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鎖鑰定律
嚴晰這人肝火旺盛,蔣雲舟剛好丢了把柴火在他的心肝上,于是嚴晰這把憤怒的火焰足足燒了快一個星期。
在這一星期裏,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嚴晰爆炸,他對人對事已經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以至于因為搭橋沒有成功而失落的張家成都不敢去找嚴晰抱怨,直到一星期之後,嚴晰見到了王守寧,這件事才算收尾。
星期五,照例是聚會的日子,這次大家還是在鳥語花香裏碰面,嚴晰直到想起要遇見王守寧了,才覺得怕了起來,但是王守寧對他态度卻好得不得了。
嚴晰本來還想惡人先告狀,把蔣雲舟那個死男人罵一通,但王守寧反而先來安慰他。
“沒事的,嚴晰,天涯何處無芳草。第一次相親難免失敗,蔣先生不懂珍惜,一定會有好人來珍惜你的。”
嚴晰呆呆地看着王守寧真摯的眼睛,問:“蔣雲舟說了什麽?”
“啊,他跟說安遠說,你們不适合,對你對安遠都非常抱歉。”
嚴晰一愣。
他還以為蔣雲舟會跑到關安遠那裏把自己鄙視得體無完膚,沒想到他還挺有風度的。
嚴晰問:“他還說了什麽嗎?”
王守寧搖頭:“沒了啊,他說和你已經說清楚了,感謝我們的好意。”
嚴晰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覺得怪怪的。
不過他是不會放過這個人的,如果再遇見他的話,他一定會讓蔣雲舟吃不完兜着走。
王守寧見嚴晰不說話,以為他傷心了,于是安慰他道:“沒事,我讓安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合适的人。”
嚴晰聽了大驚失色,一個蔣雲舟已經夠了,關安遠找來的人個個跟他一樣,他可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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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了,我最近不想再相親了。”嚴晰連忙擺手,“我覺得單身挺好的。”
“你不要因為一次失敗而喪失信心。”王守寧熱切地說,“還有更好的等着你。”
嚴晰算是怕了,就差沒抱住王守寧大腿大喊,大爺您饒了我吧!
還是楊簡看出了他的不願意,對王守寧說:“別管他了,惡人自有惡人磨,總有一天他會栽在某個人手上,随緣吧。”
雖然楊簡說的不好聽,但是嚴晰巴不得王守寧快點打消繼續當媒人的念頭,連忙在旁邊點頭。
王守寧不情願地說:“那好吧,過段時間再說吧。”
雖然過程不盡如人意,但好歹相親事件告一段落了,嚴晰覺得自己又獲得了重生,不由地又高興起來了。
今天又是周末,客人也多,鳥語花香開放了舞池,各種音樂響起,又是盡興的一晚。
嚴晰趴在吧臺上看舞池,突然覺得嗓子有點癢,他起身,走上舞臺,大家開始鼓掌起哄,嚴晰卻風情萬種地看看臺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示意樂隊演奏他想要的音樂。
舒緩的音樂響起,嚴晰坐在臺上,一手擱在麥克風上,一手放在自己交疊的雙腿上,開口唱歌。
他唱歌的聲音跟他的外表一樣,雌雄難辨,卻沙啞誘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真心勾引人起來,定力不夠的怕是連魂都要被勾走。
王守寧陶醉地看着嚴晰,說:“嚴晰真是太美了。”
楊簡點點頭,說:“他不說話還好,說話就從美人變野獸了。”
所有人都紛紛點頭。
後來氣氛很high,嚴晰喝了很多,喝到半醉的時候,張家成來了。嚴晰抛下朋友,走到他旁邊,問他最近的情況。
張家成苦笑着說:“我覺得這種事還是看緣分吧,我也不心急了。而且經過這段時間,我發現我也已經從對前輩的暗戀中走出來了,謝謝你,嚴老板。”
“哎,我什麽也沒做成啊,謝我什麽。”嚴晰擺擺手,說,“也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咱不要男人。”
張家成無語窘迫了一下,但他們也都是男人啊。
“來,我請你喝酒。”嚴晰招呼來店員,就給張家成點酒。
雖然張家成的酒量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哪裏頂得住嚴晰的攻勢,于是立刻就敗下陣來,也糊裏糊塗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就在這時,酒吧經理突然來找嚴晰,嚴晰不悅地看着阻止他的經理,說:“你幹嘛,不讓我喝酒的話,小心我找你們老板哦。”
經理無奈地說:“老板,你就是我們的老板啊。”
嚴晰皺起眉頭,說:“哦,原來我就是老板啊,什麽事。”
經理覺得以嚴晰這種狀态也解決不了事情,但是他還是決定告訴他:“老板,有一位客人說他是老師,他來找自己的學生……”
“老師怎麽了,老師就牛逼啊,老子最讨厭老師了,啰啰唆唆還非要點你起來回答問題。”
在一邊的王錦程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你再說一遍?”
