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喵喵
自上去莫景山莊偷學回來後，玉衍發現習字書裏多了各種美人本。
這些書上不僅有字，還帶有精美插畫，曾經只有文字形容的男男女女變得生動了起來。
這還讀什麽書？她直接跳過文字，只看圖畫。
晏行丘發現這種情況後，把插畫頁都撕了去，只有玉衍正确默寫下該篇字後，他才将對應的插畫頁給她。
玉衍抗議無果，含淚背書默寫。
半個月不到，她便可以用不堪入目的狗爬字默寫出自古以來三十六位傳奇人物的篇章了。
要知道玉衍以前可是連首詩都能反複背錯的精怪。
晏行丘：“……”
沒想到真的有效。
不僅如此，玉衍一直在原地踏步的修為也有了突破，一口氣到了煉氣三階。
晏行丘：“………………”
他忍不住問玉衍：“你修的是什麽道？”
玉衍：“我哪知道？這不是你在教我修煉嗎？你還不知道我修的是什麽？”
晏行丘：“我可沒教你色批道。”
“是嗎？我是色批嗎？”抱着三十六張角色美人圖不撒手的玉衍如是說。
晏行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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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走，跟我出來。”晏行丘招呼一聲，輕飄飄地往外走。
一聽不用練字，玉衍藏好圖畫，蹦跶着跟了出去。
來到山外，晏行丘指着比上次大兩倍的山頭對她說：“來，現在試着把這裏的所有東西都裝走。”
玉衍用食指朝山頭比劃了個圈：“全部？”
“對，能裝多少裝多少。”晏行丘颔首，然後起身飛到了百米以外，傳音給她：“你若表現出色，剩下半個月便不用習字了。”
一聽可以不學習，玉衍來了精神。
她回頭沖懸空的晏行丘揮手：“記得接住我！”
晏行丘傳回了個“嗯”，玉衍便閉上眼睛，感受自己的神識包圍了整個山頭。
一念之間，連綿起伏的兩座山嶺突然像雪糕似的被人挖走了一大塊。
玉衍只感覺到身體往下墜了墜，緊接着就被人拎住領子，緩緩落了地。
“好哇，你做得好哇。”晏行丘的聲音又驚又喜。
萬萬沒想到，玉衍竟然将兩座大山一同收走了。
通天寶玉的成長性比他預料得還要高！
“這樣的話，又有變了。”晏行丘語氣中掩蓋不住興奮。
裝下兩座山後的玉衍再次脫了力，她無力地問：“什麽？”
“計劃有變。”晏行丘讓她吃了把聚靈丹，擡手運起雲霧，幻化出聖木青山宗群山的模樣：“我本打算讓你一座一座裝走老東西們的峰頭、洞府，沒想到你的收納範圍還能擴大，是何緣故？”
玉衍搖頭。
晏行丘頓了頓，“估計和你的修為有關……這樣的話，一次性把他們全宗端了，豈不是更刺激？”
他擡起手，輕輕做了個擠捏的動作，雲霧化成的群山“呼”的一下全部消失，只留幾個小人飄在空中，頭上還擠出一個個問號。
晏行丘語氣表情裏全是興奮：“我現在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些老東西的表情啊。”
玉衍：“他們宗有多大？”
晏行丘指指腳下的坑：“這座山的十多倍大吧。”
玉衍變了臉色，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行，那我得修煉到何時去？”
“确實……”晏行丘低語半晌。
