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争論
連淮舟很清楚的明白自己這個八皇叔對自己的不滿,其實皇室裏頭只要沒有封王的皇子都不怎麽喜歡連淮舟,人的嫉妒,很容易理解。
被阻攔了之後,衆将領才發現闖進來的是八皇子,邊疆的将士大都不喜歡沒有任何用處的皇家子弟,出生就壓了他們一頭,如果像永寧王那種戰神他們無話可說,而是一定會充滿敬佩,可是如果是八皇子越子賢這種,衆位将領也是不願理會。
見到是八皇子以後,他們雖然收手了,可是說的話就不好聽了。
“八殿下可知道擅闖主營是什麽罪?”
“呵,皇家子弟依然是無罪赦免,和我們這些出身不好拿命拼的粗人怎麽能相提并論。”
“哼!不會打仗還要湊過來添亂扯後腿!也不知道陛下讓這麽多皇親貴族來做什麽!”
……
一言一語,光是口水唾沫都可以把八皇子給淹死,這些将士說話可不會拐彎抹角,他們直言直語讓八皇子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連淮舟雖然也不痛快于他這個八皇叔擅闖主營,可是這些将領也說了,他當然是要點到為止,若是真把自己這八皇叔激怒了,那就不好了,現在前線是多事之秋,他并不想現在給自己多添一個亂子。
他終于開口說話了,擡了擡手,片刻功夫就讓衆将領安靜了下來,溫文儒雅的笑着說道。“各位将軍,如今大致也讨論的差不多了,待明日,我把整個計劃都整理出來,今夜就到此為止吧?”
逐客令已下,衆位将領也不再多留,經過八皇子的時候,都留下了一句冷嘁。
這些瞧不上的态度讓八皇子臉色鐵青了,他眼裏燃燒着憤怒的火焰,心裏頭不斷告訴自己,他要忍,要做好一個皇叔該做的事情。
等衆人一走,連淮舟也是輕笑一聲,不疏離也不親切的問道。“八皇叔這麽晚過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嗎?”
連淮舟是謙遜的,他雖然不怎麽喜歡這個八皇叔,可是依舊給足了長輩的面子,沒有當着他的面稱本王,要曉得從頭銜上,永寧王的稱號可是力壓一個沒有封號的殿下。
有句話說得好,有實權的未必是王爺,可是沒有頭銜的殿下,就只是身份尊貴一點,皇帝的兒子罷了。
八皇子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可聽到連淮舟這話卻有一種這侄子并不樂意他過來的語氣,一時怒火攻心,直言就道。“你還問我怎麽來?你可曉得你今天當着衆多将士的面,将一個男人抱進自己的營帳!你這是把皇家的顏面放在何處?那探花郎心甘情願當兔爺兒我不管,征兒你可要曉得維護皇家……”
“八皇叔你說何人是兔爺兒?”八皇子的話還沒有說完,連淮舟剛才還是笑意連連的貴公子面容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冷聲問道。
越子賢聽到那單單一句問話,他便是被撲面而來的氣壓給鎮住了,一個不會武藝的人,直接被連淮舟深厚的內力震出了鮮血,在嘴角溢出。
八皇子不可思議的看着連淮舟,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用力嘶吼道。“越征!我可是你皇叔!你為了一個兔爺兒竟……”
如此待我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在一起聽到連淮舟帶着森森寒意的言語,依然還是那句話。“皇叔,你說何人是兔爺兒?!”
在那麽一瞬間,越子賢就好像自己來到了鬼門關,看到了駭人的羅剎,根本承受不住,連連後退了幾步。
他現在根本不顧其他要冷靜,要做一個關心侄子的好皇叔,為了維持一個皇叔的面子,十分氣悶的指着連淮舟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為了一個……一個男人!對自己皇叔下狠手!等着父皇的責罵吧!”
說罷一甩手沖出了營帳,邊往前走,一邊咳嗽不斷,只有連淮舟清楚,他內力上的制壓讓越子賢幾個月之內都讨不到好處。
可越發這樣,連淮舟越是要保證他這個八皇叔的安全!
