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懷妄看了念邏一眼後收回目光,暫時不去追究。
三人一同飛身去往結界處。
快到時兼竹還有些?不放心?,擔心?驚動鲛人王。
念邏不以為意?,“每天都要傳訊魚通過結界,結界開啓是常态。況且本王有鲛人一族的王室血脈,站在結界跟前刷個臉就能放人。”
兼竹誇贊他,“殿下真是高級。”
·
正如念邏所說,他站在結界前不過一瞬便有一道?缺口開啓。
薛見曉和谌殊恰好趕到,不早不晚如同精打細算過一般。
表裏?世?界的結界在身後重新閉合,兩人松了口氣。兼竹朝他們?擺了擺自己的大尾巴,還暗搓搓戳了一下懷妄的。
後者身形猛地緊繃,兼竹卻恍若未覺,“看,我們?的尾巴好看嗎?”
薛見曉一眼看出他身邊的是懷妄,“好看。”
谌殊笑眯眯的,“鲛人一族果然形容俊美。”言罷他轉向一旁的念邏,“這位想必是鲛人族王儲殿下?”
念邏“嗯哼”一聲?。
薛見曉沒想到兼竹混進鲛人族裏?,混得還如此風生水起?,連王儲都來?迎接他們?,“殿下真是熱情好客。”
念邏,“沒什麽,畢竟是王妃的朋友。”
薛見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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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戰戰兢兢地轉頭,果然在懷妄臉上看到了強烈的殺魚動機。後者看向念邏的目光已然像是在看一條砧板上的魚。
薛見曉驚覺比起?秘境時,懷妄的內斂情緒竟外放了很多。
啧啧,他這好朋友,了不得。
兼竹淡淡出聲?,“殿下。”
念邏不情不願地擺動魚尾巴,“知道?了,本王不叫了就是。”
…
之前傳訊過于?匆忙,很多細節講得不清楚。現在佛子他們?進到鲛人族地盤暫時安全了,兼竹便問,“魔化的修士究竟是什麽情況?”
佛子親眼目睹過,“和我們?第一次遇到的情況差不多。”他看了兼竹一眼,意?有所指,“痛麻、擴散快、後期發熱,冷熱交替……之後就是堕魔。”
就算佛子不說,兼竹也想到了自己被魔物所傷的那次,的确和城中“風寒”症狀太過接近了。
只不過當時有佛子的佛珠鎮壓,加上謝清邈替他根除,後面會發生什麽他并不清楚。
懷妄出聲?道?,“再去紫談家裏?看看。”
兼竹認同,“也好,佛子通曉醫理,可以去看看紫深的病況。”
佛子立掌,“便去罷。”
一行人達成共識,往如絮坡的方向趕去。
這會兒念邏已經察覺出族中“風寒”可能不對勁,面色嚴肅下來?,竟也隐隐有了一族之王的氣場,“既然如此,本王先回宮中将?此事禀報父王。”
兼竹驀地想到那最初發病的源頭以及宮中醫師的診斷。他叫住念邏,“殿下,先同我們?一道?去看看紫深的情況再說。”
念邏想了想,“也好。”
他說着心?急地加快速度沖在前頭,佛子和薛見曉則跟在他後面,兼竹和懷妄落在最後。
說話間已經進入如絮坡的地界,滿天飛絮迎面而來?。
兼竹擺着魚尾跟上前面,身側忽然靠近一道?身影。素白的衣擺繞過他腦後,懷妄側頭而來?,伸手将?他頭發上沾到的一朵飛絮拿下來?。
兼竹擡眼看去,差點撞到懷妄的下巴。
正要發出譴責,就聽頭頂懷妄的聲?音落得輕淺,“你之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兼竹看懷妄撤開了一點,垂頭看着他。
兩人視線對上,懷妄薄唇抿了一下道?,“你說鐘情于?仙尊,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念邏:王妃,喝了這杯奶,忘了那個仔~
懷妄:絕殺——全魚宴!!!
