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還?持劍站立在場中, 渾身散發着渾濁的魔氣。
佛子揚手托出九重降妖伏魔塔, 塔身驟然變大, 旋然空中金光陣陣,洗滌妖魁魔魂。四周一百零八和尚結成天陣聚靈鎖,配合着九重塔的威力,封鎖住下方流竄的魔氣。
剎那佛光萬丈!
佛子阖目誦經, 飽滿的天庭中央隐隐浮出一道淺金色的咒印,手中念珠亮起?層層圈圈的符文, 繞着腕間傾瀉而?下——
場中魔氣被蕩開, 受控于?那尊者的弟子們竟慢慢平複下來。
魔氣雖未剔除,卻也不?再神?智無常。
随着金光擴散,那些魔靈頸上的銅環也生出了一絲裂痕,猩紅的光芒被金光覆蓋鎮壓下去, 魔靈身上冒出“呲呲”的黑煙。
…
兼竹蹲着蹲着,忽然想起?身邊還?有個“大魔頭”,他轉頭瞄向?烏瞳,後者看上去并未受到影響。
烏瞳見他看來,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輕蔑地抖了抖翅膀,“後天化成的劣等魔物也能?與我相提并論?”
兼竹見狀替他安心,“那就好,我就怕你被第?一個收走。”
烏瞳,“……”
身體和神?魂不?受影響,就是不?知信仰有無一絲動搖。兼竹問,“你有沒有覺得?無欲無求,想要皈依佛門?”
“可笑。”
“……”
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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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映照四方,在場衆人全都安靜地不?去幹擾。就連天闕宗的人也只是用眼?睛幹瞪着佛子,而?不?敢在這種時候解決私人恩怨。懷妄的問閑劍抵在那尊者的脖子上,他看着後者眼?中眸光漸熄,轉而?灰敗死寂。
烏瞳不?耐煩地撣撣翅膀,“啧,你那老相好還?殺不?殺,留着幹嘛?”
兼竹拿翅膀碰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軟軟的翅尖一怼。大概是不?習慣別人的觸碰,烏瞳猝不?及防被戳這一下居然安靜了下來。
兼竹道,“殺人誅心。”
一刀切太利落,不?如讓人臨死前親眼?看着自己苦心籌劃的陰謀是怎樣一步步潰然崩塌。
他看向?場中的尊者,“看,這盛世如你所願。”
烏瞳,“……”
·
随着場面得?到控制,衆人的目光又落在那尊者身上。現無後顧之憂,可以将?這極惡之人處決了。
那尊者計劃破滅,臨死之前還?想掙紮,“懷妄!你不?是想知道授意我的人是誰?你現在殺了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懷妄睫毛低垂,目光洞察,“你也沒打算說。”
尊者被戳破心思,先是一滞。随後他突然咬牙攢起?一團魔氣,自體內彙聚!他面上的皮膚剎那變得?通紅,眼?看着竟是想要自爆帶着一群人同歸于?盡。
然而?問閑的劍意比他更快。
手起?劍落,不?過眨眼?。在場大能?衆多,居然無一人看清懷妄是如何落劍的。
魔氣尚未爆發,又盡數散去。
在烏紅的血濺起?一瞬,懷妄身前忽然靈力一動,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撐開,替他擋住了飛濺的污血。
懷妄頓了頓,周身冷然的戾氣消融了大半,視線朝着兼竹所在的方向?移來。
枝桠上兼竹團得?一動不?動,深藏功與名:看什麽看,還?不?是怕白衣服弄髒了不?好看。
…
罪魁禍首被徹底解決,在各大宗門的協助下門中其餘長老、護法一一伏法。青霞門飼魔一事?性質惡劣,足以震撼三界,且背後牽扯諸多。
各宗門之人難得?齊聚一堂,打算就此開個會?,商議今後的行動方針,避免再次出現這類惡性.事?件。
當世有名有姓的大能?們都圍着懷妄,兼竹不?方便出面同他會?合,就暫時和烏瞳一起?待在樹桠上。
然而?,被一群人衆星拱月般圍起?來的懷妄面上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浮躁,像是急着要幹別的事?。
飄忽的目光穿過人群不?斷落在一處不?顯眼?的枝桠上。
枝桠上一青一黑兩個絨團,看着十分紮眼?。
“仙尊,您覺得?呢?”很快,耳邊一道聲音又拉回?了懷妄的視線。
…
谌殊完成了自己的重大使命,四下看了一圈就捕捉到遠處枝桠上的那團小青鳥,接着又在旁邊烏紫色的黑鳥身上停留了一瞬。
僧袍翩翻,谌殊朝着二人的方向?走過來。
烏瞳沒有避開迎面而?來的谌殊,在原地動也沒動。
谌殊走近了,似乎也沒在意前者,只和兼竹點點頭,“阿彌陀佛,貧僧幸不?辱命。”
兼竹誇他,“來得?及時,肉沒白吃。”
谌殊微笑,“養僧千日,用僧一時。”
烏瞳:?