“所以雙修吧，雙修來得快。”玉衍笑嘻嘻地摸出自己換來的美人圖，從中挑選了七八張遞了過去：“多了我也忙不過來，就這幾個人，你替我找回來，我定能早日突破。”
晏行丘一瞟她拿出來的幾張圖，又往玉衍頭上敲了兩下：“果然被美色蒙了眼，壓根沒認真讀書。”
玉衍捂着頭嗆聲：“胡說！我哪裏不認真？”
晏行丘沒好氣地說：“這些人早死了上千年了。”
“是嗎？一個活的都沒有了嗎？”玉衍把畫兒收起來，再朝晏行丘伸手：“活的圖冊，給我整點。”
晏行丘：“……”
他懷疑這家夥是在借機套畫兒。
活着的人物畫兒不是沒有，甚至還專門裝訂有冊。
不過那都是為門派交流賽提供的選手情況簡介，裏面從高到低排列當前宗門前一百名厲害的弟子，所以被稱作潛力百人冊。
玉衍迫不及待地接過名冊，稱嘆了好幾聲，憑畫兒點了幾個人，不出兩天，晏行丘就把這些人給她抓了回來。
看着跟畫上幾乎毫無關聯的幾人，玉衍傻眼：“這誰？”
幾名正道弟子不知玉衍的身份，只知自己是被晏行丘抓來獻給此人的，便戰戰兢兢地報上了姓名來歷。
玉衍聽後更懷疑人生了：“你們……長得怎麽和畫上不一樣啊？”
站在前排的弟子看了自己在百人冊上的畫像，不好意思地說：“每個宗門上報的弟子畫像都要經過一丁點修改，畢竟是發出去的，為了好招生嘛……”
玉衍把名冊往他臉上一摔：“放屁！這叫一丁點修改？你們和畫上明明就是毫不相幹的兩個人！”
被抓來的弟子們連忙解釋：“歷來都是這樣的。”
晏行丘連忙否認：“本尊上名冊時，可比畫像好看多了。”
頭一次意識到世上還有“畫像與實物不符”這種事的玉衍大受打擊，甚至開始懷疑古書上的美人們根本不存在。
晏行丘把幾名弟子處理完後，又問玉衍如何辦。
玉衍是怎麽也不肯将就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行，我得跟你去親眼見一見，別再拿這些人來刺激我了。”
晏行丘不語，她只好保證出行途中不會落下修煉進度。
“那也行。”晏行丘負手背過身去，又回頭道：“不過我是在感嘆，你竟然都會說諺語了啊。”
玉衍：“……”
草。
就這麽，二人踏上了尋人之旅。
只是玉衍沒想到，這一去沒把想找的人找來，反倒丢了人。
晏行丘是那種什麽“好事”都會首先考慮到聖木青山宗的人，雖然他屢次到那裏“做客”，沒見到什麽豔絕之輩，但是能坑他們一波，晏行丘是很樂意的。
他帶着玉衍往聖木青山宗的方向前進，途經碧瓊山，在此稍作歇息。
此處芳草鮮美，天上地下，一片悠然自得，真如仙境一般。
然而因為四周靈氣稀薄，往來交通不甚方便，又有毒蛇猛獸出沒，所以凡人不喜，修士不愛，碧瓊山至今都不怎麽出名。
晏行丘頭一次來碧瓊山，他環視此處美景，忍不住停下腳步，念一句“天上瓊漿落人間，化作碧玉綠滿山”。
說罷，他心底湧上一股莫名的感覺，掐算之後，發現此地竟與自己有緣。
“有意思……”晏行丘拿出紙筆，往曾經未寫完的《晏行丘山水錄》上補充，這一寫就是七天七夜。
作完之後，晏行丘連說幾個妙字，招呼坐在草叢中修煉的玉衍：“過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玉衍瞟了眼他手上的書，癟嘴拒絕：“我不看。”
美人傳記還好，山水錄這樣的文章，她向來覺得無趣。
“你這就是山豬吃不來細糠。”晏行丘合上了書，天地頓時換了顏色。
原本萬裏無雲的碧空突然湧起烏雲，隐約還可聽見低低的雷聲。
晏行丘：“？”
玉衍：“？”
玉衍從未見過此種陣仗，她跑到晏行丘身旁，把他遞過來的紙筆收了起來，緊張地問：“這是怎麽了？”
晏行丘張了張嘴：“沒注意，不小心突破了。”
