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有完沒完
英王府, 這一日張燈結彩,到處挂滿紅綢。
饒是英王不願意娶柔然公主為正妃,但那日在禦花園偏殿, 他與柔然公主的事情, 鬧得人盡皆知, 他無任何拒絕的餘地。
英王自己也懊惱。
柔然公主是個美人, 對他在大慶的助力并不大。
他喜歡美人,但不代表要娶美人。
正妃的位置被柔然公主占去, 他只覺得可惜了,失去了一個拉攏朝中權臣的機會。
英王已穿好新郎官的吉服, 他對着銅鏡照了照, 只覺得自己容貌出衆, 玉樹臨風,身份尊貴, 前途無量, 柔然公主根本配不上他這樣的天潢貴胄。
不過,一想到那日在偏殿的/暢/快/淋/漓,英王又是/小/腹/一/緊, 有些期待今晚的洞房。
那該死的女子, 會不會一早就盯上了他,所以才對他下手。
否則, 以他的定力,怎可能會在禦花園的偏殿失态?
思及此,英王決定,等到他問鼎那個位置,就會悄然處理了柔然公主。
區區一個外邦女子,不配當他的正妻。
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女子, 還尚未出現!
“王爺,皇上與德妃娘娘親自登門王府了!另外太子與趙王等人也來了。”小厮走上前,恭敬道。
英王上次在偏殿顏面大失,他對今日的婚禮并不在意,但帝王等人都來了,英王只能硬着頭皮出去迎客。
“本王知道了。”
衛二已與太子退婚,原本,按着英王的打算,他會設計娶了衛二,從而得到丞相一黨的勢力。
現在,柔然公主的事情一出,他都還沒機會去見見衛二。
思及此,英王又開始心頭堵悶。
曉芙已經入席。
她與太妃,以及吱吱坐在一席。
吱吱是太妃帶過來白吃白喝的。
太妃知道吱吱貪吃,她現在走到哪裏,都會帶上吱吱,逢人就介紹,吱吱是她的幹女兒。
“吱吱啊,你師姐與幹娘都出過禮金了,你不必客氣,使勁吃。”太妃就喜歡吱吱這樣的小姑娘,聽話懂事,還長得很有福氣。
不像她的白屠……
太妃望向了男席處,看了一眼與男子們把酒言歡的白屠,不由得徒增傷感。
是她對不住那孩子。
可如若不這樣做,誰又來守着那個負心人的家業呢。
太妃皺着眉,恨自己不夠狠心。
終究是不能讓白家在她手裏斷了根。
吱吱連連點頭:“幹娘,你也吃。”
曉芙也不客氣,她與吱吱一樣,從來都不會委屈了自己的胃。
今日,蕭慎也來了,曉芙往男席處瞄了幾眼,有好幾次,蕭慎也朝着她看過來,每當這時,曉芙立刻移開視線,視而不見。
吱吱發現了端倪,眨眨眼,道:“師姐,你鬼鬼祟祟做甚?”
曉芙:“……你這孩子,你懂什麽?”
吱吱撇撇嘴:“我怎麽不懂?我什麽都懂,師姐你這是在單相思,話本子上都是這麽寫的。”
曉芙:“……”單相思……?!
她就不該給吱吱看那麽多話本。
太妃一心維護吱吱:“我們吱吱說單相思,那就是單相思。”
說着,太妃看着曉芙,笑道:“孫姑娘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了?你若是不嫌棄,也認我做幹娘,我以幹娘的身份,給你去說親。”
曉芙:“……不、不必了。”
她單相思太子?
這怎麽可能呢?!
無非是上回被/強/吻/過之後,她一時半會,沒法在用之前的态度,對待太子殿下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不是嫁入皇家的料。
酒席繼續進行,吉時到,新娘子進門了,賓客們都下了席位,前去觀禮。
吱吱心智不全,什麽都不顧及,直接往前沖。
曉芙還是要顧及一下藥王傳人的面子的,明明可以擠到最前面,她卻只能裝作淑女。
被擠在人群中,視野受阻,曉芙什麽都瞧不見,唯有耳畔的喧擾之聲。
這時,曉芙感覺到有人碰到了她的手。
她一側過身,就看見蕭慎不知幾時站在了她身側。
這些賓客也太沒眼力了,沒看見太子麽?!
“新娘子到!”喜娘唱禮。
曉芙被擠在人群中,進退兩難。
有人往前面大力一推,蕭慎的身體前傾,直接靠近了曉芙。
兩人幾乎貼在了一塊。
曉芙蹙着小眉頭,擡頭看着身側的人,只見他淡淡一笑。
曉芙:“……”
以太子殿下的身手,怎可能被人推擠?
他就是故意的!
