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森·柏莞沁 ...
顧思嘉轉身跑下樓, 一路往外跑,死死咬緊牙關, 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而此刻的街道上,不少街坊鄰居好奇地看着她,笑着與身邊的人談論上兩句。
壓抑, 羞憤,怨怒, 充斥在顧思嘉的整個胸腔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跑到馬路段, 顧思嘉攔下一輛出租車,回學校。
打車回到學校後, 結好車費, 她身上所剩餘的錢,只有七塊五了。
顧思嘉有些後悔,應該就打一小段路的出租車, 然後坐公交回來才是。
顧思嘉走進寝室樓後,遇到正要出門吃晚飯的薛菲菲。
下周就是期末考試,薛菲菲五月份的月考成績不太理想, 所以沒有回家, 留在學校複習。薛菲菲看見顧思嘉, 并不驚訝, 笑道:“顧思嘉,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
她以為顧思嘉也是因為期末考要抓緊複習,所以沒有回家。
顧思嘉微微笑了一笑, 說:“我已經吃過了。”
夜晚漆黑漫長。
顧思嘉屈膝坐在單人床上,望着無盡的暗色,不由再一次地心生悲涼。
雖然顧思嘉知道,自從母親過世後,顧禮昌就有些讨厭她這個女兒;但是,從小到大,顧禮昌從來沒有打過她。準确地說,是在今天之前。
而顧奶奶就在一旁冷眼看着,帶着濃烈的鄙夷與嫌棄。
這是她的家人,是她至親的家人。
一直以來,她都明白,自己是一個多餘的存在,但是,她總是不可避免地留戀至親的溫存。朝夕相處十幾年,總有溫馨美好的時刻,奶奶慈祥的笑容,父親寵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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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終,她所得到的,不過就是這重重的一巴掌,以及那個充滿憎惡的冷眼。
或許,對于他們來說,她不過是個累贅,徒增鄰裏笑料。
顧思嘉擦了擦臉頰上濕成一片的淚水,輕聲地自言自語道:“媽媽,為什麽時間過得這麽得慢,我倒底還要多久才能考上大學呢?”
回應她的,只有沉沉的夜色。
翌日早上八點,顧思嘉還在睡夢中,被敲門聲吵醒。
敲門聲中還有女生的喊聲:“顧思嘉,顧思嘉。”
顧思嘉趴下扶梯,睡眼惺忪地打開寝室的門,原來是薛菲菲。
薛菲菲笑道:“許允在寝室樓外等你呢。”
顧思嘉心中一動,既欣喜又激動,下意識就要往外走。
薛菲菲攔住她,笑着說:“哎哎,你先換個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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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允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兜帽衫,面容清隽,身形高挺,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卓然的氣質。
顧思嘉紅着眼睛撲到他懷裏。
許允摸着她的頭發,笑道:“小傻瓜。”
顧思嘉擡起頭看着他的臉,明澈的眼睛裏布滿濕潤潤的水汽。
許允低頭親吻她的眼睛,低笑道:“剛才我一個人站在這裏,特別怕你不要我了。”她身上似有若無的清香,聞起來很是舒坦。
顧思嘉委屈道:“對,我就是不要你了。”
許允不由埋在她脖頸間多嗅了一會兒,柔聲道:“不行,我就黏你身上了,甩不開。”
他說:“我爸去你家的事,我已經聽藍聘說了。你離家出走,我也聽她說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一時沖動,害你這麽難做。”
顧思嘉眼睫毛輕顫:“只是誘因,該爆發的,終究是會爆發的。”
她問道:“你怎麽沒回J市?補課怎麽辦,會不會你爸一生氣就……”
“不提他,真是!”許允深吸了兩口氣,緩和了情緒,柔聲道:“對不起。”
顧思嘉摸了摸他的鼻子:“傻瓜。”
許允蹭了蹭她的鼻尖,說:“我們吃早飯去。”
顧思嘉推開他,喃喃道:“我還沒刷牙洗臉,等我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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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開始前,方浩明來找顧思嘉,拿出兩百塊,說:“你爸爸托我帶給你的。”
顧思嘉看着鮮紅的兩張鈔票,說:“方浩明,謝謝你。不用了,許允借了我一點錢。”
分別前,許允拿出五百塊給她當生活費,但顧思嘉只取了兩百。
方浩明把錢塞到顧思嘉手裏,笑道:“真的是你爸爸給你的,我騙你做什麽。快打鈴了,我先走了啊!”
顧思嘉吃不準這兩百塊倒底是不是顧禮昌給的,猶疑着回了教室。想起家人,她心裏邊依舊隐隐作痛。
顧禮昌那一巴掌,顧奶奶那憎惡的眼神,都盤踞在顧思嘉的腦海裏,遲遲不肯散去。
晚上臨睡前,劉白栖問道:“顧思嘉,你和許允是怎麽複合的啊?”
柏莞沁發出了一聲嗤笑,對劉白栖說:“許允都被她害得轉學了,你覺得他們還真能複合?”
