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折騰了一通,時間過了大半,荊冉省了銷假的功夫,直接回家了。
家在老城區的一個單元樓,荊父提供租金和基本生活費,并且揚言等到成年就要讓這個廢物兒子自生自滅。
荊冉不在意。
如果荊家人不趾高氣昂出現在他面前,他都記不起這些人。
腳踝一癢,荊冉低頭,一只毛絨絨的小白狗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在蹭他,荊冉擡腳向後,盯着搖晃尾巴撲騰耳朵的小家夥一會兒,轉身離去。
“嗷!”嘶啞的嚎叫在身後響起。
荊冉腳步一頓,回頭只看見腳步蹒跚還努力追趕着的小狗。
小家夥腿短,渾身的毛幹淨又蓬松,但似乎不适應四腳走路,左腳踩右腳,沒跑兩步就被絆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還一臉的迷茫。
它一見荊冉回頭,瞬間什麽都忘了,乖巧地吐舌頭,尾巴搖得歡快,圓溜溜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荊冉。
荊冉不為所動,若有所思地盯着小白狗比腿還長的尾巴看。
小白狗嗚咽着,見荊冉又要離開,尾巴尖尖上的毛都失落的彎了下來,“嗚,嗚嗚。”
荊冉繼續往回走,但腳步在細小的嗚咽聲中越來越慢,小白狗慢慢追上了荊冉的步伐,繞着荊冉的雙腳歡快地跑來跑去。
荊冉懷疑這只小狗是被自己手上打包盒裏的氣味吸引來的,看小狗白毛的整潔程度,應該是有主的寵物,還備受寵愛,按理來說應該不缺一點吃的。
就是饞嘴。
荊冉找了塊石凳子坐下,将打包盒打開,“吃吧。”
荊冉口味淡,打包的食物也清淡,就當給被精心養育的小狗換個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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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聲音落下,小白狗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然後像占了大便宜一般迅速撲上去……對着荊冉的腳踝又舔又咬……
憨。
牙口還不好。
和某個人一樣。
荊冉嫌棄的一鍵三連,腳尖輕踢,将小白狗踢開了,“連食物都找不到。”
大大的狗眼裏流露出明顯的失落,荊冉眼睛眯起來,“你聽得懂我說話?”
這個奇妙的世界連ABO都有了,再來點妖怪,也不是多麽難以想象的事。荊冉面上不顯,心裏已經警惕起來了。
可惜0000參加系統小組團建去了,沒法對荊冉的問題做出解答。
#今天的0000是個社畜0#
小白狗繼續嗚咽,搖尾巴,小短腿想抓抓撲騰的耳朵,結果一爪子拍到了自己毛絨絨的狗臉上,緊接着三腳站立不穩,小狗一陣晃悠折騰,最終以頭搶地,栽倒在原地。
小白狗嗚咽得更大聲了。
“噗。”荊冉掩飾着上揚的嘴角,暫時放下了警惕,敲着凳子吸引小白狗的注意,“吃的在這裏,去吃。”
小白狗抖抖腦袋,講灰塵都抖落下來,然後看看荊冉,又看看打包盒,又看看荊冉……
在荊冉堅決的目光下,來到了打包盒旁邊,含淚吃下了三大碗。
只是低垂的狗狗眼裏是滿滿的痛苦和委屈。
狗狗只想要香香的小人,為什麽要逼狗狗吃東西?狗狗委屈,但是狗狗不敢說。
荊冉見小狗吃得香噴噴的,靜坐了一會兒,就起身準備離開。
不料狗耳朵靈敏得很,一聽到有動靜,小白狗就警惕地擡起頭,然後發現荊冉要偷溜,迅速就跑到他腳邊,尾巴纏上白皙的腳踝。
白尾巴和腳踝一時竟然分不清哪一個更白,但腳踝透着瑩潤的光澤,形容更誘人。
小白狗又饞了。整只狗都貼上了那一抹白。
貼的太牢了,荊冉被困住,想掙脫又怕傷到小小一團的狗,只能無奈扶額,都饞地流口水了,怎麽不繼續吃還有心思粘人?
“去。”荊冉吓唬它。
小白狗委屈,他都聽香香小人的,吃了那些難吃又不好消化的東西了,怎麽香香小人還要偷跑。
“嗚。”小白狗睜着它的狗狗眼,可憐巴巴的看着荊冉。
“你主人該找不到你了。”荊冉應該不是第一個更狗講道理的人。但衆所周知,不管是什麽狗,還是像狗的人……不是,都是不聽人話的。
“嗚……”
“我讨厭狗。”
“嗚…………”
小白狗不會說話,就小小聲地嗚咽,狗狗眼淚眼朦胧的。
狗會哭嗎?
