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魏琉璃見過同樣的書殼。
這絕對不是一本正經的書冊!
她比陸靖庭矮了不少, 兩人一挨近,她出于本能,只能仰面望着他, 但又有些退縮, 幾乎是縮着脖子, 任誰都能看出來, 她很是緊張。
陸靖庭低頭,柔聲問道:“身子好些了麽?”
他目光往下一掠,但不失方寸,瞬間目光又上移。
魏琉璃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無法控制的去留意那本冊子, “你、你要作甚?”
陸靖庭直截了當,再度開腔之時, 稍稍一彎腰,把魏琉璃打橫抱起,直接往內室走去,“繼續探讨前日之事。”
午後,秋日微灼。
趙嬷嬷見狀, 當然不能跟進去伺候。
她發現, 侯爺回到京城之後一直閑着, 似乎對小姐愈發殷勤、熱情。
溫飽思淫欲, 這話當真不假。
茜窗都是大開着的,趙嬷嬷飛快跑過去拉下了湘妃竹簾, 這才對院中婢女猛使眼色。
須臾, 桃園再見不到一個人影。
唯有院中百年樟樹上的鳥兒撲騰着翅膀, 似乎對一切都甚是好奇, 還試圖飛到茜窗旁官觀望觀望。
內室光線被隔絕, 但□□的,依舊亮堂,完全不影響視線。
魏琉璃方才出于本能,圈住了陸靖庭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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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滑落,露出一小截素白纖細的手腕。
實在嬌嫩。
說實話,陸靖庭此前從未想過,他會娶這樣一個嬌嬌女子。
但眼下,又的确是喜歡的不行。
她仿佛是天生為他而生,處處都是很符合他的心意。
陸靖庭也是第一次想把一個人拴在腰上。
魏琉璃是唯一一個令他夜不能寐、朝思暮想的女子。
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思,定要完美他二人之間的夫妻之事。
魏琉璃被放在了榻上。
她立刻翻了一個身,就往床榻裏側去爬。
陸靖庭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輕輕一拉,又拉到自己身邊。
魏琉璃還想繼續掙紮,陸靖挺把她翻了過來,兩人面對面,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鬧騰,“夫人,你不嫌累麽?我若真要強迫,你又如何能擋?”
這是大實話。
她在他手中,無疑是可憐的兔子落入了惡狼嘴裏。
逃脫是絕無可能的。
陸靖庭是個正經人,素來肅重嚴謹,十幾歲起就老成得不像個少年,但不知為何,他就喜歡看着魏琉璃鬧小情緒。
還喜歡與她胡鬧。
說起渾話也不在話下了。
無師自通。
魏琉璃想哭了,但哭不出來,“你到底想怎樣?!”
陸靖庭一本正經,“我就想知道,我上次哪裏做得不夠好,你我一起商榷一下,以便下回改進。”
這是魏琉璃聽過的最荒唐的話。
哪怕她閱過無數話本子,也不曾聽說過這樣的說辭。
陸靖庭欺身,也躺了下來。
他把魏琉璃抱在懷裏,讓她枕在他的胳膊肘上,單手打開了藍色書冊,十分認真道:“你喜歡哪個?下回我們試試。”
魏琉璃動彈不得,還被逼迫着看不可描述的冊子。
沒一會,她就面頰漲紅,實在受不住,就雙手捂着臉,無奈極了,“你贏了!我怕了行不行啊?!”
她怕?
那可不行!
這種事怎麽可能害怕呢?
首先要喜歡,才能夠發揮到極致。
陸靖庭掰開她的手,讓她露出臉來,勢必要把事情做到完美,“那為夫一一試試看,你覺得哪個好,就記下來。”
魏琉璃呆了。
一瞬也不瞬的看着男人俊美的臉。
什麽叫做衣冠禽獸?這就是了!
陸靖庭特意刮了胡須,下巴幹幹淨淨,下颚線條十分清晰,尤其是那張唇,薄厚适中,唇形十分好看。
魏琉璃的聲音輕顫:“我不想試!”
