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了,還不收藏一下麽→_→ (2)
腿坐到地上,等待着自己恢複生命力的時刻。荒則站在車頂上,舉着十/字/弩為她們放哨。
“鹿九,一開始可能稍微有一點點疼。”瑩草害羞又堅定地說:“但我會治好你的。”
“嗯,開始吧。”
瑩草站到鹿九跟前,抱着比她自己還高的蒲公英,雙手合十,雙目微閉,像舉行某種儀式。接着,她舉起蒲公英,蹦蹦跳跳地繞鹿九轉了一圈。
在鹿九疑惑的目光中,她很快轉到出發點,用巨大的蒲公英敲了一下鹿九的腦袋。
“哎喲。”鹿九被打的有點懵:難道草爹在報複自己害她一出場就磕了腦袋的仇?
瑩草歡快地繞着鹿九轉了一圈又一圈,每轉一圈,就敲一下她的腦袋。鹿九抱着胳膊端正坐好,眼睛盯着地上微揚的塵土,徹底放棄了掙紮:草爹啊,你如果想報複,打一下就夠了,為什麽要一直打?看在你強的份上,忍了……
“鹿九。”瑩草用無辜而又純真的大眼睛看着鹿九,有幾分羞澀地開口:“你怎麽樣了,還疼嗎?”
“嗯,我想大概可能也許已經不疼了吧。”鹿九感覺有點暈,整個腦袋好像已經跟身體分離。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腰,傷口已經結痂,碰一下也沒什麽感覺。
她站起來扭了扭腰,伸了伸胳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爽。雖然治療姿勢十分怪異,但瑩草的治療術還是相當靠譜的,畢竟是□□□奶媽界中的扛把子,人手一只。
荒又射殺了一只喪屍,正跳下車去把箭回收回來。鹿九看着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喪屍,突發奇想:“瑩草啊,你說我要是被喪屍咬了,你還能治好我麽?”
“我不能,不過,你可以找惠比壽爺爺試試。”
“試試啊……”鹿九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這種事我還是輕易不要嘗試了吧。”
鹿九沒想到,不到半天,她的“突發奇想”就變為了現實。
滿血出發後,鹿九開着車,哼着動感歌曲,一路南下,去往荒預感的碎片所在地。然而碎片還沒找到,倒是一不小心從窟窿裏掉入了地下停車庫。
地下停車庫裏車沒幾輛,喪屍倒是黑壓壓一大片。看情形,有人把這裏當成了捕獵喪屍的陷阱。幸存者不知用什麽方法把附近喪屍都吸引過來,關到車庫裏,然後自己順着車庫頂上預留的洞口爬到地面。喪屍不會攀爬,就只能在地下慢慢腐爛。
原本,這是個相當完美的陷阱,一舉消滅大量喪屍,不費一槍一彈。可是制作陷阱的人臨走時沒有留下“地下有喪屍,活人勿近”的警示牌,一下子就坑了鹿九。
路過這個小鎮時,鹿九聽到地下傳來響聲,便順着聲音找到了地上的洞口。可洞口附近的地面經日曬雨淋後已十分脆弱,她剛一靠近,地面就陷了下去。
“荒,聽我的話,不準過來!”鹿九邊用力斬殺靠近的喪屍,邊阻止荒趕來救自己。“你去車上看看有沒有繩子,把繩子抛下來。”