荊冉招架不住,“松開……能跟上就跟上。”
“吃得真快。”荊冉将地上的打包盒撿起來扔掉,然後往回走。
回去的速度變慢了,一只小白狗緊跟其後,肥嘟嘟的屁股一颠一颠的透着一股子雀躍。
荊冉打開門,小白狗一溜煙跑進去,然後蹲在地上哈哧哈哧地搖着尾巴。荊冉妥協了,暫時留着,等找到主人再送走。
怎麽把狗帶回來了?
荊冉有些苦惱,今天發生太多事情了,連帶着他的行為都無厘頭起來了。
荊冉說的不喜歡狗不是假話。
他一直都對狗這種生物抱有敬而遠之的心态。
起因是……
荊冉的父母因為家族聯姻走到一起,父親是個事業狂,母親是個嬌氣的大小姐,兩人一年也見不了幾面,感情自然無法培養起來。
大小姐嫁人了變成了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女兒家的性子卻沒有變,愛嬌愛美人之常情,大小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白天和小姐妹逛街喝下午茶去美容院保養,晚上就去參加各種沙龍聚會,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根本沒想着要分給家庭。
如果不是為了家族,她根本不會想要一個折騰自己,還影響自己的身材皮膚的小孩。就算有了孩子,她的生活也沒有改變,連自己都照顧不了的女人,更別提給荊冉一點注意力。
但就是這樣一輩子以自己為中心的女人養了一條狗,很喜歡。喜歡到同吃同睡,會分出時間帶狗散步,去寵物醫院,在狗生病的時候會落淚會忘記自己的保養秘籍,一晚上不睡憔悴地哄難受的狗。
幼小的荊冉看着那只生病難受的大狗,莫名就不喜歡起來。明明很健康,卻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比那條生病的狗還要難受。
最後躲在門口偷偷落淚的荊冉被深夜回家的父親斥責了一頓,被女傭抱回了床上。
長大後,荊冉知道那種讓人心髒酸痛的感覺是嫉妒,和狗無關,但小時候留下的印象也改不了了。
荊冉也不想改。
但讨厭狗讨厭了短暫的一輩子的荊冉被一只狗賴上了……
“啧。”荊冉感覺腳踝又濕漉漉的了。
但進了自己的門,荊冉看這只在地上打過滾的狗勉強順眼了點。
“帶你去洗澡。”
荊冉找了個塑料桶進浴室,小白狗不知道聽沒聽見他的話,也粘人的跟了上去。
“進來。”裝了半桶水的塑料桶傾斜着,荊冉敲了敲桶邊,讓那只小白狗自覺點。
但是荊冉不知道,狗這種東西,通常都很狗……
小白狗毫無戒心地跑過來,短短的爪子試探着撥了撥水,水花濺出,小白狗天生的笑臉更大了。
荊冉有種不好的預感,沒等他避讓,小白狗直接起飛跳躍,“撲通”跳進了水裏,頓時水花四濺。白毛被水浸透,小白狗頓時消瘦……一點兒也沒瘦,只是條實心狗。
實心狗在桶裏翻滾游泳,四爪滑動,尾巴拍打……這下子不僅荊冉遭罪,整個浴室都遭了殃。
荊冉扯開腰腹間濕了一大片的校服T恤,手一離開,T恤在水的重力作用下又落了回去,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一道令人遐想的曲線。
眉心多了幾道溝壑,荊冉眼皮一跳,将還要不知死活地蹭到自己身上的實心狗喝住,然後挑着比較幹燥的耳朵捏住,“老實點,不然沒飯吃。”
小白狗可能以為荊冉在和它玩,耳朵抖抖抖的,滑不留丢的,荊冉險些沒抓住。
荊冉一掌将嘚瑟的毛耳朵壓塌,橫眉冷對,“再鬧現在就把你丢出去。”
“嗚。”小白狗感覺到荊冉心情不太美妙,瞬間一動不動裝乖。
我很乖,但是我還敢皮,不是,不敢皮了不敢皮了,求收養~
又裝可憐,荊冉拿這個戲精狗沒辦法,好在威嚴暫時是樹起來了。
荊冉搓了一團泡泡糊在小白狗頭頂,慢慢将小白狗身上的灰塵洗下來,又将小白狗吹幹。
“行了,自己玩去。”
小白狗呼嚕嚕地蹲在荊冉身邊,荊冉沒有理它,它也不難過,一會兒看看荊冉,一會兒把自己的腦袋埋進香噴噴的毛裏,然後怕人跑了,又謹慎擡頭看看荊冉,自己玩得不亦樂乎。
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難受,解決了狗,荊冉也得解決被狗惹出來的麻煩。
荊冉擡手,潔白細軟的腰身一晃而過,剛擡起頭的小白狗瞳孔猛地收縮,嘴角張起,露出尖細的牙,喉間發出低低的呼嚕聲。
不像一只溫順的家養寵物,反倒像一種野獸。
突然,小白狗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沖進浴室。
“咔噠。”浴室門被關上了。
“你怎麽進來了?”
“不想再洗一次澡就出去。”
“別亂舔!”
“你……怎麽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