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二天,南安郡王被害的消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朝堂上,玄知遠臉黑得像塊炭的坐在龍椅上,丹陛下,南安太妃跪在地上涕淚橫流,聲嘶力竭的要求皇上出兵南圖,為她兒子報仇。
“皇上啊~,我兒是為國戰死,那南圖人野蠻兇狠,連敗軍之将都殘忍殺害,斷斷不可再縱容啊,求皇上踏平南圖,為我而報仇啊!我可憐的兒子,他還那麽年輕,還沒有留下後嗣......你這一死,母妃該怎麽辦啊......”
四大異姓王同氣連枝,南安太妃這一哭,其它三王也開始出言相幫。一人一句的說起四王祖上的功勞,說南安郡王是為國捐軀,說大慶失了南安郡王是如何可惜......只把身為纨绔的南安郡王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俨然大慶當代的忠臣良将,請玄知遠出兵踏平南圖。
“夠了!”
玄知遠大喝一聲,青黑的臉上勾起冷笑:
“你們可真說的出口!”
玄知遠從龍坐上站起來,走至丹陛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南安太妃,眼中滿滿的嘲諷,嘴角冷笑的弧度擴大:
“為國戰死?為國捐軀?說的可真好聽!他倒是真的是被南圖人打死的,可卻是為了一個女人!”
淩厲的目光突然轉向三王:
“怎麽?在你們眼中,為了女人被打死,就是為國戰死、為國捐軀了?那那些真正為國戰死的将士們算什麽?!你們就不怕他們的英靈晚上找上你們嗎?!”
原本就有些心虛的三王被玄知遠說的齊齊一抖,北靜王水溶身上更是出了一層冷汗。眼角眇了一眼還跪着的南安太妃,心裏不由嘟囔起來。
都怪自己貪心,昨晚南安太妃去找他時,不僅帶了大量的珠寶金銀,還有各色美人,自己一時沒把持住,想着也不過是說幾句話的事情,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卻不想今日竟然觸怒了天子。
異姓王家族雖然多嚣張纨绔,但也謹小慎微,要不然也不會為了防天子猜忌都表現的乖順無能,一代不如一代。水溶一番心思,也正是此時的其它二王的心思。只是金銮殿上,哪裏能說出口?只得都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諾諾不言。
“身為俘虜,自己不謹言慎行也就算了,還敢和抓了自己的人争女人?膽子大怎麽不用在戰場上?!因為這個被人打死了還有臉來朕的面前哭!知道他是怎麽被打死的嗎?一拳!人家就用了一拳頭!南安王祖上以武起家,大慶的臉都讓他給丢光了?!”
玄知遠說着又走回龍椅,最後像是真的被氣很了,抓了龍案上的茶杯就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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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啪!”
茶杯落地碎裂的聲音讓整個金銮殿都沉寂了下來,然而只安靜了那麽一會兒,就又有人不知死活了。
“皇上!就算我兒再怎麽不是,他畢竟是大慶的郡王!如今他被敵軍害死,還請皇上踏平南圖,為我兒報仇啊!”
南安太妃赤紅着眼珠子,看樣子鐵了心要讓皇上答應給南安郡王報仇。
背對着大殿的玄知遠隐秘的勾起嘴角,露出狡詐的笑容,只一瞬就又恢複了冷臉,轉過身嗤笑一聲:
“朕要是不出兵呢?”
說完冷哼一聲,離開了朝堂。獨留一群猜不透皇帝心思的大臣,心中不安的三王和血紅了雙眼的南安太妃。
營帳裏,一身華貴錦衣的青年二十七八歲,相貌英俊,但配上如蛇般陰冷的眼神卻讓整個人都顯得陰狠了不少。
卡倫抹了一把臉,滿臉的喪氣沒有被抹掉,他閉了閉眼,突然暴起,拿起手邊的鞭子就往跪着的大漢身上抽去。
“是誰讓你把人死了的消息傳出去的?!”
