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5
管事一臉慎重, 送上印泥,繼續道:“一式三份,等到從衙門回來,小的會親自給您送一份到楊家。”
錢婵兒避而不見, 和離書也送到了面前。無一不是表明, 她是真不想回楊家。
楊家夫妻面面相觑, 楊興嗣難以接受, 一把扯過撕得粉碎:“我要見婵兒!”
管事面色如常:“我家姑娘說, 她早就跟你商量好了的。”他對着錢婵兒的丫鬟伸出手。
丫鬟從袖子裏掏出來厚厚一疊紙:“姑娘猜到您會撕, 已經命人寫了一百多張,書房中還?在寫,楊少東家若是喜歡撕,盡管撕個夠。”
楊興嗣:“……”
“我要見她,否則, 這和離書我絕不會簽!”
管事将那疊和離書放到門房,再次一禮, 退回了府中。
楊興嗣不甘心:“我要見她!”
見面是不可能見面的, 他們要是願意呢,可以一直站在門口等。
可一家三口養尊處優慣了, 平時哪有機會站着?昨天夜裏才?在寒風中站了許久,這會兒都腰酸背痛。眼見沒人搭理, 三人對視過後,都不知該如何?應付。
楊老爺咬了咬牙:“興嗣,你跪在這兒。辛苦是辛苦些, 外人看到你的決心,到時候她再不回頭,也是錢家得理不饒人。”
田氏滿眼心疼, 不過,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便也沒開口阻攔,跟着楊老爺一起離開了錢府。
外頭楊興嗣一跪下,秦秋婉就得了消息。
錢父惱怒非常:“弄出孩子的是他,欺騙我女兒和錢家的也是他。現在做出一副情深模樣給誰看?他這是耍無賴!給我把他趕走,若是他不肯,就用棍棒揍!”
錢家人最生氣的不是楊興嗣納妾,也不是他弄出孩子,而?是他這份欺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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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稱是意外,那懷胎十月多的是機會坦白,他為何不提?
偏要等孩子都滿月了,還?是郝家主動告知。他分明就是想逼迫錢家接受他的這個女人和孩子……夫妻一場,事情不是這麽辦的!
錢母嘆息一聲:“萬一他咬緊了牙關挨打也不走呢,我們總不能把人打死吧?”
錢父振振有詞:“那正好,打他一頓出氣!”
“你呀你,如此一來。外人就會說我們錢家不饒人。”錢母嘆息一聲。
無論如何?,女兒進門五年沒有好消息,也沒納妾,外人眼中都是錢家理虧。現在有了孩子,女兒攔着不讓接,怎麽看都是善妒。
人家可不會管楊興嗣承諾了什麽,本身世人眼中男人的誓言就不能作數。再說,曾經楊興嗣說只她一人,可沒說願意為了她斷子絕孫!
看着錢家夫妻愁眉苦臉,秦秋婉心下?一轉,吩咐道:“派人去外面找個喜歡說閑話的婦人去郝家,就說我們家讓我回去的條件之一,就是讓楊興嗣發誓不許接外頭的女人和孩子回來。”
丫鬟應聲而去。
錢家夫妻皺眉,錢父擺擺手:“沒用,一個小商戶的姑娘,如何?阻止得了他?”
秦秋婉笑?容溫柔:“爹,你可別小看了女人。尤其郝婉君能夠生下?他的孩子,就更不是個簡單的。”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後,有郝家姑娘身邊的丫鬟哭着跑來,到了楊興嗣面前噗通跪下:“楊少東家,小主子突然就大哭不止,也不是要吃,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眼看就要哭得背過氣去,小臉都青了……我家姑娘六神無主,您快看看去吧。”
楊興嗣為表決心,跪得筆直,可半個時辰過去,不見門房過來請人,他膝蓋疼痛,腰背酸軟一片,眼看就撐不住,聽到丫鬟的話,順勢起身,上了馬車就跑了。
臨走之前,還?不忘對着大門喊:“婵兒,我有急事,等我忙完了再來看你。”
這話随即就傳到了錢父耳中,氣得他當?場差點摔了手中杯子:“不要臉!”
錢母也生氣:“想要挽回,又惦記着外頭的女人孩子,以小見大,若是婵兒真的回去,有這樣一雙母子在,以後這種事還?少得了?”
到了這一刻,反而?讓錢家夫妻堅定了不讓女兒回去的決心。
錢父負手在屋中轉了兩圈,提議道:“婵兒,不如你去開宏家中住幾日?”