薛見曉:兼竹,兼竹,不得了……
佛子:阿彌陀佛,衆生皆妙~
兼竹:不應當,我只是一條魚擺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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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宮中驚變
兩人面對着面, 兼竹沒有說話,嘴角輕輕挑起。
懷妄下垂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有些緊張。他看?着兼竹, 後者眸光清亮, 前方一朵飛絮自他眼前飄過。
接着,兼竹開口說,“我?是仙尊的人。”
懷妄的呼吸急促了兩下,又聽他繼續說, “仙尊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自然也是什麽意思。”
懷妄這才反應過來兼竹在說什麽。那句話他說出口時必然不僅僅是為了解圍, 但在兼竹看?來大概只是說辭罷了。他怔了怔, 所以……
兼竹說完笑了一下, 徑自加速跟上?了前面幾人,留懷妄一人在後面慢慢琢磨。
…
一行?人很快到了紫談家。
兼竹在門口敲了敲院門,開門的是正是紫談。她見兼竹去而複返,身旁還跟着王儲, 不由驚訝,“殿下?”
她視線一轉又看見後面的懷妄, 以及多出來的兩個陌生人, 是真陌生“人”——衣擺下的雙足明晃晃地顯示着他們人修的身份。紫談問,“這是發生什麽了。”
念邏道,“我?聽王妃……”他剛一開口就被兼竹投來的目光截斷,只能改口, “我?聽阿竹說到你兄長的病情,正好本王的客人懂些醫術,就讓他過來瞧瞧。”
紫談受寵若驚,忙施禮謝過衆人, 側身将他們迎進院中。
“哥——王儲殿下和貴客們來了!”
屋門又吱呀打?開,紫深從裏面走出來,他見到念邏趕緊行禮,“庶民見過殿下!”
紫深擡頭又看?兼竹和懷妄也在,不由驚喜,“诶,二草兄弟!”
“……”
小小的院內靜了片刻。
佛子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缜密,看?不出別的情緒。薛見曉則在艱難地控制表情,他完全不知道在分別的這段時間裏,那兩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尤其仙尊,是如何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薛見曉偷偷瞟了一眼懷妄的臉色,卻見後者似乎并沒有在意,只垂着眼睫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麽。
紫談攢了攢額頭的細汗,趕緊請佛子進屋給人看病——她哥可能是真的病得不輕。
紫深的卧房不大,谌殊撚着佛珠走進去,念邏也跟着一塊兒。紫談站在旁邊,小小的空間略顯擁擠。
兼竹沒再跟進去,房門關上,他就和懷妄等在門外。薛見曉站在兩人對面一起等候,外面的院落裏只剩他們三人。
薛見曉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在這裏,應該在屋裏。
兼竹看?前者渾身不自在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出聲開啓話題,“傳訊裏說得太匆忙,我?們分別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薛見曉聞言放松了一點,同兼竹二人娓娓道來,“我?們逃過天闕和藥宗的追捕之後,一時也不知道往哪裏去。和尚就在那兒抖機靈,說‘千山萬水不及燈下一黑’,正好本少主也想看藥宗的笑話,我?倆達成共識,喬裝一番就混進了藥宗門前求醫的修士裏。”
兼竹贊嘆,“那你們可真機靈。”
懷妄嘴角似乎彎了一下,薛見曉頓覺受辱。他哽了哽繼續說,“先聽我說完——謝清邈那老狗依舊說不治,最開始修士們還在苦苦懇求,一直到五六天之後,情況發生了轉變。”
說到這裏,薛見曉語氣沉下來,“修士中忽然有人發了瘋似的撕咬同伴,先前埋下的恐慌在這一刻爆發?,一時間發瘋的、沒發瘋的都開始自相殘殺。”
他面上帶了分厭惡,“啧,也跟瘋子差不多了。”
“同類相殘,并不罕見。”兼竹揣起的袖袍随風飄了飄。
“但親身經歷還是很沖擊。”薛見曉說,“當時傷亡不斷擴大,就連藥宗弟子都被波及。我?跟和尚一度以為大家要一起完蛋了,結果過了幾天,發?瘋的人又好了。”
“好了?”
