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不急。”兼竹在?他?警惕的目光中緩緩道,“閣主?說得很對,不打不相識。既然相識一場,不如讓這段美妙的緣分延續。”
“……?”
他?說着拉過懷妄,作相依為命狀,“我與?兄長二人多?年在?外,坐吃山空。”
懷妄側目看了他?一眼。兼竹面不改色地說下去,“這次出現在?魔域也是因為域主?特聘我二人來做臨時護衛。不過魔域的業務太少,我們賺的也不多?,聽說訟閣是個專門接單的組織,正适合我二人,就是不知閣主?歡不歡迎?”
沒料到他?會這般說辭,訟閣閣主?愣了一下,又在?兼竹溫和的目光中回過神,“當然歡迎,只是小小訟閣恐怕委屈二位了。”
他?也不傻,雖然那白衣人不知實力,但面前的青衣人修為已達到合體,只是不知為何無名無姓——又或是哪位大能隐藏了身份。
這樣的人随随便便都是各名門大宗争奪的對象,又怎會真的四處奔波尋找生?計?
兼竹聞言道,“閣主?說笑了,訟閣大名鼎鼎,很适合我和兄長施展拳腳。”他?說着拉了拉懷妄的胳膊,“你覺得呢,兄長?”
懷妄道,“聽你的就好。”
兼竹便又看向閣主?,等?待他?的答複。
沐浴在?柔和與?清冷兩道目光之下,訟閣閣主?如同置身于?冰火兩重?天?之中,由不得他?不答應。更何況他?現在?受制于?人,還身處魔域,倒不如先應下待回了訟閣再從長計議。
“二位若不嫌棄,當然是我訟閣的榮幸。”閣主?面上浮出誠懇的表情,“敢問二位如何稱呼?”
兼竹指着懷妄,“兄長蒼梧,我名蒼竹。”
閣主?趕緊撫掌,“好名字好名字,都是萬年長青。”
話落,一道銳利的目光瞬間落在?他?身上!後者?撫掌的動?作僵住,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麽了。
兼竹手下捏了捏懷妄的胳膊,神識傳音:你是不是過于?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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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妄:……
·
雙方達成一致,兼竹便準備回去向烏瞳辭別。
未防止訟閣閣主?跑路,他?們帶上前者?一同去到了浮途殿外。烏瞳正和柳越在?裏?面議事?,宮衛見兼竹過來,便說待他?進去通報一聲。
兼竹,“不必,等?烏瞳兄講完了我們再進去。”
宮衛搖搖頭,态度十分客氣,“沒關系,免得仙君久等?了。”他?說完轉身進了殿裏?。
懷妄瞥向兼竹,兼竹感受到他?的目光,轉頭問,“怎麽了?”
“座上賓,待遇不錯。”
兼竹聞到那股酸溜溜的味道,笑了笑說,“你不要不平衡,你若要對烏瞳友好一點,你也是座上賓。”
“……”懷妄看了他?片刻,随後別開頭,“我不是在?意這個。”
身後閣主?的視線在?二人之間來來回回,總覺得這氣氛怪怪的。
不等?兼竹和懷妄繼續交談下去,先前進殿通報的宮衛又折返回來,同兼竹行一禮道,“屬下帶幾位進去。”
“多?謝。”
他?們随着宮衛走進殿內,烏瞳正坐在?座上,旁邊立着柳越,也不知他?們事?情是否談完了。
烏瞳看着他?們進來,身後還跟着閣主?,眉峰微挑,“什麽事??”
兼竹說,“承蒙關照,特來告別。”
“告別?”
“是的,我同兄長已受聘于?訟閣,打算就此作別,山高水長我們有?緣再見。”兼竹說,“若域主?以?後還有?什麽委托,可直接向訟閣下單,指定我二人。”
烏瞳聞言嘴角一抽。
兼竹還在?完善戲碼,“相識一場給你打個友情折扣,直接私聊我也可以?,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後方的“中間商”訟閣閣主?:……
烏瞳明白了他?話裏?的潛臺詞,配合道,“随你們吧。”
“多?謝域主?。”
言罷三人準備離開,兼竹說自己還有?些行李落在?屋中要回去收拾,閣主?表示可以?等?他?。
他?們已經?走出幾步,烏瞳忽然開口叫住兼竹,“我有?話同你說。”
腳步一頓,懷妄回身看向烏瞳。兼竹想?了想?,他?們這次離開得匆忙,确實還有?很多?事?沒交接,“好。”
他?應下後又轉向懷妄,“兄長幫我收一下東西。”
懷妄眉心蹙起,兼竹輕輕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你不是說不要耽擱嗎?”
