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游顯将當年鬼神和妖皇之間的争鬥大致與我說了一下。
鬼神是從浮黎天王魂魄中生化而出的神裔。
當初天譴降臨,帝俊将他引至焚仙山受了天譴之力後便沉睡不醒,帝俊殺不了鬼神,只好把他放到枯竭之山中讓山林去洩了西維的靈力。
鬼神一派沒了頭領後帝俊先是招降,攬去了鬼神一派不少的中流砥柱,最後不服的便趕盡殺絕,又登上了天柱,搶占了玉虛神殿,才稱了仙帝。
“長青,你還記不記得你出世那年,是不是有天雷降山?”游顯又道,語氣很是平淡,看似無聊的将瓊杯把玩在手心。
我點了點頭與游顯說:“記得。”
游顯點了頭繼續道:“修蛇一族與鬼神一脈相承于浮黎天王,血脈之間的淵源自然讓其稱王,而除了修蛇一族之外也還有不少靈族一并是鬼神的後盾,帝俊當年招降,許多靈族都倒戈叛離,剩下的也基本上就在那場天雷了灰飛煙滅。我是個難得的滄海遺珠,若不是酒詞将我撿了去,現在的修蛇一族恐怕就斷絕了。”
“那酒詞呢?”
“上仙和鬼神雖同為上古神脈,卻對天界不上心。帝俊對他只能忌憚,卻奈何不了他。”
游顯又将掌中瓊杯輪轉一圈,接着道:“當年你誤闖封禁之地,恰好給枯竭山留了一個缺口,所以枯竭山才時隐時現。”
“原來如此。”
我只好苦笑。
“如今我又将他從枯竭山領了出來,這便是緣分了。”
“那你可是把這這緣分給破的光了,如今天界各個勢力平穩,像鬼神這種身份的一旦出世都是要回去的。幸好是我先得知的這個消息,要是換了……”
此時游顯眼眸一擡,精光一現,反手将手中瓊杯打飛出崖,雷霆之間只見一只長羽飛鳥瞬間成了火鳥,隕落于山崖之下。
我正愕然于游顯的作為,他卻嘆口長氣,頗似傷懷的道:“這仙君做的不大痛快,耳目衆多,連話也不能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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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皆是默然了會,我見游顯別開臉,又望了一眼雲巅之上的玉虛神殿,才悠然道:“所以還不如長青你來的自在。”
游顯身後是鶴唳山的陡峭山崖,順直而上直達九重,仙雲缭繞。
只是一不小心失足就是萬丈深淵。
游顯這番話是在提醒我。
“長青,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原因的才将他帶出了枯竭山,我只提醒你一句,無論他是人也好,是神也罷,他只要在你身邊一天,你就要提心吊膽的度日。”
游顯如是說道:“如今你眼前只有兩條路能走,一是将他呈上去,就此結束。”
“那麽另一條路呢。”我問道。
“另一條路,則由你自己來決定。”游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答應過酒詞要好好的照顧你,畢竟如今就只剩下你和我,所以你若是真的下了決心,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我半響無語,最後輕輕朝游顯道了聲謝。
他則俊目開顏勾起嘴角,薄削的唇抿起成弧,顯得凜然卻灑脫。
從游顯哪裏回來之後,日子就變的格外漫長,所幸的是,除了擔憂了段時間之外卻也過的安穩。
阿維的個子越來越高,很快長到了我眉心的地方。
有時候看着阿維會中莫名的安慰感,可是除此之外,其他的卻沒有一點跟近。
除了偶爾說些話之外,其餘時候則木着臉,毫無情緒。
多數時間裏簡就如同一具傀儡,毫無靈動之氣。
碎過終究是碎過,即便補得看不出縫隙,也回不到未碎之前的模樣。
後來我又去游顯那裏聊了幾回阿維的狀況。
游顯和我說,鬼神的身軀在枯竭山待的太久,本就不大好用。而我找來的這些支離破碎的魂魄只不過是聚在了軀體中,并沒有聚合。
我問游顯什麽時候阿維才能神識完整,他卻搖頭道他也不知,只是臨走時說了一番聽着真摯的話,十分認真的道:“你有沒有想過,如今這副身子裏你放了旁人的魂魄進去,可萬一有一天神尊恢複之後,你又該怎麽辦?