“也不算是好了,只是暫時平複下來,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但這些人全都堕了魔,不知道下次爆發?是什麽時候。”
他話落,兼竹沉默了會?兒。懷妄問,“剩下的人呢。”
他說“剩下的人”就是指還沒有發?病堕魔的人。薛見曉說,“謝清邈好像是妥協了,畢竟一群人就在家門口,藥宗首當其沖,他将剩下那些人叫進去說是同意醫治。”
兼竹問,“他親自出面說的?”
薛見曉搖頭,“傳訊弟子說的。”
懷妄淡淡插話,“接進去之後到底是什麽樣,外界也無從得知。”
薛見曉心頭一跳,頓時啞然,按照謝清邈那脾性确實?什麽都說不準。
氣氛驀地變得沉重,三人一時間誰都沒再開口。
在這樣相對無言的嚴肅氛圍中,兼竹忽然問,“你們怎麽會?被追殺,謝清邈認出你們來了?”
“當然不是,那狗比怎麽會?出宗門?”薛見曉嗤了一聲,“是藥宗弟子認出我們來的。”
兼竹蹙眉:就算薛見曉的僞裝技術不甚高明,以佛子的修為也不至于被區區一介弟子發?現。
他狐疑,“你們做了什麽?”
“我?們什麽都沒做啊。”薛見曉說,“喔,不過藥宗弟子過來接人進宗的時候,本少主氣不過,說了句‘謝清邈是狗吧?‘,佛子說‘是啊’。然後我們就被認出來了。”
兼竹,“……”
懷妄,“……”
兼竹覺得他兩人這馬掉得不冤枉。
·
對往事追溯告一段落。
佛子他們還在屋裏沒出來,薛見曉閑得沒事,目光落在了兼竹的大尾巴上。
他饒有興趣地伸手過來想戳一下,“你這個尾巴,看?着挺彈牙。”
兼竹後遺症還沒好,身形猛地緊繃,“你別……”
話沒說完,一道勁風從旁邊掃過來,巨大的銀色魚尾将薛見曉躁動的手一下蕩開。
薛見曉吓得往後跳開幾步,懷妄聲音冷淡,“別亂碰。”
兼竹好笑地看着他,尾巴在地面上輕輕拍了一下。
薛見曉,“不碰了不碰了。”
兼竹安慰他,“別在意,他這幾天心情不好,每個月總有這麽幾天,我?們要包容他。”
懷妄,“……”
三人說話間,旁邊的屋門吱呀一聲推開。
谌殊、念邏和紫談走出來。兼竹看?向谌殊,“情況怎麽樣?”
“阿彌陀佛,和外面一樣,但又不完全一樣。”
“……”兼竹雲裏霧裏,虛心求教,“佛子能否說句人話?”
薛見曉麻木,“這段時間我都是這麽過來的。”
光澤釉亮的念珠一顆顆撥過,谌殊道,“去外面細說。”
一旁的屋門口還站着紫談,她忐忑不安,“請問我兄長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施主放心,貧僧只是走訪病情,紫深施主恢複得尚可。”
紫談松了口氣。安撫下她,一行?人離開院落。
外面山坡上雲絮般的花種揚揚撒撒,兼竹看?佛子走在前面,寬大的僧袍被風吹起,背影有一瞬看着竟像是随時要羽化。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拉回?兼竹的注意力。谌殊轉過頭來,“此病與我們遇到的出自同源,有很多相似之處,但治愈手法不一樣。”
他笑眯眯地看向念邏,“還得請殿下告知具體情況。”
“喔。”念邏便又講了一遍,他的描述同先前告訴兼竹、懷妄的一樣,鲛人族“風寒”大規模爆發?時,是宮中醫師及時研制出藥劑援治民間,才控制住病情。
待他說完,谌殊若有所思,“果然如此。”
…
眼下的事态急需一個突破口。
幾人商量一番,念邏說要回?宮禀報鲛人王。兼竹說,“既然我們族中有可以抑制病發?的藥劑,不如向吾王請示帶去外界治愈三界中人。”
念邏高興道,“你要同本王一起回宮?”