“……”
他?兩人此刻正面對面站着,一側是烏瞳一側是訟閣閣主?。懷妄遲疑片刻,接着擡起靠近烏瞳那側的胳膊按在?兼竹手腕上。
兩人袖袍皆是寬大,另一側的訟閣閣主?看不清袖袍下的具體情形,烏瞳卻能看得清清楚楚,他?額角青筋一抽。
懷妄捏了捏兼竹的腕子,低聲道,“長話短說。”
兼竹沒察覺出他?的小心思,點頭道,“當然,我一向精簡。”
…
待懷妄和訟閣閣主?出了殿門,殿中還剩烏瞳、柳越和兼竹三人。
烏瞳起身走向兼竹,也沒避開柳越,從腰間掏了一枚銅符遞給他?道,“收好。”
“這是什麽?”
“供你在?魔界和人界來往的鑰匙,随時、随地都可以?進出。”
“就這麽給我,烏瞳兄未免太信任我。”兼竹笑了笑沒接,親疏分寸他?一向劃分得清楚,若是無緣無故他?斷然不會接受。
“嗤。”烏瞳手一揚抛給他?,兼竹沒想?到他?就這麽丢過來,趕緊擡手暫時接住,“你那兩個朋友仍留在?魔界,你這次離開日後還得回來,難不成要讓我随時去接你們?”
“也對。”兼竹想?了想?收下,烏瞳也有?自己的事?要處理,總不能随時傳訊給他?,“多?謝,我會妥善保管。”
“嗯,你們去吧。”
和烏瞳告別之後兼竹出了浮途殿,他?帶來的行李并不多?,準确來說就是一只饕餮。
剛出宮門,便看懷妄牽了只黑羊等?在?門口,旁邊還站着一臉迷惑的訟閣閣主?。
兼竹走過去主?動?同他?介紹,“來魔域這趟的酬金,未來三天?的口糧。”
閣主?,“……”
懷妄,“……”
黑羊驀地抖了一下,“咩?”
兼竹瞥了它?一眼:乖崽放心,你現在?已經?快登上蒼山食物鏈頂端了,不會随便吃了你的。
似感受到他?眼中的深意,黑羊又漸漸平複下來。
“走吧。”懷妄說。
訟閣閣主?應下,飛身在?前方領路。
魔域寬廣無垠,邊界隔了很遠,兼竹叫住前者?,“抄近路。”
他?說完在?二人的注視下,憑空開啓了一道出口,和他?們進入魔界時烏瞳打開的那道血色漩渦如出一轍。
懷妄看向他?的目光立馬幽深。
閣主?雖然驚訝,卻也知道不是自己該問的,點點頭就從那出口率先飛身而出。
兼竹牽着黑羊和懷妄跟在?他?身後,穿過出口的那一瞬,兼竹聽見自己識海中響起懷妄清冷的聲音:他?對你倒是好。
兼竹心說這不都是工作需要,他?捏捏懷妄的手腕,“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
·
魔界和人界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時差。
回到人界時,天?色還未沉下。
他?們跟着訟閣閣主?一路去往訟閣的總部,兼竹和懷妄不是第一次去,他?們上次還去了那裏?釣魚執法。
想?到他?二人的特征或許已被訟閣中部分人記住,在?抵達訟閣之前兼竹向閣主?提出不以?真面目示人。
修為高深的大能總是神秘的,二人的身份或許不可告人。閣主?聞言沒有?拒絕,況且他?也沒有?資格拒絕,“當然可以?,二位請便。”
兼竹和懷妄各覆上一張面具,又換了身衣衫這才跟着閣主?進了訟閣大門。
“今日天?色不早,我先帶你們去住處。”不知是出于?防備還是敬畏,閣主?沒有?将兩人假他?人之手,而且親自領在?前方。
“有?勞了。”兼竹悠悠跟着。
四下裏?巡邏的隊伍相當密集,三人一路同行,巡邏的下屬們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
兼竹随意掃了一眼,見巡邏的成員胸口都有?一塊銅牌刻着“黃”字。
察覺到他?的目光,閣主?開口,“他?們是最低等?級的成員。”
訟閣下面的成員分了不同等?級——天?地玄黃,以?修為和能力劃分。
不同價位的單子由不同等?級的殺手來接下,天?地玄黃四個等?級的成員分別住在?東南西北四個角落的院子裏?。
這不是什麽機密,訟閣閣主?沒有?隐瞞,大致同他?們介紹了一番。兼竹和懷妄的修為足以?位列天?級,閣主?便帶着他?們去往天?級的院落。
