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願猛地撲進齊譽韬懷裏……
因着這片桃林在雲螺寺後山,除卻縣主和許願外也還有別的香客會來這裏散步。故而今日這裏發生的事,很快就驚動寺裏的一衆僧人。
雲螺寺主持自然親自來處理此事,不過有齊譽韬在,僧人們幫不上忙,他們能做的只有安撫香客們、降低影響,再就是好好打理被毀掉的一些桃樹。
許願也随着齊譽韬、蘭慈縣主他們,離開雲螺寺,沿着下山的路一起走下去。
這會兒桃林裏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五名将士還在善後,餘下的都和司鹄一起同齊譽韬他們下山歸家。
在下山的路上,司鹄給蘭慈縣主和許願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本來今日蘭慈縣主來雲螺寺前,告訴齊譽韬讓他黃昏時分來接她的。齊譽韬在蘭慈縣主出門後,繼續處理浔陽公務,搜查那三名細作的下落。
就在不久前,有探子來報,說追查到那三個細作的藏身之地了,應是在雲螺寺的後山。齊譽韬立即調動人手追過來,同時想到自己姐姐在雲螺寺,頗為擔心,一行人便走得風馳電掣。
所幸,他們趕上了。
在看見那名年長細作要殺許願時,齊譽韬反應迅如雷電,一記猛箭風馳電掣就射過去。說實在的,司鹄等人對這一幕仍心有餘悸。也就只有他們的王爺能做到那樣飛快的射出箭矢,還能無比精準神力的将那細作掼到樹幹上。
出箭那一瞬的齊譽韬,雖面沉如水,卻真應了“戰神”之名,更不堕齊家世代之威。
但看看許願本人,雖然情緒失控哭了一會兒,可接着就又成小姑奶奶了。再看她此刻在幹什麽呢?哦,下山路上還喋喋不休的和他們王爺說話,噼裏啪啦說得人腦袋都疼。
然後他們終于下山了,大家紛紛去牽馬,突然就發現不對勁。等一下,這一堆馬裏怎麽還混了一頭驢?
而且這頭驢看起來為何如斯眼熟?
這時候許願走到齊譽韬跟前,理了理寬大的雪袖,露出袖口襯裏上繡着的幾朵昙花。她身上并沒有沾到血,還是那麽清靈美好,像是一株婷婷立于雪中的白昙,唇角微翹,黑溜溜的眼珠裏含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她就這麽笑對齊譽韬,平日裏她總是笑得歡快爛漫,但眼下這分笑容裏卻有一種追憶似的滄桑,更夾雜着深深的溫柔喜悅。那種喜悅仿佛是從心上一點一滴漫上來的,讓她整個人都無限歡喜而感動。
齊譽韬心中産生一絲異樣之感,又來了,又是這種錯覺似的感覺,他怎麽又覺得,許願是在透過他看別的什麽人、或者看一幕類似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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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譽韬。”許願忽然開口,她直呼齊譽韬姓名的行為讓衆人都有些驚異。但她的口吻是難得的認真,這一刻的許願仿佛不再是怪胎,而是一個安靜而專注的女孩子。
“謝謝你救我。”她說。
你不知道,這是你第二次救我的命。
可是你大概已經忘記了。
許願朝前邁幾步,離齊譽韬只有一步之遙,幾乎要貼到他身上。
這樣近的距離,讓齊譽韬感到局促。他皺眉,想要後退,但許願卻猛地撲進他懷裏,伸開雙臂抱住他。
司鹄等人紛紛發出低低的倒吸涼氣聲,又趕忙噤言。
齊譽韬想要躲開許願已是來不及,被她小小的身子整個貼住,看着她把頭埋在他胸口,他別無他法,只能像個柱子般矗立在原地,任由許願抱着。
雙腳覺得有些發沉,雙臂緊繃着垂在身側,竟是不敢亂動彈。小姑娘溫溫的、軟軟的,身上又散發着一種絕對的信任和感動,細細的呼吸都透過衣衫拍打在他胸膛上。
縱然自己是藩王,這小姑娘的行為明顯犯上了,可齊譽韬卻狠不下心把許願推開。他唇瓣翕動,似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沒事。”
許願又擡起頭來仰視齊譽韬,眼中明晃晃有感激崇拜之色:“浔陽百姓都說你平易近人,是真的。他們沒說錯,你向來都是這樣,真的好棒!”
齊譽韬略一皺眉,不由抓住許願話裏的一個疑點。向來?自己向來都是這樣?這個“向來”總覺得話中有話?
“齊譽韬,真的謝謝你。”許願又眼睛發亮的喃喃。
齊譽韬眉頭放開些,打算颔首示意許願不必記懷。可就在他正要颔首時,忽覺得環在自己腰上的那雙小手亂動了一下,然後一種熟悉的褲腰松弛的感覺剎那傳入齊譽韬腦海。
齊譽韬想應對已是來不及,袍子下褲腰一松,褲子滑了下去,接着革帶也傳來“咯噔”一聲松散的聲音。
“你!”齊譽韬震驚無比,視線如利齒射向許願。
“放肆!”
