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霸道總裁愛上我(下)
葉想目送着龍傲天的車子在夜色裏揚長而去,然後慢慢轉身上樓。僅僅是進入電梯的三十米距離,他挪動了十分鐘,以至于夜班的保安出來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葉想終于站在自己的門外,卻沒有勇氣開門。
他想起白菲菲,潑辣的白菲菲,要強的白菲菲,眼睛裏揉不得一點沙子的白菲菲,聽見他喘息着就挂斷了電話的白菲菲。
門後面,也許是冰冷得已經搬走了女主人所有物的房間。房門的鑰匙被壓在鞋櫃上,也許在他拿起鑰匙緬懷的時候,還會接到白菲菲的電話。電話那頭是安靜的醫院,白菲菲的聲音也因為虛弱而平靜“孩子我拿掉了”。
只要一想到這樣可怕的畫面,那以為已經離家出走一去不回頭的心就又開始隐隐約約的痛。
比起這樣決絕的離開,葉想寧願門後面是憤怒得像只女暴龍一樣的白菲菲,在他開門的一瞬間就撲過來,踢他,打他,撕碎他,咬進嘴裏,嚼碎了,和着骨頭渣子吞進胃裏,消化掉,就沒了。
其實哪種畫面葉想都不喜歡,他希望龍傲天還是他的朋友,哪怕是自以為的,希望白菲菲一如既往的潑辣蠻橫刁鑽市儈,但是管着他黏着他想着他約束着他,愛着他。
葉想擡手想撫摸面前的門,這是他新買的房子,用來做他和白菲菲的新房,做他自小就想擁有卻從來沒有真正擁有過的,家。
事情似乎就在那無法抗拒的律動裏,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地脫軌,所以他自以為的幸福也就沒了。
門在葉想的手指即将觸碰到的一瞬間被打開了,緩慢打開的房門後面,露出白菲菲的臉。
在葉想反應過來以前,白菲菲撲了過來。
葉想沒有躲,他想要白菲菲用瘋狂的方式告訴他,她還在乎他,哪怕是撕咬踢打。
但是葉想等來的,是白菲菲的擁抱,深深的用力的擁抱。
葉想愣了一下,他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他渾身都疼,僅僅站着都疼得腦袋犯暈。但是他任由白菲菲撲過來,然後狠狠地回抱住了白菲菲。
白菲菲哭了。
葉想見過各種各樣的白菲菲,白菲菲本來就是非常生動的女人,活力充沛的,每一秒鐘的表情都不一樣,但是他是第一次看見白菲菲哭。白菲菲可以強勢,可以蠻橫,可以無理取鬧,但是葉想從來沒想過,她也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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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菲菲哭泣的時候是沉默的,葉想感覺到肩頭灼燒般熱熱的燙度濡濕了衣服,才意識到白菲菲哭了。他的心,本來以為已經平靜了的心,就在這個女人,他孩子的母親無聲的哭泣裏,一抽一抽的疼。
“我們離開這裏,我們出國,我們可以在國外結婚,然後定居,再也不回來。”
這個提議實在是太讓葉想心動了,他本來就是沒有根的人,只有一個朋友和一個愛人。現在朋友不是朋友,那麽就只剩下愛人。葉想抱着白菲菲,聲音也是哽咽的:“好,我們出國。”
葉想立刻開始着手出國的事宜,定居簽證的條件苛刻且耗時太長,出差簽證需要公司證明勢必會驚動龍傲天,所以葉想暫時先辦的旅行簽證,之後再想辦法。
葉想找的旅行社,簽證很快辦了下來,葉想把國內資産的拍賣全權委托給了中介,就跟白菲菲拿着行李前往機場。
換了登機牌,葉想才算稍微安心下來。他連續兩天沒睡,只要一沾枕頭就想起那些不想想起的畫面,又因為身上帶着傷,高燒,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此刻,跟白菲菲一起坐在候機室大廳的椅子上,葉想困意就上來了,眯縫着眼睛開始打盹。
葉想被一陣嘈雜猛然驚醒,他一擡頭,就看見站在自己面前,表情嚴肅的制服工作者:“你好,請問你是葉想葉先生嗎?”
