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兩艘畫舫?
魏琉璃看了看兩艘近乎一樣的畫舫, 她不明白陸靖庭此舉的目的是什麽。
難道逛了這一艘,再去另外一艘?
可有甚麽區別?
況且,這畫舫一看就知道耗金不少, 陸家不是手頭拮據麽?如此這般大張旗鼓的破費, 太犯規矩了啊。
“怎麽?不喜歡?”陸靖庭低頭看着小妻子, 牽着她的手, 把她往畫舫上帶。
魏琉璃還能說什麽呢?她都詞窮了。
随着二人一起上船,船只晃動,魏琉璃腳下不穩,陸靖庭趁機會, 堂而皇之的摟住了她的腰。
動作一氣呵成, 如行雲流水,煞是熟練。
仿佛精于此道。
魏琉璃擡眼看他, 卻又見他面色如常,也瞧不出什麽端倪。
畫舫裏面擺放着鮮花,還有一對對的瓷器,矮幾上有已煮好的茶水,茶香四溢。
湖風吹來, 拂起雪色帷幔, 外面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護城河, 不遠處還有三三兩兩的畫舫, 景致淡雅。
秋老虎已經淡去,眼下的時節正當是舒适的時候。
魏琉璃乖乖的坐在了軟墊上, 陸靖庭親自倒茶。
他的手, 骨節分明、修長好看, 每一寸都仿佛蘊含着力量, 有微微的青筋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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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手是用來握劍殺敵的, 不知多少敵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而現在,他正用這雙手伺候自己喝茶……
魏琉璃的心緒莫名複雜。
“夫君,就……你我二人麽?”
“既是幽會,當然只有你我。”
魏琉璃雙手接過茶杯,儀式感濃烈,她捧着茶杯,聞着撲鼻的茶香,小口嘬着。
那喝完茶……接下來繼續做什麽呢?
魏琉璃又開始心跳加速了。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她難免想入非非。
陸靖庭一眼看穿她,“夫人是在想,一會你我做什麽?”
魏琉璃猛然咳嗽,她瞪大了雙眼,“我、我……我沒有亂想!”
她不曾想,可是他想。
男子一旦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子,那便再也當不了柳下惠,滿腦子都是想将她如何如何……
更何況,魏琉璃本來就是他的妻子。
他作為一個正常男子,腦子裏裝滿風花雪月,也無可厚非。
眼下閑置在京,子嗣之事是該考慮起來了。
陸靖庭直言,“可是我想。”
魏琉璃頓時臉紅脖子粗,她再也不想與陸靖庭說話了,稍有不慎就落入了他的圈套裏。
魏琉璃努努嘴,“大家都說我失了心智,眼下還只是個孩子。”
陸靖庭對上她的眼睛,直接告訴了她真相,“琅琊是大夫,他說你只是暫時失了十年記憶,并非是孩子。”
言下之意,她現在的狀況,不影響諸多事情。
魏琉璃,“……”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仿佛是老謀深算的大惡狼,而另外一個則完全藏不住心思,眼神躲閃,臉紅成了熟透的柿子。
魏琉璃總覺得,陸靖庭的眼神格外可怖,就仿佛下一刻就要讓她懷上孩子……
就在氣氛暧昧之時,畫舫外面傳來聲音。
魏琉璃終于逮到機會轉移話題,透過被風吹開的雪色帷幔,她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正是衛芙。
而此時,衛芙被一男子拉扯着,男子一巴掌打在了她臉上,打偏了她的臉。
“賤人!誰允許你出門的?!”
“老子就是找伶人,你也管不着!”
魏琉璃第一次看見女子被人當街毆打,陸靖庭也蹙了眉。
魏琉璃站起身來,陸靖庭摁住了她的手,“不要多管閑事。”
這時的魏琉璃完全忘記了衛芙是自己的情敵。
她只知道,衛芙是一個弱女子。
同為女子,不能看着衛芙被人欺負。
她的赤子之心尤在。
“可……可這還不是閑事!王夫人好歹也是高門貴女出生,還是主母,如何能被這般當街毆打?夫君,你不管,我管!”
“……”
陸靖庭終是沒有阻擋她。
他的小妻子愛恨分明,所有的特質,都正是他所喜歡的,不是麽?
魏琉璃提着裙擺,跑出了畫舫,朝着岸邊喚了一聲,“王夫人!”
正對着衛芙拳頭相向的王禦史倏然住了手。
他朝着畫舫望了過來,畫舫上挂着的“陸”字鎏金徽牌十分醒目。
而船艄上的女子,容貌清媚,有傾城之色,他不難猜出魏琉璃的身份。
王禦史立刻收了手,神色也稍作收斂。
衛芙理了理衣襟,不想讓人看見她如此狼狽的一面,她望向畫舫,船艙內隐約坐着一個人,是他麽?