“突破？”玉衍吃驚，想到之前晏行丘已是大乘後期修為，她聲音拔高：“雷劫？”
這來的有些突然吧？
晏行丘也是情難自禁，沒想到寫完山水錄後會突破境界。
他伸出手，玉衍趕緊化作玉戒環了上去，幾乎在同一時刻，數道天雷落下，直奔晏行丘頭上去。
晏行丘只是微微擡了擡眼皮，運起身法，天雷堪堪擦過他的衣角，沒有傷到他絲毫。
緊接着，幾道天雷變成了幾十道、幾百道天雷，它們同時從空中落下，場面異常壯觀。
“？？？”
晏行丘狼狽躲過，然後指天罵道：“你是不是玩不起！”
回應他的是兩倍粗的雷柱。
晏行丘罵罵咧咧，繼續躲避天雷。
雷劫不是鬧着玩的，一個不小心便會喪命其中。
如此密集的天雷，碧瓊山一帶幾乎被連帶着劈黑完了，晏行丘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總有那麽幾道雷躲不過去，連同玉衍也挨了劈，各種寶物那是嘩嘩的往外吐。
晏行丘只好取出以前攢下的丹藥和各種天材地寶，給自己和玉衍用上，以此吊住命。
……
雷劫共持續了七天七夜。
待烏雲散去，晏行丘迎來了渡劫失敗的結果，換得一身重傷，幾乎無力站起。
要不是他家底豐厚，怕不是直接在雷劫中身死道消了。
晏行丘郁悶地吐出幾口血來，心裏反反複複把天道罵了個遍後，他突然察覺附近出現了不少修士的氣息。
晏行丘瞬間換了副嚴肅的表情。
是那群老家夥！
碧瓊山雖偏遠，但雷劫聲勢浩大，把那群人引了過來。
若是放在以前，晏行丘應付這些人綽綽有餘，可現在自己負重傷在身，和他們硬碰硬必定吃虧。
晏行丘只好強行運起身法，打算逃離此處，然而身後的人追得緊，最後呈合圍之勢，斷了他的去路。
“魔頭！你的死期到了！”
晏行丘擋下了對面十多人的攻擊，目光掃過去，他嗤笑道：“啧啧啧，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長老，怎麽做出趁人之危這等下作事了？”
聖山青木宗的玄虛真人踏出一步，中氣十足道：“少廢話，晏行丘，你作惡多端，我等今日就要為民除害！”
他說這話的時候，晏行丘身後又圍過來幾十人。
而晏行丘不慌不忙，臉上始終挂着輕蔑的笑。
玄虛真人眉頭一皺，心中暗想這魔頭不會還有什麽後招吧。
不無可能，他們哪次在晏行丘手底下沒吃過虧？
不過也因他罪孽深重，所以降下的天雷才如此之多……總之今日是晏行丘最虛弱的時候，也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呵呵。”晏行丘笑着拂去一身狼狽，擡眼一一掃過面前的面孔，“今日之事，本尊已記住。”
晏行丘右手輕輕一擡，不少人以為他又要逃匿。
只有玄虛真人察覺到事态不對，大喝一聲“退”，率先拉着自己宗門裏的人往後撤。
與此同時，晏行丘的手中出現了他平時用來寫字、改功課的那支筆。
墨玉筆一出，其他人瞳孔猛縮，連忙跟着往後撤。
畢竟這支平平無奇的毛筆早在晏行丘的重新煉制下，成了一件恐怖的大殺器。
晏行丘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地執筆往空中一點，打筆尖處張開一張黑色的大網，黑網以晏行丘為中心，飛快地往四周蔓延，所到之處，升起了數十米高的黑氣，吞沒了幾個落後的道修。
其餘人見狀撤退得更快了。
過了幾個山頭，黑氣總算不再蔓延。
晏行丘竟然原地結陣，地面上仿佛倒扣了一個大黑盤子。
逃脫的衆人趕緊碰頭，商量該怎麽辦。
同門被吞沒的老者焦急開口：“我聯系不上仲明兄他們了！這該如何是好？”
