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索額圖辭官對于前朝是非常大的震動,索額圖的黨羽衆多,他們一時找不到主心骨了,後宮的妃子也都非常的慶幸,太子少了這麽大一個助力,而這一切都在雪凝的預料之中，石文炳有些詫異，因為他總覺得女兒好像預料到今兒的發展一樣,這個時候最為敏感了,他叮囑了自己的兒子，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風頭,要一如既往的低調再低調,雖然富達禮他們不明白自家阿瑪的用意,可他們相信自己的父親。
索額圖一門的黨羽紛紛拜訪尋求他們該如何走未來的路，索額圖非常淡定的回了一句，“天下是皇上的，只要效忠皇上就不會有事！”索額圖籠統的回答，讓他們有些迷失，可仔細想想也是，他們本就是皇上的臣子。
索額圖這邊還沒平息下來，明珠就來請辭了，借口也是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康熙這次到沒有輕易批準，要是他一下就批準了，估計前朝要動亂了，明珠豈會不了解康熙的用意？皇上既然要做好人，壞人自然只有他來做。
康熙在朝上一如既往的挽留明珠，“明珠你跟索額圖都是朝廷重臣，索額圖因為身體不适不得不辭官，你要是走了，朕豈不是失去左膀右臂。”康熙一臉惋惜樣。
明珠心裏不得不說承認皇上才是最會演戲的，“啓禀皇上，臣入朝為官以來深受皇恩，臣感激不盡，只是臣實在越來越力不從心，臣不想給皇上添麻煩，求皇上成全。”明珠連忙跪下。
康熙為難的看着他，這個時候有大臣站出來勸說，“啓禀皇上明珠大人實乃朝廷重臣，缺失乃是朝廷之憾事，明珠大人皇上既然如此挽留，你就留下吧！”
有人開口勸說後，其他想讓他留下的人也開口勸說，康熙就看着這一切，胤礽也是冷眼旁觀，他絕對不會開口，不管是勸他留下還是讓他走，他都是不對的，勸他留下，皇阿瑪那落不到好，勸他走，皇阿瑪估計還會想他失去了舅父，也想讓大哥沒有支持，估計還懷疑他的用心，現在沉默是最好的辦法。
跟他想法差不多的石文炳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看着，畢竟這跟他無關不是嗎？明珠豈會不懂哪些開口人的用意？是怕失去他這個依靠，可他絕對不能留下，“明珠多謝各位同僚的好意，可我心意已決，求皇上成全臣！”
康熙心裏想着果真是個老狐貍啊，“既然愛卿這麽執意，朕也不好強求了。”康熙給了他一些賞賜，同意他辭官了，頓時朝廷上的兩大重臣都離開了，大臣們心裏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失去主心骨了。
兩個重臣的離開，朝廷變得比以往都安靜了，誰也不敢造次，因為沒人會幫他們求情了，他們都比較老實本分，朝廷的勢力相對更加平衡了一點，而另一邊康熙不會因為他們辭官就放心了，依舊派暗衛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畢竟他不相信他們真心會離開，也許是暗地操控呢？
關于這點，索額圖并沒有這個想法，倒是明珠是這樣想的，自從上次胤礽跟他談話後，他了解了皇上不會再允許他們過多的幹預朝廷之事，不然也不會下定決心除掉他們，一意孤行是會連累太子爺的，太子爺要是倒了，赫舍裏一族也就完了，偶爾幫忙出謀劃策還是可以，但一定要淡出朝廷！
明珠辭官對于胤褆來說是損失很大的，好在他還以為他再背後出謀劃策，對胤礽來說康熙比誰都重要，雖然失去舅父他少了很大的支持，可只要皇阿瑪一如既往的重視他，他也不會有什麽事的，可之前康熙的話也的确讓他很難過，他為舅父求情也傷了他的心，胤礽是想跟康熙道歉的，可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道歉的話硬是說不出口，跟他相處變得格外難受，所以除非康熙召見或者留下他，他絕對不會主動留下，沒事就早早回去陪媳婦逗兒子。