她現在的語氣有多麽淡定,地下的形勢就有多麽危急。短短幾秒鐘的功夫,鹿九已經被喪屍大軍淹沒。這次喪屍不僅數量多,而且十分密集,讓人不禁想起春運的北京火車站,人擠人,而鹿九,此時就像淹沒在人群裏的小小行李。
顧左顧不了右,顧前顧不了後,顧上顧不了下,只是幾秒鐘,她的腳腕和右上臂便已經被喪屍狠狠咬住了。疼是次要的,腦海中時不時浮現出被喪屍分食的畫面,才最恐懼。
正面打肯定是作死,還是逃吧。但這次召喚跳跳哥哥的話,他好像連站的地方都沒有,那棺材估計也會被喪屍踩碎。既然沒有繩子的話,那就來個梯子吧。
【式神召喚,N塗壁!】
“轟隆”一聲巨響,塗壁出來的瞬間就發動“堅壁”技能,使身體像磐石一般堅硬無比。別說是喪屍的牙齒,就連子彈也無法穿透。他一腳踩碎一只喪屍,穩穩地站在洞口下方,用自己的身體為鹿九搭建起了高約兩米的石梯。
塗壁不會說話,只能點點頭,示意鹿九踩着往上爬。
“謝了。”鹿九沒有猶豫,立即踩着塗壁身上的石縫向上攀岩。塗壁則揮舞着手臂,拍碎了企圖靠近她的喪屍的腦袋。
即使踩在塗壁的頭頂上,還是差一點點才能夠到地面的邊緣。眼看塗壁出場的時間即将到三分鐘,鹿九一咬牙,奮力向前一躍……
塗壁消失了,而鹿九抓到了地面,卻沒能抓住。就在她以為自己又要掉入喪屍堆的瞬間,一只小手及時出現,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洞口出現了一張憋的通紅的小臉,拉住她的人,是小小荒。
荒的力氣有限,鹿九能感覺到她正拉着荒下沉。假如荒不松手,他們會一起掉下去。今天還剩最後一次式神召喚機會,現在不用,恐怕就沒機會了。
【式神召喚,SR惠比壽!】
“啊嗚~”惠比壽乘坐金魚出現,用挂着酒罐兒的釣魚竿将鹿九及時拉了上來。幾人退到安全區域後,惠比壽立刻從金魚坐騎上跳下來,檢查鹿九的傷口。
鹿九腳腕被咬的時候隔着牛仔褲,只留下一排牙印;她手臂上的咬傷則比較嚴重,深深的咬痕,差一點點,那一塊的肉就沒了。惠比壽瞧了瞧,捋着小胡子直搖頭。“你這小崽子,淨給我惹麻煩。”
“爺爺,沒想到你這麽矮啊。”鹿九比量了一下,沒有金魚的惠比壽,站着還沒她坐着時的肩膀高。
“你見過長的比你高的貓嗎?”看到鹿九還有閑心開玩笑,惠比壽不禁又急又氣:“都什麽時候了,還關心這些?也不看看你的傷,到時候變成那樣的怪物了怎麽辦?”
鹿九心虛地瞥了惠比壽一眼,小聲嘀咕:“明明在游戲裏很和善啊,沒想到脾氣這麽大。”
“你這小崽子!”惠比壽用笏板狠狠敲了一下鹿九的腦袋,順帶又打了一下荒的屁股。“你們兩個小崽子,以後都給我機靈點,成天受傷,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生氣歸生氣,惠比壽還是召喚出鯉魚旗,給鹿九療傷。“用我的生命力為代價,也只能暫時抑制你體內的喪屍病毒而已。頂多六天,六天後,你還是會轉化成喪屍。”
“本來還剩八天來完成任務,現在只剩六天了而已,沒什麽區別。”鹿九又問:“那我這幾天如果再被喪屍咬了的話,還需不需要叫你啊?”