兩人并沒有覺得?這番對話?落在旁人耳中有多離譜,言罷谌殊又轉向?場中的懷妄,“仙尊似乎心在別處。”
他說話?間意有所指地看着兼竹。
青色的絨團昂首挺胸,面無愧色。
谌殊笑了一下不?再提此事?,他目光轉向?烏瞳,“新朋友?”
烏瞳對他的措辭嗤之以鼻,面對着不?熟悉的人,烏瞳又變回?了那只高傲冷酷的鳥。
兼竹同谌殊介紹,“這是烏瞳兄。”
“阿彌陀佛。”谌殊笑眯眯地立掌。
烏瞳沒有理會?,場面一度冷卻下來。兼竹擡眼?看向?懷妄那頭,看樣子短時間內不?會?結束,人群中還?有天闕宗的人,他同谌殊道,“趁着天闕宗的人沒回?過神?,我勸你趕緊溜。”
“貧僧也是這麽想的。”
谌殊說完驀地陷入了一陣沉默。兼竹,“怎麽了?”
谌殊搖搖頭,“貧僧只是在想,自己到底是如何陷入今天這番境地的?”
兼竹心虛地轉開頭,換了個話?題,“薛小少主在哪裏?”
谌殊寬宏大量地順着臺階下去,“十幾裏外的越江城。”
“就他一人?”語氣中難掩不?信任。
谌殊并未覺得?這份不?信任出現得?不?合理,他道,“還?有施主的羊羔。”
兼竹這才想起?:自己派出去的替身确實也該被天闕宗的人發現了。他在這邊過着豐富多彩的鳥生,差點忘了自家小羊羔。
他感?嘆,“辛苦它自己回?來。”
谌殊轉頭看了眼?青霞門中還?沒完全被解決幹淨的魔靈,“需要叫它來吃自助嗎?”
兼竹搖頭,“我怕會?吃壞肚子,還?是留給烏瞳兄比較好。”
佛子,“……”
身側落下一道冷冷的聲音,“這就是你的交友之道?”
兼竹頓了頓,随即拿翅膀尖戳了下烏瞳,“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懂的~”
烏瞳寬容地不?去和他計較。
…
三人正說着話?,兼竹神?識中忽然響起?懷妄的聲音,“你和佛子先離開,我一會?兒來找你。”
他擡眼?看向?場中央被圍起?來的懷妄,一襲銀袍清冷出塵,立于?衆人之中如蒼山巍峨,仿佛只是站在那裏便能?叫人心生安定與景仰。
恰此時,懷妄的目光也越過衆人同他對上。
兼竹撣撣翅膀表示知道了,懷妄的聲音接着響起?,“還?有,要告別的人也該告別了。”
“……”
他餘光瞄向?身旁烏紫色的俊鳥。
在懷妄分出神?來傳訊的這檔,同他講話?的幾名大能?察覺出他的走神?,不?由緊張:
“仙尊,怎麽了?”
“仙尊可是想到了什麽?”
“難不?成還?有什麽症結沒有解開?”
