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聲控傷不起
臨近晚上11點,旅舍大堂和庭院漸漸安靜下來,剩下為數不多幾位旅客還在閑聊。
蘇蘊和摘下耳機打了個哈欠,環顧整個大堂,運動區域還有幾個人在打桌球,另外還有一對情侶在擲飛镖。
蘇蘊和單手托腮注視着他們,那對擲飛镖的情侶,男生由後抱着女生,一手握住女生拿着飛镖的手,給她擺正姿勢,教女朋友擲飛镖倒是很浪漫的一件事,還能趁機貼近距離。
蘇蘊和也不太會擲飛镖,雖然能投中飛镖盤,卻從沒在五環以內,剛到旅舍第一次擲飛镖時,他就直接将飛镖丢到了牆上。
那時就不得不佩服猶記的先見之明,在飛镖盤後面又挂上了一塊和牆壁顏色相同的木板,擲飛镖有規定的距離,旅舍在地上鋪上了一條長長的紅毯,以紅毯為界限,站在紅毯外擲飛镖。
蘇蘊和在第一支飛镖擲到了牆上後,近距離看過那塊木板,木板上密密麻麻的小洞,頓時朝捧腹大笑的李昱投去一個得瑟的眼神,木板上這麽多小洞足以證明,會将飛镖丢出飛镖盤的人不計其數。
蘇蘊和對這些運動沒天賦,玩了幾天也沒正中飛镖盤中心,大部分都丢到了飛镖盤的一環邊緣,手腕力量不夠,飛镖在擲出去後接近飛镖盤前就無力了,方向往下傾斜,插在了一環的下邊邊緣。
11點15分,大堂裏擲飛镖的情侶和打桌球的旅客終于回房間去了,蘇蘊和起身收拾了一下,剛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刷微博打發時間,兩聲輕微的貓叫聲自通往庭院的大門口傳來。
蘇蘊和循聲望去,一黃一白兩只貓先後跑了進來,黃色的貓叫板藍根,輕盈地跳上了一邊的沙發,居高臨下看着白色的折耳根,而折耳根直朝他走來,親昵地貼着他的小腿磨蹭着喵喵叫。
蘇蘊和見大堂裏只剩下兩三位旅客,将折耳根抱了起來,沒有急着将兩只貓送去庭院的貓窩,這兩只貓性格截然相反,板藍根上蹿下跳無所不能,偏偏還擺出一副眼神犀利的酷帥霸道模樣。
杜蓓蓓每次都拍着桌子大笑,戲稱板藍根絕對是喵星球的強攻,蘇蘊和滿臉黑線,不過板藍根确實不粘人,而折耳根顯得溫柔文靜多了,總是輕輕巧巧地走到他們身邊,親昵地磨蹭着要求撫摸和抱抱。
“板藍根,折耳根!”杜蓓蓓呼叫着兩只貓的名字沖進了大堂,看到乖乖坐在他身邊的兩只貓,立馬松了口氣。
蘇蘊和将粘人的折耳根放到自己坐着的沙發一邊,板藍根跟着跳了上來,本想着再渣一會兒游戲,等旅客都回房間了就去睡覺,杜蓓蓓就抓貓來了。
“一個不留神就溜進大堂了。”杜蓓蓓伸手拍拍板藍根的腦袋,探頭瞄着蘇蘊和的筆電屏幕,嬉笑道,“吆,還以為你又在複習你家淩汛大大的錄音,難得地居然在渣游戲。”
蘇蘊和擡頭睇了個眼神,毫不在意地繼續玩游戲,反正在杜蓓蓓面前,什麽丢臉的事情都做過了,也不在乎被調戲幾句,對于淩汛大神,他的确算個腦殘粉,不然也不會為了淩汛大神特意報考S市的大學了。
“還在渣《蒼絕紀》呢?沒裝備玩個毛?”杜蓓蓓坐到蘇蘊和身邊看他玩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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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蘊和正在跟人組隊下副本,這個游戲他玩了有段時間了,高三一年都沒怎麽玩,高考結束後重新練了一個號,現在才沒幾級,來旅舍前剛充了錢,還拜了一個師父,這幾天都是師父帶着他玩,升級很快。
