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吳嘉榮問出這樣的問題時,沒想過要得到江頤鈞的回答,因為這樣的問句絲毫不存在任何意義,沒有如果、也沒有從頭來過。
他們像是兩條平行線在某一個時刻出現意外産生了交織,終歸還是要回到各自的軌跡,繼續無限平行下去。
吳嘉榮從江頤鈞的懷裏鑽了上來,用濕熱的吻堵住了江頤鈞微涼的唇舌。
游走的蛇吐着蛇信子匍匐在蓊郁的草叢中闖入了密林中,貪婪地汲取着露水、空氣。
江頤鈞扣着他的腰往後退去,使他的尾骨抵在窗臺邊,江頤鈞抱他太輕松了,似乎不用費勁兒就将他架在窗臺上,脊梁弓着緊貼玻璃窗,天邊的火燒雲從樹梢燒了過來,一路焚到吳嘉榮的發絲,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他們在窗邊做愛,把赤裸的身軀展示給生長的萬物,要叫天地瞧見他們的相融。
吳嘉榮的雙手彎曲攥着窗臺,雙腿勾在江頤鈞的腰際,以一種極其浪蕩的姿勢面向着江頤鈞,逆光匍匐下的陰翳把江頤鈞的棱角照得晦暗不明,平靜中帶着波瀾,堅硬裏攜着柔和。
江頤鈞吻着他的脖頸,覆住那曾留有別人咬痕的位置,又狠又用力地刻上他的印記,使得吳嘉榮通白的肌膚沁出幾點紅,他疼得輕哼一聲,将腰埋得更深,吞納着江頤鈞炙熱的陽具。
快速地抽插攜入空氣中的風,把性欲最大化,吳嘉榮的低吟聲如同洪水般泛濫着,蔓延在空蕩的屋裏。
江頤鈞伏在他的肩頭,微微嘶啞着問:“吳嘉榮,你想聽我說什麽?”
吳嘉榮半睜着混沌的眼,他什麽也不想聽,什麽也不願意聽。
“‘我愛你’,是嗎?”江頤鈞望着窗外浮動的梧桐樹葉,嗅着吳嘉榮的肌膚,他深黑的眼睛蕩着暗湧。
“......別這樣,頤鈞。”吳嘉榮的腦袋垂在陰影中,一搖一晃,濕漉漉的眼睛溢出淚水,一顆又一顆掉在地面上。
別這樣,求你了。
他卑微地乞求着,求求你,不要同情、憐憫、施舍我任意一分不是出自真心的愛了。
他無法再在甜蜜與現實中反複被拉扯、撕碎、摧毀。
Advertisement
“你想聽,我可以說給你聽。”江頤鈞撫摸着吳嘉榮的肋骨,那對肋骨仿佛長在自己的身體裏,直直向上刺穿心髒,“嘉嘉,你想要愛,我可以給你。”
最後一次的深埋,讓吳嘉榮的頭頂到尾骨一齊戰栗着,過電般的快感溶在了江頤鈞留于他體內的精液中。
吳嘉榮哭着卸了力,癱軟在江頤鈞的懷裏,粘稠晶瑩的液體沿着窗臺壁一點一點滴落。
江頤鈞抱着他大步走去浴室,浴缸放慢了溫熱的水,柴瘦的吳嘉榮抱着雙膝坐在裏頭,江頤鈞垂眼給他清洗身子,動作細膩又溫柔。
吳嘉榮蜷縮成一團,在嘩啦啦地水聲中,他抿了抿唇說:“......頤鈞,你不愛我。”
江頤鈞頓了頓,偏過頭去擦拭吳嘉榮的脊背,皮囊很薄,勒得骨骼微微泛青。
談論愛,江頤鈞于此過于匮乏,倘若吳嘉榮需要愛,他想給他,這樣吳嘉榮就不會再想着逃離他。但江頤鈞無法明白的是,他既已抛出給予他愛的橄榄枝,吳嘉榮為什麽還要拒絕,這不是吳嘉榮一直想要得到的嗎?
他輕輕捏着吳嘉榮的肩胛骨,撫過凸起的蝴蝶骨,每一塊骨頭都格外的咯手。
江頤鈞蹙着眉,沉思半晌,伸手擡起吳嘉榮的下巴,一張憔悴的臉出現在他的瞳孔裏,江頤鈞說:“我愛你。”
吳嘉榮的眼睛動了動。“啪”一下,他粉碎的心碎得更徹底了。
“......你不知道什麽是愛。”
“你又愛我什麽呢?”
“如果我離開了你,你還會愛我嗎?”
江頤鈞慢慢緩下了手,雙眼微微彎了起來,唇角的漩渦深了幾分,他說:“吳嘉榮,說來說去,你只是想找個借口離開我。”
“你哪兒都不能去,哪兒都去不了。天地再大,我都能把你找回來,鎖在身邊。”
吳嘉榮斂起眼睛笑了,瞳孔中溶着點點星光。
江頤鈞哪裏是有半分真的愛他呀,只是過分的占有欲将自己迷惑住了。
吳嘉榮不想再依附別人或是為了別人而活了。
這樣做的的下場是使得他千瘡百孔、滿目瘡痍,活着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在無數個夜晚裏,他無數次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想找尋完全只屬于自己的明天,與卑微、痛苦、不堪的過去告別。
挺着腰板站在陽光底下,快樂又簡單地去摸索生活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