陸靖庭擰眉:“為何不想?可我想。”
魏琉璃無話可說。
她為何不想?
那還不是因為……
罷了,實在難以啓齒!
這到底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還是武将皆是如此?
魏琉璃撇過臉,側臉也透着生無可戀,甕聲甕氣,“那你來吧,快點!”
陸靖庭:“……”
傷害不大,但略受到了侮辱。
小妻子分明是萬般嫌棄,只想敷衍了事。
還讓他快……
他雖此前不曾碰過女子,但也知道太快了并非是什麽好事。
陸靖庭輕嘆一聲,自是不會繼續拉着魏琉璃一起,強行探索下去。
這種事,需得兩情相悅方可。
就在魏琉璃等着“受刑”時,她被男人放開了,耳畔聽見細細索索的聲音,随後就是男人略顯深沉的嗓音,仿佛在壓制着某種情緒,不甚愉悅:“你且好好休息,你我之間的事,是必然要是好好談談的,你盡快準備好。”
陸靖庭沒再逗留,臨走之前,把書冊留給了魏琉璃,“這冊子我都已經記下了,你也看看。”
不多時,魏琉璃睜開一只眼,發現內室無人了,她這才睜開了另一只。
陸靖庭還當真走了。
她坐起身來,床榻上大喇喇的擺放着春宮圖冊,那人竟好意思說,他都已經記下來了……
魏琉璃:“……”
“一幫沒用的東西!”
東宮,蕭珏一陣暴怒。
東城失火,以及欽天監所言的煞星轉世,都是他一手策劃。
即便抓不住陸靖庭,也能讓陸家元氣大傷。
可不成想,事情根本沒有如他所料。
除卻京城肆起的謠言之外,對陸家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打壓。
心腹男子跪地,惶恐保命:“殿下!原本咱們的人就要抓住陸家人,可不知為何,半路就失手了。似有人在暗中相助陸家。”
蕭珏已經知曉,羅陽郡主參與此事。
羅陽郡主就是一個沒腦子的,不足為懼。
可還有誰?
到底是誰在暗中護着陸家?
淮陽王……
不,以此人的心智,只會明着相護。
蕭珏擰眉思量半晌,卻是想不出陸家在京城還有哪個幫手。
“昨夜,除卻羅陽郡主之外,還發現了什麽可疑之人?”蕭珏問。
心腹男子搖頭,下一刻,突然想起一事:“尚統領見到了魏大人。”
舅舅……
他深更半夜在外面作甚?
蕭珏當然不會懷疑魏啓元,畢竟,自己倘若問鼎,對魏家有百利而無一害。
這時,一閹人小心翼翼靠近,道:“殿下,皇後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蕭珏生性多疑,這一點完全随了炎元帝。
他的野心亦是如此。
無論魏啓元昨夜為何好端端的出門,他都留了一個心眼。
“孤知道了。”
皇後的朝陽宮,還有一人。
蕭珏一到,魏錦瑟立刻露出女兒家的嬌羞出來,“太子表哥。”
柳氏當初因着有幾分像魏啓元的原配妻子,得寵了一陣子。
魏錦瑟的眉眼,與魏琉璃也有幾分相似。
但終歸不是魏琉璃。
蕭珏只是眸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再無留戀。
他知道,魏錦瑟貪戀榮華富貴,上一世他愚鈍至厮,把她留在身邊,才造成了後面的禍害。
如今,看都不想再看見她。
“母後,找孤何事?”
皇後今天特意将魏錦瑟宣入宮。
魏琉璃已經嫁給了陸靖庭,魏家就這麽一個庶女了。
她需要魏家這個強大的母族。
陸家必須有一個姑娘,嫁給蕭珏!