富在深山有遠親,錢家幾代單傳,前些年忽而?有人找上門,說是他們清點族譜,找出錢家祖輩是出自是翁城轄下?一個鎮上,便找上了門。
錢父會認這門親,一來是見過那些老人,見他們知分寸,還?算懂理,二來,也是因那族長是舉子,那些年還在趕考,若是得中,那就是進士,錢家也算是和官員扯上了關系。
有些關系需要經營,像這種送上門來的不需要多費心思的,錢父自然順水推舟。那舉人已經考中,現如今在翰林院當差。
而?錢開宏,算是錢家人中最?富裕的人之一,近幾年更是搬到了府城,買下了一個前鋪後宅的院子,一家人經營得還?不錯。走得近,錢父也偶有提拔。
“不去!”秦秋婉想也不想就拒絕:“我又沒錯,才?不要躲躲藏藏。”
她眼神一轉:“他要做出一副情深模樣,我們家也可告知外人,當?初約定好了他不許納妾。這沒孩子不只是楊家着急,我們家也急啊!”
也只能如此。
秦秋婉不止不躲,還?跑去街上轉悠,遇上熟識的人,也不隐瞞兩家之間的事,還?俏皮地說幸虧郝家姑娘把人叫走,否則她還出不來。
很?快,許多人都知道,楊興嗣跑到錢家門口跪求妻子回心轉意,卻被外面的小妖精叫走。
男人都能理解楊興嗣,畢竟這是楊家目前唯一的孩子,如何?重視都不為過。可落在女子眼中,就覺得那外頭的小妖精着實氣人,且楊興嗣一叫就走,也實在不是個良人。
田氏冷了一場,又站了許久,渾身不适,特意尋了大夫來看,剛送走大夫,就聽說了兒媳跑到街上說兒子被郝家下人帶走的事。
她先是惱怒于錢婵兒的不懂事,把自家的事往外說。又怕郝家不是故意叫人,而?是孩子真?的生了病。
想到什麽,她也梳妝過後坐上馬車去了郝家,一路上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鬧得沸沸揚揚。
于是,外面的風向一轉,連某些認為郝婉君故意借孩子争寵的女子,也覺得可能孩子是真的生了病……否則,楊夫人何必這麽急?
秦秋婉正在錢婵兒的嫁妝鋪子裏巡視,成親已經五年,這些鋪子裏的人手也由一開始的全是錢家下?人,弄到現在夾雜了不少楊家下?人。
她巡視一圈,凡是和楊家來往密切,或者是身契還?在楊家的,一律趕走。
轉悠半日,她還遇上了以前錢婵兒的閨中密友,兩人一起喝了茶。
天色漸晚,秦秋婉打算回府,剛一出門,就看到了茶樓中俊秀的說書先生被夥計領上了臺。
先生二十?歲左右,一身陳舊卻漿洗得幹淨的長衫,容貌俊秀,肌膚如玉,頭發用木釵挽起。上了臺後,對着底下?人一拱手,折扇一展,開口就說:話說上回,那楊戰拎着一柄長劍殺入敵營……
清越的男聲格外悅耳,秦秋婉饒有興致地靠在欄杆上聽着,滿眼都是笑意。
記憶中莫骅與李曳之出身都好,無論何事,一句話吩咐下?去,自然有人辦得妥妥貼貼,秦秋婉還?從未看到過他落魄的模樣。
觀他氣質儒雅,可那身打扮着實樸素,由此也可看得出來,他如今的處境并不好。
故事說了半個時辰,秦秋婉就站了半個時辰,期間還跟夥計打聽到,這人是掌櫃剛找到的,每日說一個時辰,故事由茶樓準備,他只負責說。
說白了,這就和請貌美女子彈琴一般,有些賣弄皮相吸引客人的意思在。
秦秋婉笑?吟吟吩咐:“艾草,讓掌櫃送一壺茶水給他潤喉。”
艾草欲言又止,此時的姑娘一臉興致勃勃,明顯是對底下?那個年輕說書先生起來心意,乍一看,就像是……像是那些去戲樓捧角兒的纨绔。
“快去啊。”秦秋婉看着他消瘦的臉頰和過于瘦削的身板,補充道:“再送點火腿點心,吃不完就讓他帶回去。”
艾草跺跺腳,壓低聲音:“姑娘,我聽說過他,他從不接受客人的打賞,也不願意私底下?和客人接觸。”
人家就是單純想賺點銀子糊口的年輕人!
秦秋婉聽出來了她的未盡之意,笑?道:“只是送茶而已,試試嘛,萬一他收了呢?”
艾草:“……”
臺上的高長瑜看着有夥計送茶水,下?意識就要拒絕。
夥計瞪了一眼,眼神示意他往樓上看,壓低聲音:“搭上了這位,不比你說得口幹舌燥好?舅母和和大表哥還等着你賺銀子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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