她明明在感謝他,前一刻還在真誠溫柔的同他說話,雙眼發亮注視他,怎麽下一刻就又扒他褲子!
齊譽韬打死都沒想到許願幹出這事來了,但當他吼出去時,他又猛然想到以許願的性子,幹出這種事難道奇怪嗎?她只會不斷做出更令人七葷八素的事!
怒叱一聲,齊譽韬當即就要将許願推開。許願更酷,在扒掉齊譽韬褲子的瞬間就迅速放開齊譽韬,離開他的懷抱,後退出四五步安全距離。
她笑靥如花歡呼起來:“說話了說話了,今天王爺說了好多話!人家就知道扒一次褲子你就能開口說話啦!”
說罷也不管周遭人的臉色和嘩然,沖着黑臉的齊譽韬噼裏啪啦如珠炮轟般繼續說:“齊譽韬,你知不知道你哪裏都好,就是太悶棍了,就不能多說幾句話嗎?喂我告訴你啊,上次選妃的時候你總共說了八句話,就差一點就到十句,我想起來就覺得好遺憾,根本是功敗垂成!現在想想都怪我當時不夠心狠,就該追着你扒褲子,這樣你肯定就能說夠十句話啊,我就不用再等這麽多天才能等到明天的選妃!不過沒關系,現在你不也說話了嗎?再多說幾句吧,趕緊湊夠十句!”
這一連串噼裏啪啦下來不帶換氣的,說得齊譽韬不但臉黑,連眼前都像是要天昏地暗了。齊譽韬覺得像是置身火山底般,被周圍熔岩團團圍住,熔岩砰砰冒泡,又吵鬧又教他頭昏腦漲。他氣得額角青筋暴起,偏還拿許願沒辦法。
他到底是個大男人,再怎麽也不能和小姑娘動真格的,更做不到拿強權壓制,他不是那種人。
簡直、簡直了……
“你生氣了?又不說話了。”許願忽而挑眉,不滿意的一咕哝,改口道,“算了,反正明天就是第三輪選妃,到時候你說夠十句話就好了。正好所有競争對手都看着,我更光明正大些!”
別光明正大了,請你明日莫來參選。齊譽韬真想把這句話吼出來。
許願說罷就轉身跑掉了,步履輕快,信心十足,看得齊譽韬更為窩火。
“那我走啦!”許願邊放聲喊給所有人,邊向捆馬匹的地方跑去。她的驢子就混在衆多馬中間,許願直奔灰驢,邊跑還邊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姿勢,喊道:“韬韬我來啦!”
什麽玩意兒?齊譽韬覺得他好像聽到兩個熟悉的字眼,好像是“韬韬”?是他聽錯,還是……
那頭許願很快就解開捆綁灰驢的繩子,一個輕巧翻身,坐到驢背上。她從辔頭旁拿過小皮鞭,一手揮動小皮鞭抽在驢屁股上,一手握住缰繩,同時雙腿一夾驢肚子。
灰驢發出一聲驢叫,拔腿晃晃悠悠跑出來。
許願騎驢從齊譽韬面前跑過,高呼道:“跑快點兒韬韬,我們回家吃飯!”
齊譽韬先是微怔,而後一瞬間如遭雷劈。
韬韬、韬韬……
這頭驢……
齊譽韬知道許願定是故意的,這片刻耳邊響起他的将士們無法控制的笑聲。司鹄等人是真不想笑話齊譽韬的,奈何憋笑到最後還是破功,甚至有一人因為憋笑憋得太過努力而岔氣了,邊笑邊捂着腰,一邊還要努力不要笑太大聲。
齊譽韬已顧不得他的将士們了,此刻他氣悶到極點,胸膛劇烈起伏。褲子雖已在第一時間提上了,被破開的革帶也重新束好,但齊譽韬太陽穴都在跳,總覺得好像以後再也沒法好好穿褲子了。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許願,還在歡快的騎着毛驢遠離,居然還哼起小調!
齊譽韬忍無可忍,怒吼出聲:“明日,別讓本王再看到你!”
一句話吼出來竟是使用了內力,話音響徹山下,驚得山道的香客們都停止腳步往這邊張望。
誰想許願還沒回怼呢,蘭慈縣主就發話了。
蘭慈縣主同樣架勢淩厲,同樣是用吼的:“你這悶棍,忘恩負義!別忘了是誰救了你姐姐的命,還敢不讓她參加選妃!公開選妃是我定的,你沒有反對的餘地!”
齊譽韬窒住,面沉如水,無法反駁,只能沉悶的別過目光自己生氣。
許願尖細雀躍的聲音随之而來,夾雜她抽皮鞭的啪啪聲:
“謝謝蘭慈縣主!我明天一定會努力讓王爺說夠十句話的!啊對了,王爺你剛剛那句話說了十個字,好棒!”
許願漸行漸遠,忽然又響起她懊悔的呼聲:“哎呀!忘記數齊譽韬今天說了幾句話了,說不定已經夠十句了呢?真讨厭!”
媽的。
齊譽韬只覺眼前都開始發黑,快要滿眼冒金星了。
明天,求你,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