胤礽的躲避也讓康熙很難過，原本他是生氣兒子為索額圖求情不在乎他這個老子，可事實卻不是那麽回事，他第一次了解到兒子其實很重情義，可也得在大事打非面前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不然他也不會對索額圖說出那番話來，想着自己冤枉了兒子，他也很難過，每次想跟他和解，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帝王的尊嚴父親的尊嚴，不允許他向兒子先低頭。
父子倆都一樣傲氣，于是就是這麽僵着，誰心裏都不好受，望着不停嘆氣的太子爺，雪凝表示壓力甚大，“爺你能別嘆氣了麽？只要爺去跟皇阿瑪說幾句好話認個錯，不就啥事都沒有了？”也不用這麽嘆氣！
“你不懂的！”太子爺非常的心煩！
“妾身是不懂！皇阿瑪是爺的阿瑪，讓爺道個歉怎麽就那麽難？難道爺還指望皇阿瑪跟爺先低頭不成？別說皇阿瑪了，就是爺你自己，要你先給天福低頭，你拉的下臉嗎？”帝王父親愛面子是正常的，他這麽愛面子幹嘛？面子跟父親誰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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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臉黑了，“別想！”
“那不就得了，爺你都做不到，皇阿瑪怎麽可能做的到？他不僅僅是皇上更是父親啊，爺難道皇阿瑪在爺的心裏還沒爺的面子重要？”雪凝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
胤礽身子一僵，“你說的對，是孤沒有想明白！”皇阿瑪肯定比面子重要。
“爺真的跟皇阿瑪很像，一樣的高傲一樣的有霸氣，就是太像了，所以你們誰都不肯先低頭，爺以後遇事仔細想想，是爺的面子重要還是父親重要，皇阿瑪身為帝王身為父親，他的自尊不允許他低頭，可爺不一樣，如果你們都這麽擰的話，将來總一天你們的父子之情會在彼此的傲氣中消磨殆盡，其實妾身相信皇阿瑪心理也很難過，也很想跟爺道歉，只是皇阿瑪拉不下臉，也許只要爺先開口低頭，皇阿瑪也會如此的！”雪凝真的不希望将來他們父子因為這樣而鬧得彼此只剩下埋怨跟仇恨。
“媳婦也許你是對的！”太子爺苦笑。
雪凝皺眉，“爺這樣真的不适合爺，爺不妨找皇阿瑪談談心？皇阿瑪其實一直想把他認為最好的給爺，可對爺來說也許皇阿瑪認為最好的，不一定是爺喜歡的！爺如果不告訴皇阿瑪，皇阿瑪又怎麽會知道呢？爺去對皇阿瑪敞開心扉吧，不要怕得罪皇阿瑪，從此一無所有，爺不會的，妾身跟孩子們永遠都會陪着爺的，對妾身來說榮華富貴并沒有那麽重要的！”她真的不喜歡胤礽這般無奈的苦笑，這般的傷感，那個高傲風華絕代的太子爺才是最适合他的！
太子爺一愣沒有想到媳婦會明白他的內心最深處，可笑的是皇阿瑪卻不知道，沒錯，他明白皇阿瑪是給想把他認為最好的給他，可皇阿瑪從來都不知道他想要什麽，他的一切一切都必須按照皇阿瑪說的去走，從一出生就沒有選擇，小時候也許有抱怨不滿，可慢慢長大他适應了，也覺得沒什麽，也就習慣了，只有每次跟皇阿瑪鬧別扭的時候，才會想起這些，他甚至害怕失去這一切，因為太子的身份是他唯一僅有的了，可如今不一樣了，這輩子他最感謝皇阿瑪的就是他給他找了這麽個媳婦。
當晚胤礽就去找康熙了，對于他來找自己，康熙還是很意外很驚喜的，“兒臣參見皇阿瑪！”
“起來吧，有什麽事嗎？”康熙依舊裝作跟平時沒兩樣，可胤礽是誰？是他一手帶大的兒子，自然看的出來他并不鎮定。
“謝皇阿瑪，皇阿瑪兒臣想跟您單獨談談？”他也壓抑太久了！
胤礽的不一樣，康熙看出來了，“好，你們都下去吧！”康熙帶着他坐到旁邊，李德全早把茶水備好了。
倆人都坐下了，“皇阿瑪您累嗎？”
康熙身子一震，“什麽意思？”兒子今兒很不一樣啊！
“兒臣很累，真的很累很累！”胤礽苦笑。
康熙的心揪着疼，“保成你怎麽了？”這樣的兒子是他沒見過的，他情願兒子跟他鬧跟他吵，也不願意這樣啊！