皇後笑道:“琉璃與永寧侯補辦婚禮,本宮打算給她備一份賀禮,本宮想請太子參謀一下。”
皇後是想告誡太子。
魏琉璃已經嫁給陸靖庭了,讓他斷了不該有的念想。
聞言,蕭珏腮幫子動了動。
他真後悔曾經的所作所為。
有些東西,當真是在失去之後才能明白珍貴之處。
蕭珏很不甘心。
上輩子,皇帝他當過,表妹他也搶回來過。
可他再也沒有得到過她的心。
心,最是缥缈不定,最是令人捉摸不透,同時也最是令人渴望。
蕭珏想給魏琉璃最好的一切。
但,倘若新郎不是他,他又陰暗的希望她一生不悅。
自私且矛盾着。
“母後看着辦吧。”他不想挑賀禮。
在他看來,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一世,魏琉璃都是他的。
皇後讪了讪,“那便就選那尊石榴玉雕吧,寓意多子多福。”
多子多福……
呵呵,若那個人不是他,他希望魏琉璃什麽都不是,也什麽都沒有。
皇後對管事太監交代了一聲,命人先準備下去。
這又對魏錦瑟使了眼色。
魏錦瑟會意,小鳥依人般行至蕭珏面前,道:“太子表哥,我親手給你做了一個荷包。”
她遞上一只用金絲線繡成的荷包,含情脈脈。
蕭珏深呼吸,虧得如今眼界更高,不然真會一刀殺了這女子。
“好。”
蕭珏接過荷包,直接交給了身側的太監,不曾多看一眼,對皇後道:“母後若無旁的事,兒臣告退了。”
魏錦瑟胸口一塞。
眼睜睜的看着蕭珏決然離開。
“姑母!太子表哥,他還在惦記着二姐呢!”魏錦瑟抽泣。
皇後蹙眉。
她也覺得這庶女上不了臺面,但魏家的姑娘,是必須要給太子的。
皇後耐心寬慰,“太子一向心思深沉,你這孩子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本宮已經向皇上求了賜婚的聖旨,東宮側妃的位置是你的。”
只是側妃麽……
魏錦瑟心中一涼。
但轉念一想,側妃又如何。
将來太子表哥當上皇帝,只要她順利生下孩子,母憑子貴,終有一日可以母儀天下!
到時候,縱使魏琉璃是嫡女又如何?!
她永遠只能位于自己之下!
思及此,魏錦瑟難掩歡喜,嬌嗔道:“姑母待我真好!”
炎元帝依了皇後所願。
賜婚的聖旨很快就送達了魏府。
柳氏身為魏錦瑟的生母,自然是被放了出來,母女兩人跪地接過聖旨,以為從今往後,便會平步青雲了。
魏啓元的神色一如往常一樣,看不出任何端倪,打賞過宮裏的太監之後,就單獨與魏錦瑟說話。
“你昨日入宮見皇後,便是為了嫁去東宮?”魏啓元面不改色,看不出喜怒。
人在得償所願時,難免會得意忘形,魏錦瑟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卑微,呵笑了一聲,“父親,怎麽?事到如今,您難道還覺得我比不上二姐麽?”
“我嫁得是君,她嫁得是臣。孰高孰低,父親難道還看不出來?”
魏啓元見狀,也不再多言。
聖旨一下,再無回旋餘地。
“哎,你真以為為父害你,所以才制止你嫁入東宮?皇宮可不是什麽好地方……總之,日後你好自為之吧。”魏啓元長嘆一聲。
他原本想着,魏錦瑟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找一個尋常富貴人家,她一個庶女,還能當上主母。
往後餘生的日子都不會太差。
可偏生,這個庶女野心太重了。
其實,魏啓元從未想過讓柳氏有孕,但她自己使了法子,愣是懷上了一個孩子。
對這個庶女,魏啓元也算是盡心了。
她自己偏要入火坑,他也無可奈何。
野心和欲望,是湮滅不掉的。強行制止,她也會不甘一生。
魏錦瑟氣憤:“父親!您當真好狠的心!我才是您的親生女兒,我要嫁給太子表哥了,您為何還不高興?難道在您心裏,二姐她就哪裏都好?!”
魏啓元張了張嘴,最終是什麽都沒說。
多說無益啊!
