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聚餐
少年将滿嘴的油和糖蹭了安逸塵一身,抱着他不肯松手。
安逸塵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寧致遠,又看了一眼少年,“雲深,你怎麽在這裏?”
“二哥,哇啊啊啊啊啊……”少年顧不上回答,也不知在哭還是在笑,糊了安逸塵滿身鼻涕。
“……車上說吧。”
安逸塵拉着安雲深和寧致遠上了車。寧致遠嫌棄二人,自己坐在了前邊駕駛座上。
原來安雲深是逃學回來,被他母親安排的護衛一路從上海追到南京,怕被母親訓斥,不敢回家,只剩了八毛錢,彈盡糧絕,馬上就要餓死路邊,卻看見了安逸塵的汽車,于是就在路邊等了。
安逸塵為二人作介紹,安雲深望着寧致遠一臉真誠的感激,兩只眼睛淚汪汪,“致遠哥是好人!”
寧致遠看了一眼後視鏡,不知道他是怎麽得出的結論。
安雲深再度強調,“致遠哥請我吃鹌鹑蛋!”
“……”安逸塵覺得自己的三弟果然很單純。寧致遠花了五毛錢買了鹌鹑蛋,分了他吃剩的兩個,安雲深花了八毛買了栗子,寧致遠吃了一多半。這果然是筆糊塗賬。
寧家與安家交情匪淺,對于安家,寧致遠也是知道的。安雲深是安逸塵的三弟。安雲深的母親是現在安予之唯一的女人,雖說沒有名分,但在安予之沒有妻子的情況下,實際也算安家的女主人了。
到了家,安雲深被安逸塵強令先去拜見父母,只得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寧致遠去了安逸塵的院子玩。
寧致遠讓小四子把安娜報過來,這兩天一人一貓正處于蜜月期,一刻都不想分開。
小四子高高興興的去了。
實際上自從來了南京,小四子和順子一直很高興。少爺惹事終于不用他們扛了!而且,安逸塵對他們兩人十分厚待,由于是寧致遠帶來的,所以二人實際上已經成為寧致遠院裏的主事,每天不用幹什麽活,指揮着一大堆丫頭下人,生活十分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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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子更在小丫頭裏找了個女朋友,開始了自由戀愛,每天都和女友窩在花叢後面或小院角落說悄悄話,一天要把小四子酸死個幾十遍。都說南方女子溫柔似水,果然是溫柔鄉啊!
寧致遠看着安娜在地上玩毛線球。自從安娜學會了玩毛線,就很少再抓寧致遠的衣服了,為安公館財政節約了好大一塊。
寧致遠不時看安逸塵一眼,把安逸塵看的莫名其妙。
“你怎麽對你三弟那麽好?”寧致遠覺得十分可疑。
安逸塵不是随和的性子,但面對安雲深時,那種寵愛的感情簡直要從眼睛裏溢出來。
安逸塵走近,牽起寧致遠的手,溫和笑道,“我對他哪有對你好?”
寧致遠立刻紅了臉,要從安逸塵手裏抽出手,安逸塵卻抓緊沒有放開。
“你你你……怎麽這麽無賴了?”寧致遠緊張的有點結巴。
安逸塵一笑,逼近一步,“今天在車上,是誰調戲我,怎麽現在膽子這麽小?”
寧致遠是個風流公子,但從來只有他風流別人,還沒有被風流過。現在安逸塵幾乎貼在他身上,兩人呼吸交錯,寧致遠心跳的飛快,有點窘迫,但不可否認,安逸塵的确有種霸道的魅力,他被安逸塵調戲了。
安逸塵怕把他逗惱了,适可而止,哈哈一笑,放開了寧致遠。
安娜早就丢下了毛線團,專心的盯着兩個主人,等二人停下,幾步順着寧致遠的長腿爬到了他腦袋上,将寧致遠的發型揉的一團糟。
“安娜!你是不是又不聽我的話了!你滾!你滾!”寧致遠暴怒。
蜜月期到了頭,寧致遠又和安娜吵起來了。
由于安雲深回來了,晚上安家一家人都聚到安予之的正廳去吃晚飯了。
一家人,加上寧致遠,其實是六個人。
安予之,安予之的三個兒子,以及安雲深的母親。
安雲深的母親是位大家閨秀,她娘家姓佟佳氏,漢姓佟,滿洲八大姓之一,母親還是個格格,大家都叫她佟夫人。
佟夫人跟了安予之近二十年,無名無分,安予之不愛她,但也不薄待她,給了她正妻應有的尊重。而佟夫人也是個聰明人,安予之是他們一族的恩人,她用心伺候安予之,不求回報,育有一子,也從來沒想過讓兒子跟安逸塵争什麽。佟夫人清楚的知道,安家沒有人争得過安逸塵,就像沒有人争得過封籬在安予之心中的地位。