“什麽叫再被咬?”鹿九又挨了一下惠比壽的笏板。“你還被咬上瘾了啊!行了,放心吧,七天內不需要叫我。”
“爺爺你果然相當相當厲害啊。”
鹿九的誇獎讓惠比壽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容:“嗯,你們兩個小崽子好好的,我可不希望再見到你們。”
惠比壽走了,鹿九莫名想念起這個嘴硬心軟的老爺爺來。在末世的第二天,她三次式神召喚機會又在夜晚降臨前用完了,今夜,得很小心地過了。
鹿九沒想到,她剛剛只是多嘴地問了惠比壽一句,便再次一語成谶。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今日無話可說==
☆、09遇救世軍
靠着達裏爾留下的易拉罐報警裝置,鹿九和荒在車裏安全度過了一晚。夜裏易拉罐“噼裏啪啦”響了三次,她用砍刀一連斬殺了三只喪屍。第二天一早,鹿九收回易拉罐,将喪屍的屍體拖到別處,再次啓程。
她手臂上被喪屍咬的傷口已經結痂,但傷痕很深,恐怕會留疤。鹿九從荒不穿的藍色長衫上撕下幾片布條,把自己腳腕和手臂上的傷口包紮了起來。她這樣做不是為了止血,只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到如此明顯的咬痕。
她清楚地記得,在超市門口,無論那個被喪屍咬過的人怎麽哀求,他的同伴都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食物已經吃光,水也僅剩半瓶,一路上,鹿九他們遇到汽車就停下來看看,希望能找到點吃的喝的。一上午過去,他們也只找到了一箱女士衣服而已。衣服主人的身材應該跟鹿九差不多,一米六七,很瘦。她換下自己滿是鮮血和塵土的破爛上衣,挑了一件寬松的黑色T恤。
荒還穿着式神服裝,跟這個世界有點不搭。鹿九便找出裏面最瘦的牛仔褲,用刀割短,給荒當做短褲。上衣沒法裁剪,鹿九幹脆讓他穿上了另一件黑色T恤。衣服主人的穿衣風格偏中性,所以荒穿上這身衣服,也沒有給人十分怪異的感覺。反正他顏值高,穿什麽都好看。
“荒,這個方向對嗎?”鹿九問。
荒點點頭。
鹿九左轉彎下了大公路,按照荒的指示走上了旁邊的小公路。小公路兩側都是茂密的樹林,看不清有什麽。道路曲曲折折,不那麽好走。鹿九和荒一直順着路走,沒遇到任何岔路,也沒遇到幾個喪屍。但走着走着,他們突然就被一群喪屍攔住了。
十幾個喪屍,排成一排,把道路完全封死。
鹿九沒有貿然下車,因為她看到這些喪屍的腳上,都挂着鎖鏈。這些喪屍,是有人故意擺在這裏的。能捉住這麽多喪屍,敢明目張膽地攔路,看來對方人數還不少。她當即倒車,想要離開是非之地,但剛一動,車後窗便被子彈穿透,碎了。
兩邊的樹林裏,果然有人。
“荒,你呆在車上,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開槍。”
鹿九慢慢走到汽車前,高舉雙手,沖剛才子彈射出的方向大聲喊道:“喂,有沒有人,出來談一下。有話好好說,我們只想借個路。”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兩側林子裏先後出來了四個帶着槍的男人。他們其中一人走向鹿九,另外三人則大搖大擺地檢查汽車。荒被人拽了出來,車裏的東西也都被搜了出來。
“只有你們兩個?”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走到鹿九跟前,略帶譏诮地開口。他左半張臉像被火燒過,又像被開水燙過,布滿疤痕。但從他沒被毀的另外半張臉看,原本應該也是個模樣端正的人。他看看鹿九,又看看荒,問:“你們從什麽地方過來,準備去哪?”
“我們沒有地方可去,走到哪算哪。”鹿九回答:“車是我們在路上撿的,裏面的東西也都是撿的。你們想要的話可以拿去,但能不能不要殺我們?”
“還挺鎮定。”他嘴角上揚,似乎想笑,但牽動臉上的疤痕,反而看起來有點駭人。“前天晚上,我們的人遇到一個特別年輕的女人,一個小孩,還有一個男人。結果,六個人,死了五個。你說這三個人,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鹿九心一沉,後背冷汗直冒:看來,這是那夥人的同夥找來了。
“你說的什麽,我不懂。”鹿九裝作聽不懂的樣子,說:“我們這幾天在路上只遇到過喪屍,沒遇到過活人,也沒遇到過你們的人。”
