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吵怡情(?
“很抱歉我不是170以下,性格不夠文靜,對文學也沒什麽興趣。讓你跟我這種人住在一起,真是委屈你了。”月川冷冷地說道,語氣一貫地沒什麽起伏,筱卻明顯從裏面嗅出一股醋味。
他禁不住笑了一聲。老男人吃醋神馬的,細想起來其實略萌。
……不不不不,現在不是讨論萌不萌的時候。情況簡直糟透了好嗎?竟然光顧着打電話,完全沒注意到月川已經回來了。他是從什麽時候站在門口的?按了好幾次門鈴麽,怎麽一聲也沒聽到啊!
筱連忙挂斷電話,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桌面上那一摞書。怎麽辦怎麽辦,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問月川照片的事呢,現在這撞槍口上了,想恢複現場都沒辦法。
原本月川還沒注意到書桌上的異狀,筱這一眼看下去,他便也跟着把視線往下挪了一下。看筱那個眼神顯然是心裏有鬼,難道這幾本書裏面藏了東西麽?
“拿這些書出來幹嘛?”月川幾步走上去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手翻了翻,沒發現書裏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又擡頭看着筱。後者別過視線,笑容完全僵在臉上,嘴角都一抽一抽的。
“沒……沒什麽,我就是想知道知道你一天到晚忙東忙西到底在忙點啥,想對刑法能有個大概的了解。”
“從中國法律思想史看起?”月川單手拿起那本黑色硬皮的大磚頭書對着筱搖了搖,畢竟書太厚了一只手拿着很勉強,動作就顯得有些吃力。筱這才注意到那本書的書名:北京大學法學百科全書——中國法律思想史,中國法制史,外國法律思想史,外國法制史分卷
擦!月川一面牆的刑法書,搞了半天他偏偏拿了本跟刑法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的!
“你可真是不會說謊……有人撒謊的時候會老實到像你這樣目光閃爍結結巴巴的麽?”月川撇撇嘴,把手裏那本書扔到桌上,動作一點都沒留分寸,硬皮的板磚書跟實木書桌撞在一起,發出巨大的“嘭”一聲。
然後他三兩下把那一摞書都挪到一邊,動作幹淨利落,筱還沒來得及攔,最下面那張照片就露了出來。
一時間倆人誰都沒說話。月川臉上明顯僵了一下,手臂一直保持着把最後一本書放在桌子上的姿勢,好像忘記了收回來。剛一串摔書的嘭嘭嘭的聲音之後,房間裏忽然無比安靜,連空氣中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和濃濃的醋意都靜止了。
半晌,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呼出來,不管不顧地往椅背上一靠。
“沒錯,我打掃的時候看到了這個。”
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扭捏的了。是怎麽回事就是怎麽回事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是你的就是你的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況且,這張照片裏面的人本來就是他,他總有權利知道個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吧?
月川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像是也無聲地嘆了口氣,而後往周圍四處看了一下,找到那個相框,又把照片塞回去,還是放在廣告下面看不見的那一層。
“算了,我們吃飯吧。晚飯吃火鍋的話,午飯吃點清淡的好嗎?”
月川這個反應倒讓筱無法接受了。這話題轉得未免太生硬了一點——所以後面到底隐瞞了些什麽大秘密啊撿到來自異世界的死亡照片的陳月川少年?
“你先告訴我,這張照片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一點不值一提的瑣碎小事而已。”月川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他擡起手來回揉着眉心的位置,轉身就要往書房外面走。
“你等等,什麽叫不值一提的瑣碎小事?能別這麽敷衍我麽?”筱擡高聲音對月川喊道,“你跟我說清楚,你是怎麽拿到這張照片的,這個人到底是誰,跟你有什麽關系?”