即便心裏如何氣憤惱怒,也拍了拍手,招了一個暗衛來,交代他護着八皇子的安全。
話音一落那黑衣暗衛便是極快的離開了。
等人走了以後,連淮舟依然現在營帳的正中間,骨節分明的手指握成拳,氣憤的情緒,到現在依然不能夠停歇。
不過片刻,裏帳傳來少年人清朗的嗓音,他說。“呀,沒想到八皇子自己吃了虧,就想着讓自己父親來找回顏面?”
這人的嗓音在連淮舟身後響起的時候,幾乎是在一瞬間,連淮舟握緊的拳頭就盡數松開了。
很快的調節好自己面上的情緒以後,連淮舟才轉過身來,對從裏帳走出來的唐朝明溫和一笑,輕輕問了一句。“醒了?”
唐朝明這可是休息了大半天,現在精神頭很不錯,剛醒的時候看到周圍的狀況和睡覺以前連淮舟把她抱進他自己營帳的行為,讓她在朦胧間一下子被吓醒了。
迅速的掀開被子,看自己身上衣物一件都沒有少,這才松了口氣。
正要出去找吃的時候,聽到外面連淮舟同八皇子的對話,從頭至尾那聽的是清清楚楚,連淮舟對她的維護讓她心裏很痛快,很愉悅,恨不得立馬出去擁抱連淮舟。
當然她忍住了,首先現在讨論的對象,風尖浪口的是她,她出去一定會被針對,再其次她自認為連淮舟對她的維護是因為把她當做知己之交,連淮舟這種宛若神祗一樣的人,怎麽會對她這個男裝示人的小鬼有斷袖之癖的想法呢?
要是出去抱住連淮舟,人以為她是斷袖之癖怎麽辦?總不能說自己是女兒身吧?這可是欺君的大罪, 唐朝明可不敢以身犯險。
所以一直等到八皇子摔袖離去,自己也平複了心裏頭的愉悅才笑眯眯的走出來調侃了一句這樣的話。
連淮舟聽了唐朝明的話也是忍俊不禁,跨步走到唐朝明跟前,笑着摸了摸少年人的腦袋,道。“就你能說會道,可是餓醒了?”
唐朝明依然像往常一樣在連淮舟面前很是放肆,甚至任性妄為,她揚起下巴說了一句當然。
随後營帳外面傳來侍衛求見的傳音,是唐朝明身邊的近身護衛,也就是唐不理假扮的小厮。
她在門外硬着頭皮說道。“王爺,不知道我家公子醒了沒有,我準備了他愛喝的綠豆湯,可以降降暑。”
唐不理可沒有忘記之前被永寧王那麽一眼警告,但是就算永寧王再怎麽警告她,她也得給自家主子做好宵夜,不然自家大小姐給的就不是警告,是拳頭了……
好在讓唐不理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連淮舟并沒有出來攔下她,出來的是一臉興奮的唐朝明,一雙貓眼都在發光,她一出來便是搶過唐不理手中的宵夜。
像只小貓一樣,湊到鼻子邊聞了聞,随後心情十分愉悅的拍了拍唐不理的肩膀,道。“做的不錯,爺回去賞你!”
然後就大發慈悲的讓唐不理走了,唐不理求之不得,腳底跟抹了油一樣,迅速跑了,弄得唐朝明一頭霧水,以為唐不理尿急。
她沒多想,立馬是笑眯眯的抱着宵夜重新回到營帳,一進去就問連淮舟道。“連大哥,要不要吃點宵夜,唐不……唐不凡做綠豆湯有一手,很好吃的。”
唐朝明有些心虛,差點就順口念出唐不理了,好在反應過來了,要不然就露餡了,這軍隊裏面可嚴禁女人的。
不過在唐朝明暗地裏直嘆自己反應快的時候,連淮舟坐在案幾前則是一臉沉默,藏在袖子裏面的手握緊成拳,可在唐朝明端了一碗綠豆湯走過來的時候,立馬又是變得笑意連連。
連淮舟接過唐朝明手裏的碗以後, 一邊攪動裏面的綠豆,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個唐不凡也是同你一起長大的?和唐不理一樣?”