安予之對三個兒子的态度也毫不掩飾,三個兒子裏,安逸塵地位超然,從稱呼上,到實際權勢上,安予之把能給的都給了安逸塵,包括完整的父愛。
所以,佟夫人早為兒子做了打算,讓他去讀書,不指望他有大出息,只希望他靠着安逸塵的保護,做個富貴閑人。
而現狀也确實是在朝着他希望的發展,安雲深和安逸塵關系非常好。這也源于安雲深比安逸塵小七歲,從小安予之對他管教很少,安逸塵幾乎代替了他生命中父親的角色,如兄如父
唯一不讓人滿意的就是,在安逸塵的教導下,安雲深的性子并不完全像佟夫人期望的天真爛漫。他大多數時是個乖寶寶,可身為安家人那種狠勁卻不時顯露出來,讓佟夫人很憂心。
大家圍着桌子坐下,安予之坐主位,寧致遠是客人,坐在了安予之一邊,佟夫人坐在另一邊。寧致遠下首是安逸塵,再之後是大哥安循禮。佟夫人下首是安雲深。
寧致遠來了安家這麽多天,尚是第一次見到安循禮。
安循禮是個深居簡出的人,擔任教育部副部長的職位。這位子是安予之讓他随便挑的。因為早年安循禮一直寄居在安老太爺那裏,和安予之并不親近,安予之對他也有一些歉疚,總是格外優容一點。
而安循禮雖然只被安老爺子教育了五年,但骨子裏卻完全遵從了安老爺子的腐儒思想,但從安老爺子為幾個孫子起名,循禮,居仁,長信,仁義禮智信,就可以看出安老爺子的信仰來。
安循禮身體不好,個子不矮,但卻是個病書生,臉色總是很蒼白,對聖賢書情有獨鐘。其實安予之文化修養也非常深厚,本來也有興趣教教兒子,彌補一下虧欠的父子之情,可安循禮完全沒有繼承安予之聰明的腦袋,安予之教了幾天,覺得兒子是在只能當個腐儒,也就放任自流了。後來讓安循禮在政府選個職位,安循禮也非常意料之中的選了教育部。
菜一道一道的上,但誰都動的不多。安予之從小也是錦衣玉食長大,吃飯穿衣都很有講究,後來幾年戎馬時光,這種習慣無法維持,現在安定下來,種種講究也就都回來了。其實,安予之骨子裏還是個世族門閥公子哥。
安循禮在教育崗位上幹多了,沒事總愛教育別人,好為人師。
吃着飯,就說起了安雲深,“三弟,你這樣逃學回來可不好,書一定要好好讀的。”
安雲深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大哥,三句話離不開孔子,最是酸腐不過,“大哥,我又不像你,天生不是讀書的料,少聽兩天課又沒什麽。”
安循禮見安雲深完全不聽自己的,還言之鑿鑿的頂嘴,已經有點生氣了。安家老太爺教育出來的人,除了安予之,還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氣量都很小。
“三弟,你這樣不知用功,以後打算怎麽辦!”安循禮氣道。
寧致遠是從小受這種責難受慣了的,簡直要忍不住替安雲深遞詞兒了。寧致遠別的本事沒有,一口伶牙俐齒卻十分鋒利,每次把寧昊天說的有理變了沒理,一句話說不出來,只能由“言傳”變為“身教”了。
安雲深口才也很不差,無所謂道,“将來自然是二哥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了。”
安循禮一直是嫉妒安逸塵的,聽見安雲深把話說到明面上,簡直要抑制不住爆發了。
佟夫人怕吵起來,先一步訓斥了安雲深,“雲深,怎麽能和大哥這麽說話!”
安予之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聽你大哥的。”
其實安予之也一向不太在乎安雲深的學業,這麽說,顯然是給了安循禮一個面子了。
安雲深委委屈屈的應了。
安逸塵卻不願讓弟弟委屈,替他出了頭,“人各有志,雲深不喜歡念書,學業上馬馬虎虎也沒什麽大不了,雲深是我安家人,将來也不必指望這些。”
安逸塵這話一出口,确實完完全全偏向了安雲深。立刻受到了安雲深感激的一眼。
安循禮手用力的快把筷子絞斷了,但他忌憚安逸塵,什麽都沒說。
這一次,佟夫人也沒有說話。
寧致遠簡直忍不住要為安逸塵叫好了,心想再回了北平,一定要把安逸塵拉倒老爹面前,讓他對着老爹也說這麽一遍!
安予之說了一句,“快吃飯吧。”結束了這次對話。
☆、風月教坊
作者有話要說: 客官,是評論呢?還是收藏呢?都不要?來人啊,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