“不承認沒關系,有人認識你們。”
另外三人将鹿九和荒綁起來帶到他們的越野車上,又給他們頭上扣上了麻袋。
鹿九猜測這是要去那夥人的老巢,但她還在猶豫現在要不要召喚式神。就目前的情形看,她和荒沒有性命之憂,而且按照荒的預知判斷,他們既然會再次遇上這夥人,恐怕就不是點背這麽簡單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許碎片的線索,就在這夥稱為“救世軍”的人身上。
荒一直很安靜,鹿九側過身子,用被綁在身後的手,拉了拉旁邊的荒。荒感覺到鹿九在身邊,便摸索着勾上了她的手。荒手心涼涼的,已經因為擔憂與害怕出了一層冷汗。鹿九輕輕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
大約兩個小時後,車終于停了。鹿九和荒頭上蒙着麻袋,分不清方向,也分不清在哪,只能被那夥人押送着前進。
“阿克謝,今天又有什麽收獲?”有人說話,是個女人的聲音。
“告訴尼根,我們找到了莫爾達說的那對姐弟。”這是臉上有疤的那個男人的聲音。
鹿九分析,把自己帶來的這個男人,應該是阿克謝。而阿克謝口中的那個莫爾達,極有可能是那六人中唯一可能存活的那個年輕人。荒走時給他留了一把刀。可能那把刀救了他一命,可能救世軍及時找到他,救了他一命。總之,這人不但沒死,還把事情告訴了救世軍。
至于尼根是誰,鹿九不知道,但她總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十分熟悉。通過這些人的語氣可以判斷,這個尼根,在救世軍中地位不低。
走了十幾分鐘後,鹿九和荒被人粗魯地摁着跪到了地上。頭上的麻袋被人取走,刺眼的光亮讓鹿九一時難以睜開眼睛。等适應亮光後,她發現自己的眼前正半蹲着一個健壯男人,四十多歲,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看着十分精神。
他穿着上好的黑色皮夾克,脖子上還搭配着暗紅色圍巾,跟達裏爾不同,末世的頹敗與殘酷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丁點痕跡。如果不是右手邊三米外的圍欄裏滿是喪屍,如果不是自己還被人綁着,鹿九都懷疑她是不是已經脫離了這個末世世界。
“哇哦,還是個漂亮的女孩。”他的眼睛裏總是帶着一絲笑意,看起來和善,卻給人一種冰冷刺骨的不适感。他捏着鹿九的下巴打量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從阿克謝手裏接過了一根頭上纏着鐵絲的褐色球棒。
“哇哦,我的露西爾已經很久沒有飽餐一頓了。”他說話的語氣和語調很有特色,透着自信,透着戲谑,還隐隐透着一股歡快勁。說話時,他手裏的球棒也跟着有節奏地一搖一擺,讓鹿九擔心他下一秒就會開始唱Hip Hop。
直覺告訴鹿九,眼前這個人,就是尼根。
“尼根,求求你放過我們,我們什麽都聽你的,求求你……”
身後突然傳來求饒聲,鹿九扭頭一看,才發現她的斜後方還跪着三個人,一男兩女,男的同樣四十多歲,女的一個四十歲左右,一個跟鹿九差不多大。
“哇哦,我已經跟新朋友會過面了,你呢,考慮好了沒有?”尼根笑着走到那三人面前,用球棒指指年長的女人,再指指年輕的女人,最後指向那個男人:“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女兒,真的好難選啊。但是,這就是規矩,選一個,我數到三,三……”
“不要。”男人流着淚,跪在地上卑微地哀求:“你殺了我,殺了我,放過她們。死一個就行,讓我死。是我,是我想逃跑的,我錯了,殺我,放過她們……”
“NONONO,這不是規矩。規矩是,你選一個,不然你們都得死。二……”
“我死!”一直沉默的母親突然開口:“選我,女兒還小,她要活下去。為了女兒,你也要活下去。”
“哇哦,多麽偉大的母愛!”尼根興奮又誇張地贊嘆了一句,然後将自己的球棒伸到男人跟前,不容他拒絕地說:“給你個機會,選一個,我要你自己動手。”
鹿九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覺像在做夢,一個噩夢。殘忍,太殘忍了。讓一個父親在妻子和女兒中選一個去死就已經夠殘酷了,現在竟然還要父親親自動手。這個名叫尼根的男人,難道是變态嗎?