曉芙皺眉,瞪了蕭慎一眼,然後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曉芙的手被蕭慎緊緊握住了。
曉芙:“……”
要死了要死了!
又開始心跳加速了!
蕭慎的掌心有繭子,他抓的很緊,還故意用指尖撓了撓她的手心。
曉芙不去看他,最主要是不敢面對那天晚上的事。
廳堂正在拜堂,曉芙內心天人交戰,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不可招惹皇室中人,她跟蕭慎根本不是同一種人。
這時,突然一陣驚呼聲傳來:“啊!”
“公主!公主殿下!”
“糟了,新娘子吐血了!”
“死人了!救命啊,死人了!”
“……”
狀況突發,在場觀禮的賓客們都震驚了。
帝王與德妃難得親自出宮,五品以下的官員們,也想找機會在皇上面前露個臉什麽的,可誰知還沒禮畢,新娘子就倒下了。
慶帝大驚失色。
德妃一邊受到驚吓,一邊又覺得慶幸,區區一小國公主豈能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人群後退,曉芙終于能看夠看清廳堂的狀況。
她是一個郎中,此時她出于本能,一手撇開了蕭慎,提着裙擺直接跑上前:“不要搖晃公主!”
曉芙對一旁的柔然婢女喝道。
這幾名婢女已哭啼不止。
人生地不熟,公主突然出事,她們豈能不害怕?
曉芙立刻蹲下身來查看,蕭慎随後跟了過來,就站在曉芙身後,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慶帝擰着眉,将一切看在眼裏。
但柔然公主的死,慶帝暫時無法做出合理揣測。
曉芙探了柔然公主的脈象,反複确認了三遍,道:“皇上,娘娘,王爺,王妃她……斷氣了,不過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一言至此,曉芙哪裏不太對勁。
距離外邦入朝也才将将一個月,柔然三個月的身孕是哪來的?!
此時,衆人怔住。
外邦使臣們陡然面色煞白。
身孕這種事,一查便知,無法作假,他們不敢當場反駁。
慶帝:“……”英王竟被當了冤大頭。
英王自己也僵了僵!
一切都發生的太多突然,他還沒反應過來。他的王妃暴斃了,且還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慶帝輕咳一聲,家醜不可外揚,這孫姑娘……嘴太快了一些啊!
“咳咳!來人,把柔然公主的屍首擡下去,交由大理寺徹查死因!另外,方才沒有禮畢,朕在此決定,英王與柔然公主的婚事作廢!”
一語畢,慶帝掃了一眼外邦使臣們。
好一個居心叵測!
躺着來朝擇婿的幌子,實則早就與人暗度陳倉,是來攪渾大慶皇室血脈的麽?
外邦的陰謀,簡直其心可誅!
萬一英王今後當了儲君,且柔然公主腹中的孩子安然降世,後果不堪設想。
慶帝堅信,這是外邦的陰謀。
由慶帝下令,麒麟衛親自住持大局,賓客們的名錄皆被一一登記在冊,以供調查。
好好的婚禮,成了一場鬧劇。
因着這件事關系着皇家的顏面,慶帝今日又在場,故此,賓客們都三緘其口,對方才發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曉芙離開英王之時,碰見了沈颢。
沈颢穿着麒麟衛的官袍,身段挺拔修韌,玉鈎束腰,襯得腰身精瘦,單單是站在那裏,就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沈大人素來冷面示人,此刻,卻對着孫姑娘溫柔一笑。
慶帝看見了這一幕。
太子看見了。
衆人也都看見了。
曉芙回以一笑,縱使他不再是自己的親哥哥,可多年情分還在,只不過曉芙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面對兄長了。
不是嫡親兄長,那就意味着存在男女有別。
曉芙不影響沈颢辦公,道:“兄長,我先回去了。”
沈颢點頭,擡手輕碰她的頭心,動作輕柔:“路上慢些,兄長得空去看你。”
“嗯。”
曉芙離開了英王府,本要随着太妃與吱吱一道回去,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芙兒。”
來人是太子。
他喊得很親切,不顧及旁人眼光。
太妃看懂一切,笑了笑:“孫姑娘,我與吱吱先走了。”
說着,太子就拉着吱吱上馬車。
吱吱從車窗探出頭來,朝着曉芙吐了吐舌頭。
曉芙:“……”太妃與吱吱一定是想岔了,她跟太子殿下真的沒有任何關系……
但曉芙不能解釋。
有些事情只會越抹越黑。
蕭慎的馬車是一輛滑蓋,十分招搖。
此處來往的賓客很多,曉芙不想惹事,她很識趣,不用蕭慎/強/迫,自己主動爬上了馬車。
蕭慎唇角含笑。
風烈與風影都沒眼看下去了。
太子殿下近日來新添置了不少衣裳,就連用香也講究了,方才那唇角笑意也實在明顯啊……
馬車緩緩往前走,曉芙掏了一顆定心丸塞進嘴裏。
蕭慎見她在發慌,心情甚好,故意問道:“芙兒,那日孤醉酒,似乎去了一趟郡王府找你,你可記得孤說過什麽?又或是做過什麽?孤都忘了。”
忘了啊!