“……”懷妄收回?目光,“無事?,找個地方詳談。”
一行人浩浩蕩蕩随着懷妄去向?了別處,只留下小部分人連同萬佛宗的一百零八枚燈泡一起?收拾青霞門的殘局。
這些被魔氣侵染的弟子急需安置,但佛光只能?鎮壓魔性而?不?能?拔除魔氣,真要根除怕還?是得?請謝清邈出手。
兼竹看着前方一行人走遠,他同谌殊說,“我們也走吧。”
說着他起?身飛到谌殊的頭頂,試圖搭個順風佛。然而?後者頭頂過于?光滑,兼竹剛落上去就呲溜一下滾了下來!
翅膀在半空中及時撲騰起?來,兼竹又飛回?枝桠上,“佛子個人衛生做得?不?錯。”一看就是經常洗頭。
谌殊笑道,“施主你又頑皮了。”
“……”
一人一鳥準備離開,兼竹看向?烏瞳。烏瞳來這裏想必只是為了查清那些魔物的來源以及是誰在往魔界頭上潑髒水——現在事?情已了,也該回?到魔界了。
他同人告別,“烏瞳兄,後會?有期,有緣再見。”
烏瞳睨着他,“我有說要再見?”
兼竹:?
他瞅着烏瞳,這段時間二人關系還?不?錯,總不?至于?再也不?見。
烏瞳張開翅膀跟上來,“我和你們一道走。”
兼竹:???
烏瞳卻不?給他詢問的機會?,“還?不?走?”
兼竹看了一眼?懷妄離開的方向?,一行人在幾句話?間已經看不?見蹤影。他想想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事?,烏瞳是只好鳥,要跟就跟着吧。
他撲打翅膀,“那我們走吧。”
谌殊的笑容依舊無懈可擊。
·
三人一道回?了越江城中的客棧,進到客棧中,兼竹和烏瞳又化作人形。谌殊推開客房的門,薛見曉和黑羊正等在裏面。
薛見曉被憋壞了,一聽見開門聲就蹦起?來,“和尚!”
說完他又看見後面的兼竹,“你可回?來了,你這羊餓壞了,你再不?回?來他就要把本少主給吃了!”
黑羊适時地“咩”了一聲,仿佛在證明他所言不?虛。
薛見曉聲音嗡嗡的,兼竹和谌殊早已習慣,烏瞳卻皺了皺眉。他身上冷戾的氣息太重,又剛和尊者厮殺過一場,血腥味還?未消散。
薛見曉的話?戛然而?止,他盯着一身紅衣黑甲的俊美?男子,“這誰?”他說完反應過來,糾正措辭,“這是哪位?”
兼竹看他一臉謹慎,笑了一聲,“我朋友。”
薛見曉對他的說辭很是懷疑。烏瞳瞥了兼竹一眼?,沒有反駁。
薛見曉見狀勉強地送上誇贊,“好俊一朋友。”
兼竹趁機帶人融入集體氛圍,“還?很酷。”
薛見曉閉上嘴:怎麽感?覺兼竹對他這朋友淨是溢美?之詞?身後的房門随着三人進來重新關上,他問,“仙尊呢?”
兼竹,“當領頭羊去了。”
黑羊捕捉到關鍵詞,“咩?”
一只細白的手薅上它的羊腦袋,“和你無關,你是替罪羊。”
黑羊:……
衆人:……
兼竹似乎并沒有察覺到自己措辭的不?妥,他将?這幾日以來青霞門內發生的事?同谌殊和薛見曉講了講。
言罷,薛小少主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沖擊:這簡直駭人聽聞!令人發指!讓人不?齒!
養尊處優的小少主又陷入了知識盲區,“為什麽會?有人主動堕魔?正常人對魔不?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說完室內安靜了一下,谌殊的指腹撚過光滑的佛珠表面,烏瞳垂着眼?眸看不?出什麽情緒,兼竹薅在羊腦袋上的手一滑,差點揪下一撮羊毛。
他盡量用自然的語調輕聲道,“忘說了,烏瞳兄是個很厲害的,魔修。”
薛見曉瞬間覺得?血液嘩嘩倒流,他支支吾吾地找補,“難…難怪這麽帥氣、高貴、冷酷!”
兼竹和他一起?找補,“而?且熱心、正義十足。”
烏瞳沒有看薛見曉,只掃了兼竹一眼?。他本就不?是合群的性格,只是一瞬心血來潮跟過來,眼?下的氛圍顯得?他有幾分格格不?入,他抱着胳膊轉身往門外走。
“烏瞳兄?”
