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阮銀用了足足兩分鐘的時間,才了解電競圈的年紀大并不是真的年紀大,而是在二十四歲以後的身體條件,已經開始不适合電競行業這種精神高度集中,并且需要極高手速的競技。
“噢,這樣。”阮銀糾正她剛剛稱呼上的錯誤,道歉道,“是我剛剛叫錯了,對不起啊。”
聲音軟乎乎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
淩琛順着她的語氣,輕聲問道:“那以後叫什麽?”
“唔。”阮銀一邊操作着電腦上的汽車亂竄,嘗試性發問,“老板?”
“老板太沒有人情味了。”淩琛動動鼠标看向四周,随後盯着駕駛位上阮銀游戲人物的黑色爆炸頭,聲音溫柔,“叫哥哥。”
“……”阮銀因為他的厚臉皮沉默一瞬,想也不想否決道,“不要。”
“那你說要叫什麽?”
“……”
阮銀自己也不知道了,沉默許久,也沒想出個合适的稱呼。
“那這樣吧。”淩琛提出一個折中的說法,“要是這把吃雞,你就喊我一聲哥哥怎麽樣?”
阮銀還在猶豫。
“就一聲。”
“好……好吧。”面對給她砸了兩千五百塊的衣食父母,阮銀拿人手軟,想了想還是答應了,然後她又強調道,“就一聲。”
“那當然。”淩琛眉梢得意地揚起。
他們青梅竹馬十幾年,淩琛都沒能從阮銀口中混出一個哥哥,沒想到,隐藏身份後,這麽快就達到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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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淩琛在地圖上标了點,“今天哥哥教你一手釣魚玩法。”
開車的移動速度很快,但是載具的聲音很大,很容易被發現位置,這對于一個想要吃雞的玩家來說,暴露自己的位置是非常致命的。
淩琛帶着阮銀跑到一處還沒有被搜過的房區。
此時毒圈刷新,他們所在的房區正好在毒圈刷新的邊界,這也就意味着,如果有跑毒的玩家跑到安全區,很大的概率會來到這個沒人的房間搜索。
他們将房區內的資源搜刮幹淨,将房門關上,造成沒有人來過的假象。
然後他們來到一間帶廚房的二層房子,将急救包放在門口後,上了二樓守株待兔。
果然,縮毒沒一會兒,就聽見有載具接近的聲音,緊接着,一個不明真相的可憐蟲打開門走出來,直奔門口的急救包而去,還沒摸到,就被亂槍打死。
“我*!”全部語音裏,成盒的大哥忍不住爆粗口,是位聲音粗犷的北方漢子,“LYB在這裏蹲我?”
阮銀從來都是和人細聲細氣說話,被盒子裏的大哥吓到,無措地跟淩琛說道:“他,他罵人。”
“啧。”
“蹲的就是你。”
對面回應地又是一長串的國罵。
“軟軟把全部關掉,別髒了耳朵。”
“噢。”阮銀點了下亮起來的小圖标,小聲道,“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稍等。”淩琛的聲音有些不清晰的模糊。
耳機裏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是淩琛在打字。
過了一會兒,打字聲停止了,淩琛的聲音重新清晰起來,“他有AWM,用過嗎?”
可能這人這麽生氣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AWM是稀有的狙/擊/槍,只有在空投才能撿到,估計這哥們剛剛追了個空投,AWM還沒在懷裏捂熱乎,就被淩琛蹲到。
“沒有。”阮銀老老實實搖頭,想到她剛剛看到淩晨的百度百科,說他最初一開始,就是狙/擊/槍起家,而且打得特別好,“你用吧。”
“沒事兒,你拿着玩。”淩琛跳出房間,“有多少發馬格南?”
馬格南子/彈,是AWM的專屬子彈/藥,一般會和AWM一起在空投出現,每次只刷新20發,用完就沒有了。
“有十九發。”
很快,阮銀就知道淩琛為什麽把AWM給她拿着玩了。
和之前上去就鋼槍的淩琛相比,這次顯然猥瑣了很多。
毒圈一圈一圈越縮越小,淩琛帶着阮銀安靜茍在毒圈外環,帶着阮銀一點一點繞着毒圈的邊緣,曲線進圈,周圍是叢叢的野草,将他們的身型完全遮住。
阮銀的AWM別說射擊,一開鏡,就是綠油油的野草,一點視野都沒有。
被吹得神乎其神的AWM,到了阮銀手裏,連個燒火棍都不如。
“那我們就這麽猥瑣趴着嗎?”阮銀小聲疑問。
“我們打游戲的目的是什麽?”
阮銀想了想,回道:“拿第一,吃雞。”
淩琛語氣十分坦然,“所以啊,我們只要等着他們自相殘殺,等到第二名殺掉第三名,然後我們殺掉第二名,這雞不就到手裏了嗎。”
……
好像是有些道理。
阮銀操縱着游戲人物離淩琛遠了點,慢吞吞道:“我感覺剛剛那位大哥說的沒錯。”
“什麽?”
阮銀沒好意思跟盒子大哥一樣說漢語,只咬着舌頭,含糊不清說了三個英文字母:“LYB。”
淩琛咬牙,暗含威脅問道:“你說什麽?”