除了阿克謝,周圍還站着七個人,有男有女。他們是尼根的手下,正漠然地看着這一切,仿佛已經見怪不怪。荒頭上的麻袋還沒被取走,鹿九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也慶幸他不用看到這些。在尼根處理那一家人的時,她挪到荒旁邊,壓低聲音說:“荒,別怕,也別掙紮,我很好。”
荒點點頭。
鹿九看看自己的左臂,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應對的方法。這個方法很大膽,考驗的,是她的演技和毅力。但這個方法,救不了所有人。
“求你……”男人還在求饒,但尼根不為所動。
鹿九已經在心裏把能想的方法都想了,她自顧不暇,幫不了這一家人。就算召喚式神,也不可能殺光這裏所有人。況且式神只能上場三分鐘,她們根本無法在幾分鐘內逃出去。
男人最終還是接過了球棒。
鹿九轉過頭去,不忍看接下來的場面,更不忍看他們臉上絕望而屈服的神情。她聽到棍棒與血肉撞擊的聲音,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聽到男人的低泣和女兒的哭泣聲……等聲音停了,她忍不住瞥了一眼,當下就幹嘔起來。
那個女人已經被活生生打死,她趴在地上,頭部所在的地方只剩一堆模糊的血肉……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除了尼根,其他小配角都是原創。
要爬月榜了,多來點收藏和評論吧~
☆、10生存價值
鹿九幹嘔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
尼根摟着已經瀕臨崩潰的男人的肩膀,親切地說:“我親愛的穆奇醫生,你做出了正确的選擇,我很欣慰,很開心,很感動。”
他從男人手裏接過球棒,把上面的鮮血在男人身上稍微蹭了蹭,就放開男人,徑直走向鹿九。
“現在,”尼根用球棒輕輕挑起鹿九的下巴,臉上笑容更加明顯。“讓我們看看剛剛的場面,有沒有讓我們的小美女受到驚吓。”
那球棒纏繞的鐵絲上面還挂着一點點血肉,是穆奇醫生的妻子的。下巴觸到微熱的鮮血,鹿九忍不住一陣惡寒。她被迫仰視尼根,有種命運被他人主宰的不适感。鹿九緊緊皺着眉頭,身子也有點發顫。
“哇哦,看來我們的小美女,害怕了。”尼根将球棒慢慢移向荒那邊,眼睛卻一直盯着鹿九臉上的表情。他能看出鹿九的目光明顯一顫,她在害怕。“我想規矩你應該懂了,殺了我們的人,需要付出代價。雖然那幾個人都是飯桶,死了我也不會心疼。”
提起那幾個人,尼根是真不心疼,但鹿九和荒壞了他的規矩,所以他們必須受到懲罰。
尼根摘下套在荒頭上的麻袋,忍不住驚嘆了一聲:“哇哦,如此犀利的眼神,我是不是應該害怕一下?”
荒死死盯着尼根的眼睛,恨不得用眼神殺死他。雖然剛才沒有看到那血腥的一幕,但他已經通過對話判斷出了尼根的殘暴。而現在,這個殘忍的變态,準備對他和鹿九下手了。
“別碰他!”在尼根手裏的球棒即将觸到荒的額頭時,鹿九突然開口:“我們願意加入你們。你也說了,那幾個人都是飯桶,沒什麽用的人,留着也是浪費。”
“照這麽說,你覺得你們很有價值?”
“是。”鹿九斬釘截鐵地回答。
“哦,我記起來了,莫爾達說你們有個基地,在森林裏。但是……”尼根語氣一轉,冷聲道:“我認為你在撒謊。你想拖延時間,所以故意編造了那個謊話。”
“基地的确是我瞎說的。”鹿九早就知道那個理由遲早會被識破,所以也不驚慌。“但當時我說想見他們的負責人,是真心的。如果你是救世軍的負責人,我會向你證明我的價值。”
“有意思。”尼根環視四周,說:“這裏,我說了算,你有沒有價值,也是我說了算。”
“我的生死,由你決定;但我的價值,由這個世界決定。”鹿九直視着尼根的眼睛,平靜的就像在給同學講解數學難題。因為胸有成竹,所以自信而鎮定。她從地上站起來,輕笑一聲說:“麻煩先給我松綁。”
鹿九的話,已經引起了尼根的興趣。他示意手下給鹿九松綁,然後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還需要什麽,咖啡,果汁,冰激淩?”