我聽着游顯的這話,楞在了當場,之後便失落的回了山洞。
山下二三事
山下的集市今個要開,一大早就下山來,要去湊熱鬧,天還沒亮便蹲在了市頭的樹上守着,來的太早,沒什麽人走動,照以往的經驗來看,買桂花板糖的小哥要到午後才會來。
于是無聊的,就守在了樹上,把覺給補了。
“後生,該醒來了。”
樹下有個奇怪的人看到我,朝我招了招手,打了個招呼。
可一聲招呼把我吓得不輕,差點從樹上跌了下去,好歹穩住了身子後,見他還在看我,就指了指自個。
“兄臺你找我?”
“沒錯,就是你。”奇怪的人笑了,從彎彎的眼睛裏能看出,下巴用麻布遮了起來,只有一雙眼睛看的清楚明白。
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亮。
奇怪的人穿的奇奇怪怪,身上亂七八糟的挂着很多東西,有葫蘆,有銅鑼,有草帽,又髒又亂,模樣很可笑。我
覺得這人多半是腦子進了水,就沒再搭理他,繼續眯着眼,補我的大好白日夢。
“你就不奇怪我能見着你嗎?”奇怪的人锲而不舍,在樹下昂着頭問我。
他這樣一說,嘿,還真讓我忘了這茬,這人能看見我。
于是猛地直起身子,一個不平衡,從樹上跌了下來。
幸好,我會法術。
他見我平平安安的落了下來,一點也不驚訝,依舊是眯着眼。
我發現怪人的眼睛很好看,不大不小,黑是黑,白是白,彎起來成了個鈎鈎,不過他眼睛下面都遮了不給人看,那就是說,一定不好看。
“你幹嘛把臉遮起來,是不是因為長得太醜。”我問他,他聽了也不生氣,依舊是笑着的,只是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淚流了出來。
這什麽人啊,說兩句就哭了,受打擊的能力也太差。
他蹲在地上,泣不成聲,看起來很委屈。
“你別哭啊,我也不是誠心說你的。”這下我急了,慌忙上前給他擦眼淚,只是一伸手就沒收好手上的勁,從他眼睛裏直接穿了過去,通到他腦袋後面。
哎呦我的娘哎。
“我真的不是誠心的。”我也蹲了下來,對着他的面,指尖在地上劃着小圈圈,真心實意的給他道歉。
“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你也不能消極對待人生是吧。”
奇怪的他聽我這一番安慰的言語抹了抹眼淚,憤憤的摔了我一臉水,我也沒動,反正這一把眼淚水也噴不到我,直直的落到了地上去。
有些情況下,我這體質還真是極好的。
“你叫什麽名字,能和我說說麽。”奇怪的人又不哭了,把眼淚擦幹後看着我又笑了,眸子被淚水刷過後倍兒亮,從裏頭都能看見我自己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麽,要不你給随便起個名,哎對了,還沒說你怎麽能看見我呢。”他這一說,我才記了起來,打岔打的都忘了。
“你能看見我也是挺難得的,兄臺啊這說明咱倆有緣分。”
“有緣分,對,你說的沒錯,我們很有緣分。”奇怪的他點點頭,從身上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翻來翻去,好不容易才扯出個東西。
“既然咱倆那麽有緣分,你就和我做個買賣,我給你打折,你看怎麽樣。”他把一只胳膊伸了出來,手握的緊,大概裏頭有什麽東西。
“手裏頭是什麽玩意?”我用手指點點他的拳頭問他,他另只手圍住嘴角,湊到我耳邊小聲的告訴我。
“這是真愛。”
“真愛啊。”我被驚吓到了,嘴張的老大了,學他的樣子問他:“真愛是個什麽東西,好吃麽。”
奇怪的人點點頭,又搖搖頭,半響,也說不出個什麽頭緒來,垂頭喪氣的把手放了下去。
哎,這做生意要會自賣自誇,死的要說活,活的能氣死,那才是真行家。
就這兄臺這點伎倆也來學人做買賣,我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革命尚未成功,兄臺你仍需努力。”
說完這激勵他的話,我就聞到了從遠方飄來的甜膩膩的香,帶着新鮮熱氣桂花板糖的味道,市頭傳來吆喝聲,是賣桂花板糖的小老板推着板車邊走邊喊,朝樹下的方向來了。終于等來了,我高興的要死,繞着樹蹦跶了兩圈,我的桂花糖,你可總算讓我等着了。
奇怪的人看我那麽高興,硬生生的把我拉停了,指着快到來的小老板對我說:“我今天第一次做生意,你看要不這樣,只要你兩塊桂花板糖,我再給你個名字,你就替我開個張。”
這一刻,他的眼睛告訴我他是認真的,裏頭流露出的渴望讓我于心不忍起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