不同院落的條件也是不一樣的,天?級院落環境設施最好,還配備了練武場。加上天?級成員人數稀少,每個人的住處隔得很遠,互不打擾,空出的房間也還有?好幾個。
一路走去,兼竹暗自記下沿途崗哨布局。
訟閣閣主?将他?們帶至院落門口時,裏?面正有?幾名天?級成員在?練武場中對練,他?們見閣主?親臨,頓時停下,“見過閣主?!”
在?下屬面前閣主?又恢複了威嚴的姿态,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接着同兼竹、懷妄指了指幾間空屋,“二位自便。”
“有?勞。”兼竹倒是挺客氣,懷妄沒有?回話,閣主?也不介意,轉身離開了此處。
兼竹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于?雙方而言,是甕中捉鼈還是引狼入室、是自投羅網還是虎穴奪子,一切都尚不可知。
他?們要順着訟閣摸向背後授意之人,而訟閣也不知會如何對付他?們。
像是一場心知肚明的試探與?較量,就看誰先戳到對方的死穴。
“住哪間?”懷妄忽然出聲,将兼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兼竹收回目光想?了想?,挑了間最角落裏?的屋子,“我住那裏?。”
四周清淨不受幹擾,方便幹正事?。
懷妄“嗯”了一聲。
兼竹眨了眨眼,接着回過味兒來。他?半眯着眼看側頭向懷妄,似笑非笑,“兄長‘嗯’是什麽意思?”
懷妄似乎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意思是我沒有?意見。”
兼竹就笑了一聲,“我住哪間,兄長能有?什麽意見?”
懷妄這才意識到他?是打算單獨住,“你要和我分開?”
“七歲不同席,我們雖是兄弟,但成年人都該有?自己的空間。”兼竹一本正經?道,“我和兄長還是各住一屋比較合适。”
“……”
懷妄一時被哽得說不出話,兼竹卻已俯身抱起那圓滾滾的黑羊,施施然走回了屋裏?。
砰!一聲,屋門在?懷妄面前緊緊關上。
作者有話要說:兼竹:再見了前夫今晚我就要遠航。
懷妄:……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出自朱柏廬《朱子家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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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天級懸賞
此刻天色已漸漸暗下來, 兼竹選的房間位于院子角落,遠離了練武場和其他人的住處。
他進屋後低頭撓撓黑羊軟乎的卷毛,将它放在?床腳,“乖崽, 我們的協議依舊有效。”
黑羊“咩”了一聲, 兼竹補充,“但別讓懷妄知道?。”
黑色的腦袋迅速點了點, 就算兼竹不說它也不會叫懷妄知道?。
兼竹見狀滿意地笑了笑, 擡眼環顧一周。屋內是常見的陳設,一榻一桌一屏風,窗臺下一張大書桌, 筆墨紙硯應有盡有。
雕窗半開着隙出?一道?縫, 風從外面吹進來, 透出?隐隐約約的光亮。
兼竹掌心一收“哐當”将雕窗關得嚴絲合縫,又在?桌上點了盞燭火。微弱的火光随着空氣?細微的流動燭影綽綽,投落在?兼竹面上,将他的影子落了一床。
雖說這是給殺手?住的屋子, 但布置得并不清苦。也許是天級成員住宿條件好,兼竹坐在?這榻上只覺得床榻彈軟, 被子的面料也很順滑。
眼下離入夜還有一段時間,兼竹耳力超乎常人, 就算不刻意去查探他也能隐隐聽見遠處練武場中?傳來的打?鬥聲。就是不知他進屋後懷妄住了哪間?