懷妄出聲,加強重複,“帶去外界。”
念邏蔫噠噠,“喔。”
兼竹和念邏要回?宮。懷妄現在還披着馬甲不能同行?,兼竹便傳音給他:宮裏再見。
他說完轉頭跟着念邏要走,懷妄下意識伸手拉住他。兼竹回?頭,看?了眼他兩人的手,又笑着擡眼看向懷妄,“兄長這是做什麽,這麽粘人?”
懷妄一下把手松開。
薛見曉,“……”啧。
兼竹又同薛見曉和谌殊點點頭,“在宮外等我?。”
言罷便跟着念邏朝王宮的方向飛去了。
·
回?宮路上?四?下無人,兼竹身側,念邏頻頻轉頭,欲言又止。
少年王儲的魚鱗金光燦燦,轉來轉去間晃得兼竹眼花缭亂,他忍不住開口,“殿下有話直說。”
念邏嘆了口氣,“唉……這會?兒沒有旁人,你同本王說說,你是真心要跟了仙尊,還是迫于淫威,他威脅你了?”
“殿下怎麽這樣想呢?”兼竹替懷妄正名,“仙尊是個正經人。”
坐懷不亂,相當正經。
念邏哽了一下,又說,“你別把人想得太好了,我?們鲛人族不大,你又這麽宅,沒見過多少人。你不要覺得是仙尊那就一定很好……” 他說着又小聲嘀咕了一句,“雖然确實?還不錯。”
兼竹失笑,覺得這小殿下還是挺可愛的。
前方已隐隐能見着王宮的宮牆殿宇,肅穆巍峨。下方大片的城鎮映入眼中,兼竹眼底笑意柔和,“殿下就當我?是見得太少。見過這一個,便覺得是世間最好的。”
……
兩人回?到宮中,念邏說要帶兼竹去面見鲛人王。
正說着,懷妄就從另一頭走過來,兼竹心說懷妄來得還挺快。念邏看見前者,皺起鼻子,“仙尊怎麽也在這兒?”
懷妄目光落向兼竹,“來接他。”
“本王還要帶他去見父王。”念邏對上?懷妄的雙眼,又不快地擺擺手,“哎呀不是說納妃的事,是阿竹有事找父王。”
“本尊帶他去便是。”
念邏還想說點什麽,兼竹止住他,“多謝殿下。不過藥劑既是為人界所求,還是仙尊同我?一路去比較合适。”
念邏一時找不出理由反駁,總歸這兩人都已經如膠似漆了,懷妄這個正主還在跟前,他也不好再多說,“算了,你去吧,記得本王說的話就行。”
他說完擺着尾巴離開。
兼竹看?着小王儲驕傲離開的背影,“多謝殿下。”
念邏走後,宮人們立馬在前方替懷妄二人引路。
兼竹和懷妄并肩走在後面,走出十來步後懷妄開口,“他同你說什麽了?”
“随便聊聊。”
懷妄悶聲不語,兼竹轉頭看?他一臉小不開心,補充道,“殿下叮囑我,叫我不要識人不清。”
小不開心立馬變成巨不開心。
周圍的氣壓低沉,懷妄問,“你怎麽回?他的?”
兼竹說,“我?當然是說,殿下的擔心是多餘的。”
懷妄斂眉……擔心是多餘的,這句話好像有兩個意思。
一個是說他相信自己;還有一個是他跟了自己,本身便是他二人逢場作戲,不存在識人不清的問題。
·
仙尊再次求見,鲛人王自然沒有怠慢,連同兼竹一道請入殿中。
“不知仙尊折返,所為何事?”
