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乞丐是她，她是乞丐
這……
本來就因為柳若風那莫名其妙的舉動而還未反應過來的慕玉更加怔愣與錯愕。
即便他這二十餘年來都不近女色，但……男女身體上的差異他還是知曉的，那軟軟的觸感，根本就不是男子應該擁有的……
柳若風他、不，她是女子？！
而柳若風見慕玉此刻這在自己所料之中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趁機将身子往後一帶，然後順勢翻入溪水之中。
軒轅日炎，這算是送你的小“禮物”……
被冰冷的湖水包圍的第一刻，柳若風心中冷笑。
“柳……”而就在柳若風跳入溪水之中的同時，慕玉也回過神，剛向前追了兩步，後面的官兵們便至。
“大人……”一衆官兵看着柳若風手上滴血的長劍，再看看地上的血跡。
可此處只有大人一人吶，犯人……
“柳若風被本官刺傷後跳進了溪中，本官不識水性，你們之中可有識得水性者？”慕玉看向一衆官兵，沉聲問道。
他表面上看似與平常無異，可誰又知曉此刻他心中掀起的驚濤駭浪？
“大人，小人識得。”
“小人也略識水性。”
“小人也是……”
片刻之後，十餘名識水性者便被慕玉下令到溪中搜尋柳若風，而慕玉自己則站在岸上，靜靜地看着溪面，目光深沉。
柳若風是女子……那她怎能與皇後、前皇後通女幹？
與皇後通女幹，氵？亂後宮……因為此事，劉氏一門受到牽連被滅門……國舅一黨的勢力被滅，最大的受益者是……皇上！
等等！若是按照受益者來看的話……追溯到柳若風最開始将恩師暗殺從而當上宰相……所有的事情，從表面上看受益者是柳若風，但最終的受益者……這樣一想來，都最終指向一人！那人便是……
呼！他在想什麽？！
慕玉大驚，趕緊抛掉腦海中那些有的沒的，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可即便如此，腦海中那驚世駭俗的想法還是不停盤旋環繞着他……
慕玉苦笑，他終于知曉柳若風方才那“莫名其妙”的舉動了……目的便是要讓他……他，鬥不過柳若風啊！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十餘名下水的官兵無功而返，随即，慕玉領着一衆官兵回宮複命。
禦書房之中，慕玉跪在屋子中央，将事情禀報給了軒轅日炎。
當然，這所謂的禀報，也只不過是将他刺了柳若風一劍，柳若風跳進溪中逃走的事情禀報了，而關于柳若風的女子身份和自己心中的猜想只字未提，自然也是不能提的！
若提起，那很有可能下一個死的便是他了……
“你竟然讓柳若風逃了！”軒轅日炎面色不太好，可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一個角落松了一口氣。
“微臣辦事不力，請皇上降罪。”
“降罪？！”軒轅日炎盯着慕玉：“你可知若要降罪，就算是摘了你的腦袋也不為過？！”
“微臣罪該萬死。”
“你是罪該萬死！”軒轅日炎冷聲道：“朕便罰你官降兩級，到翰林院去編修古籍。”
“謝主隆恩！”
“唉——！”見狀，軒轅日炎輕嘆一聲：“慕愛卿啊，你可知朕的一片良苦用心？朕讓你監斬讓你抓捕柳若風是為了讓你在百信心中建立起威信，可你倒好，在監斬臺上竟說出‘違令者斬’那番話，現在又讓柳若風在你手下逃脫，你可知現在百姓都怎樣說你？！說你恃寵而驕，說你是第二個柳若風！你讓朕如何是好？！”如今他江山剛坐穩，需要培養自己的心腹方能将這江山越坐越穩固，而這慕玉便是他看重的人之一，所以該拉攏的還是要拉攏。
慕玉本是寒門出身，沒有氏族背景，這樣的人更容易完全為他所用，也不容易建立起不利于他統治的家族勢力。
若是此刻柳若風在此，定然會冷笑，這軒轅日炎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的手段用得是越來越順溜了。
“皇上一片苦心微臣慚愧。”
“行了，下去吧。”軒轅日炎閉上眼，揮揮手道。
……
柳若風在用盡全力地順着溪水的流向往前游。
百川歸海……只要順着溪水的流向游，她便能到達大海……可是，想要這樣游到大海，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莫說要這裏距離大海有千裏之遙，就是百裏，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她也是無法到達的。
中劍的左肩已經從剛開始那銳利的刺痛變得感覺不到疼痛了，必是已經麻木了。
再加上，腦袋也開始隐隐發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柳若風浮出水面，緩緩游上了岸。
一上岸便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柳若風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好冷，好累，好像睡……可是，不能睡下去，這樣的情況下，一睡便會挂掉的吧？
費了那麽大的勁兒，好不容易才茍延殘喘地活了下來，現在挂了她不甘心吶！
再加上，還沒有讨債，她又怎能就這樣死了？
用意念強撐起自己的身子，柳若風站起來了，她一定要活下去……要回去。
半年之後，鳳凰國。
天剛露出微微的亮光，一個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削瘦的身影緩緩走進鳳凰城，這是鳳凰國的國都。
此人，正是柳若風！
這半年來，她一面躲着源源不斷的追兵，一面趕路，一面還要想辦法不讓自己這條命挂了，歷經千辛萬苦，終于還是到了。
從來不哭的她此刻卻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靠着身邊的牆壁，緩緩坐下。
“公子，這裏有個乞丐诶，好可憐哦。”一個略顯青稚的嗓音在柳若風頭頂響起。
柳若風也沒太在意，畢竟人家乞丐的事情和她也沒啥關系，而且她現在真的是精疲力盡了，坐下來休息休息，等體力恢複了些才可以再走。
“葉兒，将他趕走，在這裏會影響生意的。”薄涼的嗓音悅耳動聽，可卻字字透露出冷漠與無情。
“公子……”被換做葉兒的小僮可憐兮兮地道：“他很可憐吶。”
“普天之下，可憐人多不勝數。”薄涼的嗓音再次響起：“再說，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将他趕走了便将店門打開吧。”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啧，這句話倒是說得挺不錯的。
柳若風心中暗自點頭。
“……”一瞬的沉默過後，葉兒幽怨地道了一聲“哦”，然後蹲下身，伸手戳了戳柳若風的肩膀：“喂，乞丐，你不能在這裏坐着，換別的地兒吧。”
“……”納尼？柳若風一愣，旋即擡起頭看向小僮：“什麽？”也就是說，方才那個可憐的乞丐是她，她就是那個可憐的乞丐！
“我們要開門做生意，你在這兒會影響我們的生意的。”喚作葉兒的小僮垂下眸：“所以……還是到別處去吧。”說着似是想到了什麽，擡起頭，雙眸亮晶晶地瞧着柳若風，然後伸手向對面一指：“嘻嘻，去對面吧，那裏不錯耶！”
“……”柳若風順着小僮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對面的牌匾上寫的“四海酒樓”，然後收回視線，擡頭看看自己這邊的牌匾“酒樓”。
原來如此……
“葉兒！”就在柳若風将小僮的心思心領神會之後，那薄涼的嗓音再次響起。
柳若風擡頭看去，一愣，旋即又低下頭。
天山雪蓮一般的男子，美得出塵，美得冷漠。
但他的美卻不是她愣神片刻的原因，而是……覺得這男子有些眼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