無視他的調侃,鹿九一點點解開了自己左臂上用來包紮的布條。将袖子完全撸上去後,手臂上的疤痕清晰地暴露在了衆人眼裏。明顯的牙印,猙獰的疤痕,這是被人類牙齒撕咬後留下的痕跡。
尼根盯着鹿九的傷痕,臉上的笑容逐漸凝結。那一刻,就連之前還沉浸在悲痛與絕望中的穆奇醫生,也似乎忘記了之前的遭遇。衆人愣了幾秒,才真正反應過來這意味着什麽。驚訝,懷疑,希冀……每個人臉上表情各異,但沒有一個人不震驚。
“沒錯,這是喪屍咬的。”鹿九緩慢而認真地解釋:“十幾天前,我在地下車庫被七個喪屍圍攻,不小心被咬了。你們要看的話,我腳腕上還有一個傷口。”
“不可能,喪屍咬的傷口不會愈合!”穆奇醫生一臉不可置信地驚呼:“十幾天,你早該……”
“是,按理說,用不了七天,我就會變成喪屍。”鹿九輕輕笑了笑,像是無奈,像是不屑。“被咬的時候,我也以為我活不了了,還想過自殺。但荒還小,我舍不得他。最後,我用繩子把自己綁在車座上,希望在轉化前能多陪他一天,就多陪一天。結果沒想到,傷口愈合了,我還活的好好的。”
多虧了惠比壽讓之前的傷口快速愈合,并保證她在六天內不懼喪屍,要不然,這個理由還真編不下去。
“醫生,檢查她的傷口。”尼根這次表情嚴肅,笑意全無。
在尼根的指示下,穆奇醫生仔細檢查了鹿九胳膊上和腳腕上的傷,還看了她腰上的劃傷。“她的傷口确實是人咬傷的,根據愈合情況看,至少已經過了十天。”
尼根想了想,說:“我不相信奇跡,除了你,和這個小孩,沒有人能證明你是被喪屍咬的。”
的确,如果是被人類咬的,也說的通。在這個世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真的很難相信有人可以抵禦喪屍病毒。鹿九看向旁邊圍欄裏的喪屍,無奈做出決定:“那好,現在就可以試一試。”
“不要。”荒起身攔住她,不讓她向那邊靠近。
鹿九摸摸他的頭,溫和地說:“放心,沒事。我們想要的,在這裏能夠得到對不對?”
荒微微一愣,然後無奈點頭。他明白鹿九的意思:他有預感,他們要找的碎片,就在救世軍手裏,所以不管尼根多麽殘忍,多麽不好相處,他們都要活着留下來。
“你們想要什麽?”尼根又恢複了之前對什麽都好奇對什麽都不在乎的神情。
“我們想要得到救世軍的庇護。”鹿九說,“如果我沒有轉化,就證明我的身體有研究價值,我活着,才有價值。我不想死,跟着你們,我覺得我和荒可以過的更好。”
這個理由,尼根表示贊同。他提着球棒,親自監督鹿九穿過圍欄的鐵門走向喪屍。圍欄裏的喪屍或被鐵鏈鎖着,或被木樁插着,都固定在了一片區域內,活動範圍有限。但圍欄裏一個點一個點滿是喪屍,也形成了一堵牆守衛着基地。
鹿九挑了一個肚子插在木樁上的喪屍。他的身體相對完好,應該剛轉化不久,比較新鮮,看着沒那麽惡心。除了上肢和頭部,他哪也移動不了,這樣被咬後比較容易抽身。
一想到之前被咬的疼痛與恐懼,鹿九便禁不住頭皮發麻。這次還要主動把自己送過去讓喪屍咬,想想就更加滲人。鹿九咬着牙,慢慢把自己的手背往喪屍嘴邊送……
“等等。”
突然被打斷,鹿九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勇氣一下子消耗了一半。
尼根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着建議:“手離心髒太遠,還是咬這裏吧。"
“這裏?我被一口咬死了怎麽辦?”一直還算淡定的鹿九,突然有點激動了。如果掌握不好位置,很容易咬到脖子。喪屍咬力很大,一口下去,血流如注,真就一命嗚呼了。
尼根大概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就拔刀砍下了喪屍的頭顱。就算脖子以下完全沒有,那個喪屍的嘴巴還在拼命地一開一合,試圖咬上前面的人。
鹿九認命地嘆口氣,然後把T恤的領口拽開,露出了左邊的脖子和肩膀。她轉過身,閉上眼,尼根便親自用雙手捧着喪屍腦袋的兩側,一點點靠近鹿九的肩膀,讓喪屍精準地咬了上去。
“靠!”鹿九疼的叫了一聲,但不敢亂動。她一動,傷口被撕裂,就更嚴重了。跟在尼根身後的穆奇醫生在尼根的示意下用刀從後面插爆了喪屍的腦袋。喪屍不動後,他才掰着喪屍的嘴,把喪屍頭移走,盡量不給鹿九造成二次傷害。
扔在地上的喪屍頭上還插着刀,鹿九掃了一眼,不禁希望剛才醫生可以把刀插到尼根頭上,這樣也算替她出口氣。但只是想想而已,穆奇醫生身體裏的奴性已經讓他徹底臣服尼根,鹿九知道他不會那麽做。
“哇哦,我們的實驗開始了。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鹿九。”
“嗯,鹿九。穆奇醫生,接下來,我們的鹿小姐,就交給你了。”尼根潇灑地轉身,走出圍欄,繼而走到了荒跟前。“那你呢,你有什麽價值?”