顧思嘉翻了個身,沒有說話。
顧思嘉沒有料到,她很快就被卷入柏莞沁的一件事情裏。
周一下午放學後,顧思嘉在教室裏多做了十分鐘的英語閱讀,才走出教室去吃晚飯。
等她吃完晚飯回來,走到四樓與五樓之間的樓梯口時,恰好看好柏莞沁與吳纖在五樓樓梯口争執着些什麽。
顧思嘉不感興趣,加上事關柏莞沁,她實在不想再惹到柏什麽。于是,顧思嘉轉身下樓,打算走去四樓,往另一邊的樓梯上五樓。
她剛下了沒幾級臺階,就碰上上樓來的薛菲菲。就在此時,樓上傳來一聲驚呼:“啊——”緊接着,是一陣骨碌骨碌的聲音。
顧思嘉與薛菲菲趕緊跑上去,只見吳纖倒在一片小小的血泊中,已然昏迷不醒。
往上望去,是站在五樓樓梯口的、一臉驚恐地看着她們的柏莞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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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纖當即被送入ICU搶救,直到周三下午才轉危為安。
柏莞沁堅持表示自己沒有推吳纖。
顧思嘉與薛菲菲作為在場人員,偏偏又沒有目擊事件的發生。所以,一切只能等吳纖醒過來再說。
然而,柏莞沁将閨蜜推下樓梯,以致腦出血的傳言甚嚣塵上。
柏莞沁氣得四處與人對罵,甚至在期末考的考場上哭出聲來。
戲劇性的是,周四傍晚,吳纖蘇醒了,醒過來後,她說,是與柏莞沁吵架,被柏莞沁推下的樓梯。
吳纖的父母、親戚立馬就爆炸了,當晚鬧到學校來要求讨個說法。
丁佳梅晚上本來不輪值,不得不趕來學校處理。
顧思嘉與薛菲菲再一次被叫到辦公室,描述所見所聞。柏莞沁站在一邊小聲啜泣,柏父柏母臉色微妙。
吳纖的父親氣沖沖地問道:“你們兩個同學真的沒有看到是不是她推了我們纖纖?”
顧思嘉與薛菲菲皆搖頭。
吳母皺着眉頭拉了拉丈夫,和藹可親地對二人說:“她爸爸擔心孩子,語氣重了一點,對不住啊。”接着,她就笑着說道:“柏莞沁是你們的同學,你們想要包庇她,我們可以理解。但是啊,吳纖也是你們的同學是吧?她摔成這個樣子,到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
柏母目光一暗,咄咄地問道:“吳纖媽媽,你這是什麽意思?現在可就只有你們孩子的片面之詞,人家同學都說沒有看到了,有你這麽蓋棺定論的嗎?”
丁佳梅喝了口茶水,再次重複問了一遍:“你們兩個還看到什麽了嗎?”
顧思嘉:“沒有。”
薛菲菲:“我也沒有,我上樓的時候,顧思嘉正下來。然後我們就一起聽到了吳纖的叫聲,以及滾下樓梯的聲音。”
吳母忙道:“不是才下來嗎?真沒看到?”
一下子,整屋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盯住顧思嘉。
柏莞沁咬着嘴唇,豆大的淚珠不住地往外掉,楚楚可憐地看着顧思嘉。
顧思嘉移開目光,實話實說:“我真的什麽也沒有看到。”
柏莞沁匆忙嚷道:“我和顧思嘉關系最差了!她都說沒有看到我推吳纖,我真的是沒有推吳纖!”
薛菲菲看不慣柏莞沁這副嘴臉,不快地開口道:“人顧思嘉是說什麽都沒看到,也就是說,她既沒有看到你推吳纖,也沒有看到你沒推吳纖。”
柏莞沁緊咬銀牙:“你!”
柏母:“這位同學,你話怎麽好這麽說的?你又不……”
柏父沉着臉扯了扯妻子的衣服,“別說了。”
吳母溫和地對柏父說:“柏莞沁爸爸,真不是我們非揪着你們柏莞沁鬧騰,我們孩子腦出血,剛救回來。扪心自問,如果今天躺在醫院的是你們柏莞沁,你們難道不會滿腔怒火,勢必讨個公道嗎?我家孩子親口說,是柏莞沁推的她,難不成她還能自己主動滾下去,不怕賠上性命得來陷害你們家柏莞沁?”
柏父聽罷,踱步到一邊,瞬間掄起牆邊的掃把,狠狠朝柏莞沁身上打去。
辦公室裏頓時亂成一團。
丁佳梅一邊拉人,一邊說:“顧思嘉,薛菲菲,沒你們的事了,回教室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許允(掰指頭):岳父大人是不是該出場了?
郭雲川:兒砸,你叫我?
許允一腳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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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養液:小天使“小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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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顧奶奶
其實老人家都是普遍很疼愛小孩子的,顧奶奶本身也是疼愛碎碎冰的。但是,顧家生意失敗回家鄉後,碎碎冰母親的自殺,是讓他們家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受盡鄰裏明裏暗裏的嘲諷的。所以,顧奶奶會把這部分的恨意轉移到碎碎冰身上,一旦有所爆發,就會特別特別讨厭碎碎冰。
而長期處在這樣生活狀态下的碎碎冰,自然也不會對家人有着太大的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