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一下子懵了。
這可怎麽辦?本來應該保持低調的,現在怎麽反倒成了全城公敵了?!
“咱們……咱們還是跑吧!”我有點兒慌張地低聲說。段熙和倒是一點也不緊張的樣子,随意地一點頭,“行,聽你的。”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腰上一緊,然後整個人就都給提了起來,重心猛失的感覺像坐過山車一樣刺激,我連忙用手捂住嘴才沒慘叫出來。段熙和夾著我一踏桌子,又用足尖一點通往二樓的樓梯扶手,就這麽輕而易舉地上了樓。二樓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麽客人,他帶著我縱身一躍,從窗戶就飛了出去。
由於我們是從客棧後面出去的,下面倒是沒有什麽祈國士兵,但是饒是如此還是被發現了,震天的喊聲在身後沸沸揚揚,“抓住他們!在那兒呢!!”
段熙和帶著我一連飛躍過數座屋頂,然後遁入一條曲折幽深的小巷之中。到了巷子深處,有一處似乎才失過火的房屋,堂屋倒塌了大半,剩下的兩間也都一片焦黃,門窗被燒得只剩下一個框架了。段熙和将我放在狼藉一片的院子裏,按著我的肩膀讓我躲在一只尚且完好的水缸裏。水缸雖然夠大,但是塞下我一個大男人還是非常擁擠,我擡頭,卻見段熙和用食指輕輕點了下唇,告訴我說,“別出聲哦,我去把他們引開,大概很快就沒事了。但如果天黑之前我還沒回來的話,你得再換個地方藏身。”他說著,又将腰間那只短笛遞給我,“如果有緊急情況,這笛子的一頭是松動的,你将它拔開會有一陣迷煙掩護你,同時我也能聞到香味,如果我還活著的話,一定能找到你。”
他說得怎麽這麽悲壯啊?他們飄渺宮刺客不是都是很牛逼的嗎?而且他還是個殿主,怎麽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大概是看我一臉受到驚吓的表情,他竟然拍了拍我的頭,柔聲道,“我只是說萬一而已,多半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說完,他笑了一下,便将一塊木板蓋了上來。我聽到他的腳步急速遠去,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在這水甕裏分外清晰。從前在皇宮裏雖然也有遇到過緊急情況,但是像這樣面對著真刀真槍命在旦夕的情形還是頭一次,免不了手腳冰涼。
我手裏握著他的弟子,在水甕裏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時間從來沒有過得這麽慢過,在這仿佛凝滞的空間,才發覺原來一分一秒的長度都是十分可觀的,只一瞬,頭腦中就能閃過無數個紛亂的念頭。
就這樣一直等到螟蛉的叫聲想起,我偷偷掀開木板,便發現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了。夜幕低垂,天際連綿不斷的雲層間偶爾裸露出幾顆星子,北疆的秋天比鹿京到來得更早,夜風習習而至,竟有些微的刺骨。
荒涼一片的院落裏連一側草都沒有,只有滿地碎石碎磚,倒塌的橫梁模糊成一片巨大的黑影,讓人看了心中惴惴。
段熙和上哪去了?難道真的遇上危險了?
我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摸索著往園子外走去。推開破敗的院門,發出吱呀吱呀刺耳的聲響,外面的巷子一片安靜,只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吠。
我該往哪裏走?滿城都是祈國的士兵,雖然他們應該記不住我的相貌,但終歸還是有一定風險。現在深入敵營,半點都馬虎不得。
我決定先到白天從小二那裏聽說的城西難民營去。那裏多是無家可歸之人,偶爾有一兩個外鄉人混進去,只要說是去尋親的就應該不會有人過問了。而且段熙和事後如果要找我,也一定能猜到我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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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著曲折迂回的巷子摸索著往城西走。習慣的地圖我之前已經看過,但是這城市設計不像鹿京那樣規整,曲折的死巷很多,錯綜複雜的跟迷宮一樣。而且路上還要小心閃避巡邏的士兵,我好幾次都差點以為自己要迷路了。
這樣跌跌撞撞地找了一晚上,又困又累,到最後眼前一陣陣發花,腳上也被粗硬的鞋底磨得起了泡。我扶著牆壁往前走著,終於在轉了一個彎後,看到一片搭滿了棚帳的空地。