不顧自己的傷口,鹿九立即擋在了荒身前。“他是我活下去的理由。我不怕死,不怕受虐待,你只有留着他,才能有威脅我的理由。”
“是嗎?”尼根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我喜歡別人真心實意地為我工作,威脅只是一個小小手段。沒有這個小屁孩,你依然有很多把柄在我手上。嘴硬,不代表心硬。”
說着,尼根突然把球棒指向一旁正為鹿九止血的穆奇醫生:“你不聽話,我會殺了他,殺了他女兒,殺了這裏每一個無辜的奴隸。”
“他們都跟我無關。”鹿九立刻冷漠地開口。“他們死就死吧,我不認識他們,我只關心荒。”
“NONONO,你的眼神,可不像不在乎。”尼根的眼神仿佛洞悉了鹿九的全部心思。“你就像剛剛才開始經歷喪屍爆發的孩子,天真,幼稚。你的心,還不夠冷,不夠狠。你同情他們,如果他們因你而死,你會內疚,會不安,強烈的負罪感會讓你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所以,那個小子,毫無用處。”
在尼根面前,鹿九第一次露出了驚慌的表情。怎麽辦,眼前的這個男人,比她想象的強太多。
荒眼睜睜看着鹿九被喪屍咬,被尼根威脅,整個人都在顫抖。鹿九不讓他輕舉妄動,他也怕自己打亂鹿九的計劃,所以一直忍着。但現在,好像沒辦法繼續忍下去了。
“我不是累贅。”荒提高音量,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是累贅!”
鹿九看到尼根朝荒走去,焦急地想要阻攔,卻因為失血過多,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難道因為把鹿九和荒寫太慘了,所以小哥哥都不敢進寮了麽==
開文後,SR都很少抽到了【哭】
說好的寫文攢人品呢Orz
☆、11暫時安全
阿克謝和穆奇醫生将昏迷的鹿九帶進了醫療室。
基地前的空地上,荒無畏地看着尼根,沉着冷靜,完全不像一個七八歲小孩兒。他手腕稍微用力,手上的繩子便被掙斷。原來,在被綁的時間裏,他有一直偷偷用石塊磨腕上的繩子。繩子斷了,他手上也磨破了好幾個口子。
“哇哦,有趣。”尼根說:“你姐姐和你,都不像普通人。”
“鹿九不是我姐姐。”荒似乎很不喜歡別人把他當做鹿九的弟弟。姐姐保護弟弟天經地義,但他不想一直做被保護的一方。“我會用弩,會用槍,我可以幫你守衛這裏。”
“一個小屁孩,說要當基地的守衛?”尼根大笑着又重複了一遍:“一個小屁孩,竟然說要保護這裏!這真是我今天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尼根的手下也跟着笑起來。
在衆人的嘲笑聲中,荒目光一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擊了離他最近的手下。極快的速度,熟練的動作,等比荒高了近一倍的高大男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躺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
荒一腳踩住他的胸膛,左手攥住他的手腕,右手則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只要稍微用點力,這個男人就會一命嗚呼。最令人驚訝的是,荒手裏的刀,是這個男人的。幾乎在将男人撂倒的瞬間,荒拔出了插在男人腰間的刀。
荒的力量、技巧和速度,讓尼根忍不住鼓起掌來:“精彩,精彩!這些動作誰教你的?”