住哪間都好, 不要來幹擾他入夢就好~
兼竹暗搓搓地打?着小算盤:反正他們晚上即便是同住一屋也不會幹別的, 懷妄修煉、他入夢, 分開住正好各不相幹。等第二天各自圓滿、神清氣?爽地做正經事豈不更好?
理由?充分找好,兼竹沒了心理負擔,他翻身?上床掏出?小話本打?發時間。
這個小話本倒不是江潮雲寫?的他和懷妄那些前?塵舊愛, 而?是從薛見曉那裏搜羅來的一些民間話本。
他準備看?看?找點啓發,為他和懷妄的小話本添磚加瓦。
…
話本一看?便入了迷,大半本看?完,兼竹從中?擡起頭時外頭天色已晚,沒了人聲,估摸着接近子時了。
他便收了話本躺回床上,同床腳的黑羊說,“阿黑,送我入幻境。”
“咩~”
随着一聲羊叫,困倦頓時如潮水襲來。兼竹也不怕黑羊會對自己有二心,畢竟劍鞘從屬于他,而?黑羊從屬于劍鞘。他便放松了神識讓幻境将自己拖入其中?,眼前?很快場景一轉——
還是熟悉的蒹山。
只是天色看?着像是快要日?落,不如上次陽光明媚。兼竹也不在?意,他是來見懷妄的,又不是來曬太陽的。
他這次輕車熟路,迫不及待地穿過林間徑直走向?自己的小院。
“蒼譽!”剛出?樹林到了小院門?口,兼竹就叫了一聲。一眼看?去,滿樹桃花開得繁盛,樹下一桌一椅,院中?無人。
兼竹愣了愣又往前?走幾步,四下打?量,“蒼譽?”
接着他穿過院子推開屋門?,“吱呀”一聲光線透入屋中?,映亮了屋內溫馨的陳設。床榻上被子還掀起了一角,書卷也半開着,明顯是有人生活的痕跡。
但他要找的那個人卻不在?。
激動的心情瞬間熄滅了一半,兼竹停在?原地,忽然想?起了懷妄渡劫後的第二天。
歷劫的場地被天雷轟得寸草不生,遍地焦黑。他翻遍整整一座山都沒找到懷妄,只有屋中?兩盞涼透的茶杯,院中?還有雷劫前?一晚懷妄釣回的三條大肥魚,“啪啪”扇着魚尾待人來宰。
兼竹心頭咯噔一下,驀地有點慌:他是來幻境裏找快樂的,可別給他化?回了渡劫後的時間。
——那豈不是噩夢重?現?
他又念了一聲“蒼譽”,大概是執念太深影響到了幻境,話落便聽身?後傳來“咚”的一聲。
兼竹回頭就看?熟悉的人站在?門?口。
懷妄一腳踏進屋裏,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面上神色模糊不清。兼竹松了口氣?,也不管為什麽這次的人像沒有上次高清,他幾步走過去拉着懷妄,“你去哪裏了?”
“出?去給你抓了只野兔子。”
“我還以為你跑路了。”兼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我能跑哪裏去。”
“那可說不準。”
兼竹說完卻不見懷妄像往常那樣俯身?下來摟着他,他又投去幾道?目光,“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對面似是思考了一下,接着俯身?下來摟了摟他,“我去給你做晚飯。”
兼竹立馬抛開心頭的那一小絲在?意,“你去吧。”
懷妄去做飯,兼竹就坐在?院中?的躺椅上。肉香四溢,三菜一湯很快端到桌上。
他照常邊吃邊和懷妄聊天,順手?将好吃的夾到後者碗裏。但不知怎的,懷妄今天看?着興致不高,只低頭吃着偶爾應兩聲,也不接話。
兼竹從碗口擡眼看?了看?懷妄,卻見後者并無異色,“你怎麽了?今天好像不開心。”
懷妄說,“沒有不開心。”
“胡說,你都不怎麽說話,也不看?我,也沒露出?你的一口皓牙。”他說完,懷妄就擡起頭看?着他。
“……”兼竹不滿,“你不要像個小蛤. 蟆,戳你一下,你跳一下。”
“好。”
看?他應下,兼竹又低頭吃飯。
·
酒足飯飽,兼竹手?一揮将桌面收拾幹淨,随後照例拉過懷妄,“快來。”
來開啓我們的快落時光!