衛芙絞着手中帕子,當真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這些,尤其是陸靖庭。
魏琉璃上了岸,走了過去 ,她打量了一下王禦史,道:“王大人,我想約王夫人喝杯茶,不知王大人覺得是否方便?”
衛芙明顯緊張。
王禦史笑了笑,不敢直接得罪了魏琉璃,但也沒有同意。
魏琉璃又說,“我看上了王夫人的刺繡,想請王夫人去侯府做客,不知王大人以為如何呢?”
王禦史這下再不好推脫了,“既然是侯夫人相邀,那本官又豈會不同意?夫人,我晚些去侯府接你。”
衛芙身子一顫,“好、好……”
魏琉璃總覺得,王禦史今晚還會繼續打衛芙蓉,又說:“等等!王禦史,我大婚在即,想請王夫人繡吉服,這可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就能完成的,不如讓尊夫人小住侯府幾日,王大人該不會舍不得吧?”
衛芙僵住,她看出來了,魏琉璃是在幫助她。可……陸靖庭呢?他也願意麽?
王禦史眸光一暗,片刻轉為一笑,“豈會呢,能給侯夫人繡吉服,是內人的榮幸。”
魏琉璃覺得王禦史十分刺眼。
這時,陸靖庭從畫舫走出來,臉色不太好看。
王禦史看見來人,當即作揖,“侯爺。”
陸靖庭淡淡點頭,他款步走來,動作從容,有股子仙人出山的悠然之感。給人不敢輕視的氣度。
這人,便只是站在這裏,也是一枝獨秀。
王禦史不想讓內宅的家務事鬧大,故意轉移視線,道:“侯爺可有空喝一杯?”
“本侯不飲酒。”
王禦史,“……如此啊,那不如喝杯茶?”
“本侯要陪自己夫人。”
王禦史,“……”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禦史,可陸靖庭不僅得罪了,還得罪的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魏琉璃突然覺得,她的心跳更加快速了。
她明明不喜歡陸靖庭,她喜歡的人是太子表哥,可為何她會覺得陸靖庭如此俊美偉岸呢?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
陸靖庭與王禦史一對比,那簡直就是一塊寶玉!
這廂,陸靖庭對王禦史道:“本侯與夫人大婚在即,吉服一事迫在眉睫,若是王禦史無其他事,那本侯的夫人就要與尊夫人去商榷繡品了。”
這是逐客的意思了。
王禦史磨了磨牙,用眼神警告了衛芙,暗示她有些話不能亂說。
這才抱拳道:“那下官就不叨擾了。”
王禦史雖然離開,但畫舫周邊都是探子。
陸靖庭對阿緣道了一句,“劃船,去湖中央。”
阿緣立刻照辦。
不多時,畫舫已經徹底遠離了岸邊。
探子們,“……”
這讓他們如何繼續盯梢?
這廂,魏琉璃體貼的給衛芙倒了茶,“他打你了?”
衛芙再也忍不住,當着陸靖庭與魏琉璃的面衛芙伏案大哭。
魏琉璃在一旁看着,對陸靖庭道:“王禦史竟打自己的妻子,他還好意思參別人?夫君,你明日上朝參他一本!”
陸靖庭,“……”
“夫君,你到底聽見沒有?!”
“……好。”
陸靖庭本不想管別人的家務事,但小妻子發話了,他要照辦。
王禦史是太子的人,也是魏家一黨。
陸靖庭眯了眯眼。
衛芙平複了一會情緒,這才擡起頭來,她搵了搵淚,“多謝二位,可我……”
魏琉璃握住了衛芙的手,“先去府上小住幾日,事情你且慢慢說來,王大人這般對待你,你……你就不曾有其他想法?本朝和離的婦人照樣改嫁,長公主不也嫁了三次!”
陸靖庭皺眉。
小妻子這個想法很危險,要不得。
陸靖庭,“……咳咳,夫人莫要胡說,旁人的家務事,你不可插手。”
魏琉璃氣不過,“可王夫人都被打成這樣了!”