“沒人教我。”荒站起身,把刀還給了地上目瞪口呆的男人。其實這些技巧和動作,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學會了,确切的說,是印在他腦海裏,生來就會,只等一個契機爆發而已。自己與常人間的差異,荒已經習以為常。從他降臨到海邊村莊時起,他就被人當作神一樣供奉。
神與人,終歸是不同的。但時間久了,他不覺得自己是神,只覺得自己很孤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村民一開始都很關心他,但他不知道他們關心的是他這個人,還是他身上的預知能力。
“喂,小子,你叫荒是吧?多大了?”尼根又問。
“我不知道。”荒如實回答。
“又一個怪人。”尼根說。“我手下有很多高手,你速度再快,還是快不過槍,快不過箭。你這麽小,連喪屍的腦袋都夠不到,你覺得我留着你有什麽用?”
“我可以替你擋刀,替你擋子彈。”一個小孩能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讓人震驚。
尼根半蹲下身子,與荒平視:“荒,告訴我,你是誰?”
“尼根。”
***
在夢裏,鹿九再次見到了曉笙。“你來啦,好久不見。”
鹿九曾經無數次想把曉笙暴揍一頓,但一看到她那張漂亮的面孔,氣就消了一半。長得漂亮就是好啊,鹿九悲哀地想,如果她能美若天仙,說不定尼根等人就能對她溫柔點了。
“別羨慕啦,美成我這樣的人,真實世界裏屈指可數。你已經是你們學院的院花了,知足吧。再說了,你被揍跟你漂不漂亮沒關系。”
“我靠,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當然知道啊,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呢。”曉笙語重心長地勸解:“小九九啊,你不要老盯着我的臉看,不然我會懷疑你看上我的……”
“我靠,你能不能別惡心我?!”鹿九怒了:“我看上你?都是女人我看上你個毛線!你有空開玩笑,還不如快點告訴我碎片在哪,長什麽樣。你知不知道我幼小的心靈已經經不起摧殘了,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會瘋。”
“淡定,你離碎片,只有一步之遙。有荒在,你總會知道碎片在哪的。”
“他的預知能力有限,說起來就跟直覺差不多,我上哪去找啊。你這個系統到底怎麽當的,平時千呼萬喚都不見你出來,我一暈你就過來,有什麽用?我和荒被虐的時候,你去哪了?”
“哪也沒去,就在外面看着啊。”曉笙笑着誇贊:“說句老實話,你能想出利用喪屍咬傷把自己包裝成救世主這一招,我很佩服你。你不知道,我在外面看的那個揪心啊,生怕你和荒一不小心就被尼根爆頭了……”
“鬧了半天,我們受虐的時候,你就在旁邊當電視劇看了是不是?”鹿九徹底無語,這個曉笙,是真心想救活她嗎?怎麽看怎麽不像。
曉笙笑而不語,消失了。鹿九感到脖子和肩膀異常疼痛,她眼前又是一黑,失去了知覺。等她再睜眼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幹淨的房間裏。幾天來第一次看到天花板,她莫名感到一陣欣慰,又一陣驚恐:荒怎麽樣了?
她試着從床上坐起來,卻被一條條帶子固定在床上,除了腦袋,完全動不了。肩上的咬傷已經被人處理過,但因為止疼藥稀缺,她還能感到鑽心的疼痛。
“喂,有沒有人?快來個人啊……”
“安靜,不要打擾我休息。醫生剛剛出去了,很快回來。”
鹿九偏過頭,看到旁邊的病床上還躺着一個男人。男人的大腿和手腕包紮的嚴嚴實實,看起來傷的很重。
“你是莫爾達?”鹿九憑借受傷的位置認出了這個男人。“你有沒有聽他們談起跟我來的那個小男孩,就是荒,他怎麽樣了?”
“他沒死,尼根留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