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快點開門!”
敲門的人性子急,素質又不好,沒敲兩下門,就改成了踹門。
荊冉保持着撸狗的動作,眸色漸深。
還不待荊冉做出反應,正值下班高峰期,樓裏一堆剛結束社畜生活想着在家裏安安靜靜休息的人先被鬧出來了。
“敲門就好好敲,這麽簡單的東西都不會不如回娘胎重造。”
“大家都累得很,圖個安靜歇歇,下次敲門小點聲就行。都別吵了。”
“一點素質都沒有。”
“怎麽長這麽大的?”
左鄰右舍開門一頓數落。
“我踹個門怎麽了?一個門能值多少錢,送給爺,爺還嫌硌腳!”荊玉俞不受這個氣,直接罵回去,“一群八婆,閑得到處看熱鬧碎嘴,難怪窮得只能住破房子,連個破門都心疼。”
荊玉俞一張嘴直接拉滿了仇恨值。
“熊孩子,一看就是沒爹媽教育的,要換成我的孩子敢這樣踢門,直接拎進去打到聽話。”說話的男人人高馬大的,一臉兇樣,他的話頓時多了幾分真實,他上下打量荊玉俞,“這小身板,也挨不住幾下,啧。”
聽上去還挺失望的,似乎荊玉俞壯點他就要動手了。
荊玉俞雖然前段時間才進的荊家,但有荊父的照看,母父的疼愛,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哪裏受過被這麽多人指責的委屈。
但人多勢衆的,男人看上去就是個狠人,指不定是做什麽危險的邊緣工作,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些住在破房子的底層殘渣惹急了說不定什麽都做得出來,他現在成了荊家唯一的孩子,前途光明,可不能毀在這些社會蛀蟲手裏。
等他多招點保镖看還有誰敢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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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着,荊玉俞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我找我哥,和你們有什麽關系?別多管閑事。”
“你哥?”一個綁着利落馬尾的小姐姐笑了,荊玉俞光那件上衣的價格就是這裏月租的五倍,有這樣的弟弟還要住這裏?
她諷刺道,“當你哥可真倒黴。”
“确實。”鐵門打開,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荊冉姍姍來遲,“慶幸我母親就只有我一個孩子。”
很快就有人反應過來了,“原來是小三的孩子,怪不得這麽沒素質。”
本來上一代人的事不應該牽扯到孩子,畢竟孩子也沒有選擇家庭的權利,但在場的都是被荊玉俞嘴賤得罪過的人,還有什麽留情的必要。
指指點點的話,明裏暗裏鄙視的眼神,荊玉俞被戳中了敏感自卑的內心,一下子就慌了。
荊玉俞最怕的就是被人發現他的身世,明明他都被承認了,他現在才是真正的荊家人,荊冉才是被趕出家族不被承認的廢物,這些人憑什麽看不起他!
“我不是私生子,我不是小三的孩子,我已經被父親接回家了,我是荊家繼承人!我……荊冉,你說清楚,你才是廢物,父親根本就不願承認你……”
荊玉俞怕看熱鬧的左鄰右舍,可不怕荊冉一個殘廢的Omega。
荊玉俞嘴角挂上詭異的笑,是啊,一個殘疾的,吸引不了Alpha的Omega有什麽資格和自己比較。
但荊玉俞還是受不了左鄰右舍看自己怪異的眼神,“荊冉,讓我進去說話,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說出來。”
荊冉作勢拉上門,“随意,有話快說。”
“你真的不怕?”威脅落空,荊玉俞一臉不可置信,荊冉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在唬他?
是在上流社會丢了臉面又被趕出來後,心如死灰破罐子破摔了?荊玉俞狐疑。
或許是這些社會底層的陌生人荊冉不在乎?
畢竟這些人也不能帶來什麽利益。
荊玉俞陰暗地想,這些人不在乎,總有在乎的。據說荊冉轉的學校只是一個普通的民辦學校,那裏的老師學生應該不會想和一個不健全的人相處。
“算了,不和你一個可悲的人計較。”有了更損的招,荊玉俞裝得大度又憐憫,暫時放過荊冉。他将一張卡随意丢在地上,“這個月800塊生活費,拿好了。”
“畢竟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看到這麽大金額的錢了,下個月成年了就不要繼續賴在我家了。”
“當然,如果你窮得吃不起飯,看在同樣姓荊的份上,我可以為你和父親說情,賞你點剩飯剩菜。”
“畢竟,窮得撿垃圾,荊家人丢不起這個臉。”
小人得志的嘴臉讓人生惡。
這話一出,周圍人本來就不滿的眼神更冷了,法律規定未成年人每月撫養費不得低于800元,這是最基礎的保障,怎麽能用上“賴”這種□□性極強的詞?
小三弟弟穿着上萬的休閑服,言語貶低哥哥的住處簡陋破舊,話裏話外可以看出家裏不缺錢,渣男父親哪來的臉給最低的撫養費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樣,讓小三弟弟上門侮辱?
