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掌心海 ...
許晉亨帶她去吃火鍋。
火鍋總是會給人一種熱熱鬧鬧的感覺, 營造一片其樂融融的假象。
方岳沒有與他們同桌。
面對面，許晉亨一派真誠地向她道歉：“思嘉, 你們高一的時候，是叔叔做得不對，希望你可以諒解我。”
宋思嘉忙說：“您嚴重了。”
為人小輩的, 不管怎麽樣，表面上禮儀總是不能丢的。
許晉亨長長嘆了一口氣, 自檢道：“許允他媽媽去世前，在病床上再三對我說, 一定要把許允培養好，送去未名湖畔。我一直都沒有深刻體會到她這句話的意思, 只會一味地去要求許允考個好成績。現在想來, 是我想岔了，她媽媽的意思，或許是讓我多關心許允, 而我卻只是看到了分數與成績。”
宋思嘉不知道該說什麽，因此選擇緘默不語。
許晉亨繼續說道：“但是，做人父母的, 就算知道自己不對, 但也不好真的跑去跟子女認錯。何況, 我和許允都是一樣, 都是極其固執的人。”
他夾起毛肚放入宋思嘉碗裏，笑道：“別幹坐着，吃菜。”
宋思嘉：“謝謝叔叔。”
許晉亨緩聲道：“不過, 你不一樣。對兒媳婦，該認的錯還是要認的，況且，我之前做得确實是太過分了。”
宋思嘉只好重複道：“您嚴重了。”
許晉亨悵惘道：“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你們想要怎樣，我也管不了。許允的事情啊，我老早就已經管不了了，更別說是現在了。說到底，還是有點心疼他。你說我一個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搞成這樣，除了錢以外，老婆不在了，兒子不肯認我，人生真的是沒有什麽意思。”
方岳說的時候，宋思嘉本來打定了主意不會去勸許允。但是，與許晉亨吃過一頓飯後，宋思嘉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給許允，問他保研的事情。
許允一下子就猜中了：“方岳叔去找你了是吧？”
宋思嘉不打算瞞他，“是的，那個……我跟你爸爸一起吃了個飯。”
許允淡淡道：“哦，你別理他，我們不要理他。”
宋思嘉撲哧笑出聲：“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特別像小時候那種，你不要跟他玩。”
大三結束後的暑假，宋思嘉準備着申請的材料，許允繼續在四十大盜實習。暑假結束後，許允拿到了四十大盜的special offer。
室友王新問他：“你真要去四十大盜啊？某軟蘇州的offer你不打算要了？”
許允笑道：“我還是喜歡H市。”
另一個室友問他四十大盜給的價格，許允用手比了個數。
王新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可以啊，一兩年就能掙個首付了！”
另一人笑着插嘴：“我不羨慕你這工資，就羨慕啊，你有個漂亮的妹紙。”
許允彎唇，一提起小姑娘，瞬間眉目柔和。“是啊，她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王新至今記得，大二的一個晚上，他半夜一點多起來上廁所，看到許允正在用降噪鍵盤敲代碼。他笑着說：“蛇果這麽壓榨你的啊？”
那時，許允輕輕笑道：“沒有，私下接了點小項目來練練手。”
過去的三年裏，作為室友，他看到許允每天馬不停蹄，不是在敲代碼就是在看論文，每天睡眠時間不超過六個小時。或許是愛情的力量吧，才會令人如此得有毅力。
王新笑道：“那就好，也不枉你整個大學這麽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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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待在西雅圖的最後一個晚上，何瑞媛與俞方菲拉着宋思嘉到書房。
宋思嘉惴惴不安道：“你們兩個不會是對我有什麽不良企圖吧？”接管家業？不行不行，她完全就沒有接觸過，也不想接觸的啊。
何瑞媛微微笑道：“舅媽想和你聊一聊，你坐下來，我給你們泡茶。”
宋思嘉笑了笑，說：“大晚上的，不要喝茶了吧？”
俞方菲笑着拉何瑞媛坐下，“那就不喝了，我們直接開門見山吧。”
俞方菲垂首低吟了一會兒，擡起頭，對着宋思嘉笑道：“思嘉，有件事舅媽想要正式跟你道個歉。現在你長大了，總不能一直瞞着你。”
宋思嘉不明所以：“啊？”
俞方菲正色道：“思嘉，對不起，當初在醫院，是我把你和嘉禾調換的。”
宋思嘉心髒漏跳了一拍，一時間不知道臉上應該挂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好。
何瑞媛：“說起來，也是媽媽對不起你。”
俞方菲握住何瑞媛的手，何瑞媛娓娓道來：“那時候我還在上大學，跟你爸爸談着戀愛，總喜歡耍大小姐脾氣。有一回，我和你爸爸又吵架了，那天電話裏你爸爸說要跟我分手，我氣得不行，摔了電話出房門要去找你爸爸。”
何瑞媛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你舅媽那時候懷着孩子，我跑下樓梯的時候太着急了，你舅媽就在樓梯上。我就這麽撞了過去，你舅媽被我一撞，孩子就這麽沒了。”
