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筵席處。
陸靖庭與蕭珏在同一桌。
蕭珏看着魏琉璃就坐在陸靖庭的身側, 男才女貌、天造地設。
他眼中酸澀,只覺得刺痛。
蕭珏主動舉杯,臉上笑意不達眼底:“怎麽?侯爺不勝酒力?還是說, 不想賞臉?”
陸靖庭的确沒什麽酒品, 酒量也不佳。
陸家素來禁酒, 蕭珏上次去漠北監軍, 也是陸靖庭唯一飲酒的一次。
蕭珏是故意想給陸靖庭難堪。
尤其是當着魏琉璃的面。
魏琉璃失憶之後,對陸靖庭的酒量并不了解。
女子都是慕強的,無論是體格、武力、地位……亦或是酒量。
魏琉璃當然是希望自己的男人,在各個方面都可以傲視群雄。
她側過臉看着陸靖庭。
陸靖庭眉目峻冷。
他感覺到了蕭珏的殺意。
他之所以不勝酒量, 是因着這二十六年來都在禁酒。
但并非是天生不能飲酒。
陸靖庭一慣會總結經驗, 上回在漠北體驗過醉酒滋味,他對這辛辣之物已經有所适應。
男人舉杯, 動作從容灑脫,宛若酒桌上的高手,也是笑意不達眼底:“殿下說笑了,殿下敬酒,我豈會不賞臉?這今後, 我與殿下就是連襟了。”
酒席上, 魏錦瑟面色一紅。
大周民風還算開化, 但尚未成婚的女子, 是不宜與未婚夫同席的。
魏錦瑟不僅堂而皇之的出席,還就坐在了蕭珏身側不遠處的位置上。
方才, 魏啓元與魏海棠, 也正是因為她如此做派, 給氣走了。
太子蕭珏皮笑肉不笑。
好一個連襟!
蕭珏完全不自省, 饒是到了這個時候, 也認為是陸靖庭搶走了本屬于他的心上人。
見陸靖庭一飲而盡,蕭珏又繼續給他倒酒:“來,孤繼續敬你。”
陸靖庭也不示弱,他喝一杯,也讓太子喝上一杯。
二人顧及身份,無法當場互毆。
只能化酒桌為戰場。
一個是當朝太子,另一個是永寧侯,他二人皆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酒席上,無人敢上前勸阻。
魏琉璃也沒有制止陸靖庭。
在她看來,已經逐漸接受了陸靖庭無所不能的事實。
陸靖庭一喝酒,耳根子就會紅。
魏琉璃留意到了這一點,盯着他的耳垂,笑了笑。
若非是因為有人在場,她都要上手去摸了。
陸靖庭見美人看着他笑,他心情愉悅,一杯接着杯,與蕭珏繼續鬥酒。
于是,等到魏啓元過來時,就看見兩個女婿皆醉了。
雖然都還在強撐着,但那飄忽的眼神,彼此對彼此的憎惡,以及蠢蠢欲動的殺戮,皆預示着馬上可能就要打起來。
魏啓元腦殼脹痛,頭都大了。
索性又命下人搬來了最烈的陳釀,幹脆把這二人徹底灌醉,省得惹是生非。
陸靖庭醉得不輕,魏啓元提出了讓夫妻兩人留宿。
但按着大周規矩,回門的夫妻兩是不可以在娘家同房的。
魏琉璃把陸靖庭送到了偏院。
一路跌跌撞撞,男人只覺得整個天地都在晃動。
但他還有一種宛若飛升成仙的錯覺。
身子飄飄然。
魏琉璃在他的胳膊下,他低頭看她,發出一陣輕笑:“我夫人,甚美。”
魏琉璃架着他,累得面頰緋紅,醉酒的男人,少了尋常時候的肅重,眉目之間染上了一抹風流韻色。
魏琉璃嗔了他一眼。
這樣的陸靖庭實在讓她陌生。
沒有得到回應,陸靖庭止了步子,高大的身段搖搖晃晃,一把捏住了魏琉璃的下巴,迫使她仰面看着他。
“夫人,為夫沒有醉。”
魏琉璃:“……”
醉酒的人,都會說自己沒醉。
小徑兩側樹影婆娑,才晌午過後,秋陽溫熱。
風吹在人身上,惹得人心浮躁。
陸靖庭心思一動,頭一低,差一點點就要碰觸魏琉璃的唇。
魏琉璃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唇,然後胳膊一伸,将他的臉推開。
魏家的婢女看得目瞪口呆。
魏琉璃嫌丢人,氣得跺腳:“夫君!你還到底要不要去歇息?!”