“啊,沒,我什麽都沒說。”阮銀一秒變慫,欲蓋彌彰道,“……剛剛我鍵盤漏電了。”
淩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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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銀安靜下來,跟着淩琛慢慢茍,不敢出聲了。
最後,阮銀在草叢裏窩着,目睹了一番決賽圈的激烈角逐。
就像淩琛提前安排的劇本一樣,第二名剛剛淘汰第三名,還沒來得及打藥,就被突然跳出來的淩琛亂槍打死。
阮銀雖然已經關閉全部的喇叭,但是還是能從第二名倒下的姿勢,感受到了濃濃的不甘。
果然夠陰。
阮銀單手支着下巴,電腦屏幕上的界面跳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雞。”的字樣,才緩過神。
自決賽圈開始,她就沒有說話了。
阮銀身體弱,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只要說話時間久了,或者全神貫注做一件事,就會很快變得疲憊,然後便垂着眼睫沒精神。
耳機裏傳來淩琛的聲音,清冽低沉,“困了?”
“嗯。”
“那先休息吧。”
“好。”阮銀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那我就先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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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電腦。
阮銀一頭栽進被子裏,迷迷糊糊腦海中劃過什麽,好像剛剛忘記什麽事。
下一秒,阮銀便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她今天早上六點起床,奔波了一天,身體早就撐不住,一直睡到暮色四合,才慢慢轉醒。
拿起手機看一眼,18:23
貝貝上有淩琛發來消息。
-淩:欠我一聲哥哥。
後面他發來一串數字
-淩:加下微信,妹妹:)
發消息時間是18:30
這個微笑看着實在是……不太友好啊。
阮銀在微信搜了淩琛的微信號,他的微信頭像是一只修長骨感的手,有一條疤痕自手腕內側蜿蜒至掌心,這讓阮銀想起自己手指上的疤。
阮銀動了動自己的大拇指,靈活自如,完全不受之前傷痕的影響,不知道淩琛是不是也和她這樣?
她把頭像放大,仔細看了看手上那條疤。
emmm,還挺有藝術感的。
阮銀點了[添加到通訊錄]的選項。
添加朋友申請:軟銀。
扔了手機,阮銀去冰箱裏找出之前買的幹燕麥,加點水放在鍋子裏煮沸,就是一碗簡單的燕麥粥。
随意對付過去今晚的晚飯後,軟銀洗淨雙手,十分虔誠地打開了她寶貝着抱回來的琴盒。
在出租屋不甚清晰的燈光下,小提琴發出瑩潤的光澤,線條優美。
阮銀将小提琴拿在手裏,忍不住用手指彈了幾個音,唇上噙着笑,心被幾個短暫的音符漲的滿滿的。
她拿出手機,咔嚓一張,四根纖細的手指撫在琴弦處。
發了條朋友圈,配文:人生圓滿√
其實阮銀更想做的,是用這把小提琴完整地彈出一首曲子。
但是出租屋的隔音很差勁,為了不擾民,軟銀只好按捺下演奏的心思,愛不釋手撫過琴身的每一處角落,最後用擦琴布将琴身的指紋擦掉,珍而重之放回琴盒。
阮銀已經很久沒有拉過小提琴了。
她上次拉小提琴,還是大二的時候為了學校的晚會。
艾美佳當時是班級的文娛委員,籌備晚會的時候,實在沒人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手藝,只将唯一一個會樂器的阮銀推了出去。
阮銀當時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因為對于一個沒有樂器的琴師來說,每一個演奏的機會都千金不換。
她特別認真地準備這場演出,每天一大早就跑到音樂系的大樓裏,借學校的小提琴練琴。
回想起之前沒有琴的時候苦哈哈的日子,阮銀對懷裏的琴更珍惜了,嘟起嘴巴,吧唧,對着琴包親了十分響亮的一口,又滿足地拍了拍,安置好她的寶貝琴,才去洗漱。
今天晚上阮銀睡得難得香甜。
淩琛看到阮銀的朋友圈的時候,正在公司加班,順手給她點了個贊,就聽到耳邊傳來十分響亮的一聲。
“淩狗賊!!”
“今天直播間兩百萬人你知道嗎?這我怎麽公關的過來。”姜翰義氣得将鼠标摔的啪啪響,“你還在那看手機。”
姜翰義,淩琛好友,也是淩琛直播平臺副總,盧嘉瑜的頂頭上司。
淩琛順勢扣上手機,後仰進電競椅裏,無所謂地攤攤手,“這不就是你一直要求的節目效果嗎?現在有了。”
“你不是一直不愛講話嗎?我的意思是讓你找個陪玩,活躍一下氣氛。”姜翰義如同一個即将噴火的霸王龍,大聲怒吼,“但你對着人家小陪玩騷什麽騷?現在好了,壓不住。《絕地求生大神淩晨高冷人設崩塌》,我都幫營銷號把明天的頭條想好了!”
沒想到淩琛點點頭,聲音慢條斯理:“取得不錯。”
淩晨不過就是一個馬甲,在外人看來淩晨是什麽人設淩琛一點都不關心,他手指曲起,思索一下,十分坦然地壓榨姜翰義的剩餘勞動力:“不過你多幫我注意一下我們家小陪玩,別讓那些粉絲扒到她。”
姜翰義:#&@¥%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LYB就是老///陰///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