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陸枭起身和趙明瑄握手告辭,然後見謝九安樂颠颠地在旁邊悄聲打電話,不用說他也明了——這家夥跟顧今生邀功讨表揚去了。
陸枭覺得要是曾經設想謝九安為了五萬塊錢眉開眼笑成這樣——不是他陸枭腦子有病,就是謝九安精神分裂。
“那具體的合同和一些細節項目,我會讓秘書發給你,希望我們合作愉快。”趙明瑄微笑着說道,熱情誠意恰到好處,身為資深商人的氣質淋漓盡顯。
“好的,能和你趙明瑄合作,的确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陸枭對于此人簡直完美無瑕的思路風度頗為佩服。
“我也是,陸先生。”趙明瑄回道。
陸枭雖然沒有像趙明瑄一樣純粹浸淫商場多年,但是,身為陸家大少爺的風範依舊在,尤其是他個人沉着優雅的氣場實在強大——連趙明瑄都不得不對生意場外的事情感興趣起來,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合作者到底是什麽身份。
倆人相互道別,陸枭恨不得拎着還在美滋滋講電話的謝九安就走。
“我說,謝九安你就能不能有點出息,從我和趙明瑄談生意開始,你已經足足微笑了半個小時了,剩下的半個小時簡直就是傻笑。”陸枭和謝九安坐着電梯往地下停車場去。
“啧,你懂什麽,這可是九爺我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賺的錢!”謝九安心情好,抱着懷裏的牛皮袋子,決定不同陸枭計較。他當然更不知道,這筆錢對于自己的意義可遠不止于此——這可是自己親手隔斷周子遷和顧今生聯系的最後一刀。
“行,你就接着美吧。”陸枭淡定地瞥了謝九安一眼說道。
“話說,陸鳥,趕緊請我吃飯去,餓死你九爺我了,大中午都快過去了!”謝九安好心情地說道。
“可以,請你九爺一頓飯的錢,我還是有的,不過,謝九安,你明明賺了人生中第一筆靠自己本事賺的錢,難道不應該請你的好朋友吃頓飯麽,那将會使你的第一筆工資更有意義。”陸枭調笑着說道。
謝九安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将那筆錢放在自己腿上,嚴嚴實實看緊,不屑地瞥了陸枭一眼,“是更有意義,不過我好朋友是紀澤,不是你!你頂多算好朋友的家屬而已,陸枭,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
陸枭表示十分無語,能夠果斷地将投資的四成大公無私地借給謝九安,并且幫他一起打理然後,某人只需後期将錢還給自己,然後直接坐等收錢就行……陸大少爺表示,不知道去哪裏還能找到他這樣的好朋友了。
“哎,等等,陸枭,先去最近的中國銀行,我去把錢給存了。”謝九安手一指,示意陸枭拐彎。
陸枭略帶疑惑地說道,“咦,你不是準備把現金直接帶回去讓你家顧今生過目驗收的,怎麽又打算存銀行了?老婆本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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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天氣已經很炎熱了,然後他又單獨跟陸枭呆在一起,簡直就是自虐啊,随時都有被陸枭氣炸的可能。
“你娶阿澤的老婆本才五萬嗎!我家阿生老值錢了好不好!”九爺怒目而視。
于是陸枭發現,謝九安的個人涵養水平較之從前已經有了大幅度提高,只不過,他唯一的爆炸點是顧今生。說到顧今生簡直就是跟踩了謝九爺的尾巴似的。
顧今生是謝九安忌別人說他長得漂亮之後的第二個雷區。
陸枭瞧着自己好好朋友寶貝似的抱着懷裏的錢,搖頭晃腦地哼着走調十萬八千裏的歌曲,笑着搖了搖頭。
他甚至是頗有些羨慕謝九安的,可以這樣一開始就全心全意毫無顧忌地去喜歡一個人,為了他,大膽放手地去做所有的事情。這是他陸枭經歷了許多之後才會明白的道理。
在他和紀澤之間,他不是沒有動搖過,想過放棄。陸枭當然知道,謝九安并不是表現上看起來的如此大大咧咧沒有想法,只是,謝九安這個人更純粹——想要的東西和感情,他知道一開始就要去堅持和堅守。
“我說謝九安”,陸枭一邊開着車,一邊叫道。
“有事直接跟你九爺我說。”謝九安終于停下來他哼得亂七八糟的歌曲回道。
“你可千萬別在顧今生面前唱歌,不然,好不容易追到的人,會被你活活吓跑的。”陸枭非常誠懇地建議道。
“你可以完全不用講話的!”