“此陣法聞所未聞，晏行丘詭計多端，其中恐怕有詐……”玄虛真人一開口，古雲門的玉華真人焦急地皺眉：“可若真放任他在陣內養傷，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不住點頭，玄虛真人又開口道：“那……可有人願随我進陣？”
一陣沉默後，有三人站了出來。
玄虛真人點頭，晏行丘不可輕視，四人一起擺出防禦的架勢，慢慢走進陣中。
入陣後，四人不由得眉頭緊蹙。
這陣果真與晏行丘本人一樣刁鑽古怪。
碧瓊山靈氣稀薄，陣內更是如同一潭死水，空中沒有絲毫靈氣可言。
不僅如此，他們四人感到自己體內的靈氣竟也在緩緩被抽走，若是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深入此陣，怕是體內靈氣要被吸收殆盡。
無靈氣，各種功法便難以施展開。
等他們虛弱的下手，想必這就是晏行丘的詭計。
這四人商量一番，決定暫時退出陣法。
其餘人沒想到他們出來得如此之快，連忙詢問陣內情況。
玄虛真人将陣中的古怪傳達給其他人後，又有二人站出來。
“我二人分別是劍修和體修，在靈氣稀薄的地方，更能撐一些。”
衆人稱是，便由他倆進去試探。
然而進陣之後，自信滿滿的劍修和體修也感到難展開手腳。
他倆咬牙深入，然而法陣內部如扭曲了一般，處處都是誘人心魔的幻境。
這陣法竟如此詭異！
這二人連忙想要出去，只不過他們比之前入陣的四位深入了些，花了點功法才離開陣法。
衆人站在陣外一籌莫展之時，陣內扶着晏行丘的玉衍也是一臉懵逼。
“晏行丘，這是什麽地方？”她的情況比晏行丘好一些，發覺自身的靈氣在不斷外溢，然後被虛空抽了個幹淨。
晏行丘邊吐血邊說：“這裏……是我的陣法，空死陣。”
“原來是在你的陣法中。”玉衍松了口氣：“好可怕，我體內的靈氣消失得飛快。”
“我也是……空死陣敵我不分。”
“那咱們快走吧。”
晏行丘搖搖頭，緩緩說：“等一下，我沒力氣了，護心丹還有嗎？給我拿一顆。”
玉衍：“沒了，哪還有護心丹？”
晏行丘頓住，又問：“那九靈回轉丹——”
“也沒了，”玉衍急着補充：“都沒了，啥丹都沒了，藥草也沒了，抵禦雷劫時你全都用完了。”
“……”
晏行丘突然沒了聲。
“你怎麽了？走啊。”玉衍催他。
晏行丘低着頭，好半天才說道：“走……走不掉了。”
“什麽？”玉衍沒聽清，把耳朵湊了上去。
晏行丘苦笑，一字一句地告訴玉衍：“為了逼退外面那群人，這陣……我結得異常之大，以現在的狀态，我們是走不出去的。”
玉衍：“？”
玉衍急得滿頭大汗：“那這樣下去咱倆死定了，還是把這什麽陣解了吧。”
晏行丘：“解不開……空死陣布置容易，化解複雜，得再等七年才能解開。”
“七年？”玉衍傻眼。
晏行丘艱難地說：“而且進入此陣後，傳音無效，符咒無效，逃匿功法無效，越往裏走，法陣吸收靈氣越厲害，幻境也更可怕，就連本尊我，都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離開這裏……嘿嘿，厲害吧，本尊設計的。”
“啊啊啊啊別說了！你在自豪個什麽呢！”晏行丘每多說一句，玉衍就絕望一分。
晏行丘苦笑，越笑聲音越小，眼神越無光，他擡手掐了掐指尖，慢慢合上了眼睛。
“晏行丘，晏行丘？姓晏的！”察覺到晏行丘沒了氣，玉衍原地呆住：“你真被自己的陣法困死了？這還叫什麽空死陣？叫丢人陣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