“我出去走走。”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室內又恢複安靜。
薛見曉瑟瑟發抖,魔修竟在他身邊!他又看向?兼竹,魔修竟是他朋友!
他直起?身來扒拉兼竹的胳膊,“完了,他是不?是生氣了?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會?不?會?夜裏把我給偷偷解決了?你為什麽會?認識魔修?”
兼竹被扒拉得?外衫都垮下一截,他重新攏好衣襟出聲安撫,“烏瞳兄不?是這麽記仇的人。”有仇一般都當面手撕了。
薛見曉細細看過他的神?色,确認對方的說辭不?是善意的謊言,稍微放下心來,又把關注點投向?別的地方,“你好像對烏瞳的印象很好。”
“承蒙照顧。”
咯噔。薛見曉心頭一跳,“仙尊知道嗎?”
“知道什麽?”
“你對他印象好。”
“當然。像我這般直白坦蕩,在見到烏瞳兄的第?一眼?,我就同懷妄感?嘆他好酷。”
“……”那你可真棒。
薛見曉小心翼翼,“仙尊怎麽說?”
兼竹,“他不?置可否。”
薛見曉覺得?懷妄更像是在忍氣吞聲,不?要開口就氣到崩人設。
在短暫的沉默之間,兼竹轉頭看了眼?緊閉的屋門。
今日八方臨門,十幾裏內來了很多名門正宗,他想到烏瞳魔修的身份,還?是決定避免節外生枝的可能?。
況且當了好長時間的鳥,也該出去走走了。
“我去叫烏瞳兄回?來。”
薛見曉,“你去哪兒找人?”
兼竹,“去茫茫人海中找。”
薛見曉把險些出口的話?咽下:我看你就是海裏的那朵浪,遲早被懷妄……
吱呀,屋門卻已經被關上。
·
出了客棧,外面的街道上有了不?少人聲。
兼竹四下看了看,來來往往的行人間沒有烏瞳的身影,想來已經走遠。他給烏瞳傳訊,“烏瞳兄,你在哪裏?”
烏瞳沒有隐瞞自己的去向?,“出了客棧向?西有座橋。”
兼竹應下,按照烏瞳給出的方向?走去。
正是大清早,街邊很多店鋪出攤,早茶鋪上熱氣缭繞,白霧騰騰。兼竹走出一截,便看前方橋下立了道紅衣人影——四周空氣清冷,街道路面和橋梁的護坡都是灰白色,襯得?烏瞳更加顯眼?。
兼竹走過去,“烏瞳兄。”
烏瞳靠着橋邊側頭看來。
兼竹說,“你剛剛沒生氣吧?”烏瞳嗤了一聲,他便知道前者是沒放在心上了。
他也靠在橋邊,晨風微涼,拂面而?過很是涼爽。橋下河水泛着波光,映着頭頂稀疏的雲絮。
“很多名門正宗的人都在附近,烏瞳兄還?是不?要亂跑,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烏瞳不?爽,“你們名門正宗就是麻煩。”
他說完又道,“你的老相好也麻煩。”
兼竹知道他說的是懷妄去當領頭羊的事?。确實是麻煩,若換做他自己,大概也懶得?去參與。
但他了解懷妄的為人——作為當世唯一的大乘,天下第?一的仙尊,必然逃不?開擔負蒼生大道。
“他若願意,便随他去。”兼竹看着下方的河面笑了笑。
烏瞳嘴唇動了動,沒再說什麽。
兼竹又問,“你打算多久回?魔界?”
烏瞳說,“怎麽,急着要分道揚镳?”
“你這就是過度解讀了。”
“……”
烏瞳的目光落向?面前的河岸,挑着扁擔的城中百姓從岸上走過,小吃攤上騰着熱煙,“看情況。”
兼竹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聞言便說,“在人界多待會?兒也好,人間的逸聞趣事?很多。”
他說這話?時正撐在欄杆上,腦後的那條銀色發帶随着他的動作滑落下來。烏瞳注意到,就想起?兼竹化作青鳥時頭頂的那撮銀色羽毛。
“這是懷妄給你的?”