……
到了銀行,謝九安麻利地鑽出車子,嗖地進了銀行,陸枭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只不過,他只負責等下請人吃飯,別的事,他也管不了。
等過了一會兒,只見謝九安手裏拿着一張票據喜上眉梢地出來,一開車門又鑽了進來,“走,陸少,爺我高興!我請客,記我賬上,你先買單!”
陸枭眼角抽搐,這跟自己請客有什麽區別。
謝九安毫不客氣地選了這裏最負盛名的一家日本料理,打算自己先來嘗嘗,如果做得還算可以的話,決定帶自家的顧今生過來一起吃。
正跟陸枭一起吃着,卻沒想到手機響了起來。原本還在和陸枭嘻嘻哈哈的謝九安一下子變了臉色,收起了笑容,俊俏的眉眼露出一絲冷意。
陸枭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從容不迫地問道,“怎麽了?”
“沒怎麽,蒼蠅上門而已。”
……
程嘉州氣勢洶洶地來到這家日本料理店,他對這家店并不陌生,和周子遷在一起之後,只要一有心情就會來這裏吃飯,雖然消費并不便宜。
你看,這就是和有財力的人在一起的好處,可以肆無忌憚地選擇衣食住行,他不得不承認,當初周子遷在他眼裏,這一層魅力的确不可抵擋。
只不過沒想到當初的一時心動引來現在如此一連串的麻煩。周子遷,顧今生,謝九安,他發現自己最後卷進了四人糾纏瓜葛中。
這間日本料理裝修的風格一貫是日式和風的清幽淡雅,三弦琴斷斷續續的音調仿佛随着幽暗的燈光若隐若現,程嘉州卻完全沒有平日裏欣賞的心境,更是聽得沒來由一陣煩躁。
他毫無風度地拉開木門,只見謝九安正七倒八歪地坐在榻榻米上,兩只大長腿毫無規矩地伸直了。可是卻并沒有一種讓人覺得失禮的違和感,好像他謝九安天生就該如此,他人在哪裏,哪裏的規矩就該為他改變。
而讓程嘉州感到略微吃驚的是,謝九安對面正按照日式用餐禮儀正正經經坐着另外一個男子,背對着他,卻依然可以看出來身材高大。
“喲西!”謝九安輕佻地睥睨着站在門口的程嘉州誇張地說了聲,“瞧啊,陸枭,小蒼蠅飛過來了!”
陸枭對于謝九安這樣的變臉戲法見怪不怪,方才打完電話還陰沉着一張臉的家夥,現在又馬上嬉皮笑臉。陸枭也不得不承認,謝九安不笑的時候心情是不好,但是笑的時候,他也捉摸不透。
能讓謝九安費心思去對付的人,看來要麽這個對謝九安有威脅,要麽就是對他在意的人有威脅,不過,聽了方才那通電話,顯然是屬于後者,而且明顯跟顧今生有關。陸枭惬意十足地抿了口茶,悠然地扭頭看了來人一眼。
而程嘉州卻是被陸枭的這一眼看得渾身一震,英俊到有些霸道的男人,嘴角含笑,眼裏卻毫無表情,冰冷,又深不可測。他程嘉州也在社會上混了一頓時間,什麽樣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卻從來沒有遇見過謝九安面前這樣的男人——優雅紳士,卻讓人感覺到極度危險。
而謝九安能夠在這樣一個人面前,輕松放肆地仿佛在自己家裏,絕對不是個小角色。他程嘉州原本以為謝九安只不過是痞子類的人物,看來,這一回他看走眼了。
“謝九安,你做人還能更卑鄙無恥點麽!”程嘉州略定了定心神說道。
事情起因于三天前,程嘉州正好随着系裏去某個江南古鎮寫生,然而回來之後,他發現學校的論壇貼吧都在讨論一個熱帖,美院某系男生援交,包養,同性戀等等關鍵詞,再配上打了馬賽克的幾張照片——有的是和一個男的親密交談,有的是淩晨半夜在美院門口上了男人的車,而有的則更是親密地走在一起進了酒吧,而最後一張,則是兩個男人在酒吧裏交纏在一起,似在熱吻。
這些真實的,并不是影視劇和小說yy的照片引發學校論壇和貼吧的熱切讨論。女生則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男生則表示出了最大的鄙夷和惡心。接着紛紛有人表示在學校裏好像見過這個男的,但是一時想不起來。
程嘉州看得觸目驚心,雖然照片被打上了馬賽克,而且有的光線暗淡拍得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那都是前段時間自己日常活動的幾個場景。只不過,前面幾張都是自己和幾個圈子裏好友相聚時候的照片,只除了最後一張是那天偶遇同樣在酒吧喝酒的周子遷,自己一時喝多了,酒精上湧,跟從前一樣纏着周子遷吻上去。
