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吞噬怪物的孩子3
若是知道兩人會打成這樣,白冽就不會在一開始旁觀了。現在的情況是,卿葉羅身上劍傷無數,卻都未傷要害;欽羽表面沒傷,內裏估計撐不了多久。
兩人都打得火大,正在氣頭上。
惡魔眼神染着能秒殺一群人的嗜血殺意,卻對天使笑了笑。然後他伸出手,一個黑洞般的圓球出現在他手心,慢慢變大。
“天昏地暗湮滅術!送你下地獄,寶貝。”
話音剛落,黑色像餓狼一般撲向天使。
白冽心下一緊,準備出手,卻見天使身形微動,右手托起一個比惡魔的黑洞大得多的光球,“毀屍滅跡淨滅術!要你變白癡!碧池!”
話音未落,光球已經打出,速度與黑洞不相上下。
白冽心裏咯噔一聲,暗暗抹汗——這兩個家夥是不想活了吧!
黑暗與光明互相交纏吞噬着,當一切歸于寂靜,白冽站在地下室,已做好給兩人收屍的準備。
“真是卑鄙!話沒說完就攻擊,你這個卑鄙小人!”
是惡魔的聲音。
白冽扯着嘴,轉頭看去。卿葉羅坐在地上,惡狠狠地盯着一個方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天使已經不像天使,而像烤焦的鳥——翅膀焦黑一片,身上也沒一處完好的地方。
變“黑人”的天使咧着嘴嘲笑起來,“怎樣?你要不要哭着回去找麻麻?”
兩人都因為受到重創,難以使用靈力或者魔力。如今除了打嘴仗,大約只有肉搏了吧。
還別說,兩人相看兩厭,越看越氣,不到半刻鐘的功夫,就真撐着受傷的身體厮打了起來。
白冽看着抱成一團,翻滾來翻滾去的兩人,已做不出任何表情。
到最後,兩人似乎都累了,各占一角,休息半晌。可是卻沒打算停手,似非得拼個你死我活才行。
這不,才恢複一絲力氣,就又對上了。
惡魔彙集好不容易積聚的魔力,一掌擊向天使;而天使也不甘示弱,天使之劍握在手中,就等惡魔自己撞上來。
“罪惡荊棘!”
惡魔的掌心停在劍尖處,但一叢叢黑暗力量已經纏上長劍,直達天使的身體。
“叫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惡魔身體向後彈開,躲過了天使之劍。
罪惡荊棘是一種不傷性命的術法,卻會給人帶來極大的痛苦。首先是皮膚,會像火灼燒,繼而像無數冰針刺入,然後像螞蟻啃噬。慢慢侵入血肉,直達骨髓內髒。那痛,會讓人只求一死。
天使悶哼一聲,皺起眉頭。但那痛卻沒将他打倒。
他的劍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在惡魔反應過來前,劍已經來到他面前。快,實在太快,惡魔簡直要拍手叫好了,如果這劍不是指着自己的。
白冽終于看不下去,移到兩人身邊,一人敲一悶棍打暈了。正想拖着惡魔回魔界,卻見兩人雙雙睜眼,兇光畢露。在白冽反應過來前,兩人同時對他出手,毫不留情。
白冽現在算是半魔體,不然魔力太強會被世界法則排斥。如今受到攻擊,本能地運轉魔力,卻暴露自己的實力。空間扭曲了一下,白冽不得不先回魔界去了。
而被留下的兩人,眼中也是殺意四起,仿佛只是視線交戰,都能弄出血肉橫飛的場面般。若是有人在旁邊,估計不死也得殘廢了。
惡魔盯着天使,突然邪邪一笑,“大惡魔的祝福。”
說完一個飛吻抛過去,加上他嗜血卻迷人的眸子,當真勾人得緊,能叫人欲罷不能。
欽羽有瞬間的呆愣,待反應過來,身體已受那“祝福”的影響,意識開始模糊。
不過因為罪惡荊棘的作用,欽羽痛得根本無法暈倒,得以保存一絲意識。
他将天使之劍收起,節省靈力。然後也勾起一抹微笑,這笑就不怎麽迷人了,除了一口大白牙,一雙永遠清澈的眼,看不出其他。
當他運轉靈力破開一絲黑暗,惡魔看見巴掌大小的劍沖向自己。當那劍穿透自己的胸膛,他看向天使,一臉鄙夷,“你偷襲。”然後“嘭”一聲,結結實實倒在地上。
天使也到達極限,閉上了雙眼。
地下室沉寂下去。
天使的身體慢慢消失,惡魔的氣息也漸漸變得微弱。
拼了一夜的命,最終結果不過兩敗俱傷。
當地下室外的男人打開門沖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地下室的東西都亂七八糟,有的甚至變成粉末;範秀滿身是血,眼看就要挂了;兩個孩子躺在地上,像睡着了。
這件地下室慘案,誰都不知原由。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房頂上,迎接它的是一大一小,兩個寂寞的身影。
再也不會有人提起仁根英和仁根羽兩個名字。現在他們分別叫華頤和欽羽。
此刻跟小爸爸範秀一起坐在房頂的欽羽一臉惆悵。他覺得自己遺忘了很多。除了一些隐隐約約毫無章法的片段,他不能從腦子裏得到任何東西。從那日醒來,腦子一片迷茫,到現在,還是一片迷茫。
“哎……”
欽羽不由嘆息一聲。
旁邊坐着的男人,勾起邪邪的笑,“小孩子嘆息什麽?等會兒爸爸教你玩好玩的。”
這場面要多和諧有多和諧。若是白冽在場,一定會以為自己眼花了。想想前幾日在地下室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對比現在反差不要太大。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一個天使失去記憶,一個惡魔,由于時間到了,也封閉了記憶。
但欽羽似乎還有些印象存留,例如看到小爸爸帥臉上的笑,就覺得渾身都不好了,想甩一耳瓜子過去。欽羽常常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驚奇,自責作為小孩子怎麽可以這麽暴力?怎麽可以對爸爸有這樣的想法?