世上的人,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誰都不例外。
庶妹許給太子表哥了。
這對魏琉璃而言,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不過,她也談不上難受。
才将将入夜,秋風送爽。
魏琉璃的情緒一般,不高漲,還有些許低落。
她那個處處都想要壓她一頭的庶妹,現在終于得償所願了。
這一晚,陸靖庭沒有過來。
魏琉璃翻來覆去睡不着,趙嬷嬷今晚守夜,在腳踏上聽得一清二楚。
“小姐可是想侯爺了?侯爺交代過了,讓您這幾日把書冊好好溫習一下,他兩天後再來。”趙嬷嬷有心提醒,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書冊,想來這大底是夫妻之間的小情緒。
魏琉璃:“……”
她幾時想他了?
更是不會溫習那種書冊!
翌日,魏琉璃想去見見長姐。
眼下,陸家依舊戴着煞星的“高帽”。
貴女與命婦們即便看見了她,也裝作不認識,直接擦肩而過。
魏琉璃也懶得與她們一般計較。
剛到趙家府邸,魏琉璃就聽見趙家家奴一邊往巷子外面走,一邊嘴裏碎碎念念。
“自己不能下蛋,還不允許大公子納妾!”
“可不是嘛,占着魏家嫡長女的身份,拿着雞毛當令箭!”
“大公子是趙家嫡長孫,豈能無後?!”
“……”
魏琉璃失了記憶,但是人不傻,自然是聽明白了什麽。她命車夫立刻掉頭離開。
離開了巷子,這才對随行的如玥道:“去查查長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另外,把趙家一切大小事宜都查清楚,盡快告知我。”
如玥是陸靖庭的人,表面上是婢女,但偵查力很強:“是,夫人。”
沒用多久,如玥就去見了魏琉璃。
魏琉璃在長街茶樓上靜等,如玥如實禀報。
“夫人,奴婢都查清楚了。”
“你快說。”
如玥:“趙家大少奶奶,也就是您的長姐,嫁入趙家三年,一直不曾有所出。趙夫人最近急着給趙公子納妾呢。但遭到了趙家大少奶奶的的制止。眼下,鬧得正僵持着。”
魏琉璃的記憶中,長姐美貌溫柔,還是個孩子。
這都嫁人三載了。
哪個女子都容不得自己的丈夫納妾,魏琉璃換位思考一下,倘若陸靖庭要納妾,她也是不情願的。
若是陸靖庭親過別的女子,那這輩子都別想再碰她了。
她無法想象陸靖庭在榻上,與別的女子,也那般親密無間的畫面。
縱使她自己不太喜歡房事,但也不允許陸靖庭睡別人。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東西,被旁人給侵占了。
魏琉璃問:“那長姐現在是不是處于劣勢?”
如玥點頭:“大少奶奶性子剛烈,不肯妥協,最關鍵是……她的夫君動了念頭了,已在私底下睡了趙夫人身邊的婢女。”
魏琉璃:“……這樣的男子留着作甚?還不如一頭豬!豬養肥了還能殺了吃!”
陸靖庭一過來,就聽見這麽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他一揮手,讓如玥退下。
男人兀自落座,目光往二樓茜窗外瞥了一眼。
探子倒是不少。
陸靖庭收斂神色:“想不想見見你長姐?”
魏琉璃心中暴怒,她的長姐,是天仙一樣的人物,那趙家憑什麽納妾。
長姐不能生育孩子,也未必就是長姐的問題。
魏琉璃在話本子上看到過,男子也會有疾。
她理直氣壯:“生不出孩子豈能怪我長姐?或許就是他自己不行!”
陸靖庭飲茶的動作一滞。
雖然魏琉璃沒有暗示什麽,但男人總想急切證明自己沒有問題。
且罷,日後他一定會證明的。
他們的孩子,必然是成雙成對的出來……
他就當魏琉璃是口無遮攔:“走吧,帶你去見見魏海棠。”
作者有話說:
陸狗子:實力不容反駁,謝謝~
魏琉璃:(⊙o⊙)
小包子們:父親威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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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下午好啊,晚上還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