“聽聞鲛人族前些日子傳染風寒,恰好和人界的一例病症相同。”懷妄一手搭在桌案上?,背脊挺直,“本尊見鲛人族已然治愈,想同鲛人王求此良方。”
座上,鲛人王似乎滞了一瞬。随後他擡手笑了笑,“既然是仙尊開口,又是福庇三界之事,本王自是不會?吝惜。”
鲛人王說着吩咐下去。
懷妄道,“本尊替三界衆人謝過鲛人王。”
“哈哈哈,無事。”
他們在席間坐着聊了會?兒,外面忽然隐隐傳來一陣騷動。
兼竹坐在懷妄下首,以他合體後期的神識感?知尚且模糊,想必騷動發生的地方離宮中還有一段距離。
他看?了眼身側的懷妄,後者的修為高出自己一個境界,感?知到的情況應該更清晰。但懷妄只是面色如常地坐着,似乎沒投去注意力。
沒過多久,殿外有侍衛觐見。
身披盔甲的侍衛匆匆走上殿來,先是看了兼竹、懷妄一眼,接着有所顧忌一般地走近鲛人王跟前,低聲附耳幾句。
鲛人王面色微變。
兼竹不動聲色地擡眼而去。
前者的面色和身後的頭發一樣蒼白,這兩日相處間,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病态。然而在剛剛那一瞬,略顯渾濁的眼底卻洩露出一絲淩厲的銳氣。
侍衛起身退下,兼竹又垂眼專心對付着眼前的糕點,還順道掉了兩粒渣在懷妄華貴的衣擺上?。
懷妄伸手拍掉,遞了杯茶給他。
兼竹做出受寵若驚的姿态,“怕我?噎着?”
懷妄,“随便找個東西給你接着。”
“……”
殿中安靜,一時間只有他們在若無旁人地談情說愛。
鲛人王見狀稍稍卸下一絲戒備,很快換了副輕松的表情,“剛剛下面的人來報,說宮中的藥劑已經用完了,有幾味配方乃我?鲛人一族特有,醫師連夜趕制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制出。”
懷妄的目光從兼竹鼓鼓的腮幫轉向座上的鲛人王,“多有勞煩。”
鲛人王說,“無礙,就是得請仙尊多留一晚再走。”
懷妄點頭應下,出聲道謝。
…
他們這邊還沒離開主殿,外面的騷動卻越來越大。兼竹能感覺到有什麽正在朝着王宮的方向而來。
正在這時,又有侍衛匆匆進殿,鲛人王面上難得露出一絲浮躁。待人退下後他同懷妄道,“還請仙尊莫怪,族中發生了一點小事,恐怕本王得處理一二。”
懷妄聞言起身,“不打?擾鲛人王。”
兼竹拍拍手上?的殘渣,行?禮告退後也跟着懷妄離開殿內。
一出了殿門,便有十來名宮人上?前引路,領頭的宮人恭敬道,“宮外有些小事故,怕驚擾到仙尊,還請仙尊移步洗塵殿。”
兼竹和懷妄對視了一眼。遠遠地已經能看見好幾支侍衛隊穿過宮門朝着某個方向而去。
兩人跟在宮人身後走出幾步,兼竹忽然捂住腹部彎腰擰眉,面色痛苦,“嗯……疼……”
在場宮人大驚,“這是怎麽了?”
近處的兩名宮人正欲靠上?前去,卻見那谪仙一般清冷高傲的懷妄仙尊親自俯身下去,将青衣鲛人一把打?橫抱在懷中——
那鲛人也是不知羞臊,就這麽擡起雙手環住了仙尊的脖頸,歪頭靠在仙尊肩上。
還要哼哼兩聲,說仙尊頭發紮着他耳朵了。
“……”
宮人們集體傻了一秒。
懷妄似乎并不覺得哪裏不妥,渾身散發着大能的壓迫力,“宮中醫館在何處?”
領頭宮人回過神,趕忙在前方引路。
行?走間,兼竹将臉埋在懷妄胸口,怕嘴角拉得太高被人發?現端倪。微涼的銀發蹭在他頰旁,他一邊摟着懷妄的脖子,一邊還敬業地小聲呻喚。
懷妄抱着他的胳膊緊了幾分。
兼竹哼哼了兩聲又貼着懷妄心口小聲逼逼,“怎麽樣,我?演得是不是自然又流暢?”