這次他自己靠在?躺椅上,仰頭将懷妄拉至身?前?,銀發垂落在?他肩窩裏,撓得他直癢癢。兼竹笑了一下,整個人籠在?懷妄身?前?的陰影中?。
“我們還像上次那樣。”
懷妄低頭“嗯”了一聲。
兼竹就伸手?勾上他的肩,将他拉下。他抱着懷妄,後者卻只撐在?他身?側一動不動。
他,“……?”
他甚至沒感覺懷妄的呼吸亂了,心跳也平穩得像在?推演算卦。兼竹将懷妄推開一點,去看?他的神色——一副坐懷不亂僅憑吩咐的模樣。
“你今天不想?做?”
“沒有。”
“也對,你明明天天都想?做。”
“……”
兼竹上下掃視了他一眼,最後目光定在?他下方一處,眉心一皺心頭火起,“可你的身?體不是這樣說的!”
懷妄垂眼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是什麽意思。兼竹發出?譴責,“你都沒感覺。”
懷妄恍然,接着肉眼可見地有感覺了。
兼竹,“……”這是什麽人聲操控嗎?
他心裏起了疑惑,眼見着懷妄這樣确實?沒有氣?氛,他輕嘆一聲将人推開坐起來,“算了。”
那處感覺立馬消下去。
兼竹,“……”夠了。
他這下終于明白過來:這次的幻境大概是出?了什麽問題,沒有上次那麽逼真靈性。
難道?是因為上次黑羊吃了紫霧蛇過于亢奮,超常發揮?
想?到這裏,他打?算有空再去魔域逮一條紫霧蛇,下次喂給黑羊吃吃看?。
反正這次已經做不成了,兼竹也不浪費剩下的時間,拉着懷妄和他一起飛身?上了屋檐并排躺下。
“那我們就純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理想?。”他說着頓了一下,“算了,也聊不出?什麽人生理想?,你只會‘嗯’。”
懷妄,“嗯。”
兼竹,“……”
大概是因為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第二天兼竹睜開眼時,眼前?還冒着一片金星。
他頭昏眼花地撐起身?來揉了揉額角,擡眼看?向?角落裏眼巴巴的黑羊,恨鐵不成鋼,“崽啊,你怎麽回事,你怎麽不給力?”
黑羊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腦袋:?
兼竹嘆了口氣?,翻身?下床,“算了,等我研究一下再說。”
“咩~”
因為是在?訟閣的總部,兼竹沒有像平日?那樣放松地一覺睡到大天亮。他推開屋門?,此刻天邊正浮出?一絲亮線。
而?其他天級的殺手?似乎還在?住處,又或者是去出?任務沒有回來,院中?空無一人。
他在?院內沒站多久,便聽“吱呀”一聲。
靠近他住處的那間屋門?推開,懷妄從裏面走了出?來。
“你醒了?”兼竹同他打?招呼。
懷妄沒有應聲,幾步之間走近站在?兼竹跟前?,低頭看?着他。眼底醞釀着濃稠的情緒,像是想?和他說些什麽,卻又硬生生忍下。
“怎麽了?”兼竹擡頭看?他,他感覺到懷妄的氣?壓非常低,甚至比面對烏瞳時還要低,面色看?着有些疲憊,不像是修煉了一夜神清氣?爽,“你昨天沒休息好?”
隔了半晌,懷妄“嗯”了一聲,“你昨晚休息好了?”
