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被團團圍住的青龍仰天長嘯,眼睛不停瞟向受傷的夕玥,怒氣卻越發的大了。
衆人一面怕傷了青龍,一面又怕青龍再次傷人,只能略施法力将它控制住。可青龍,卻像見到了有深仇大恨的人,拼命掙脫衆人的束縛,再一次向夕玥發起進攻!
“孽畜!休要張狂!”
一聲冷冽的呵斥從方華洞中傳出,打開的象牙白扇旋轉着從洞門口急速飛出,冠玉上神身穿白色長衫,長發披肩,緊跟其後。他擋在夕玥身前,手指掐着指訣,象牙白扇啪得一聲狠狠敲着了青龍的腦門!
“嗷……”青龍吃痛調頭落荒而逃,全然沒了先前的嚣張氣焰。
“幸好師傅來的及時!”梓豐偷偷松了口氣。
白觀上神大為光火,他落在夕玥身邊對着冠玉正欲開口大罵,冠玉卻若無其事伸出手把夕玥拉起來,看了一眼她的手臂:“傷口很深,現在你就随我來。”
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冠玉領着夕玥進了大殿。
“算你還有點人情味!”白觀上神冷哼一聲也跟了進去。
冠玉,興許是因為自己飼養的青龍傷了人有些內疚,他細心為夕玥包紮着傷口。
“你養的這孽畜為何如此兇狠?要是夕玥獨自一人,恐怕現在已經性命難保了。”白觀上神一直守在夕玥身邊,寸步不離。人是他帶出來的,要是又發生個好歹,自己如何向北帝水神去交差?
冠玉面露難色,夕玥降生那日天宮的異獸也曾經有這樣異常的舉動,這大概跟夕玥身上的煞氣有關。
他安撫了夕玥幾句:“夕玥姑娘,傷口已經處理好,你暫且先在殿中休息,有什麽事就叫在下的大弟子梓豐為你打點。最暫時好莫要外出,以免青龍再一次折返回來傷着你。我跟白觀上神有點事,先離開一會兒。”
“夕玥謝過冠玉上神!”
在夕玥眼裏,冠玉上神有着跟師傅一樣的清冷氣質,卻在眉眼間多了幾分柔情。冠玉上神身材修長,五官端正,言行舉止都散發着男子氣概,即還有點點儒雅,又有些霸氣。
就在冠玉上神轉身離開之際,他甩袖的動作更是迷住了夕玥的眼。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子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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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青霞元君過了十幾萬年還對他念念不忘……”
冠玉上神和白觀上神前腳離開,梓豐帶着一衆師弟後腳就圍住了夕玥。
“夕玥師妹,你的傷無大礙吧?”十九迫不及待開口說話。
“無礙,冠玉仙尊已經幫我治療了傷處……”
“那就好!”
“回頭我替你去教訓教訓那畜牲……”
“疼不疼啊?”
大家七嘴八舌,只為能在夕玥面前留下個印象。
冠玉上神把白觀上神叫出來,只是覺得有些事不方便當着夕玥的面說。
“你是否感覺到了什麽異常?”見冠玉這樣謹小慎微,白觀與他多年好友,怎會不知道其中緣由。
冠玉站在山尖的懸崖石壁邊上,風呼嘯而過,吹起他輕薄的長衫,烏黑的長發不停攪動。他望着遠處的汪洋大海,眉頭緊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
“夕玥身上天生帶着煞氣,出生那日鳳凰仙鶴都反常入水,青龍懼怕到不敢靠近。今日她進入了青龍的地盤,青龍視她為威脅,所以才會發起進攻。想必,這些異象的緣由,白觀你不會不會知道吧?北帝水神更是不可能不知道。”
白觀吸了吸鼻子,向前靠了一步:“我自是知道的,北帝水神恐怕比我們知道的更多。她以夕玥玩劣為由将她交到我這裏,我就知道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這般簡單。”
冠玉點點頭,他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無可避免:“我幾次三番拒絕夕玥入我蓬萊門下,就是怕她會給蓬萊帶來禍事。我若是孤家寡人倒是無畏,我不希望門下二十一個弟子有什麽閃失。”
這話倒讓白觀有些內疚了:“我是不是不該帶她來蓬萊?”