上?方,懷妄薄唇動了動,“全靠我?配合。”
兼竹,“……”
·
他被懷妄一路抱着去了醫館。
進門時兼竹轉頭掃了一圈,牆上?八條竹篾刻着全部醫師的名字,館中一人不缺,八名醫師們正有條不紊地做着手頭上的事,并不像是在趕制藥劑的樣子。
确認過鲛人王剛剛的說法不過托詞,兼竹心頭有了考量。
宮人們并不知道殿中的對話,這會?兒都招呼着醫師來替兼竹診治。
懷妄将兼竹放在裏屋的床榻上,有醫師問訊趕了過來。兼竹怕自己假冒的身份露餡,再次開展自己拙劣的演技,揪着懷妄的衣擺泫然欲泣。
“庶民自小就怕看?病,都是老毛病了,開點藥就好。”
“……便依你。”
那醫師還想再說點什麽,懷妄就已轉頭過來,姿态并不強勢,卻透着不容拒絕的意味,“照他說的方子抓藥就好。”
“是,仙尊。”
旁邊的宮人們對視一眼:啧啧啧,不得了,這鲛人可真是被仙尊寵上?天了。
開過藥方,懷妄帶着兼竹離開。
出了醫館,宮人們戰戰兢兢地提醒道,“仙尊,該回洗塵殿了。”
另一頭的騷動逐漸擴大,在他們看病的這檔子間已然轉移到宮中。
兼竹眼中的憂慮一瀉千裏,“唉,好擔心吾王,好擔心我?們鲛人族。”
“……”懷妄定了定神,配合道,“本尊去幫忙。”
說完也不給其他宮人反應的時間,帶着憂國憂民的兼竹就飛身去向騷動發生處。
“仙尊!仙尊!!”宮人們的疾呼很快被遠遠甩在身後。
宮牆殿宇在下方快速倒退,只是幾息,兼竹和懷妄就到了一道宮門外寬闊的場地邊。場下幾十名鲛人侍衛正圍堵着中間一道身影,兵器與法術淩亂交接,那孤軍奮戰的身影卻顯得從容不迫。
墨發蹁跹,青衣如蓮,看?着十萬分眼熟。
兼竹心底突然咯噔一聲,與此同時懷妄也停了下來。
混亂的場面中,只見青色身影轉過頭,一瞬捕捉到十來米外的兼竹,那張和後者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被重逢的喜悅充盈!
他一袖掃開再次圍上來的十幾名鲛人,張開嘴沖兼竹愉悅一叫,“咩~~~”
兼竹,“……!”
作者有話要說:兼竹:請求佛子,教我原地坐化。
【小劇場】
兼竹:懷妄,猜猜哪個是真的兼竹~
假兼竹:咩~
真兼竹:咩~
懷妄:我把你的小話本扔了。
假兼竹:咩~
真兼竹:沃日。
今天也是肥肥的一章,多多灌溉來點動力,長出多多肥章~
【順提,作者常年不追劇,不追星,不混圈,也請大家勿在文下提真人或代cp~非常感謝】
感謝在2021-05-18 23:53:14~2021-05-19 23:18: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娜妃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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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浮出水面
一聲“咩”綿長婉轉, 還帶着顫音。兼竹直接當場石化!
懷妄似乎也是身軀一震,目光看向場中那道身影,很快明白過來那是饕餮。
本在打殺圍堵的宮中侍衛這會兒都停了下來, 循着動靜望向來者——
就?見仙尊身邊站了名青衣鲛人, 容貌竟和這身份不明的入侵者長得一模一樣。
他們平時都待在侍衛營裏,只?是聽聞族中有一鲛人幸得仙尊寵愛,今日還是第一次見。
“這就?是那位……?”
“怎麽會長得一樣……”
侍衛們面面相觑,一時不知這兩者的關系, 加上懷妄還站在一旁, 他們便不敢再貿然動手了。
在片刻的休戰間, 兼竹随懷妄落到場中。
他現在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太扭曲, 只?要?他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不,好像除了他也沒人會更尴尬。
他們下到場中,立馬有侍衛匆匆趕往主殿的方向,想必是打算把情況彙報給鲛人王。
兼竹暫時顧不上鲛人王那頭, 黑羊見到他就?像見到了親人,撲棱着兩個袖子沖過來, “咩咩咩!”