他出?口聲線嘶啞,兼竹這才發現他嘴唇起了層幹殼,“喝點水。”
“不用。”懷妄說完,袖間的手?緊了緊,繼續着剛才的問題,“你昨晚……”
兼竹想?到昨晚就頭疼,他皺眉,“也沒怎麽休息好。”
話落,懷妄似乎愣了愣。他看?着兼竹的确不像興致盎然的模樣,他昨夜枯坐一宿輾轉煎熬的心底忽而?又生出?了一絲希冀。
“你不開心。”懷妄試探。
兼竹沒有隐瞞,“被你看?出?來了。”
滿懷期待地進了幻境,結果什麽也沒有,還看?了一晚上的星星,眼睛都要給他看?花了。這像是能開心起來的樣子嗎?
懷妄問,“誰惹你不開心了。”
兼竹搖搖頭,“沒有誰。”
幻境由?他心生,由?黑羊幻化?,就算昨夜的“懷妄”有些木讷,他也怪不了人。
懷妄見他不願多說,便抿唇不言了。就算兼竹不說他也知道?,昨夜能惹兼竹不開心的,除了幻境裏的“那人”還能有誰?
在?前?者默然間,兼竹已擡手?化?出?一張面具覆在?面上,“你也把面具戴好,我們去找那訟閣閣主。”
“好。”懷妄掌心一擡,一張銀色的面具便被他覆在?了面上。
兼竹轉身?走在?前?方,因為怕被人認出?之前?的身?份,發帶已經取下,只留了一截系面具的細繩,在?腦後一搖一晃。
懷妄的視線落在?那上面,看?着順眼了很多。
他昨晚在?桌前?坐了一宿,直到油盡燈滅,天光将明。
一想?到兼竹又要去見“那人”,想?到他們或許會在?幻境中?親密相擁,耳鬓厮磨,如那夜同自己一般——懷妄便無心修煉,什麽都想?不了。
淺色的眼底映着那處幽暗的燭火,火光搖曳,映得他眼底顏色愈發濃烈。像是一團焦灼的烈焰自心底“噼裏啪啦”旺盛地燃燒,直灼他得喉頭幹澀。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第二天起床看?到兼竹滿面春風,同那日?早晨一般軟着腰身?,自己又會如何嫉妒。
好在?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
懷妄抿了抿唇,腳下忽而?快幾步上前?走到了兼竹身?側。兼竹轉頭看?他,面具下只露出?一雙眼,眸光清潤,“怎麽了?”
“無事。”懷妄說,“一會兒去訟閣辦理完登記,我帶你出?去吃早餐。”
面具下的那雙眼就彎了彎,“你這麽好?”
懷妄睫毛垂下,“我什麽時候對你不好了。”
“也對。”兼竹的情緒又被調動起來,他揣着袖子往前?走。果然還是真人更靈性,更合他心意。
懷妄看?着他的側顏,水藍色的面具覆蓋了整張臉,只露出?發間瑩白的耳朵。
他想?,那人就算是在?幻境裏,也不能叫兼竹開心滿意。
但自己可以。
……
兩人戴着面具走在?訟閣中?,雖然是新面孔,但來往巡邏的弟子并沒有将他們攔下。
兼竹一眼掃過,猜想?是那閣主已經将他們的身?份通知下去了。
到了閣主堂前?,有兩名地級殺手?站在?門?口,後兩者看?到二人,長矛放倒攔住去路,“何事?”