“對了,我有個同學臨時有事,明天不來了。”蘇蘊和想起剛才聊天群裏的事,本來說好有五個人一起過來看他,其中一位關系很好的女同學韓初玖,她父母帶她去法國度假了。
“哪個?”杜蓓蓓對蘇蘊和身邊的朋友都很熟,這次聽說他們要過來,還高興了半天。
“初玖去法國了。”蘇蘊和也覺得很可惜,本來還以為大家可以過個暑假,結果少了一個人,不過也無妨,反正他們幾個報考了同一所大學,以後還在一個大學裏,随時可以見面。
杜蓓蓓淡淡地應了一聲,摸着蘇蘊和的頭安慰了幾句。
現在旅舍不是旺季,多出一個床位也不要緊,陪着蘇蘊和聊了幾句,李昱和鄭飛躍說說笑笑地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精力充沛的王阿姨,嚷嚷着要去吃燒烤。
“王阿姨請吃燒烤啊?那必須捧場,吃燒烤走起。”杜蓓蓓立馬歡呼着從沙發上蹦起來,一把拖住蘇蘊和的胳膊,“走了走了,吃夜宵去,游戲回來再渣。”
蘇蘊和正跟着師父組團下“守護龍脈”的副本,這個副本掉落稀少的精煉石,而且快結束了,他可不想就這麽放棄,趕緊說道:“你們先過去點,我待會兒就去,馬上,5分鐘!”
杜蓓蓓拗不過蘇蘊和,只得和李昱他們先離開,順便還叫上了淩語萱,淩語萱平時跟他們走得近,自然興致勃勃地跟着去了,大堂裏只剩下蘇蘊和,以及前臺的陳敏玲和另外一位長工。
蘇蘊和打完了副本,跟師父說了一聲就退出了游戲,吃完燒烤回來估計很晚了,索性就關了電腦,将電腦放進前臺內側的櫃子裏,無視陳敏玲投來的冰冷眼神,拿着手機就離開了旅舍。
燒烤店就在旅舍前面的一個岔口,那個岔口同樣有兩家青年旅舍,步行過去只要幾分鐘,深夜的景區終于恢複安靜,公路上偶爾有行人車輛經過,劃破深夜的寧靜,小超市和小餐館都陸續打烊了。
蘇蘊和剛走了沒幾步,拐彎口都沒到,忽然聽到一聲低沉磁性的嗓音,這個聲音重重地敲在他的心頭,陣陣悸動,連心跳都不自覺地加速,下意識地轉頭尋找聲源,昏暗的路燈下一道挺拔的身姿。
淩時冀?
蘇蘊和只匆匆瞥過一眼淩時冀,卻對這個人印象深刻,這麽氣場強大的一個人,擺在哪裏都叫人過目不忘,只見淩時冀一手拿着一份文件,另一手握着手機正在通電話,這麽晚了還在工作?
對方似乎十分警覺,察覺到他的注視就朝他看過來,面無表情的臉,淡漠的眼神,蘇蘊和卻不覺得哪裏不妥,陳敏玲那冷漠的眼神含着傲慢和不屑。
淩時冀的眼神縱使冷漠銳利,卻不會讓人感到難受,反而帶着威嚴和壓迫,會讓人不由自主感到一股壓力,淩時冀這樣的人或許早就習慣了發號施令,這樣的壓迫感與生俱來。
蘇蘊和覺得打攪了大老板通電話,尴尬地摸摸鼻子跑路。
“賤人,都是一群賤人……”蘇蘊和剛走到轉彎口,一道跌跌撞撞的纖細身影走了上來,緊跟着一股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令他不舒服地皺起了眉頭。
蘇蘊和定睛一眼更是詫異,居然是前天剛退房的邋遢奇葩女人,怎麽會又出現了?