他的袖擺被拉住, 還晃蕩了兩下。正晃蕩着,兼竹神識中忽然跳??懷妄的傳音,清冷平淡的聲線在此刻竟有種微妙的戲谑:“咩”?
兼竹,“……”
他不想回?話。
将懷妄擱置一旁後, 兼竹定了定神,垂眼看着自己跟前一臉餍足的黑羊。
他當初叫黑羊化作自己的模樣,就?是為了去對付鷺栖城中分神化形的“鲛人” 。
他那會兒對所謂“鲛人”的身份起了懷疑,而?這幾日他的懷疑也得到了應證——根據鲛人族的說法, 鲛人與外界已經隔絕多?年,根本不會??現在鷺栖城。
既然如此,黑羊是怎麽找到鲛人族的?
總不至于是循着他手中的鲛人鱗來的。王霸之氣雖然厲害,但味兒還沒這麽大。
除非,是跟着鷺栖城中的“鲛人”一路追來的。
……
兼竹腦中思?緒百轉,也不過一息時間。
侍衛們在最?初的震驚過後都已回?過神來,侍衛統領身着盔甲大步上前,頭盔綴一紅纓。
他手中尖銳的矛頭寒光凜凜,映着對面一模一樣的二?人,“我乃侍衛統領,來者何人,你二?人又是何關系?”
兼竹收斂了思?緒,擡頭同衆人解釋,“這是我同父異母失散多?年的親兄弟,蒼羊。”
他說着在衆多?狐疑的目光下握住黑羊的手,輕啓唇齒,“咩,咩咩。”
宮中侍衛:???
黑羊得到回?應,“咩咩咩~”
兼竹轉頭翻譯道,“他說聽聞我要?跟了仙尊,特意千裏迢迢趕來給我送親。”
場面有些許離譜,偏偏解釋的人又一本正經。更重要?的是對方背靠懷妄這座大山,侍衛們一時不再??聲,只?等鲛人王來定奪。
對面不再追問?,兼竹還沒放松一二?,神識裏又響起懷妄锲而?不舍的聲音。
懷妄:“咩”?
兼竹:……
呵呵,還來勁了是麽。
他轉頭看了懷妄一眼,眼神交彙,他沖懷妄微微一笑。後者心頭驀地?浮??一絲不祥的預感,下一刻兼竹就?拉上了他的手,“仙尊。”
指尖相觸的一瞬,懷妄指節微微一曲,“嗯。”
兼竹面色溫柔地?看着他,“這是你小舅子,來,叫一聲。”
懷妄,“……”
他修道千百年,此刻才知世上竟有如此屈辱的誘惑。
對面幾十名侍衛還眼睜睜看着。懷妄抿唇不語,場面短暫地?陷入僵持。
沉默半晌,兼竹輕聲道,“不叫就?算了。”他說着從懷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指尖狀似無意地?掃過他掌心。
懷妄心頭一撞,手指下意識收緊,頓了幾息,他低聲啓唇,“……咩。”
衆人,“……”
話音剛落,身側的宮門裏便走??一道身影。
鲛人王匆匆趕來,一到場就?看見這樣讓人神魂俱震的畫面。他:???
黑羊适時地?發??一聲,“咩~”
與此同時,懷妄的神識中響起了兼竹的傳音:“咩”?
懷妄:……
·
微妙的局面很快被鲛人王打破。他面色沉下來,“這是怎麽回?事?”
場中兩人說是一模一樣,卻也有所差別。一個是擅闖鲛人族的人修,另一個則是剛剛得到仙尊青睐、備受寵愛的族中鲛人。
方才的侍衛統領禀奏道,“回?吾王,這就?是那個打破結界的入侵者。”
“我鲛人族結界怎會被輕易打破?”
侍衛長看了眼懷妄身側的兼竹和黑羊,欲言又止。
鲛人王厲聲,“有話直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