葉想渾渾噩噩地點頭:“是,我是。”
“現在因為涉及一起商業詐騙案,請您回去協助調查,葉先生,請您配合。”
白菲菲在劇烈掙紮,阻止來人給葉想戴上手铐。
葉想渾渾噩噩地,心情卻特別平靜,就像死刑犯終于迎來死亡,塵埃落定,懸起的心終于放回肚皮裏的平靜。他看着白菲菲,只是說:“別抓菲菲,她跟這事沒關系。小心一點,她懷了孩子。”
葉想被制服工作者帶離了候機大廳,周圍的人都在指指點點,還在拍照發微信發微博。窗外有飛機起飛,是葉想登機牌上簽的那班,不過他坐不上了。
看守所裏給葉想的待遇還是好的,單間。只是到底洗漱不方便,沒兩天他就胡子拉碴一身酸朽。他被沒收了一切通訊工具,也不知道是白菲菲沒來保釋自己,還是來了不讓保釋。
龍傲天來過一次,他們隔着鐵栅欄互相看着,看了很久,誰都沒說話。
龍傲天走了以後,葉想病得更厲害,看守所怕出人命,就送去了醫院。
醫生說幸好去的即時,晚一點就燒成肺炎,再晚一點就不死都燒成白癡。
還不如就死了呢,葉想被手铐铐在床上輸着液的時候這樣想。
白菲菲來了,她坐在床邊看着葉想,看了很久,誰都沒說話。
白菲菲哭了,哭了一會兒,把眼淚擦幹,還是沒說話,走了。
後來,葉想再也沒見過白菲菲。
葉想出院的時候龍傲天來接他,一路上龍傲天什麽都沒說,葉想也沒問,然後司機就把葉想送去了龍傲天在市中心的房子。
葉想抓着門框,任憑龍傲天怎麽拉都不肯進去,逼狠了,還咬了龍傲天一口,破皮見血不松嘴。
鄰居從隔壁探出頭來看熱鬧,一對上龍傲天陰霾得一塌糊塗的眼睛,就又哆嗦着縮了回去。
龍傲天不再拉葉想,他松開手,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俯下的臉,因為壓低的聲調而顯得陰霾:“如果你不想進這間房子,那我們可以去郊外的那棟。”
葉想進屋的動作,利落得他自己都驚訝。
制服工作者局長專門給葉想打電話,聲音很殷勤,說一切都是個誤會。
葉想拿着電話,希望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個誤會。
葉想養好了傷,繼續回公司上班。
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卷入了商業詐騙案,雖然最終證明只是誤會,但是婚禮取消了,新娘不知所蹤,他大病一場,人瘦得不成樣子,看過來的目光裏就帶上了憐憫。
龍傲天把葉想看得緊,走哪兒都帶在身邊,晚上也睡在一起,他抱着他,并沒有做多的事情,但是他的目光侵略性太強,葉想渾渾噩噩的覺得比那時淩遲着更痛。
人們就開始稱贊龍傲天和葉想之間難能可貴的友誼,讓人感動的兄弟情深。葉想在那樣的歌功頌德裏,恍恍惚惚地覺得人生也就這樣了,下半輩子也就這樣了。
白菲菲的哥哥能夠見到葉想是個意外,龍傲天把葉想看得很緊,葉想沒有超過十分鐘的私人時間。
談好合作後用于應酬的晚餐,葉想中途離席去衛生間,回來的時候跟剛從隔壁包間出來的男人撞個正着,葉想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白洋,白菲菲的哥哥。
白洋看見葉想也愣了一下,然後眼圈就紅了,眼珠也紅了,猩紅的。
白洋握着拳頭,他想揍葉想,他咬着牙關,槽牙咔咔地響,他拳頭都揮起來,葉想感覺到了那樣想把他往牆上砸的勁風,但是白洋又把拳頭收了回去。
“菲菲死了。”白洋的語調,居然是稱得上平靜的。
“龍傲天要她去把孩子拿了,她不同意。她在醫院走廊上哭着求他,說她就想留着孩子,她會帶着孩子出國,她再也不會回來,她保證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面前,不會去打擾你們,可是龍傲天不同意。”
“然後菲菲說要是孩子沒了她就去死。”
“龍傲天強迫醫生拿掉了她的孩子,手術剛做完,她就從醫院樓上跳了下來。”
白洋走了很久,葉想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站了很久,以為已經不會痛的心髒又痛了起來。他想着白菲菲,想着白菲菲的孩子,就越來越疼,他疼得實在太狠了,疼得站不住,就跪了下來。
龍傲天發現葉想的異狀,就從包間裏出來扶住了葉想:“怎麽了?”