“賤人!”女人經過蘇蘊和時通紅着眼狠狠咒罵一聲,又罵罵咧咧腳步蹒跚地走了。
蘇蘊和有種莫名躺槍的錯覺,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女人依舊濃妝豔抹,穿着暴露,露出的胳膊和大腿上豔麗的紋身,真不知道平時都幹了些什麽?總給人一副輕浮而不務正業的印象。
蘇蘊和搖頭準備走人,忽然想想又不對啊,這個方向除了猶記青年旅舍,就只剩下猶記餐廳了,那她這麽晚要去哪裏?總不會是越過猶記餐廳睡大森林吧?還是喝多了認錯了旅舍?
“小心!”
蘇蘊和剛準備觀望一陣再走,這女人喝得酩酊大醉,萬一去旅舍鬧事就不好了,忽覺胳膊被人一帶,後背撞進了一個堅實溫熱的胸膛。
蘇蘊和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對上酒醉女人一雙泛紅的憤怒眼眸,眸子裏夾雜着濃濃的仇恨,這女人跟他有仇?還是喝醉認錯人了?他完全狀況外,轉頭望着身後的人。
淩時冀一張臉面無表情,雙手托着他的肩膀,眉宇間卻微微皺了起來,冷漠地看着發酒瘋的女人,眼神卻明顯不悅。
蘇蘊和趕忙道謝:“謝謝。”
那個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在淩時冀的注視下,硬生生打了個寒戰,模糊的眼神總算恢複了點清明,惱羞成怒地瞪視一眼蘇蘊和,随即環顧四周,罵罵咧咧地往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
蘇蘊和有點莫名其妙,他也不指望這個連旅舍都走錯的女人還能認得他,默默地望着女人的背影拐過小超市,搖搖晃晃地進了對面的青年旅舍,頓時哭笑不得,敢情這女人從猶記出來後,又住到了隔壁。
“她曾經是我們猶記的住客,前天剛剛退房,大概喝多了,走錯了旅舍。”蘇蘊和拉開與淩時冀的距離,微笑着解釋道,其實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那個女人想推他滾下山坡?
這條坡道從旅舍到公路的那一段還算平坦,但是從旅舍通往猶記餐廳的坡就非常陡峭了,稍有不慎很容易就一腳踩空滾下來,他第一次見淩時冀那天,要不是鄭飛躍及時扶住他,差點就滾了下來。
淩時冀再冷漠,他卻對淩時冀的印象莫名深刻,忍不住就産生好感,總感覺淩時冀的聲音很熟悉很親切,跟記憶裏的某個聲音重疊,不由得多看了淩時冀幾眼,腦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淩汛大大!
蘇蘊和心頭有點不好意思,居然把猶記大BOSS的聲音和淩汛大神聯系到一起,首先很難想象淩時冀這種精英分子會去混跡二次元,其次淩汛大神配的廣播劇多數以耽美為主,言情類少之又少。
“這麽晚了還出去?”淩時冀輕聲問道,猶記青年旅舍這麽多年經營下來,形形色色的旅客都接待過,對于這種旅客他并不敢興趣,倒是好奇這女人純屬發酒瘋,還是借此報複蘇蘊和?
“你和她有過節?”淩時冀再次問道。
他聽淩語萱提起過蘇蘊和,是長工杜蓓蓓的弟弟,高考結束介紹過來做義工,聽淩語萱的口吻,這名年紀小小的義工在旅舍很受歡迎,乖巧懂事又肯做事,那應該不至于跟旅客發生沖突吧?
蘇蘊和趕緊搖頭:“沒有,我剛來兩天她就退房了……老板這麽晚過來是找淩姐嗎?淩姐和大家一起去吃燒烤了,我正要過去,要不要我去跟淩姐說一聲?”
淩時冀稍作沉默,沉聲道:“不用,我明天再找她,你去吧。”
既然大BOSS這麽說,蘇蘊和也不好多說什麽,看了眼淩時冀手中的文件,摸摸鼻子跟淩時冀道別,快步朝燒烤店走去,直到回頭看不到淩時冀的身影,他依舊沉醉在淩時冀的聲音裏回味無窮。
蘇蘊和嘆息,聲控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