“皇阿瑪今兒有人告訴兒臣，我們父子很像，一樣的高傲一樣的霸道，就是因為太像了，所以誰都不肯跟誰先低頭，誰都不肯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兒臣的确如此，皇阿瑪是拉不下臉，兒臣是不敢，可兒臣想也許有天我們父子之情也許會在這種較勁之中慢慢消磨殆盡，剩下的只有對彼此的不滿跟抱怨！”胤礽保護性的沒有說明是誰說的，把以前雪凝告訴他的道理，當成是自己想的。
康熙身子一震，随後也是苦笑，兒子也許說的是對的，“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就拿這次來說，要不是胤礽先來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先低頭的。
“皇阿瑪兒臣并沒有覺得您做錯什麽了，作為父親您無法先跟兒臣低頭是應當的，就像兒臣明知道是錯也無法跟天福先低頭一樣，再來這件事本身也是兒臣的錯，兒臣當時并未考慮到皇阿瑪的感受，是兒臣錯了！”胤礽誠懇的道歉。
康熙心裏很感動，也很心疼，“保成朕也有錯的！”
胤礽一愣，果真跟媳婦說的一樣，在皇阿瑪心裏他是很重要的吧？不然皇阿瑪那麽高傲的人豈會跟他認錯？“皇阿瑪兒臣想把多年來一直想跟您說而不敢跟您說的話，都告訴您，您願意聽嗎？”
康熙錯愕的看着兒子，不會兒子這麽多年來背着他做了啥壞事吧？康熙眯眼，“你闖什麽禍了？”
胤礽囧了，為嘛皇阿瑪第一反應這樣？感情他以前闖了多少啊？“在皇阿瑪的心裏兒臣就那麽調皮嗎？”
“原來你也知道啊？”康熙好心情的跟兒子開玩笑。
“皇阿瑪兒臣是真的，兒臣這麽多年來有些心裏話一直想跟皇阿瑪說，可一直沒敢說。”胤礽認真道。
“說吧！”他也想知道兒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皇阿瑪兒臣您一直很疼兒臣，您給予兒臣的父愛絕對不比普通的父親來的少，您一直把自己認為最好的都給兒臣了，可您卻從來沒有問過兒臣，這是兒臣想要的嗎？”康熙有些錯愕，的确是如此，可難道這樣不對嗎？胤礽看出他的疑惑，“皇阿瑪您想法是好的，可您卻沒那麽了解兒臣，有些并不是兒臣想要的，小時候兒臣并不在意太子的身份，不在意得到多少榮華富貴，不在意任何人對兒臣的評價，兒臣始終在意的只有皇阿瑪，兒臣知道皇阿瑪對于兒臣寄予厚望，所以兒臣努力讀書，不想讓皇阿瑪失望！”
“你的确做的很好！”胤礽很有天賦很聰明，比他小時候都要聰明許多。
“可是皇阿瑪卻不知道兒臣并不需要的是皇阿瑪的獎賞，兒臣那麽努力只是希望皇阿瑪能多陪陪兒臣而已，兒臣不在意能不能比得過其他兄弟，不在意衆人的誇獎，只要皇阿瑪一個肯定的眼神就夠了，可慢慢的兒臣明白了，有許多兒臣希望得到的，是皇阿瑪覺得沒必要，而兒臣認為沒必要的，是皇阿瑪認為最好的！”胤礽無奈的笑笑。
康熙的心酸酸的，原來一直是他沒有徹底了解兒子，難怪一切每次獎賞他的時候，他眼神裏有着難掩的失望，“保成你從未告訴過朕啊！”他一直都是非常喜歡這個兒子的。
“那是因為兒臣以為皇阿瑪明白！”其實皇阿瑪壓根不明白！“小時候因為太子的身份，兄弟們排斥兒臣，在這偌大的皇宮兒臣想兒臣跟皇阿瑪一樣是孤獨的吧，可兒臣并不害怕，因為兒臣有皇阿瑪，可随着兒臣一點點的長大，兒臣明白了，有些事不是兒臣想的那麽簡單，原先兒臣以為兒臣只是皇阿瑪的兒子，可事實告訴兒臣并不是，兒臣不僅僅是皇阿瑪的兒子，還是大清的儲君，兒臣不可以做出有損大清有損皇家顏面的事，就連跟皇阿瑪撒嬌也變成了奢侈，兒臣開始害怕，害怕自己做的不夠好，害怕自己達不到皇阿瑪的要求，皇阿瑪就會不要兒臣了，因為能取代兒臣的人太多了，如果失去了皇阿瑪，兒臣真的一無所有了，所以兒臣從開始因為喜歡而學習，變成了因為害怕抛棄而學習，而在這之中，舅父給予了兒臣很多的安慰很多的溫暖，兒臣害怕皇阿瑪覺得兒臣如此無能，所以每次當被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兒臣雖然很難過，但都裝作什麽事都沒法，只是自己找個地方哭而已，可是每次舅父能都找到兒臣，安慰兒臣，那時候兒臣覺得原來兒臣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皇阿瑪之外還有親人，這就是為什麽兒臣明知是錯也要為舅父求情！”