此時天色将明,空地裏一片死寂,但是仍然能看到很多人衣衫破爛的人倚靠著棚子露天睡在外面,大概是難民太多,帳篷已經裝不下了。熄滅的篝火上挂著破爛的鍋盆,有幾縷青煙從營地中升起,零星的幾個帳篷還點著燈,除此之外再無聲息了。
我把兜帽戴在頭上,貓著腰鑽入營地之中。一路上不小心踩到幾只人腳,被罵了幾句。我一邊道歉一邊往前,最後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幹草堆,看起來還算幹淨,便挨著另外兩個乞丐一樣的人坐下,躺在草堆上眯了一覺。
大約過了一兩個時辰,人們開始醒過來了,營地裏變得吵鬧起來,我也被吵醒了。無數的人宛如千萬只昆蟲一樣在有限的空地中蠕動著起身,燃起篝火,在火上燒點熱水洗臉。有一些人熱著殘餘的稀飯,我看著直流口水。昨天中午那一頓都沒有吃完,到現在肚子早就空空如也,發出一陣陣令人尴尬的叫聲。
我聽到身邊兩個人談論著說要趕緊去工地去,要是去晚了就搶不到發放的口糧了。心下一動,就找他們打聽了幾句。他們倒也真是熱心,告訴我原來是祈國需要人手幫忙修築之前攻城時被損毀的城牆,還要有人幫忙縫補洗滌戰士們換下來的衣物,或是幫忙準備軍隊的口糧,所以朱染下令,凡是自願幫忙的城民可以領到晚餐,并且在這片空地上有一個容身的帳篷。
我心說這招真是好啊,就發放點糧食就能征得多少免費勞工。畢竟在饑餓的逼迫下,不論是多不劃算的買賣大家也沒時間考慮了,甚至還會誇贊朱染是個仁義的将領。至於愛國什麽的,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失了城池失了故國的庇護,唯有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同樣為了活命,也順帶著打探消息,我估計也應該去試一試。
征募的地方就在離營地不遠的西城門附近,登記的幾個士兵擺了張桌子。每天早上難民營的人們就排著隊在這裏等待分派任務。我從地上抓了兩把土抹在臉上,然後便一直排隊排到那登記員面前。
就在這時,遙遙的有幾個祈國将領打扮的騎著馬高頭大馬走過來,一身光鮮亮麗的铠甲,面無表情的樣子。所有排隊的人紛紛露出驚恐之色,連忙都跪下了。那些管理登記的士兵也都神色敬畏的站起身。為首的将領相貌威武端嚴,透著戾氣。他用一種看蝼蟻一般的目光檢視著隊伍裏的人。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不遠處一個人身上,用手上的馬鞭指了指,“你,出列。”
那人哆哆嗦嗦站起來,走出隊伍。
下一瞬,一道銀光晃疼了我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見那具身體上,已經沒有了頭顱……
驚恐的尖叫聲伴著噴泉一般的紅色血液流了滿地,黃沙被染成了黑色。
我傻呆呆地看著,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麽回事兒?那是……那……
身上禁不住地顫抖起來,那駭人的景象,令我頭腦中一片空白。
身軀頹然倒下的瞬間,另外一個人哭號著,連滾帶爬過去抱住了那人沾染了灰塵的頭顱,看樣子竟然已經有些癫狂了。大概他是死者的伴人吧?那撕心裂肺的哭號,聽得人手腳冰冷。
只見那幾個将領竟然開始笑起來,好像看到多好玩的景象似的。他們白色的牙齒仿佛是魔鬼的微笑一樣。
為什麽要殺那個人?他沒做錯任何事吧?
說不定下一個就會是我呢……
這樣想著,從心裏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懼感。從來沒有這麽迫切地感覺到死亡的逼近,好像死神就站在面前,向前探一探頭,就會被鋒利的鐮刀割下頭皮。我慌亂地低下頭,不敢再看過去。只希望能讓自己無限縮小,隐沒在人群裏,不要被發現。
長長的一條隊伍寂靜無聲,除了那個哭號的男人,便再也沒有人膽敢挪動身體。過了一會兒,那為首的将領似乎煩了,竟然一劍刺入了那哭號的男人的眼睛,劍鋒從後腦穿出來,哭聲便戛然而止了。
之後,那将領便拿出白手帕擦了擦劍上的血,轉身離去了。
我怔愣愣回不過神來,那兩具屍體很快被運走了,但是他們死時大睜的雙眼仿佛,還有滲透了土地的鮮血還萦繞在眼前。
難道沒有任何原因嗎?說殺就殺嗎?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鮮明地感覺到人命的輕賤。
原來殺戮就是這樣……腦漿崩裂,血管橫陳,想著想著,我一低頭,開始嘔吐起來。其實胃裏根本沒有東西了,只能不停彎著腰幹嘔。
前面的人轉過身看了我一眼,帶著幾分憐憫的神情。
“他們……他們怎麽能這樣……”我喃喃低語。
他苦笑一聲,遞給我一個水袋,“淪為俘虜的城民,沒有被屠城就不錯了。”
我感激地接過來,往嘴裏灌了幾口漱漱嘴,稍稍平靜了一些,便又問“……他們經常這樣嗎?你們為什麽還要來這兒?為什麽不逃出去?”