回憶起這段往事，何瑞媛不由哽咽，“嫂子，我……”
俞方菲安撫地摸着她的頭發，笑道：“沒事了，我也對不住你，都過去了。”
俞方菲對宋思嘉繼續說道：“後來，我就一直沒能懷上孩子，所以在你媽媽生了你之後，一時間郁結難解，受心魔蠱惑，就在醫院裏掉包了你和嘉禾。本來，我是想坦白的，好幾次差點就說出口了，但是，你舅舅飛機失事，不在了。我的心魔就又起來了，總覺得，如果我的孩子還在，那麽，我也不至于孤身一人。”
何瑞媛含淚道：“思嘉，希望你可以原諒媽媽，好嗎？”
俞方菲輕聲道：“你媽媽她在你剛找回來那會兒啊，一度飽受抑郁障礙折磨。這件事，你要怪就怪舅媽，你媽媽也不容易。”
睡前，宋思嘉與許允視頻，說起這事兒。“舅媽說，因為五六年前外婆病危，她怕外婆再也見不到我，所以才終于下定決心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宋思嘉說道：“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這段身世，如果我只是顧家的女兒，那麽我的人生會是怎麽樣的呢。”
許允的嗓音醇厚溫暖：“Scarlett，哪怕沒有我，沒有你爸爸媽媽，你依舊會非常優秀。因為啊，你一直都是個努力的小姑娘，所有的一切，你終究是會通過你的努力得到的。”
宋思嘉笑道：“而現在，我有你，有爸爸媽媽，有舅媽有外婆，真好啊。”
許允跟着笑道：“有你，是很好哇。”
宋思嘉笑話他：“你怎麽跟只哈士奇似的。”
許允咧嘴：“其實我是泰迪，不過只是你的泰迪。”
開年後，宋思嘉回學校參加完開題答辯後，就回H市找了份實習，并搬到許允的一居室。
對此，宋慶歡頗有微辭，嘀咕了好一陣。好在有何瑞媛在旁開解調和，宋思嘉才能順利出來與許允同居。
自從宋思嘉搬過來，許允就再也沒有早起晨練。
每天早上的床上運動，已經足夠他進行強身健體了。
五月初，宋思嘉成功收到了港大經濟學offer，她與許允終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
六月上旬，H市入了梅。陰雨連綿，悶熱潮濕。
不用上班的周六，宋思嘉趴在落地玻璃窗上看雨，囑咐正要出門上班的許允：“晚上下班了，給我打個電話，爸爸去接你！”
許允一邊理着襯衣袖子，一邊過來垂頭親了親她的發頂，眉目帶笑：“謝謝爸爸。”
過了幾天，蔣雲川打電話來聯系他們，為L市一高的八十年校慶錄制小段視頻。蔣雲川笑道：“雖然你倆都不是在一高畢業的，但黃成新說了，一高可是你倆的紅娘，優秀畢業生的視頻你們非錄不可。特別是給學弟學妹們的寄語，不能含糊的啊！”
雨一連下了一個多禮拜，終于迎來了難得的放晴天氣。
周日中午，許允與宋思嘉到A大的留學生食堂吃過午飯，牽着小手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晃悠。
宋思嘉想起來蔣雲川的囑托，笑道：“今天天氣這麽好，光線不錯，我們把校慶視頻錄了吧。”
許允笑道：“好啊，不過你的口紅太豔了，學弟學妹看到，影響不好。”他一用力，将小姑娘圈入懷中，俯身輕笑，目光沉靜如潭：“我來幫你擦一擦。”
宋思嘉別過頭，“都是人，你別這樣。”
許允于是圈着她，進了小樹林。
微風拂來，樹葉沙沙。
太陽鑽進了烏雲後邊，天色頓時暗了下來。
綿長的親吻過後，宋思嘉推開她，對着手機的自拍鏡頭整理了一下儀态。
她站到山坡草坪最上側的黃石前，許允站在下頭舉着手機錄視頻。
宋思嘉用一句話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而後淺笑說道：“在這裏，祝母校八十周年生日快樂。”
宋思嘉：“希望學弟學妹們努力學習，成長是件充滿坎坷的事情，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荊棘。但是一定會有人，為你披荊斬棘而來。或許他會遲到，但你們終将相逢。”
拍完後，宋思嘉蹦蹦跳跳地跑下去，看了遍回放，然後笑道：“好像說得不太合适，要不重新再錄一次吧。”
許允将手機塞回褲袋，将她擁入懷中，細細親吻額頭，嗓音磁性：“不要，我好喜歡。”
宋思嘉笑話他：“傻子，總是跟個小孩子似的。”
許允彎着唇角，脈脈地看着她，低聲道：“爸爸什麽時候和我一起，生個弟弟妹妹啊？”
宋思嘉昂着腦袋，認真道：“許允，我有房子，你只好準備奶粉錢就好。”
許允蹭了蹭她的鼻尖，笑道：“思嘉，房子和奶粉都會有的，你相信我好嗎？”
他說：“我會用我的雙手，為我們撐起美好的未來。”
他的眼中充斥希冀的光芒。
烏雲四散，呈露出藍淨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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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盛夏，何瑞媛開車送宋思嘉到機場。
停下車，何瑞媛笑着對許允與宋思嘉說：“我就不進去了，留給你們小倆口好好告別吧。”
宋思嘉笑道：“又不是多長時間不回來了，香港這麽近，多方便啊。”
何瑞媛揶揄道：“我可不要看你們兩個膩歪，媽媽年紀大了，甜的吃多了，怕身體撐不住。”