他這句話?沒頭沒尾,兼竹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麽?”
烏瞳伸手指向?他腦後,“這個……”
兼竹下意識直起?身避開他的手。烏瞳的手停在半空,兼竹反手摸到那條發帶,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烏瞳收回?手來抱在胸前,目光掃過他,嗤笑一聲,“看來是了,看你這副緊張的模樣。”
兼竹回?道,“對我而?言的确珍貴。”
他傾身半趴在河邊圍欄上。烏瞳站在一旁看着他,只見他眼?底暈着盈盈柔光,嘴角微微勾起?,像是陷入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烏瞳沒有出聲打斷。
兼竹便心無旁骛地看着河裏的魚:這個時令吃魚正好。清蒸魚能?保持肉質最大的鮮香,松鼠桂魚的口感?則更豐富一些,成年人不?做選擇題,一會?兒等懷妄回?來,不?如一起?……
他正出神?地想着,忽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靈力波動。兼竹若有所感?地轉頭望去,就見一道白色的身影穿過人群而?來,幾步間停在自己跟前。
真是說懷妄懷妄到。
兼竹直起?身來,打算同他說中午吃魚,“懷妄……”
話?音戛然而?止。懷妄将?他一把拉住帶向?自己身前,二人間的距離縮近,“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在說什麽?”
懷妄垂頭看他,低聲道,“笑得?這麽開心。”
兼竹,“……”不?,是因為想到要吃魚。
懷妄說完又看向?後方倚着欄杆的烏瞳,握在兼竹手腕上的手緊了緊,将?他拉得?離自己更近。
烏瞳,“嗤。”
兼竹被他拉拉扯扯,還?不?忘初心,“懷妄,我們中午去吃魚。”
懷妄低眼?瞥他,“什麽魚,你養在海裏的魚?”
“……”怎麽回?事?,懷妄是不?是在內涵他。
兼竹把自己的手從懷妄掌心抽回?來,“越江城華福酒樓的魚。”他擡眼?,“你要不?去,我們就自己去吃。”
他說“我們”是指還?等在客棧中的谌殊和薛見曉。話?落卻看懷妄眉心擰得?更緊,還?鍘了烏瞳一眼?,“我有說過不?去?”
兼竹聞言眉眼?舒展,心情愉快,“那就一起?。”多一個人,多一道菜。
懷妄這會?兒回?來找他,必然是事?情已經商議結束了。向?懷妄确認過那些宗門都準備打道回?府,兼竹說,“我叫佛子和薛見曉過來。”
他說完雙手合十,“願酒樓沒有天闕宗。”
懷妄嘴張了張,兼竹一瞬制止,“你先不?要說話?。”
“……”
旁邊的烏瞳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環胸的姿勢沒有動。
兩人說完,兼竹率先朝着酒樓的方向?走,“我們先過去,叫佛子和薛見曉同我們直接彙合。羊就不?要帶了,太能?吃。”
懷妄腦海中有一瞬浮出四個字:勞苦功高。
“嗯。”他應了一聲跟在兼竹身後。
烏瞳也擡步跟上。
…
兼竹走在最前面,目的直奔華福酒樓。
身後懷妄和烏瞳一齊跟着,兩人走着走着便成并排,走動間誰也沒和對方搭話?。擡眼?而?去,只見兼竹身後那條發帶随動作一晃一蕩,存在感?極強。
烏瞳忽然開口,“是你送他的吧?”
懷妄先是一愣,随後順着前者的視線看向?了那條發帶。他心頭驀然間生出一絲煩躁,還?泛着微微的酸意。
烏瞳繼續說,“剛剛想碰一下他都不?讓,看上去挺珍惜。”
懷妄壓下心頭的情緒沒有說話?。
烏瞳說完沒有得?到回?應,便側頭看了懷妄一眼?,這一眼?卻叫他愣了愣。懷妄的側顏映着周圍流動的人潮,顯出幾分冷硬,睫毛低垂,薄唇緊抿。
哪像是聽到心上人眷戀自己的樣子。
烏瞳反應了片刻,忽而?明白了。
他嗤地一笑,也不?知是在笑什麽,“原來不?是仙尊,他心中另有其人。”
作者有話要說:烏瞳:他眸光柔和,像是在回憶戀愛點滴。
懷妄:這兩人聊得真開心,他笑得多甜蜜。
兼竹:好耶~中午吃魚!