陸靖庭昨夜放過了魏琉璃,但不代表他沒有念想,他此刻看着小妻子,一聽到“歇息”二字,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好、好……我這就與夫人一道過去歇息。”
魏琉璃已經懶得與他計較了。
片刻後,她終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終于把陸靖庭推倒在了床榻上。
魏琉璃剛要起身,一股大力摁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她突然被人翻過身,陸靖庭壓了下來。
他好像總喜歡把人壓在身下。
并且每回都壓得甚是流暢。
魏琉璃尚未回過神來,陸靖庭的鼻梁,已經抵觸到了她的,男人忽然認真的問道:“夫人,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臉?”
酒氣撲鼻而來。
但可能由于這人是陸靖庭的緣故,她并不覺得讨厭。
魏琉璃:“這……有甚麽區別?”
陸靖庭自己想了想,他也似乎覺得,喜歡他的臉,與喜歡他的人,這二者沒有太大的區別。
陸靖庭又問:“夫人覺得,是為夫好看?還是太子好看?”
魏琉璃:“……”
換做以往,她必然會覺得太子表哥在容貌上更勝一籌。
然而,現如今,她只覺得陸靖庭這種蕭挺的容貌,更是讓她心動。
若說太子是白玉公子。
那麽陸靖庭就是大漠中的挺拔槐楊。
他有他的卓絕氣度。
魏琉璃腦子裏冒出幾個字“夫君更男人”。
她本要說,陸靖庭更好看。
然而,就是因為她略顯遲疑的這小片刻,卻讓陸靖庭誤以為,在魏琉璃心裏,還是喜歡蕭珏那樣的白面公子哥。
他很是不滿意,低下頭,狠狠吻了下去。
“唔……”
那好大一團,立刻堵住了魏琉璃。
醉酒的男人,果然是會亂性的。
魏琉璃第一次被陸靖庭這般深吻。
她的大腦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就好像什麽也不用去做,她立刻、馬上也會交代了過去。
……
終于,就在魏琉璃瀕臨窒息之時,身上的人突然就不動了。
魏琉璃先是怔然,随即她推了一下,陸靖庭睡着了,但似乎還是擔心她會被壓壞了,身子傾斜,放了魏琉璃自由。
魏琉璃爬坐了起來,喘氣半晌才回過神。
天吶。
她被夫君這番一親,魂兒都差點出竅了……
這到底是夫君太厲害?
還是她太把持不住了?
魏琉璃安頓好了陸靖庭就離開了偏院。
光天化日之下,不宜白日宣淫。
萬一夫君又醒了,她可招架不住他。
從偏院出來,魏琉璃迎面撞見一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蕭珏。
昔日無話不說的青梅竹馬,到了今日,卻是相顧無言。
魏琉璃知道,三日前補辦大婚,太子表哥想要擄走她。這種事着實太不地道了,會害慘了她的。
她很有為人婦的自覺,繞了一條道離開。
蕭珏當然不能在魏家對心上人做出什麽。
他無奈苦笑。
方才也看得真切。
只見魏琉璃唇瓣殷紅,是陸靖庭做的麽?!
蕭珏閉了閉眼,他十四歲啓蒙開葷,當然明白一個男子對女子熱衷時,會做些什麽。
“殿下,前面就是偏院,左廂房已被永寧侯所住,您去右廂房吧。”魏家小厮好心提醒。
任誰都看出來了,太子殿下與永寧侯的關系詭谲。
蕭珏置若罔聞,一聽陸靖庭在何處,擡步就往左廂房走去。
屋外,阿緣見來人是太子,正要阻擋。卻見太子氣勢胸悶,一把将他給推開:“滾開!”
蕭珏直接開門入屋。
陸靖庭正躺在榻上。
蕭珏大步靠近床榻,低頭看着這個偉岸不凡的男人,他不難想象的出來,陸靖庭晚上是如何寵愛魏琉璃的。
如排山倒海般的嫉恨,以及醋意使然,令得蕭珏一時失控,突然伸手掐住了陸靖庭的脖子,欲要把他活活掐死。
這時,陸靖庭猛然睜開眼……
……
同一時間,魏琉璃還沒走遠,她隐約感知到了不妙,帶着兩名婢女,又折返了偏院的左廂房。
阿緣正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廊下打轉,看見魏琉璃,仿佛是瞧見了救命稻草:“夫人吶!太子殿下進了屋!小的亦不知眼下如何了!”
聞言,魏琉璃大驚。
她立刻上前,直接推開了門扇。
就在門扇被推開,視野擴大的一瞬間,時光凝固了,魏琉璃看見了這樣一幕:
蕭珏被陸靖庭壓着,一只手被握在了陸靖庭手中。
魏琉璃:“……”
是她誤會了麽?