宥京媽媽已經做好早餐,欽羽和範秀從房頂下來,大家已經圍坐在桌子上了。
二爸爸見到範秀,笑着對他招招手,“欽羽啊,快來,吃飯了,和弟弟一起。”
說着指了指華頤旁邊空着的位置。
欽羽對二爸爸報以大大的笑,小孩子的陽光快樂展露無遺。引得一直埋頭吃飯的華頤也跟着笑起來,臉上還沾着飯粒。
欽羽看得心裏一樂,走過去摟着弟弟的肩膀,狠狠親了兩口。然後才坐正身體,開始吃飯。
飯後,大爸爸閑閑地在苗圃修剪盆栽,一樣的沉默寡言;二爸爸開車去送貨了,估計中午才會回來;三爸爸在書房看書,大約在計劃着下一次活動;四爸爸在院子裏玩刀,華頤倒是很感興趣,在一邊拍手叫好,欽羽卻覺得無聊。
小爸爸範秀抱着一箱子東西出來,放在客廳桌子上。打開箱子,裏面全是槍支的零件。
坐在沙發上的欽羽見了,靠了過去。只見範秀手如挽花,動作流利簡潔,一分鐘不到,零件組裝到一起,變成了一把完美的手槍。
欽羽看完後,點點頭。按着剛才看到的,自己動手組裝起來。
他人小,手也小,動作不靈活。
但是看着他的範秀卻驚呆了,因為欽羽的組裝順序完全正确。雖然很慢,但相信只要給他時間,他就能完全裝好。
事實證明,範秀沒有猜錯。十分鐘後,一把完整的手槍擺到了桌子上。
看着欽羽的傑作,範秀大笑起來,将欽羽抱到懷裏揉了揉,“我兒子真是天才啊!”
欽羽掙紮着從範秀懷裏出來,眉頭緊鎖。他真覺得,小爸爸太大驚小怪。他當着他的面做了一次,要是他模仿不來,不是笨蛋麽?
這時宥京媽媽從廚房出來,手裏端着一疊水果。她臉上一向滿是愁容,只見到華頤和欽羽時才會露出一絲笑意。走動時帶起腳上的鐵鏈,嘩嘩地響。
欽羽早想把那鎖鏈取掉了,卻每次都被大爸爸阻止,附帶一個陰沉威脅的眼神。這讓欽羽非常不待見他大爸爸。
“欽羽啊,來吃水果。”
宥京媽媽叫了他一聲,卻不敢看欽羽身邊坐着的範秀。
欽羽哪管範秀的想法,跑過去接過水果盤,拉宥京坐了下來。然後将家裏的急救箱拿出來,給宥京的腳上藥。
宥京的腳被鎖鏈鎖着,早磨出一圈紅痕,幾乎發炎流膿。
範秀臉上挂着無所謂的笑,重新擺弄起桌子上的槍械。一邊檢查欽羽組裝的槍有沒有什麽缺陷,一邊對欽羽說,“等會兒我帶你去後山靶場,我教你開槍。”
宥京聽此身體一震,看向欽羽的眼神慈愛中染上一絲悲傷。她顯然不希望孩子學什麽開槍,那是殺人的手段。但是她在這個家裏,沒有發言權。
欽羽卻沒準備跟範秀出去。他現在心裏非常執着地想将宥京媽媽腳上的鏈子打開。最好就是現在!
待上好藥,欽羽将手洗幹淨了,走到範秀面前。
範秀正伸手拿盤子裏的水果,見欽羽過來,擡眼看去。結果欽羽沒看他,也沒說話,而是将水果盤子端起就走,目标是院子裏玩刀的四爸爸。
欽羽仰着頭,對玩刀的四爸爸甜甜一笑,“爸爸,吃水果!”
那小眼神,那小嘴,讨好的意味不要太明顯。
範秀透過窗子看見這一幕,心裏突然就不舒服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