不要臉程度簡直突破下限。
一臉正氣的高馬尾小姐姐的拳頭已經捏緊了,心疼起了這個一家子極品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是Omega還是beta,但身材纖細,一看就柔柔弱弱,受了很多委屈。小姐姐目光看過去,疼惜的眼神瞬間被凍了回來。
荊冉的精致的臉上覆上一層冰淩,“撿起來。”
不怒自威,說的就是荊冉。
本來被清冷銳化的五官愈發明豔嚣張,上翹的丹鳳眼一點寒霜就演變為強烈的威嚴感。
荊玉俞一時竟然被吓住了,雙腿發起軟來。
反應過來,他惱羞成怒的指着荊冉破口大罵,“小賤人,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啊!”
一團長尾巴的白團子以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從門縫裏擠出來,撲向荊玉俞。
看上去細碎的小米牙竟然牢牢地咬在荊玉俞小腿上。
荊玉俞瘋魔一樣蹦跳着甩自己的腿,一邊還嚷嚷着,“救命!救命!”
所有人都被這一變化弄傻眼了,但顯而易見,對他感官不好,還被開過地圖炮的人群沒有一個想上前幫忙的。
荊冉怕小白狗把那一口奶牙咬碎了,忙喝到,“回來。”
荊冉教訓在腿邊撒嬌的傻狗,“什麽髒東西都咬,也不怕生病。”
小白狗搖着尾巴蹭荊冉的腳踝,又乖又軟萌,荊冉語氣軟下來,将膽大的小白狗抱起來檢查,“張嘴,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聽到這話,荊·真的受傷還被看熱鬧·玉俞氣還沒緩過來就差點把自己噎死,“報警,狗咬人,主人不教育,我這就報警,我看你進局裏了還怎麽嚣張!”
冷意一消,荊冉又是一個冷清文靜的大美人,抱着一只看上去才剛斷奶的奶狗,讓人只想将他捧在手心裏,給他所有的的寵愛,哪裏舍得讓他聽到一點點的指責。
很快就有人出來當和事佬。
“報什麽警,一只小狗牙都沒長好,能咬傷什麽?”
“那叫什麽咬?最多就是舔,舔一口的事情,就沒必要浪費警力了。”
荊玉俞險些吐血,他一把拉開褲子,“都張大眼睛看看,傷口都出血了!”
小畜生看上去弱小可憐的樣子,實際上兇的荊玉俞險些以為自己的肉要被咬下來一塊。
和荊冉一樣裝模作樣!
荊玉俞打定主意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傷口确實猙獰,沉默了一會兒,有人開始裝傻,“和氣生財。我什麽都沒看見。”
“一只小狗哪裏能咬成這樣,別不是碰瓷吧。碰瓷警察同志來了也不相信啊。”
“這傷口再不處理會感染的,然後啧啧啧,這人就廢了。”
“什麽意思?就是要麽保命截肢,要麽英年早逝呵呵。”一個恐吓,一個應和,聽起來特別吓人。
“別危言聳聽。”荊玉俞低頭,被一直不敢看的傷口吓了一跳,險些昏厥過去,頓時也顧不上什麽危言不危言了,只想着趕緊救命。
“等等。”荊冉一踢,将地上的卡踢到荊玉俞腳邊,“醫療費,不管傷口真假都到此為止。”
“私下協商,和平解決,我們可以作證。”高高低低的作證聲響起。
周圍圍了一圈人,似乎不妥協就走不了,在荊冉面前只會賣萌求收養的小白狗扭過頭,對着他張開了與身體不符的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在日光下閃着銳利的亮光。
荊玉俞渾身一寒,感覺自己頭暈眼花,被咬的傷口發麻蔓延到半邊身子,他一咬牙,拿起銀行卡,瘸着腿用最快的速度跑了。
逃跑的樣子狼狽不堪。
荊冉收回視線,對着面前的人鞠躬,“多謝。”
“這有什麽,都是鄰居,幫忙說兩句話有什麽的。”
“以後有麻煩可以來隔壁找我。”
“對,被欺負了我給你揍回去!”
“行了小王,你這三腳貓功夫誰不知道,也就吓吓小孩了。”
“嘿嘿。”人高馬大的男人憨憨撓頭,沒有反駁。
告別了熱心的鄰裏,荊冉關上門,背對着門蹲下,“牙挺利的。”
簡單的稱述,又意味不明,被放回地上還在求抱抱的小白狗渾身一僵,張開的嘴立馬閉上。
小白狗的異樣短暫得幾乎不不能被察覺,很快又嗚咽這用濕漉漉的鼻尖去蹭荊冉的手指。
荊冉眯着眼撓它下巴,“去漱口。”
這邊險險度過主寵不和的危機,那邊任越星又一次香甜又绮麗的夢中驚醒。
無盡的白軟、點綴的櫻花粉、融化的蜜色……
什麽亂七八糟的,任越星一掌拍上自己的腦袋,周身的氣息愈發黑沉濃稠,隐隐藏着不穩定的漩渦。
兩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荊冉這個小王八蛋,心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