*腦子裏浮出一張表情包:一個人捂着耳朵快步離開,後面追着一個人在敲鑼打鼓。
烏瞳:他心中另有其人,不是你啊仙尊!
懷妄:閉嘴,住口,不想聽!
【雙更二合一,營養液摩多摩多~】
感謝在2021-05-30 23:58:22~2021-05-31 23:27: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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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54、争風吃醋
周圍的人聲在一瞬遠去, 懷妄渾身靈氣一滞,接着像是逆行般沖向腦海,耳中嗡嗡作響。
這幾日以來兩人親昵好似情人般的假象就被烏瞳這一句話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兼竹心?有所?屬, 他早就知道;他們之間從未越過最後的界線,他也一直知道。
現在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烏瞳說完這話後, 沒管給懷妄心?上插了?多準的一刀,快兩步跟上了?前方的兼竹。
懷妄的腳步在原地停頓了一下, 看着?前面距離拉近的兩人, 又按下胸口翻湧的暗流擡步跟了?上去。
四周人群自身側擦過,兼竹正往前走着, 左邊忽然多了?道人影。他轉頭就看見烏瞳一襲紅衣似驕陽烈火, 還?沒開口右邊又多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懷妄沉着?臉走到他身邊。
兼竹搞不懂這兩人是在幹嘛,他看着?懷妄的面色,明顯感覺到後者心?情十分不佳。
難不成?是在後面背着?他吵了一架?
他拿胳膊輕輕碰了碰懷妄,神?識傳音:你不開心??
但這次懷妄沒有回他,連一聲“嗯”都沒給出。
兼竹想了想又問:你不想吃魚?
懷妄:……
對面還是不應聲, 兼竹視線從他臉上掃過兩圈, 随後收了回來。算了?,每個月總是有那麽幾天。
這頭懷妄不回他,那頭烏瞳卻開了?口,“地方在哪兒?”
兼竹同他指了?個方向,“再過三條街就到了,那個塔狀的飛檐就是。這會兒過去還不是飯點,華福酒樓臨江而立,我們到了之後找個正對江岸的包廂坐會兒,晚點再吃。”
烏瞳“喔”了?一聲,又說, “你看上去輕車熟路。”
“以前來過一次。”
“以前?”
“很早以前。”兼竹笑了?笑。
烏瞳看着?他若有所?思,另一側懷妄身上傳來的氣壓已經低得可怕。
…
穿過兩條長街,華福酒樓便映入眼中。
五層酒樓如精巧的八音盒矗立江邊,琉璃磚瓦翹角飛檐,正門頂部的牌匾透出些年代感,大紅燈籠在清冷的早晨顯得熱鬧喜慶。
像這樣的大酒樓,上層基本是供人留宿的客房,十二?時辰全天營業,通宵達旦。
這會兒雖然天色還早,但兼竹踏進酒樓時就看堂中已經有三兩桌人在吃早茶了,還?有零星的住客沿着?回旋長梯從樓上走下來。
堂中小二?看見兼竹三人進門,抹布往肩頭一搭立馬上前迎接,“三位打尖還?是住店?”
兼竹說,“要個臨江的包廂,我們中午在這吃。”
“好嘞!”小二應下,又估摸了下時辰,“現在離午時還早,幾位客官需要聽曲兒賞樂嗎?”
兼竹轉頭看向烏瞳,後者眉頭皺了皺。他又看了?眼懷妄,懷妄面上冷寂如雪,明晃晃地寫滿了“生人勿近”。
“不需要了?。”
小二趕緊在前頭領着?幾人上三樓。
一路上去,樓體中空,五層樓道盡收眼底。回旋上升的暗紅色長梯扶手镂空雕花,油漆有剝落補舊的痕跡。
兼竹四下掃了一圈,“這裏同五六年前沒什麽變化。”
小二一聽便接話道,“客官以前來過?”