嚴晰瞪着王老師,終于有點清醒過來,摸着額頭,說:“我好像自己也當過老師……”
他以前還在一家教育機構教英語來着。
“老板,我的學生還未成年,出現在這種地方實在不合适。”從後面走上來一個男人,寸頭襯衫,板着個臉,一看就是正直的有為青年。
“這種地方是什麽地方?”嚴晰斜着眼,說,“我們有貼未成年不準入內的告示,但是我們不是熱吧,沒有勁爆節目,不會查客人的身份證。要怪就怪你這個當老師的沒有教育好吧。”
那位老師繃着下巴,一副不跟嚴晰一般見識的神态,說:“不管怎麽樣,請你先把他找出來。”
嚴晰覺得莫名其妙:“客人都在這裏,你自己找不就行了,找到了就帶走。”
這時候經理插話:“就是沒找到,老板。”
嚴晰皺眉,問老師:“你真确定你學生在這裏。”
老師咬牙切齒地點頭:“我确定。”
嚴晰站了起來,大步往前走,嘴裏念叨:“老子找人最牛了。”
那位老師連忙跟上,經理也緊随其後,還有一個人也站了起來,跟在後面。
那就是張家成,從他看見那位不知道是高中老師還是初中老師的男人之後,整個人就處在呆愣的狀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也不知道眨眼。
嚴晰率着衆人往後面走,走到廁所裏,幾乎所有的隔間都鎖着門。
嚴晰從左至右,一個門一個門地踢,一邊踢一邊說:“查房了,都出來。”
結果裏面的人都出來了,有真的在上廁所的,提着褲子抱怨着;也有在幹別的事情的,笑嘻嘻地走出來,跟嚴晰說:“老板,你差點害我硬不起來。”
嚴晰身後的老師聽見這種對話,深鎖了眉頭,一臉厭惡。而張家成還是死死盯着人家。
最後,還有個隔間的門沒打開,嚴晰冷笑一聲,擡起腳,一腳踹在門上,碰得一聲,門鎖飛了出去,門應聲打開。
大家就看見隔間裏面有個少年驚恐地瞪着被踹開的門。
嚴晰拍拍自己的裙子,說:“老師,這位同學點酒和修門的錢都算在你頭上了。”
那位老師像押犯人一樣押着自己的學生走出去,他冷淡地朝嚴晰道謝,付清了錢就要走出去。這時候,張家成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張家成。
張家成的臉慢慢變紅,他拉着那位人民教師的衣服,吸了口氣,擡起眼睛,看着對方,認真地說:“能,能不能把你的聯系方式留給我?”
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鏡,那個老實本份的張家成居然這麽主動。
嚴晰看着他,慢慢地坐在了沙發上。
他跟張家成介紹了那麽多男人,都不合适,可就像所有的鎖都會有一把屬于自己的鑰匙一樣,不經意間,張家成也找到了自己的鑰匙。
很多年後,嚴晰回顧自己的經歷,張家成算是這家酒吧歷史上劃時代意義的第一人,嚴晰當初是真的很想幫他找一位良伴,但最後他結束單身卻是這次偶遇。
對于嚴晰來說,認識張家成的一個最重大的意義——恐怕就是氣死蔣雲舟了。
而提起蔣雲舟,嚴晰除了生氣,不禁又有點淡淡的失落,可惜他們彼此不相配,怎麽捅也捅不進那個鑰匙眼。
他看着那位老師震驚的神情,和張家成羞澀而堅定的臉龐,突然覺得很滿足。
怪不得大家都這麽喜歡幫人擺脫單身,因為正确的鑰匙對上正确的鎖時,會發出幸福的聲響。
啪嗒一聲,那麽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