大漢疼的呲牙,擰起的五官卻透着一股狠勁兒。
“嘶~傳出去就傳出去了!人還是我打死的呢!一個剛進來時膽小的跟個孫子似地小白臉,剛優待幾天就真當自己是大爺了!呸!敢跟我争女人,打死了活該!咱們輕輕松松久攻下了澱城,我就不明白您還有什麽可怕的?!”
朋沙是卡倫的親随,從小和卡倫一起長大,不僅對卡倫忠心耿耿,為人也手段鐵血狠厲。身為南圖大王子,卡倫對他比對自己親兄弟還要親近的多。
“你懂個屁!”
卡倫又抹了一把臉,
“看來這次要徹底和大慶翻臉了。”
時隔幾日,皇帝仍然沒有要為了南安郡王出兵的意思,正在大家還都在猜測皇帝心思的時候,邊關急報,南圖發起了大規模進攻!然而沒有人們想象中的慌亂,皇上略過了朝堂議事,乾綱獨斷,這次直接派了大軍——平叛!
既然是平叛,那這次的戰事就不比從前,說到底就一個意思:狠狠地打!
大慶的國力畢竟不是小小的南圖能抗衡的,戰争剛開始就出現了一面倒的情況。只是捷報尚未傳來,京城裏就又出事了——忠義親王反了!
玄知遠對南安郡王遇害的态度,再加上之前三家抄家的事情,讓大世家貴族們心驚,畢竟不是傻瓜,皇帝的心思到底還是能猜到幾分。事關家族性命,再加上心有不甘的南安太妃一撺掇,老家夥們決定博一次!至于皇帝背後的禦宸王陛下,大慶朝改易天子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這位陛下基本上不管這些,只要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姓玄即可。老忠義王的事情,完全是老王爺點背,好死不死的剛好碰上這位陛下回京......
九嬰在衆多謀士世家的‘勸導’下‘勉為其難’決定為大慶江山計清君側,清的是誰沒說,不過是給造反找了個名頭,也沒人真鑽牛角尖的去考究。反軍似乎是勾結了天子禁軍中的人,快速的占領了皇宮。
金銮殿上,九嬰看着一個個的權貴、世家頭領,心裏既舒爽有酸澀。
看!本神獸現在就是在幹壞事呢!你系統管不了我吧管不了我吧管不了我吧......哈哈哈哈......可是,這要是真的就好了......嗚嗚嗚......
九嬰的心理活動沒人知道,衆人面前,玄文旭态度哀戚的看着龍坐上的玄知遠和他兩旁的太後、皇後,什麽都沒說。
倒是一邊的東平郡王狗腿的大喝道:
“玄知遠!你即位以來毫無作為,聽信讒言,忠臣寒心。忠義親王大德,今日可取而代之!”
玄知遠被他半文不白的話弄得牙酸,看着金銮殿裏低着頭的半數大臣,目光落在了曾今看重的王子騰身上。
“王卿也是這樣認為的?”
王子騰因為賈薛兩家的事情受了牽連,原本正二品現在成了從四品,勉強還能站在朝堂上。
看着龍椅上玄知遠平靜的面容,王子騰心裏跳的厲害,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還有什麽選擇?
“皇上不該聽信讒言。”
“嘁!謀朝篡位就謀朝篡位!說的那麽好聽好像自己多忠心多不願意似的,要真忠心真不願意,現在在皇上面前就應該以死謝罪,還在這兒滿嘴噴什麽糞!”
“你!”
東平郡王等人被吳老将軍說的臉上一紅,想要反駁,卻被老将軍大眼一瞪,身為軍人的殺伐之氣鎮的整個金銮殿的人都不敢再出一言。
自古有奸臣更有忠臣,吳妃的祖父吳老将軍三朝元老。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雖然仍然身體健壯,卻早就告老退職了,但今日在謀反事件一開始就覺察到了不對,帶着孫子一起,利用兒子禁軍副統領職務,一早就祖孫三代進了宮,護在了玄知遠前面。
玄知遠給吳老将軍遞過去一個贊賞的眼神,老将軍心裏歡喜,卻仍是恭敬地抱拳彎腰,緊守為臣本分。
“既然你們說朕聽信讒言,那麽你們說的進讒言之人是誰?朕為何不知?”