“逃?怎麽逃?這座城只許進不許出。家裏人還等著吃飯,不來能怎麽辦?”他幹笑了一聲,看看我,“你是來尋親的吧?以前從來沒見過你。”
聽了他的話,我心裏難受的很,只能沈默著點點頭。
他眨動渾濁幹涸的眼睛,嘆了口氣,“你真是犯傻,進來了,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了?
不……不行……我一定得出去……一定得找到小皇帝然後一起出去……
我必須得愈加小心,決不能就這麽死在這座城裏了……
終於排到我了,登記的士兵擡起眼皮看看我,啧了一聲,“怎麽這麽細胳膊細腿的?能幹得動活兒麽?”
我趕緊賠笑,“沒問題,沒問題,我身上都是肌肉。”
他審視著我,那目光中不待一絲人類的溫情,像是在看牲畜一般,讓我心中一陣陣發涼。萬一他說一句這人沒用,讓人把我拖下去砍了可怎麽辦……
朱染不是下令不許濫殺無辜麽……他們怎麽可以如此陽奉陰違?
終於,他問了句,“叫什麽名字?”
“楊……小書。”
他提筆在紙上寫了名,“你就去幫忙送飯吧。把臉擦幹淨,不然宰了你。”
“是……是……”
我要做的工作,就是把炊事司做好的所有稀飯面餅送去給守城的士兵。我怕再惹到麻煩,於是擦幹淨臉和手,趕緊換上他們要求的統一短衫,然後和另外三個人每人推著一輛木板車,車上裝了幾大桶的稀飯和幾筐的面餅。這兩年來我都沒有幹過什麽粗活重活,每天也就畫畫畫兒,突然讓我推這麽重的車,我還真有點兒吃不消。但是大約是一條小命一直懸著,我算是把潛力裏的力氣全都給發揮出來了,兩三趟下來倒是沒有累垮。
等到運送完了,還要幫忙發放。我戰戰兢兢地将一大勺稀飯放到碗裏,分發給每一個士兵。這樣幹了一天下來,到晚上終於領到一天的食糧,筋疲力竭地回到營地,由於身上穿著制服,被允許進入一間帳篷,和另外大概二十幾個人擠在一張通鋪上。我狼吞虎咽掉一大張烙餅,然後蜷在角落的床榻上死死地睡了一夜,一個夢都沒有做地直到天明。
這樣做了四五天,倒也還相安無事。而且從士兵們的閑聊中打探到,這一個月來北川一直只許進不許出,小皇帝似乎從未出過北川王府,也就是說他人可能還在王府裏。可是王府現在是由朱染占據著,我不禁有些擔心,難道小皇帝已經被抓住了?
可如果真的被抓住了,祈國不是早就應該大張旗鼓的宣傳開了麽?而且街上貼著的畫像也就毫無意義了。
但北川王府,确實是一個值得懷疑的地方。
我打算著再打探打探,然後就找個僻靜的地方試著召喚一下段熙和。自從上次一別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希望他沒有出事……
這幾天雖然過得很累很苦,但是我已經逐漸适應下來,只不過偶爾會遇上一些讓人十分尴尬羞恥的情況,比如說現在這樣。我剛剛發放完了糧食,正打算把鍋收回車上,忽然來了兩個滿面惡意的士兵。我心裏知道不好,就想趕緊推著車走,可是那倆士兵卻把我給堵住了。
另外幾人一看那架勢早就都逃之夭夭了,我看著他們,心裏想罵,卻也罵不出來。
要是我,估計跑得更快……
那倆士兵就像前幾天遇到過的很多士兵那樣說著一些污言穢語。不過我大概是聽習慣了,加上最開始那天看到的駭人景象給我留下心理陰影,只敢聽著他們說著,不敢反駁,只求他們趕緊鬧騰完了讓我過去。
誰承想今天這兩位不似之前似的只想過過嘴瘾,竟然朝我過來了。我往後退著,結果就覺得腰上一緊,腳一下子離了地。我慌了神,拼命掙紮,之前雖然學過一些拳法,但全都是半調子,現在一動真格的,對方一拳揍到我臉上,一陣頭暈目眩,立馬就趴下了。頭皮一緊,一下子被揪了起來,我感覺有人從後面鉗住我的手,然後就要扯我的衣服。我急了,瘋狂地掙紮起來,後面那人大概鉗制得有點困難了,罵了一句,竟然一拳打到我腰眼上。我只覺一陣劇痛,脾髒就跟破裂了似的,一下子就失了力氣。身後的人将我的手臂往後一扳,疼得我額頭上青筋直冒。
眼下我真的慌了,現在身邊沒有任何人能幫我,而我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我害怕起來,連連哀求道,“幾位爺,求求您們放了小的吧……小的……小的一定不忘大恩!”
