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柳若風
午時的街市，本應當人跡稀少，可此時此刻卻人山人海，攢動的人頭黑壓壓的一片，似乎望不到邊。原本在這個時分應該冷清下來的街市也變得人聲鼎沸。
今日，是奸臣柳若風被斬首示衆的日子，場面宏大自是不用多說的。
柳若風，翔龍國當朝宰相，年僅十六便狀元及第，短短兩年便從一路高升為當朝宰相貴為百官之首，當時是，他年僅十八，是翔龍國歷史上最年少的宰相。其仕途可謂是讓一衆同僚紅煞了眼。
可這樣一位讓人只能仰頭而望的有着驚世之才的天之驕子，在任三年卻貪贓枉法、謀害忠良、無惡不作！更甚的是，竟辜負皇上的信任而與皇後通女幹，淫（和諧）亂後宮！
這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陣喧嘩。
只見一輛囚車在十幾名手持長槍的官兵的押送下緩緩駛來。
囚車中關押之人，即便一身囚衣已經污漬斑斑烏黑的發絲也淩亂得不堪入目，即便此刻狼狽不堪，卻也掩飾不住其一身的絕代風華，淡若秋蘭的氣質和絕美精致的容顏，絕對不是狼狽的扮相能夠掩飾得住的。
此人，正是柳若風。
見到柳若風，百姓們似乎發了瘋一般，無數的雞蛋和爛菜葉被砸向囚車。
柳若風閉上眼，也不閃躲，仍由自己頭上臉上和身上接受着臭雞蛋和爛菜葉的洗禮。
呵！當真就這麽恨麽？是啊，是該恨……畢竟，那些事情都是冠名在自己身上的，讓百姓們不恨也難呢。
被官兵粗暴地壓上了斷頭臺，柳若風被迫屈膝跪在地上。
不得不說，此時的柳若風反應出奇的安靜，靜得讓人莫名的有些心緊，總覺得他身上此刻透露出的是無盡的哀傷。
監斬臺上，慕玉冷眼看着柳若風的跪地的背影，心中感觸良多。
雖然此人的行徑他是不屑，但此人卻又是他生平唯一佩服之人，此佩服別無其他，只不過是對此人一身驚世才華的認可罷了。
他也對此人恨之入骨！
他的恩師，前任宰相，便是柳若風遭了柳若風的暗殺。
柳若風，是踩着恩師的屍體才當上了宰相的！
所以，他也是許許多多期盼着柳若風死的人之中的一個！
只是……柳若風一死，這世上怕是再難找到這種奇才了。
可恨又可惜，柳若風啊柳若風，卿本良才奈何作奸？
慕玉心中微嘆。
轉頭看了看日晷，午時三刻……馬上就要到了。
慕玉伸手取了一支寫了“斬”字的令牌，抛到地上，閉上眼：“斬。”柳若風，若是有來生，望你切莫再作孽。
一個斬字，落到柳若風耳中，似乎将他從渾渾噩噩之中喚醒。
要死了麽？可是……這樣死，不甘心吶！
被利用完了之後，作為一個可悲的棄子而死……絕對不能！
有什麽辦法？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對了，那個！
柳若風腦海中靈光一閃：“等等！”就在劊子手要剛将一口酒水噴到斬刀之上時，柳若風嘶啞地開口，轉頭看向慕玉：“慕玉，我還有話要說。”不能這樣死了！絕對不能！
“……”慕玉皺眉：“本官只是奉皇命監斬你而已，皇上并沒有讓本官聆聽你的将死之言。”說完，又要拿起一塊令牌。
“離午時三刻還有約莫半柱香的時間。”柳若風目光停留在監斬臺旁的碩大日晷之上。
言下之意：聖意是午時三刻處斬，現在時辰未到。
“……”慕玉冷冷地看向柳若風，不語。
“呵呵，确定不要聽聽我要說什麽麽？”柳若風冷笑道：“那便罷了，你莫要後悔才是。”說完，便閉上眼，轉過頭，似乎在靜靜享受活着的最後時間。
見柳若風如此，慕玉修長的俊眉緊緊蹙起，思忖片刻之後，還是起身，緩步走到柳若風身畔，垂眸愣愣的看着柳若風：“何事，說吧。”
柳若風睜開眼：“勞駕蹲下來，此事若是給人聽了去，呵呵……”雖然即便他不蹲下來，若現在沒有武林高手在場，恐怕也沒其他人能聽到，不過……慕玉俯視的姿态，有些讓人心中不舒服呢。
聞言，慕玉黑眸中寒意大甚：“若是到死臨頭想要戲耍本官一番，那便恕本官不奉陪。”說着，便轉身欲走。
“呵呵。”柳若風輕笑：“看來慕大人也不是那麽忠君愛國呢，事關皇帝的性命，慕大人屈膝一下也不肯？”
“……”慕玉的腳步猛然頓住，轉過身：“什麽意思？”
“……”柳若風嘴角挂起一個冷笑，閉上眼，不再言語。
慕玉見狀，蹲身到柳若風身旁：“說吧。”
“鳳凰國皇宮有一種秘藥，名曰七日斷腸，中毒之人平日瞧不出什麽，但若無解藥七日之後便會腸斷腹內而亡。”柳若風輕聲道。
嗓音雖然嘶啞，但卻有一種莫名的詭異感，那感覺……就如同一種能讓人沉迷的毒藥，一旦被迷住，便會在癡迷中不知不覺地死亡。
慕玉心中一緊：“你什麽意思？”突然說起這般歹毒的秘藥……
“呵呵，什麽意思慕大人猜不到麽？”柳若風輕笑，完全不像是一個将死之人：