她拉開了衛芙手背上的衣袖,當即露出數塊青紫痕跡。
新舊交錯,一看就是經常挨打。
陸靖庭避開了目光,他很會避嫌。
衛芙抿了抿唇,明白了一切。
她又看着魏琉璃,見魏琉璃美貌心善,一切便心中有數了。
衛芙,“多謝侯夫人,我無礙的,都習慣了,只是……讓你二位看笑話了。”
魏琉璃踢了陸靖庭一腳。
陸靖庭思量了一下狀況,其實,得罪了王禦史也無妨,他這才道:“王夫人,那我夫人的吉服就拜托你了。”
這便是邀請她入住侯府的意思了。
衛芙心中五味雜陳。
她嫉妒魏琉璃,但竟然恨不起來。
陸靖庭夫婦二人,将禦史夫人領回家的消息,又讓各方勢力蠢蠢欲動。
魏啓元那邊沒有任何動靜。
而魏啓元本人還吩咐人又給魏琉璃準備了一份嫁妝。
淮陽王近日在京城大肆采購,也在置辦嫁妝。
長公主閉門不出,與幾名男寵好不逍遙自在,仿佛根本不關注外面的情況。
炎元帝的頭疾依舊沒有任何好轉,整個皇宮如履薄冰。
東宮。
王禦史急急忙忙去見了蕭珏。
他沒想到家務事,也會讓太子如此重視。
蕭珏二話不說,一看見王禦史,擡腳就踹了上去,他像是得了失心瘋,面色狂怒,“王大人,你若是不能克制自己,那孤就替你克制!”
王禦史爬站了起來,弓着身子,“殿下!下官也沒料到陸靖庭夫婦會多管閑事啊,都怨那個賤婦!”
蕭珏不想聽這些廢話,“閉嘴,管好你的那些破事,倘若讓陸靖庭查出什麽,孤也救不了你!”
王禦史到了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禦史在歷朝歷代,都是負責監察朝廷、諸侯官吏,是帝王的寵信之臣。
可倘若禦史自身出了問題,那必然會牽扯出無數大案。
衛芙暫時被安置在了侯府。
陸家以請教繡品的名義把她留下來,不管是隔壁的衛家,亦或是王家,都沒有提出置喙。
魏琉璃與陸靖庭沒有正兒八經的辦過婚禮。
這一次補辦大婚倉促,趙嬷嬷等人都在連夜繡東西、做衣裳。
從裏面的小衣,到大婚那日所穿的吉服,都要趕制出來。
衛芙的繡品堪稱一絕,尤其是蜀繡。
桃園內,趙嬷嬷帶着幾位繡娘,跟着衛芙蓉學蜀繡。
魏琉璃趴在一旁看着。
她不太明白,趙嬷嬷為何給她做這樣多的小衣。
看着一件件顏色明豔的亵衣,她又開始臊得慌。
這時,一小丫鬟靠近,“夫人,侯爺讓您過去一趟。”
魏琉璃沖着衛芙笑了笑,“王夫人,我過會就來。”
衛芙點頭,心中苦澀。
但她做起繡工,卻是兢兢業業。
這是她唯一能為陸靖庭做的事了——替他的妻子縫制衣裳。
說來,真是可悲又可憐。
到了杏園,陸靖庭對衛琉璃招了招手,“過來。”
杏子都熟了,黃橙橙的挂在枝頭,空氣裏彌漫着杏果香氣。
魏琉璃不喜歡這個招手的姿勢,仿佛自己就是一個寵物。
“何事?”
陸靖庭,“……我是你夫君,我叫你過來,你就得過來。”
魏琉璃表情讪讪,只好走了過去,直接就問,“你可想到什麽法子幫幫王夫人?”
陸靖庭就知道她會揪着這件事不放。
他說,“王禦史是你父親的人,也是東宮一黨,我若是對付他,你的太子表哥或許會受到牽連。”
魏琉璃,“……”
太子表哥怎麽會和王禦史這種人走近?
她有些失望。
但她也沒法看着衛芙再回去挨打,她已經查看了衛芙身上,竟沒有一處是好的,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真真是慘不忍睹。
“那王禦史就是一個禽獸!可衛家似乎也知道實情,卻不同意王夫人和離。那就只能搬到王禦史了,夫君,你有法子對不對?”
陸靖庭,“……”
她對一個陌生人倒是關心的很。
看來,之前她根本沒有因為衛芙吃醋。
男人也有些失望。
陸靖庭,“辦法倒是有,就看你配不配合。”
魏琉璃,“……”
……
小半個時辰後,魏琉璃從房間跑了出來,她提着裙擺,氣喘籲籲,一路小跑回了桃園。
她雙手攏了攏衣襟,面若夾桃,真正是萬萬沒想到啊,陸靖庭是這樣的衣冠禽獸!
她忍着胸口不适,就怕被院子裏的人瞧出端倪來。
作者有話說:
魏琉璃:為了拯救情敵,我真是拼了。
陸狗子:只要夫人配合好,為夫什麽都能辦到!
反派們:男女主整天都在搞大事!
魏琉璃、陸狗子:???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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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今天的第一更更上,麽麽麽噠~下午還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