葉想看着龍傲天的臉,刀削斧劈,豐神俊朗。他的确曾經把他當做神,看着神一手建造了他的新生活,然後一手毀了它。
葉想站在七十二樓的樓頂上,風很強,吹得衣袂頭發亂飛,吹得睜不開眼睛。
樓下是随着他每一個動作發出一聲驚叫的圍觀群衆,相形之下,站在不遠處的龍傲天算得上淡定的。
“葉想,別做傻事,過來。”
坐在上位,習慣了發號施令的語調,刻意放柔的時候,仍舊帶着讓人心悸的氣勢。以前早該惴惴微笑着從命的葉想,站在圍欄上,卻只是神色木然地看着龍傲天。
恍惚的目光只是輕輕掠過龍傲天的臉,然後就又放在了更遠的天邊:“為什麽這樣對我?”
龍傲天抿緊了唇,沉默片刻,只是重複了剛才的話:“快過來。”
“因為覺得我是孤兒,沒有依靠,所以可以随意消遣。因為覺得我是靠着你家的資助才沒有流落街頭,所以可以随意踐踏。是不是?”
“不是的。”
“我什麽都聽你的,選你選定的專業,穿你選定的衣服,做你選定的工作,甚至娶你選定的女人,這麽多年,我是你身邊的狗。不,就是一條狗,這麽聽話,這麽多年,也會有感情,我連狗都不如。”
“不是的。”
“我都已經按照你的意志在生活了,菲菲是你給我選的妻子,為什麽還要毀了它?”
“因為我嫉妒。”
龍傲天的話,內容太讓人意外,驚得葉想一怔。
“我嫉妒你對她笑,我嫉妒你對她好,我嫉妒你們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一起,我嫉妒你把工作以外所有的精力都給了她,我嫉妒她可以随時掌握你的行蹤而你對這種掌握甘之如饴。我已經非常壓抑自己的嫉妒,而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打算離開我,而那個女人還懷上了你的孩子。只要一想到她的肚子裏,你和她在一起的證明在慢慢長大,可以沐浴在陽光下,會比我活得更長久,我就嫉妒得快要發狂!”
“你……”
每說一句話,龍傲天就靠近葉想一步,他已經走到葉想面前,幾乎可以抓住在狂風中搖搖欲墜的葉想:“我愛你,我愛了你這麽多年,你到底明不明白?”
葉想被龍傲天的愛砸得頭暈目眩兼頭破血流。
“我會對你好,我們還跟以前一樣,不,我會對你比以前更好。愛我,好不好?”
“回不去,我們回不去了。”中間橫着死去的白菲菲和白菲菲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就恨我,用盡全力恨我,使盡全部手段恨我,為了報仇,為了打垮我,活下去。”
龍傲天伸出手指,養尊處優的男人,指肚柔軟修長,只帶着握筆産生的薄繭。攤開的掌心皮膚很細膩,等待着葉想搭上去。
葉想遲疑了一下,然後把手指搭在龍傲天的手上。
指尖觸碰掌心的瞬間,柔軟的溫度,葉想忽然後悔了,他根本無法打敗龍傲天,窮盡一生的力量,他都無法動搖龍氏家族企業的基石,哪怕一角。
但是龍傲天根本不給葉想後悔的機會,他抓住了葉想的手指,五指禁锢的力量非常大,然後狠狠地将葉想拽進了懷裏。龍傲天摟着葉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想到或許只是一念之差,懷裏溫熱的身體就會變成躺在地面上血肉模糊的屍體,龍傲天就覺得心都揪緊了。
“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低低的讓人心悸的嗓音在葉想耳邊響起,如同被蠱惑般,葉想認同了這句話。
腳還站在圍欄上,上半身卻在壓在龍傲天懷裏的姿勢太累了,葉想靜默了一會兒,就想從圍欄上下來。
“我剛才是騙你的,你還是去死吧!”
同樣低低的讓人心悸的嗓音在葉想耳邊響起,葉想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整個身體都騰空了。
龍傲天撐着圍欄,瞄了一眼越來越遠,最後變成在地面上如同西紅柿一樣炸開的葉想,輕輕撣了一下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讓你中二那年搶我辣條。”
低低的讓人心悸的嗓音充滿磁性,就這樣淡淡地消失在風裏。
作者有話要說: 葉想:作者為什麽寫這麽報社的小說?
作者:他們說我不會說冷笑話。
他們:誰叫我?
誰:沒有人叫你。
沒有人:我哪有?裝蒜啊
蒜:誰在裝我?
誰:沒有人裝你。
沒有人:我哪有?是他們裝蒜!
他們:誰叫我?
誰:沒有人叫你。
沒有人:我哪有?裝蒜啊
蒜:誰在裝我?
誰:沒有人裝你。
沒有人:我哪有?是他們裝蒜!
葉想:……
作者:Yoyo,是他們裝蒜!他們裝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