“也好，那我便說明了，吾皇身中七日斷腸之毒，而那下毒之人正是不才本人在下我，所以呢？只有不才本人在下我才有解藥，再所以呢？若是不才本人在下我現在死了，那吾皇定然也……”柳若風話說到此，便不再說下去，而是揚起一個明媚的笑，仿佛想到了什麽極其開心的事一般。
都看到柳若風在笑，可又有誰知道，柳若風那顆破碎的心此刻正在滴着鮮紅的血？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慕玉強裝鎮定：“你這麽說，只不過是你為了拖延時間而使的手段！”柳若風此言，可信度竟超過了八成！
柳若風狼子野心，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是絕對有可能的……再加上，皇上之前被柳若風蒙蔽，待柳若風親近極為信任，這樣一來柳若風也有了下毒的機會……
“信不信由你。”柳若風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完，然後換上一副開心的模樣道：“不過你不信也好，呵呵，沒想到我這條賤命還能拉上皇上當墊背的，啧，值了不是麽？”是的，值了！若是一心求死，那也是值了。可現在卻不想死呢……用那人的命當墊背的，太讓人作嘔了呢！
“……”慕玉心緒一亂，而就在他心中煩亂之際，一個官兵走到他身前恭敬道：“大人，時間到了。”
“……”慕玉一愣，旋即閉上眼，起身，沉聲道：“将犯人押回大牢！”
此言一出，嘩然一片。
百姓們義憤填膺，紛紛不滿抗議。
“大人，這……”官兵為難地站在慕玉身旁，看着隐隐有暴動之勢的百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本官的命令聽不見？！”慕玉冷聲喝到：“将犯人押回大牢嚴加看管！若有任何纰漏，殺無赦！”說完，再也無心留在此處，火急火燎地向皇宮趕去。
事關皇上的安危他不得事不慎重！就算是違了皇命，觸了衆怒，他也不得不這麽做。因為，如果柳若風所言屬實，那後果便不堪設想！如若柳若風所言虛假，那他再向皇上請罪……到時候再斬柳若風也不遲。
呼——！不管是真是假，還是得去皇宮求證一番，如何做還需請皇上明示才行。
柳若風閉上眼，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對百姓的謾罵聲充耳不聞。
呵呵，慕大人這官爺範兒可是十足呢！殺無赦……啧啧，蠢貨一個！
不過，人家蠢不蠢和她沒半毛錢的關系，她争取到時間了，這才是重點。
只不過，這顆心原本以為已經麻木了的心要疼到何時才能休止？
……
翔龍國皇宮，禦花園內。
湖心亭之中，身着名黃色龍袍的軒轅日炎背手而立，目光放在虛空之中，顯得有些迷茫和哀傷。
能讓一介帝王露出如此神色，定然是很苦惱的事情吧。
“臣妾參見皇上。”嬌媚豔麗的女子婀娜多姿，對着軒轅日炎福身請安。
“……”軒轅日炎回過神，轉頭：“呵呵，原來是愛妃啊，免禮。”伸手将美人的手輕輕執在掌心之中，柔聲道：“愛妃怎會在此？”
“回皇上，臣妾見今兒天好，所以出來賞花，沒想遠遠地便瞧見了皇上，所以便前來請安。”美人面含羞澀地偷偷看了看軒轅日炎道。
皇上貴為一國之君，又這麽俊美溫柔，皇後竟然還那般想不開，與那個柳若風……若換做是她，那便絕對不會背叛皇上的！不過，皇後那麽做她倒是歡喜得很！現在皇後一家被株連九族了，後宮之主的位置空缺了下來，她的機會也來了！
現在，一定要好好讨讨皇上的歡心才是。
“今兒天好麽？”軒轅日炎出神地呢喃道。
天好，為何他心中會這麽悶，總覺着有些喘不過氣。
“皇、皇上？”美人不解地看着軒轅日炎：“您說什麽？”
“哦，呵呵，沒事。”軒轅日炎回神：“既然天好，那今日朕便陪愛妃逛逛園子如何？”
“謝皇上隆恩！”美人極喜道。
“皇上。”就在這時，貼身太監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奴才參見皇上！”
“何事？”軒轅日炎問道。
“回皇上，慕說有要事求見，正在禦書房等候。”
“慕玉……”軒轅日炎輕喃，旋即擡頭看看天色：“午時三刻，過了麽？”
“呃，回皇上，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太監一愣，答道。
聞言，軒轅日炎閉上眼，然後再睜開：“走吧。”不是說天好麽？可為何他感覺天很不好？似乎，這天已經快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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