兼竹道?,“新入職的,來辦入職手?續。順便找閣主了解一下怎麽接單。”
兩名地級殺手?對視一眼,其中?一人道?,“閣主現在?不在?,我帶你兩人去總務。”
兼竹也不強求,“有勞。”
見他态度不錯,領路的殺手?神色稍緩,視線又在?二人的面具上轉過一圈,接着走在?前?頭。
總務距離此處不遠,沒多久領路人就将他們帶到了總務門?口,朝裏招呼了一聲,自己則折了回去。
往裏一望,便看?總務內共坐了五人。大概是沒想?到清早就有人來,坐在?桌案後聊天的兩人停下話頭,見他們過來又坐直身?子。
二人沒有多問直接拿出?名冊來,兼竹見狀肯定了之前?猜想?:訟閣閣主定是同內部交代過他們的存在?了。
“姓甚名誰?”登記者還是照例問了一句。
“蒼竹。”兼竹說完,那人又看?向?懷妄,“蒼梧。”
刷刷兩個名字記上。登記者拿出?兩枚銅牌遞給他們,銅牌上刻着“天”字。
“銅牌要随身?攜帶,這是每個成員身?份的象征。領任務的地方在?背後的任務堂,天地玄黃四個等級下面都挂了牌子,有要接的單子就去把牌子摘下來,再到這邊做個登記。”
兼竹掏出?小本本一一記下。
登記那人随眼一瞥,只見上面還記着“x月x日?,江殷在?背後造謠生事”,他話頭一滞……果然是做殺手?的料,這般記仇。
他頓了頓接着說,“不同等級對應不同的酬勞,上位可以接下位,下位卻不能越級。不過你二人都是天級,四個等級随意。”
說完他又叮囑了幾個注意事項和宗門?內不能去的地方,最後半是提醒、半是警告,“我們訟閣雖然沒有什麽控制人行動的丹藥蠱蟲,但如有背叛,便是全閣傾巢出?動,不死不休。”
懷妄聞言眼底沉了沉,兼竹坦然地收起本本,“當然,我們都是老實?人。”
桌後兩人擡眼看?了看?他們,“如此便好,沒別的事了,二位請回吧。”
出?了總務,兼竹同懷妄道?,“我們去任務堂看?看?。”
訟閣閣主不在?,不如先去熟悉一下訟閣內部的運作流程。
懷妄沒有異議,二人轉身?去向?後面的任務堂,進了門?見裏面已有兩道?身?影。正對大門?的牆上劃分了四個區域——天地玄黃,區域內挂着不同的懸賞牌。
那兩人一名地級,一名玄級,正在?挑選着懸賞牌,他們看?着相熟,邊挑還在?邊聊天。
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兩人回頭就看?兼竹和懷妄戴着面具走進門?。目光相交,兼竹同他二人點點頭,二人愣了一下,接着也回應地點了點。
懷妄沒有任何表示,他的人設也的确不是能跟人打?招呼的性格。兼竹了解,對面二人卻不知道?,只覺此人高冷至極,難以相處。但目光在?觸及後者胸口的“天”字銅牌時,又透出?些了然。
本着同事之間和睦相處的原則,兼竹對二人道?,“ 我兄長不愛說話,但他內心深處釋放着熱情。”
懷妄,“……”
對面二人将信将疑。
打?過招呼,兼竹徑直朝着天字任務下的懸賞牌走去。天級的懸賞牌相較其他要少,難度更大,酬金更高。但随便傳出?一個,恐怕都是驚世駭俗。
他正看?着,懷妄就站在?了他的身?後,“你準備接?”
兼竹說,“随便看?看?,看?到合眼緣的就接。畢竟我們窮得家徒四壁,快要揭不開鍋。”
懷妄看?了他一眼,這種時候都不忘呼應先前?的戲碼,從某種角度來說,兼竹也是挺缜密的。
兼竹順着懸賞牌往下看?,忽然目光一頓。只見一塊牌子上寫?着:取謝清邈狗命一條。
“……”他懷疑這是薛見曉發布的。
懷妄的目光也在?那牌子上定了定,随即兩人心照不宣地移開視線,假裝無事發生。
視線一轉,幾個熟悉的字眼驀地跳入兼竹眼中?——鷺栖城。
他伸手?要将那懸賞牌拿下來,旁邊那名地級殺手?見狀出?聲,“若拿下來,就視為接下任務。”
兼竹的手?在?半空中?停下,接着凝神細細察看?起那懸賞牌。懸賞牌上指定的暗殺對象沒有姓名,只有一段描述:坐标鷺栖城,橘紅衣衫,薄紗覆目。
……這溢出?牌面的即視感,似乎在?哪裏見過。
沉凝之間,一抹青白晃入他餘光裏。兼竹側頭瞥見懷妄腰間隐隐透出?的那枚玉佩——來到訟閣恢複“蒼梧”這個身?份後,玉佩又重?出?江湖被懷妄挂在?了腰上。
他猛然間記憶回籠!
那次芙花節前?,他同門?中?師兄幾人在?鷺栖城裏攜游,幾名師兄帶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