“來過一次,你們這裏的魚好吃。”
“客官您可真有品味,我們這兒的魚可是越江城的一大特色,就算在這方圓幾十裏內外,那都是聞名遐迩的。”
兼竹笑笑,“今天中午也給我們把幾道招牌上齊。”
“這是自然,包您滿意!”
說話間已到了包廂門口,小二在前方推開門,将?幾人引進來。
包廂布局雅致,擺了?張青雲流水屏風,角落裏還?有瓶招展的桃枝。一張四方矮桌靠着?窗,雕窗大開着?,正對窗外便能看到寬闊的江流。
“多謝。”兼竹謝過後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剛坐穩,身側又緊接着?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懷妄坐下的速度之快,像是生怕別人搶了這位子似的。
兼竹看了?眼對面的空座,“其實臨窗的位置更好,視野開闊。”
懷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也沒看他。
兼竹覺得他看着?又像在生什麽悶氣。
烏瞳勾勾唇角,徑直坐到了兼竹對面靠窗的位置。兼竹見狀誇贊,“還?是烏瞳兄有品味。”
旁邊一道目光“唰”地朝他飛了?過來。
烏瞳“嗯”了?一聲,尾調揚起。
·
谌殊和薛見曉還?沒過來,包廂中只有他們三人在。懷妄不說話,兼竹就和烏瞳聊天。
“魔界是什麽樣的?”
烏瞳說,“和人界沒什麽兩樣。”
兼竹嘴巴O了?起來,“我還?以為魔界的天是血紅的,河是烏黑的,城門上燃着?地獄烈火,三頭犬脖子上套着?九重枷鎖。”
“……”烏瞳嘴角抽了一下,“誰和你說的?”
“小話本裏寫的。”
“寫話本的人又沒去過魔界,這你也信。”
“是我淺薄了?。”
兼竹說完撐着?下巴看向烏瞳。平心而論,烏瞳的相貌放眼三界也是能排上前幾位的——眉峰淩厲,雙目狹長,鼻梁挺直,輪廓線深刻明晰,标準的酷仔臉。
也難怪薛見曉剛剛沒認出烏瞳是個魔修來。這等俊美的長相,和他們先前見過的魔修實在相差太多。
他正端詳着烏瞳,桌下的大腿就好像被輕輕撞了?一下。
兼竹收回目光轉頭看向懷妄,後者面色未動。他沉思:大概是自己産生錯覺了?。
烏瞳剛剛任他看了?會兒沒有打斷,現在見他不看了?,就問,“你看我做什麽?”
兼竹的注意力被拉回去,“你和我見過的魔修不一樣。”
烏瞳眉峰微挑,“哪裏不一樣?”
“你要好看很多。”
大腿又被撞了?一下。兼竹這次感覺十分清晰,他皺眉問懷妄,“做什麽?”
懷妄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繼續垂着?眼睫喝茶。
“……”
對面落下一聲輕嗤,烏瞳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喔,我好看?”
兼竹想起秘境時見過的魔修,很難說出違心?的誇贊,“你好看太多了?,讓我不禁感嘆魔界還?是有正常審美的。”
“你還?見過不正常的審美?”
“見過好幾個。皮膚像雪一樣白,頭發像炭一樣黑,嘴唇像葡萄皮一樣紫,妝容十分前衛。”
烏瞳面色沉凝,似乎在考量魔界在外的風評。
懷妄這次沒忍住,“都說了?是魔氣逆行。”
兼竹恍然,“我忘了?!”
烏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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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人閑聊間,包廂的門被叩了叩。接着谌殊跟薛見曉從外面進來。
谌殊進門後環視一周,越過敞開的雕窗看向外面寬闊的江流,“位置不錯。”
薛見曉在看見屋中三人同座的場景後,就在心底提醒自己管好嘴巴,生怕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兼竹看他嘴唇抿得比懷妄還?緊,只當他是在怵烏瞳,便招呼二人坐下。谌殊善解人意地坐到了烏瞳旁邊,薛見曉坐在桌端正對窗口。
涼風習習,吹散了他紛繁複雜的思緒:不要亂想,不要亂看。
五人都入座了?,席間氣氛比剛才要放松了一些。
“天闕宗的人确定是回去了吧?”薛見曉問。
兼竹看向懷妄,懷妄說,“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們還……”薛見曉話到中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