的內裏,沿着線條裁開,綴上羽毛和花,擺弄成自己喜歡的模樣。
江乘月的頸間被路許碰得有些癢,他歪着腦袋想了想,自己這麽像熊貓一樣扒拉着路許着實不太像話,剛想離開,沒想到路許按着他頸後的手突然緊了緊,壓得他輕輕地叫了一聲。
“抱歉,疼了?”路許低頭凝視着自己的手心,藍眼睛裏的光暗了暗。
江乘月剛才想離開時,那一瞬間心底洶湧而出的憤怒和占有的意思龐大到蠻不講理,這讓他想到了他那個因為家暴被關了兩年的生父。
這讓他這樣驕傲的人,少見地對自己有了幾分厭棄的情緒。
“沒事,沒那麽脆。”江乘月呆呆地,擡手剛好把路許正要拿開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頸間,“你想碰就碰。”
江乘月想了想,又補充:“但你不能把我打哭,我要是哭了,可能會有點麻煩。”
路許:“……”
他沒想把人打哭,他只是想……
這個時間,路許訂的那場音樂會已經瀕臨尾聲了。
“有點遺憾。”江乘月說,“音樂會大概已經結束了?沒進場的話,票能退嗎?”
他心疼錢!
他下午一句都沒罵過奚傑,這會兒為了錢,就想去踩兩腳了。
“沒去就不收錢。”路許騙他,藍眼睛裏閃過了一抹笑:“你要是想聽,我把人叫回來給你再演一遍。”
“別……”江乘月說,“我帶你看點別的,也很有意思。”
那名字看不懂的鋼琴大師起碼得有七十多了吧,經不起這麽折騰。
附近有個夜市,晚上十點後才逐漸熱鬧起來,賣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江乘月抓着路許的袖口,把人往夜市上帶。
“這都是些什麽啊,我不逛這種擁擠的地方。”路許跟緊了江乘月的腳步。
“你的下一季春夏大秀主題不是流螢嗎?渺小而倔強的事物,我帶你找找靈感!”江乘月說。
夜市在老城區,攤位上擺了舊書、舊家居等二手物品,江乘月愛逛這些,他喜歡陳舊物品中訴說的年代感。但路許不喜歡——
“看看就得了,別蹲下來亂摸。”路許邊走邊教訓江乘月,“不知道被多少人摸過,二手物品散發的氣體對身體也不好……”
江乘月的書包裏有個二手的木雕小鳥擺件,是他昨天逛這裏時,覺得像南希,買下來想給路許的。
聞言他立刻縮了縮脖子,把拿出來一半的木雕塞回了背包裏,不想給了。
他在這邊為了一個小木雕猶豫,路許卻停在了一家店門前,指着攤位上的一只陶瓷熊貓,問了價格。
“真有眼光,這是好東西。”店主說,“景德鎮燒出來的珍品,放了兩百年了,剛出土,難得你識貨,我便宜點,1萬2給你了。”
才一件衣服的錢,路許也覺得便宜,正準備刷卡,被趕過來的江乘月給攔了。
“路哥你先等等。”江乘月把路許推到自己的背後,瞪着正準備收錢的老板。
“多少?”江乘月兇巴巴地問,“你騙鬼呢?還剛出土?我看你腦袋剛出土。”
店主唯唯諾諾:“哎,你這孩子,這麽兇,這真的景德鎮……”
“十塊錢賣不賣?”江乘月更兇了,“身上就10塊,不賣拉倒了。”
店主:“十塊?你不是開玩笑吧……”
“15?20?”江乘月又問,“我朋友喜歡,不然我5塊錢都不給你。”
五分鐘後,路許捧着江乘月花20塊買的陶瓷熊貓,被拉出了夜市精品店,人還有點不清醒。
“只值五塊。”江乘月氣呼呼地說,“店主含淚血賺15塊!”
路許:“……”
他想給江乘月花錢的……
其實,20塊和1萬二對他來說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江乘月為了他跟對方砍價的樣子,他喜歡得不行。
熊貓原本是要賠給江乘月的,現在他不想給了。
夜市吵吵嚷嚷的,路邊有賣水果的攤位。切好的西瓜上點綴着深紅色的櫻桃,江乘月每路過一次就會瞄上一眼。
路許看到了。
路許的錢夾裏有五張嶄新的20塊,是江乘月上次折騰出來的。他們再次路過西瓜那邊時,路許給攤主遞了一張20塊。
路許本來是想直接把塑料碗遞給江乘月的,江乘月嘴上說着不要,實則悄悄地舔了下嘴角,路許一下子就改了主意。
腕表價格能買一條街的路設計師捧着西瓜杯走在夜市上,看着江乘月四處買東西,不時喂江乘月一小塊瓜。
“便宜點!”江乘月走着走着,盯上了一盆綠植,摩拳擦掌地跟店主開始扯,“葉子都蔫了!”
路許忽然有點生氣,抓着江乘月的手,把人給拉走了。
“哎!路哥,樂隊地下室想擺兩盆綠植……”
路許沒理他,沒讓他買,找了街邊的椅子,擦完了椅子和手,終于坐下來。
“還要嗎?”路許指了指手裏的水果。
“想要的。”江乘月點點頭。
用來西瓜和櫻桃的竹簽剛剛不知道落在了哪裏,路許用随身攜帶的濕紙巾擦了手,接着喂江乘月,并忽略了江乘月“我可以自己啃”的建議。
夜市的西瓜賣得不便宜,可是清甜多汁,江乘月怕咬到路許的手,小心地張嘴接路許遞過來的西瓜果肉,粉紅色的汁水迸濺出來,他連忙擡起手背輕輕地抹了下嘴角,又怕路許嫌棄自己,只好怔怔地笑。
于是他的反應慢了半拍,路許給他遞下一塊西瓜時,他左側的小虎牙不小心磕到了路許的指腹。
路許連着繃了二十多年的理智長堤突然多了個豁口,內心洶湧澎拜的駭浪終于藏不住了,嘩啦啦地沖得他心跳加速。他沒拿紙巾,只是擡手,用手背擦了擦江乘月沾了西瓜汁的嘴,指關節碾過,把江乘月的嘴唇碾得緋紅。
江乘月只是看着他,嘴巴被揉弄的時候,心裏突然有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脊柱往下的位置忽然像是被過電般地刺了一下,刺得他有些腿軟,可他不知道這是什麽。
“對了,路哥。”江乘月說,“我最近,有點想去紋身。”
“嗯?”路許的理智被拉回來些許,目光還是沉沉的,“紋哪裏?”
“左耳後邊,靠近左邊頸側的地方吧。”江乘月有點苦惱地說,“我的氣質好像太安靜了,不适合搖滾樂,長得也不搖滾,我想紋個身能不能讓我看起來野一點。”
路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覺得江乘月大概在異想天開。
但江乘月顯然很信任他,說什麽都會聽。
“有圖案推薦嗎?你說什麽我就紋什麽。”江乘月問,“想要那種,小且張揚,清秀但是炫酷,這樣出去往那兒一站,別人都知道我是玩搖滾的。”
平常設計師聽到這種要求,可能會先錘死甲方。
但路許沒生氣,也沒取笑,只是目光沉了沉:“蒲公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