他知道,周子遷事後會叫自己出來,除了打算利用他讓顧今生露面,又或者在顧今生面前狠狠打擊自己企圖獲得顧今生的原諒之外,對自己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其他意思。
可首先愛上周子遷,程嘉州就知道自己一開頭就輸了,更別說跟顧今生争。
一看到這些照片,程嘉州就明白,自己平日裏雖然在學校獨來獨往的,但是根本沒有與人結仇,他雖然讨厭顧今生,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顧今生那樣的人是不會這種事情。而周子遷,他是不屑做。
只有那個笑顏燦爛如桃花的謝九安,看起來像個樂觀開朗的大男孩,其實,心思深沉手段詭異,除了他,程嘉州找不到第二個會這樣威脅自己的人。
“哈哈哈哈哈!”謝九安喝了口清酒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爽朗地讓程嘉州幾乎要無地自容,仿佛自己站在這裏說了方才那句話,簡直就是個小醜演員。
“哎!我說陸鳥,聽到沒!居然有人說九爺我卑鄙無恥呢!”謝九安勾起嘴角,邪氣十足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九爺我從來對光明正大之類的路線十分反感,卑鄙無恥是我的風格。”
陸枭無所謂地笑了笑,“謝九安,你看你,把人吓得。”
“才不是我,人一看到陸枭你這張臉,立馬想起黑幫片各種情節,明明是你比較兇神惡煞好不好。”
倆人悠悠哉哉地互相調侃起來。
程嘉州咬了咬牙,“那些照片是你找人拍的然後發到論壇上去的吧,謝九安,我跟你無冤無仇,你這樣做,你不覺得很無聊麽!”
謝九安從榻榻米上起身,吊兒郎當地朝程嘉州走過去,然後在離他很近的位置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一雙桃花眼讓人覺得漂亮又危險。
而後,謝九安卻是快如閃電地出手一把拎着程嘉州的衣服将他摁在門上。
“你得回家燒個高香程嘉州,你家祖墳冒青煙了,讓你在九爺我最落魄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謝九安低沉着聲音,冷冷地說道。
“你是跟我無冤無仇,但是,你私底下做過的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麽?你敢去騷擾顧今生,那就是跟我結了最大的仇。我警告過你的話,你都忘了麽,嗯?”
程嘉州的心思謝九安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小子也不算傻,你知道周子遷越是這樣去撩撥阿生,只會讓顧今生離他越來越遠,所以,你也不拒絕周子遷的要求,是麽!”
程嘉州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子被謝九安看穿,一時有覺得難堪不已。
“這點我是不是得謝你?阿生越來越讨厭周子遷,離周子遷越來越遠,那麽就是離我謝九安越來越近。好吧,九爺我已經謝過了,不然你同學和老師看到的那些照片就不是打馬賽克的了。”謝九安笑着說道。
“只不過,”謝九安突然陰下臉說道,“凡事适可而止,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離顧今生遠點,否則,所有人手上都有你的那些好照片。”
謝九安知道不能由着程嘉州和周子遷胡作非為下去,他們倆要做什麽是他們的事情,一起抱着跳樓殉情都跟他謝九安沒關系。可如果任由他們發展,事情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傷害到顧今生,那麽他謝九安決不答應。
因為,他知道,程嘉州被周子遷和自己的假想敵顧今生夾在中間,難免會有情緒失控的一天。程嘉州這種人,對顧今生的感情,簡直可以用羨慕嫉妒恨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