玄知遠問的随意,玄文旭這邊的人卻無法回答,因為......玄知遠身邊根本沒有這樣的人!
“是賈環!”
玄文旭身邊的一個少年突然出聲,別人不認識他,玄知遠卻從密報中看過此人的畫像,正是薛蝌。
“承安公主的兒子賈環,之前就鬧的家宅不寧,京城中都說此人為妖孽,後又迷惑禦宸王,皇上不僅不阻止,還加封其母其姐,豈不是助纣為虐!”
一群反臣正找不着替死鬼,如今薛蝌一說,也不管對不對,就開始連連附和。完全沒發現被他們圍着的九嬰嘴角抽的厲害。
“真是沒想到,我居然也有幸成了褒姒妲己一樣的人物,讓你們因為我謀反,我還真是罪大惡極啊!只是我實在不明白,我一家雖得皇恩眷顧,卻也沒做什麽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事吧?各位以此來作為清君側的理由,不覺得荒謬嗎?!”
清亮的聲音完全壓下了反臣們的附和聲,三爺笑如春花的走進金銮殿。
薛蝌看着三爺一步步走近,心裏想起伯母跟他說過的,就是這人一家還得薛家被抄家,心裏恨意湧動,當下就紅了眼。
“賈環!你害得我薛家......”
“嘭!”
薛蝌的話尚未說完,身體就好像被什麽打飛了出去,撞到丹陛邊上的矮柱上,一口血噴的到處都是,人也昏死過去。
“朕怎麽不知這金銮殿上,什麽時候輪到一個被抄家的罪人到處亂吠了!”
低沉的聲音平靜而威嚴,大殿上身份稍微高點的大臣們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敢置信,更有膽子小的在聽到聲音的時候就翻白眼暈了過去,還有些原本就心裏發虛的,此時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比如—王子騰。
王子騰也曾是被皇帝看重的臣子,有幸聽過這個聲音,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大慶比皇帝還要尊貴的存在,大慶禦宸王陛下!只是......禦宸王不是離京了嗎?!
在大慶,禦宸王是和神一樣的存在,大慶百姓視他為大慶的守護神。但和普通百姓只知道傳說中的禦宸王不同,這些真正知道禦宸王人生的高層們,對這位陛下的存在是又敬又怕,對他們來說,禦宸王完全就是一個無法反抗的存在!
玄易跟在三爺身後走進金銮殿,這下子不管是玄知遠這邊的還是玄文旭這邊的都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九嬰心裏不願意,但演戲嘛!總要有些職業道德。心裏再不願意還是和玄知遠一起跪倒在地給玄易行禮。
玄易拉着三爺徑直走上丹陛,抱着三爺要往龍椅上坐。三爺額角青筋一暴,見丹陛下所有人還都低着頭,使勁往玄易小腿上一踹,從他懷裏掙出來站在了龍椅邊上。然後飛快的甩了玄易一個白眼:大庭廣衆,為了我娘親,你就給我留點清名吧!
玄易燦燦的一摸鼻子,轉臉看向點陛下的衆人,馬上又變成了出傳說中的禦宸王陛下。
玄易也不叫起,只語氣輕松的問到:
“文旭,你要謀反嗎?”
玄易的語氣中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仿佛就是平常的在問一個後輩最近過得怎麽樣,可下面的反臣聽來卻是在嚴厲的質問!然而不等他們心驚,玄文旭的回答更讓他們掉了一地下巴。
“太皇叔祖,侄孫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要謀反的話啊!要不是皇叔的意思,侄孫才不願意和這群蠢貨一起進金銮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