可這姿勢,她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啊。
夫君壓誰任何人,都似乎壓得無比熟練。
魏琉璃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她轉身要走。
陸靖庭站了起來:“夫人,剛才……”剛才怎麽了?太子要殺他,他本能的反過來壓制對方。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蕭珏也爬了起來,笑了笑:“表妹,方才你所見,正是你所想。”
一言至此,蕭珏忽然癱軟在地,這下是徹底昏睡了過去。
陸靖庭還有一絲絲清醒,他走上前,總覺得自己應該解釋幾句,但具體為何要解釋,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夫人,你聽我說。”
魏琉璃笑了笑後退:“我明白的。”
言罷,她轉身就走。
陸靖庭搖了搖頭,眼神開始渙散,這已經是強撐到了極致了,倒下之前,腦子裏還想:她明白什麽?
魏啓元得知蕭珏與陸靖庭差點打起來,他捏了把汗,随即吩咐道:“把太子與陸靖庭分開!”
是以,陸靖庭被小厮扶上了榻,太子則被擡到了隔壁的右廂房。
以魏啓元的心性,自然是知道,倘若兩個女婿打起來,陸靖庭必勝。
魏啓元站在廊下長嘆一聲。
他知道,不出五載,京城必定大變!
翌日一早,陸靖庭與蕭珏雙雙從左、右廂房出來。
兩人對視的一瞬間,又默契的移開了視線。
裝作不認識。
也對昨日的事情只字不提,仿佛根本不曾發生過一般。
魏家準備了早膳,蕭珏與陸靖庭用過早膳之後,就分道揚镳。
回東宮的回東宮;回侯府的回侯府。
魏琉璃坐在馬車上,也不提及昨日之事,但看着陸靖庭的眼神,總是帶着一抹探索與興致。
卻不像是看着心上人,反而像是在欣賞着什麽。
陸靖庭:“……”
男人一個眼神看過來,魏琉璃撇開眼,立刻望向車窗外,拒絕與他眼神對視。
陸靖庭手癢,他覺得一定是自己太過縱容小妻子了,才至于她如此作态。
“不準亂想!”他實在沒忍住。
魏琉璃的目光依舊望着外面,喃喃說:“夫君,你在說什麽?我一句也聽不懂。”
陸靖庭:“……”
東宮。
蕭珏一回來就發了一通火。
“來人!把花琴師給孤帶過來!”
不多時,花藝澤被人帶到了蕭珏跟前,他一襲白衣,男生女相,骨相清瘦。秀麗的眉目之間透着一股不願意臣服權貴的倨傲。
花藝澤不卑不亢:“太子殿下,小人是三殿下的人,還望太子明曉。”
他作了一揖。
蕭珏冷笑,擡起了胳膊,一把捏住了花藝澤的脖頸,這一刻的蕭珏,眼神猙獰可怖,一字一字從唇角溢了出來:“老三的人?那又如何?!孤把你困在這裏,倒要看看老三來不來救你?!”
陸靖庭剛下馬車,蕭青直接從府門大步走來。
他神色匆忙,上前就直接握住了陸靖庭的雙肩,激動道:“大表哥!你總算是回來了!”
魏琉璃随後下了馬車。
她狐疑的看着這一幕,眸光炯亮。
陸靖庭意識到了她的目光,他側過臉,張了張嘴,欲要解釋什麽,卻是突然就意識到,可能有些事情越是解釋越是麻煩。
陸靖庭推開了蕭青的雙手。
蕭青正當着急,再度握了過來:“大表哥!出事了!我現在極需要你!”
魏琉璃:“……”
她抿了抿唇,低着頭往石階上走,打算獨自一人進門。
陸靖庭:“……”
到底是她想多了?還是……他自己想多了?!
陸靖庭單獨在書房見了蕭青。
“三殿下,你站好再說話!”男人低喝了一聲,保持距離。
蕭青一慣是吊兒郎當:“大表哥!我那琴師,被太子擄走了,此事你得幫幫我!”
花琴師……
陸靖庭倒是有一些印象。
當初在漠北伏擊金箔兵馬,花藝澤替二弟擋過一箭。
太子蕭珏未免太過蠻橫行事了。
縱使花藝澤只是一介琴師,但到底是三殿下的人,他豈能說搶就搶……
那就只有一個緣由,太子是在故意挑起紛争,他在宣戰了。
陸靖庭神色凝重。
蕭青直言:“若是讓蕭珏登基,你與琉璃還能有什麽日子過?”
陸靖庭:“……”
這倒是真的!
陸靖庭:“你想要什麽?”
“蕭珏的命!”
陸靖庭幽眸微微一暗,并沒有表态。
作者有話說:
魏琉璃:忍不住嗑CP,QAQ~
陸狗子:夫人,請注意你的思想,很危險!
太子:我只是一個反派,我能有什麽懷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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