下巴一緊,粗魯地被一個士兵扳起來,對上他透著惡意的臉孔,“放過你?那爺幾個今天找誰樂去啊?”
伴随著刺耳的撕裂聲,衣衫被蠻橫地扯爛了,我感覺到粗粝如同沙石般的手肆意地滑過皮膚,勾起一陣陣令人惡心的戰栗。我拼命地掙紮,可雙手被鉗制得緊緊的,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人扯掉我的腰帶和褲子,他那催人欲吐的性器暴露在空氣中,我看著,只覺得害怕又絕望。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不斷地連聲哀求著,可是我越求,他們卻仿佛越興奮了。他們将我按倒在地上,我還沒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一陣淩遲般的劇痛便貫穿了我的身體。
我慘叫出聲,身後的人卻在大笑。那笑聲停在我耳朵裏像是魔鬼的嚎叫一般。
好痛啊……原來這種事如果不是自願,是這麽的疼!
感覺身體被強行打開,蠻橫粗暴地侵入,還有恥辱肮髒的東西被灌入身體深處。那滋味果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大聲地叫罵著,罵到後來又成了哀求,也顧不上自己哭得是不是難看是不是沒出息。說實話,我就不信我叫得跟殺豬一樣那幫人還能感覺到什麽快感,是不是人在戰場上呆的久了就全都他媽的心理變态了?
也不知道這酷刑持續了多久,更不知道身上換了幾個人,我只是覺得疼,疼到後來甚至有點兒麻木了,神智也跟著昏沈,眼前一陣一陣的發懵。我渾渾噩噩想著,難道就要這麽死在這兒了?這死法也未免太慘太難看了點兒?
我這是得罪了哪路神明,才讓能倒黴到這種地步?總以為自己已經夠倒黴了,可走到近處總能發現尼瑪一山還有一山高……
不過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力氣自嘲。
忽然身體裏肆虐的兇器被猛然抽出,帶出一陣劇痛。我全身抽搐了一下,覺得自己這下大概真的挺不過去了。我恍惚看見小皇帝在虛空中遠遠低站著,微微帶著悲傷的目光看著我,心底一陣抽痛。
我死後,他會為我流淚嗎?
四下在一陣嘈雜後忽然非常安靜,我趴在沙土地上,奄奄一息。視線就像失去了電源的手電那樣忽明忽暗地閃爍著,隐約中似乎有一雙銀靴走到了我的面前。
然後,一切陷入沈寂。
意識逐漸清醒過來的時候,我首先感覺到的是彌漫全身上下的疼痛,後面某處尤甚。我禁不住呻吟一聲,沈重的眼皮掙紮著打開,面前仿佛籠罩著一層白霧的景象逐漸清明。我眨眨幹澀的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望著頭頂華麗的翡翠色床帳,身上蓋著的被褥柔軟舒适,空氣裏漂浮著清冷的香氣。
我死了嗎?可是死了怎麽可能感覺到疼呢?
看來,我又活下來了啊……
這樣都能活下來,我真的是屬蟑螂的麽?
之前發生的事我只草草地想了一下就強迫自己不能再去想了。我嘗試著挪動手臂,從被子裏伸出來放到眼前看了看。手腕上還殘留青紫的瘀痕,沒有衣袖的覆蓋,身上似乎也是赤裸的,即使蓋著被褥,仍然有點沒著沒落的感覺。
我用手捂住眼睛,想要鎮靜一下自己的思緒。
如果可以的話很想趕緊把之前發生的事兒從記憶裏擦除,能失憶的話最好。不然我就特別希望自個兒一頭撞死,可是又貪生怕死的不敢付諸行動,只能任由一股子自我厭惡的情緒愈演愈烈。
為了一個捉摸不透的情人,把自己搞到這步田地,我這都是為了什麽啊?
這麽想著,心頭忍不住一陣酸澀。我苦笑著咧咧嘴角,幹巴巴地笑了一聲。笑聲落在飄飄然的帳幔間,顯得十分可笑。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的聲線倏然響起,“你終於醒了。”
我一愣,轉頭看向出聲的人。
劍眉星目,墨發銀冠,一襲帶著冷冽之意的尊貴之氣迎面襲來。
這是……朱……朱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