冠玉連忙擡手:“北帝水神四處托人教她仙法,看着倒是像有什麽事會發生。他或許是想讓夕玥多學一些法術,日後應對渡劫。”
“夕玥天賦異禀,在我瀛洲就被金蓮劍選中,或許她的到來不是禍,而是福呢?魔帝帶着魔界殘兵敗将隐匿了這麽多年,不鏟除終究是個禍害。十幾萬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仙界損失慘重,要是能将夕玥好好**,或許在魔界再次進攻之時,仙界會如虎添翼。”
白觀一席話倒讓冠玉豁然開朗了。他之前只看到了夕玥身帶煞氣,卻沒有考慮到夕玥是可塑之才,只要多加引導,将她身上的煞氣化解,她便不會是仙界的劫數。
“你們此番前來是否有什麽重要之事?”冠玉眉頭舒展,說話也輕快了些。
“我之前為了鼓勵夕玥潛心修煉禦劍術,便同她立下盟約,待她能禦劍飛行,我便帶她到蓬萊游玩一番。我們前來只是散心,不為其他。”
冠玉與白觀相視一笑,大家都是太杞人憂天,以至于神經如此緊繃。
“今日天氣如此舒爽,不如我們二人去桃花仙境小酌一杯?”白觀上神為了教夕玥修煉禦劍術,也有好些時日沒有盡興飲酒了。好不容易來蓬萊一趟,豈會錯過這豪飲的機會。
冠玉笑得溫柔,帶有些許無可奈何的輕輕搖頭:“你呀你呀,還是趕緊去尋位良人相伴吧!以免你太過無聊寂寞。”
“連你冠玉這樣風度翩翩的上神都還是孤身一人,我又何須焦慮?有酒相伴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白觀伸手輕輕搭在冠玉的肩膀上,二人迎着海上的紅日談笑風生。
被冠玉教訓過的青龍躲進了方華洞中,它盤卧在黑暗裏,喉嚨裏不停發出哼哼聲。它也是受了委屈的。
梓豐帶着幾株靈芝仙草進入方華洞。
見梓豐前來,青龍就像一條受了委屈的小狗,不停用頭去蹭梓豐的手臂,渴望他能摸摸自己。
梓豐把靈芝仙草喂到青龍嘴裏,另一只手不停摸着青龍的犄角,嘴裏念叨着:“師傅責罰你是因為你不聽話,你應當受罰,沒什麽可委屈的。這夕玥可是北帝水神的徒弟,她又是同白觀上神一道來蓬萊做客的,你怎能一見面就如此待她?她手臂被你傷成那樣,若是北帝水神責難下來,師傅不僅要挨罵,你又能少得了皮肉之苦嗎?”
青龍聽懂了梓豐的話,半睜着眼睛,不敢與他直視,只是耷拉着頭将下巴靠在地上。
“既然知道錯了,就別再生氣了。夕玥要在蓬萊小住幾日,你斷不可再傷她!要是再闖禍,師傅一生氣,說不定就會把你趕出蓬萊。你獨自呆着吧,我回去了。”
青龍又哼哼起來,它再一次爬進了黑暗中。冠玉不召喚它,恐怕它也不敢再擅自出去了。
蓬萊島的夜晚微涼,風中飄散着淡淡的桃花香味。梓豐在桃花仙境的涼亭裏點上燭火。涼亭的橫梁上懸着的透白紗幔輕揚,周遭還有蟲蟻輕輕鳴叫。
涼亭的石桌上擺放着一桌好酒好菜,冠玉上神、白觀上神和夕玥各坐一方。
“梓豐,你也坐吧。”冠玉不忍弟子忙了幾個時辰卻還要餓着肚子。
梓豐不敢僭越,怎敢跟師傅平起平坐:“徒兒去後廚吃便可!”
白觀上神迫不及待倒出一碗酒喝了一口:“你師傅都開口了,就坐下來同我們一起吃吧!人多熱鬧些。”
冠玉朝他點點頭,梓豐這才恭敬不如從命,靠着夕玥坐下。
“謝謝師傅,謝謝仙尊!”
“蓬萊許久沒有來客了,上次來客還是數月之前,北帝水神只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忙忙走了。”冠玉端起酒杯示意大家幹杯。
夕玥自顧自倒上一杯酒:“感謝冠玉上神和梓豐師兄的招待!”
“夕玥,你小小年紀就會飲酒啦?”梓豐有些不可置信,手卻端着酒杯迎了上去。
“進了我瀛洲無論如何也要教會她飲酒!”白觀上神嘿嘿笑着,碗裏的酒是一碗接一碗的滿上。
夕玥心中有愁,她不過是想借酒消愁罷了。
一番推杯換盞,夕玥不勝酒力趴倒在了桌子上。
“師傅……徒兒想你了……”她嘴裏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從出生到長到兩萬多歲,這是第一次離開師傅,也是離開得最久的一次。
“小夕玥也怪可憐的……”梓豐有些感同身受。自己曾經為了拜師學藝遠離父母,不也是小小年齡就背井離鄉,這種思念雙親的苦楚他記憶猶新。
冠玉上神看着夕玥緋紅的臉頰心生憐憫,這孩子又有什麽錯呢?錯就錯在她投錯了胎,要是托生于哪位女上神腹中,或許,她便能過得逍遙快活些。
“她的手指為何如此多的傷痕?”
冠玉發現夕玥枕着頭的手,滿是傷痕。
“曾聽她自己提起過。是北帝水神罰她去喂仙鶴,被仙鶴啄傷的。仙界的神獸都有靈氣,能感知到她身上的煞氣,自然不喜歡她,甚至會攻擊她。”白觀上神說着說着悲從中來,他真是太心疼夕玥了。“這北帝水神也是罰得太狠了些!這傷痕累累的小手,我看了都心疼!”
有些微醺的冠玉伸出手,運用靈力幫夕玥祛除了手上的疤痕。自己也許只是動了恻隐之心罷了。望着夕玥恢複到潔白無瑕的手,他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心中好受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