許允先前已經買好了機票，陪着宋思嘉過安檢候機。
候機室，宋思嘉靠在他肩頭，兩人說着一些家常的話。
宋思嘉叮囑道：“你平時多注意身體，加班不要加到太晚，下班前都要給我打電話，知道了嗎？”
許允撷起她的小手，親了親指尖，笑道：“嗯，打到你嫌棄我為止。”
他問道：“遇到高高帥帥、想追你的男孩子怎麽辦？”
宋思嘉：“劃清界限，告訴他，我有個比他高比他帥的男朋友。”
宋思嘉嘟着嘴問道：“那你要是遇到……”說到一半，她頓時樂呵起來，笑作一團：“你好像沒機會遇到別的女孩子了，哈哈哈哈……”
忙碌的程序員，恐怕只有會議與代碼。
他倏然矯情道：“Scarlett ，我常常感覺自己是一方夜空，而你，是我的璀璨星河。”
宋思嘉抱住他的脖子，柔情道：“那我，只會存在于你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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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起飛，宋思嘉望着窗外如棉花糖般的白雲，想起還不盡的、那一個永遠欠着的親親。
此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亮如白晝的晚間教室，小姑娘挺直背脊埋頭刷題不停，少年慵懶地手撐下巴含笑看着她。
這些年，風雨坎坷，陪伴彼此度過漫長的歲月。
成長會給每個人都帶來改變。
少年從張揚變得內斂，小姑娘從冷僻變得柔和。
這些改變，從來沒有好壞之分。
宋思嘉擡起白皙的小手，撫摸手指上他殘留的吻。他總是親吻她的手指，而她的小手總是被他包裹在掌心。
他是我指間的森林，我是他掌心的海。
宋思嘉眼中溫柔缱绻，內心堅定。
雖然我們最終都沒能去到未名湖畔，但我們從未放棄，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
也從未放棄，深愛彼此。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指間的森林掌心的海”改自詩人原筱菲《指尖的森林掌心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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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喂~
營養液：小天使“嗯哼哈裏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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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一路上的小天使們~
我們下本再見呀~(づ￣ 3￣)づ
同系列大學校園文《我只喜歡她》求預收，這個文的名字會改，已經想好了，是個特別2333的名字，先保密，233333
附文案：
理學院白和晟，眉眼如畫，衣袂飄飄，俊朗性感。青春戲男主長相，陽光幹淨款校草标配。
經管學院陳書璇，眉目楚楚，長發及腰，溫順乖巧。苦情戲女主長相，純真無辜款白蓮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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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不久。
寝室長：你們聽說理學院的白和晟了嗎？高高瘦瘦的，皮膚很白，長得像二次元裏出來似的。看着溫文爾雅的，聽說還是個跆拳道高手！
陳書璇：嗯，我知道。他是我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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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夜跑的白蓮被校草堵于體育場側門。
陳書璇：“卧槽，日狗。”
白和晟蹙眉：“陳書璇，你能不能別老說髒話？”
陳書璇：“關你屁事，你個雞/巴。”
白和晟：“操，過來，給你看個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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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好友評價：
“陳書璇啊，長得人畜無害、一副乖乖女模樣，實則是個精通花式翻牆與飚車手法的老司機。”
“白和晟啊，眼瞎。”
PS.女主平時不把生殖器挂嘴邊，只用來怼男主233333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