忘了好啊!
曉芙嚼着定心丸,吐詞不清:“那天什麽都沒發生,殿下來過一趟,詢問過藥方事宜之後就走了。”
蕭慎淡淡一笑:“……是麽?那真是可惜了。”
曉芙心驚了:“……可惜什麽?”
蕭慎似是苦澀的繼續笑了笑:“孤還以為是真的,原來是做了夢。在夢裏,孤夢見我與芙兒親密相擁。”
曉芙:“……”她又掏了一顆定心丸塞進嘴裏。
蕭慎看出她的慌張,安撫道:“芙兒,別緊張,孤只是送你一程罷了。”
曉芙連連點頭:“我明白的!”
這廂,沈颢走出了英王府大門,他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眯了眯眼。
一男子走上前,附耳道:“大人,都處理幹淨了,不會有人察覺端倪。”
沈颢眸光乍寒:“嗯。”
英王未過門的王妃突然暴斃,大理寺、刑部,以及麒麟衛都在查這件事。
入夜之後,白屠泡了一個花瓣澡,正準備睡下,然後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能輕易踏足郡王府,且不被察覺的人少之又少,除非是……
溫溫?
這倒是讓白屠意外。
其實,他幻想過無數次溫溫知道真相之後的畫面。
溫溫會殺了他。
溫溫會一雪前恥。
溫溫此生都不會再搭理他。
然而,昨日的溫溫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的。
他更是沒料到,溫溫今晚又來了!
昨晚鬧了一夜,還沒夠麽?
白屠攏好衣裳,說實話,他有點擔心了……
這次是攤上事了麽?
“溫溫,你出來吧。”
傅溫言從暗處走了出來,他剛從大理寺出來,身子帶着隐約的血腥味,完全不拿自己當做外人,直接開始解腰封,面無表情道:“我要沐浴,你去找一身幹淨的衣裳過來。”
白屠:“……”把他當做內眷使喚了?
傅溫言當着白屠的面,一邊解開衣裳,一邊邁入淨房,他也不讓人重新換水,直接邁入了鋪滿花瓣的浴桶。
竟是一點不嫌棄。
白屠張了張嘴,溫溫都/脫/光了,他總不能将溫溫拎出來。
花瓣澡,香氣宜人。
傅溫言也是第一次泡在花浴中。
不得不說,白屠這厮很會享受。
傅溫言仰面,腦袋搭在了浴桶邊緣上,他閉眼歇息片刻,柔然公主的案子一天不破,皇上是不會放他放松的。
父親與母親整日催婚,他又剛剛得知了白屠是女兒身,那麽将來呢……
他和白屠都各自娶妻麽?
倘若枕邊人不是白屠,他這一輩子當真能熬下去?
傅溫言長嘆一聲。
人人都以為,他們這樣的人,一生下來就享受無邊富貴,可又有多少人能夠體會他們肩頭的擔子。
他懂白屠的難處,所以沒怪白屠。
他真正生氣的是,白屠只是拿他當做傳宗接代的工具了。
白屠之所以選中他,還有其他因素麽?
耳側傳來動靜,傅溫言睜開眼來,側過頭去,就看見白屠抱着幹淨的衣裳走了過來。
白屠個子高挑,雖然不及傅溫言,但睡袍還是可以互穿的。
白屠撂下睡袍,打算轉身就走。
傅溫言突然從浴桶中站起身來:“站住。”
白屠感覺不妙:“嗯?溫溫,你還有事?”
傅溫言不茍言笑:“給我擦水。”
白屠:“……”過分了啊!
然而,他還沒懷上孩子,這今後還得指望溫溫,另外,他的孩子将來入仕,也能有溫溫的全力支持。
故此,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白屠都不會與傅溫言鬧翻。
“好。”白屠直接應下,“之前在茶樓,完事後,也是我給你擦拭的。”
傅溫言斜睨了白屠一眼,虧得這厮還好意思提及!
白屠淡定的給傅溫言擦幹淨,又淡定的伺候他穿上睡袍,這才道:“溫溫,你也乏了,我命人給你準備客房。”
傅溫言突然笑了,一把捏住了白屠的手腕,見白屠如此淡定,他就來氣,一字一句道:“準備什麽客房?你不是想要孩子麽?我這就給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白屠:“……”
……
一個多時辰後,白屠實在受不住了:“傅溫言,你還有完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