康熙心裏非常難過，原來小時候他捧着手心裏的兒子，受了這麽多委屈，連哭都不敢當着他的面哭，“保成是朕”
“不，皇阿瑪并沒有錯，皇阿瑪是個好父親，好皇帝，只是皇阿瑪精力有限，如果皇額娘在，就不會這樣了，從那之後，兒臣慢慢的變了，變得在皇阿瑪面前思前瞻後，變得唯唯諾諾，變得在皇阿瑪面前說一句話都小心翼翼，要想着是不是會因為這句話，兒臣會受罰？兒臣會被皇阿瑪抛棄？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兒臣覺得太子這個身份是兒臣唯一僅有的了，這麽多年來兒臣過真的很累很累，太子這個身份是皇阿瑪當初給的，小時候因為這個身份兒臣失去了太多，長大後兒臣卻又害怕失去它，在這樣的演變中，兒臣跟皇阿瑪從小時候的無話不談，變得我們父子之間連說句話都要考慮對方的感受，皇阿瑪怕話說的太重傷了兒臣的心，兒臣怕話說不對的，得罪了皇阿瑪，可現在兒臣做了阿瑪，兒臣能明白皇阿瑪那種望子成龍的心，皇阿瑪也有着普通父親的期望，但天福的一句讓兒臣震撼了，他說你們不是父子嗎？為什麽客氣的像外人？是啊，皇阿瑪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變得像客人而不是親人了？”說道這胤礽黑琉璃般的眸子染上了水霧。
康熙的心也受到很大的沖擊，兒子說的沒錯，“也許一切從不了解開始吧？當朕以為你足夠大了，應該可以獨自面對一切，當你認為朕沒有那麽需要你吧？保成話都說道這個地步了，朕不妨直說，沒錯，朕的兒子很多，能力不亞于你的也不少，可你知道嗎？在朕的心裏你是無法取代的！”他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啊！
胤礽笑了，笑的那麽開心，“這樣就足夠了！”胤礽突然跪下，吓了康熙一跳，“皇阿瑪今兒的話兒臣有說錯的地方，請皇阿瑪不要生氣！”
“起來吧，朕想知道這些是你媳婦讓你來說的吧？”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這麽多年了，兒子都不敢說，今兒突然來了，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胤礽想着皇阿瑪不會把媳婦怎麽樣吧？“皇阿瑪”
“你到是會心疼媳婦，朕不會把她怎麽樣的，朕還得謝謝她，不然真像你說的，也許我們父子最後剩下的就是不滿跟埋怨了，不過朕到是很好奇她對你說了什麽，讓你有這麽大的勇氣來跟朕說？你就不怕朕一氣之下把你給廢了？”康熙好笑的問。
誰說不怕來着？說的時候他就心驚膽戰的，現在想想都冷汗直毛的，“因為她告訴兒臣，就算如此也不用擔心，因為她跟孩子們會永遠陪着兒子不離不棄，兒臣并不會一無所有！皇阿瑪這麽多年來，兒臣跟在你身邊，兒臣明白作為皇帝皇阿瑪失去了太多太多，高處不勝寒，兒臣只是想說，皇阿瑪并不是獨孤一人，因為兒臣會永遠陪在皇阿瑪的身邊，直到皇阿瑪不在需要兒臣的那天！只因您是兒臣的父親！”
胤礽最後的一句話深深觸動了康熙的心，胤礽并不知道的是今兒的這番談話，真正的改變了他們父子的一生，那句只因您是兒臣的父親那幾個字深深的印在了康熙的心中，永遠伴随着他，也讓每次批折子到深夜突然夜裏寒冷的康熙覺得倍感溫暖。
就在康熙感動的時候，李德全着急的闖進來了，“奴才給皇上太子爺請安，請皇上恕罪，奴才更接到奴才通報，太子妃突然早産了，情況很兇險。”
康熙跟胤礽臉色劇變，“胤礽你快回去，讓所有禦醫都進宮！”胤礽點點頭，連忙回去了，他走之後，“李德全去查查怎麽回事！”看李德全這樣子就是有蹊跷，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