唐朝明興高采烈吃着,聽到連淮舟說起唐不凡的事情,還連同唐不理一起說的時候,她就有點心慌,一雙貓眼不停地轉着,十分敷衍的回答道。“嗯,是,還不就是一起長大的……”
連淮舟算得上了解唐朝明的人,如果是正當理由唐朝明撒謊的時候,會面無表情,或者面目帶笑,而且是那種譏諷的笑。
可如果不是什麽正經的理由,她撒謊的時候會低下頭,一雙漂亮的貓眼會到處亂逛,缥缈的很。
現在顯而易見就是撒謊的樣子,連淮舟想了想自己剛才問過的話,唐不凡和唐不理這兩個人。
唐朝明回答的時候,特別含糊,連淮舟幾乎是立刻可以确定一起長大是假的。
前兩天連淮舟收到了很多消息,有間當鋪的情報機構很清楚的告訴他,自打眼前這個少年離開燕都以後,她身邊一直跟着的婢女也消失了。
加上表姐連沙喚說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連淮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前這個少年和表姐沒有任何的夫妻之實,甚至不曾同房。
他并不是一個收斂的人,察覺的到對少年的心思以後,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掩飾,表姐聰慧,自然也就看得出一些端倪來。
坦白以後,表姐曾說過,他最需要注意的是家裏的那個唐不理,基本上和少年形影不離。
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少年所說的唐不凡應該就是易容了的唐不理,他完全沒有想到竟然形影不離跟到邊疆,讓少年不顧軍紀八唐不理給帶進來!
連淮舟是沖動的,他恨不得立馬兩唐不理軍法處置,可是這樣不僅會壞了他少年的前途,更是會讓他自己與少年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天知道表姐說眼前這少年多麽依賴唐不理,連收拾行囊吃飯睡覺都讓唐不理伺候着,那個時候他聽到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沒有将所有的情感爆發出來。
還裝作翩翩公子的溫文儒雅同表姐笑着說什麽強扭的瓜不甜,不是自己的就祝福。
在少年人對自己肆無忌憚任性的時候,在少年毫無防備的在自己懷裏睡覺的時候,他才曉得,所有的自制力都是在自欺欺人,曉得情感已經不受控制到天上地下,只想要這個人。
“連大哥!你總說唐不理做什麽!那個鬼丫頭有什麽好說的!不如她哥一半機靈!”唐朝明十分不爽快的說了一句這樣的話,心裏暗自想着,難不成連淮舟瞧上了唐不理?
所以才會對自己這個唐不理的主子百般容忍?
“那我給你換一個貼身丫頭如何?紅袖就比較機靈,且能幹的多。”連淮舟幾乎是脫口而出,巴不得想把唐不理調開。
可是這聽到唐朝明耳朵裏面就變了味,赤裸裸的跟她要人了?
幾乎是一瞬間,唐朝明的臉色就變了,吃飯的筷子就扔在了桌上,氣呼呼的瞪着連淮舟,尖叫道。“不換!我要那麽機靈的婢女做什麽?紅袖有我聰明嗎?我就是不把唐不理給你!你做夢!”
這話幾乎是一刀插在了連淮舟心上,他眼睜睜的看着唐朝明連綠豆湯都不喝了,直接跑進了裏帳。
連淮舟不由苦笑,這就是過于沖動的後果,剛才怎麽可以脫口而出呢?如此不就是絕了自己的後路嗎?明晃晃的讓自己知道唐不理在少年心裏的地位如此重要。
他是不是還要慶幸一下自己沒有一口氣把自己中意少年這驚天駭俗的事情也給說出來?
不因為性別,就因為喜歡少年這個人,他不論男女,連淮舟都想擁抱他,同他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
只可惜,他心中的少年早就有了青梅竹馬,早就有人占據了他想要的地位。
裏帳并沒有什麽動靜,連淮舟将桌上殘羹收拾了一下,并沒有進裏帳,而是繼續在正營裏面思考他作為一個主帥該做的事情,同時也是想讓少年能夠有一個好好休息的環境,不必看到他這張臉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