男人聽他這麽說,便又回過頭來,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極冷淡地說:“這是我兒子。我大學的時候有一個交往了兩年的女朋友,後來因為畢業不在同一個城市發展,就和平分手了。當時她很快跟另一個人結婚生子,過了幾年之後,才寫信告訴我,其實孩子是我的,并且寄了這張照片給我。”
筱微微垂下視線,似乎被月川所講的故事所感染,露出一副非常傷感而遺憾的表情。
如果故事是這樣的,那确實算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心結。把照片擺在書桌上,卻又用廣告蓋着不願看見這種自相矛盾的行為,也就可以理解了。年輕時盛放的愛情最終沒能健康生長,結出了苦澀的果實,這樣聽者傷心聞者落淚的故事,果然每次想起,都會讓人——
“我去你妹的陳月川,你騙鬼呢??”筱惡狠狠地又把相框抓起來,從裏面抽出那張照片,用手指着照片上那個孩子,“說這是你兒子?這張照片往少了說有二十多年了,20年前您老幾歲?七八歲的小孩就有個這麽大的大胖兒子了啊呵呵呵呵。你扯謊倒是技術過硬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我不是弱智好嗎?”
謊話被當面戳穿的月川倒一點也沒驚慌,還是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抱歉,我記錯了。這個人是我弟弟,叫陳月明。小時候去公園玩的時候被人拐跑了,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找他,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
這個版本的故事倒是修正了時間上的問題,本來如果月川第一次就這麽說,筱說不定還會半信半疑去想自己是不是有個失散多年的哥哥,可放到現在就……
呵呵呵呵。
筱氣急敗壞地別過臉去,緊皺着眉用手攏了兩下頭發,又舔了舔嘴唇,半晌才一字一頓地咬着牙說道:“陳·月·川·大·律·師,我·不·是·弱·智,好嗎?”
月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種故事呢,現在偶像劇上不都是這麽演的麽?”
當時筱恨不得把手邊那一摞板磚書都沖月川腦袋上砸過去。因為書确實很重,他費了挺大勁才舉起一本,又覺得用這個砸人實在太狠了,說不定會砸傷什麽的,只好搖搖頭,又重重地把書扔在桌面上。
“陳律師,我再問一次,你是怎麽拿到這張照片的,這個人到底是誰,跟你有什麽關系?”他不看月川,這一句話說得聲音很輕,語氣卻是從沒有過的陰冷。
“我憑什麽非得告訴你不可呢?”月川微一攤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因為——”筱猛地擡起頭來,瞪着月川的眼睛。
——因為這張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啊!!
這句話的後一半被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好像噎了一口那樣,過了一會才說道:“因為我們現在住在一起,我總有權利知道一下你的風流史吧?我可不想半夜接到什麽無聲騷擾電話之類的。”
“嚴格地說,我們的關系并不是‘住在一起’,而是雇傭關系,我對你并不負有告知義務。”
筱終于看明白,月川這是準備耍賴到底死活不開口了。提到那個狗屁服務合同,更是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他幹笑了兩聲,“好,好,你不負有告知義務,我不在你這幹了成麽?”
這一回,一貫沒什麽表情波動的月川終于皺了皺眉頭。
“你說不在我這幹了,是什麽意思?”
“我走,我現在就搬出去,打擾你一個多禮拜,還生了一場病,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非常抱歉。”筱低着頭,一邊說一邊就要往外走,被月川一把抓住手臂。月川手勁很大,他用力掙了兩下,愣是沒掙開。
“放開我。”可能因為月川抓得太緊,筱疼得連聲音都在微微發抖。
“你別忘了,如果不做滿一個月的話,屬于你單方違約,依照合同我可以不用付那60萬給段威啊。”月川也有些急了,甚至在看出筱很疼的情況下,抓着他的手還是沒有一點放開的意思。
“那又怎麽樣呢?反正你也瞧不起我當我是傻逼,就讓我出門右拐被段威手底下的人亂棍打死吧!”筱狠狠瞪着月川,又掙紮了幾下還是沒能甩開他。
“不行!”筱說的明顯是氣話,但月川好像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并沒發動毒舌技能殺他的銳氣,反而大聲對筱吼道:“我今天不會讓你邁出這房子一步!”
“憑什麽啊?你這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好嗎?陳大律師您不要知法犯法!”
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甩開月川的手,情急之下筱擡起另一只手握成拳頭朝月川臉上揮過去,被月川輕輕松松地抓住手腕,拉到自己面前。
“我就是知法犯法怎麽樣,你去告我啊?”月川居高臨下地看着筱,眉峰在激烈的争執中緊緊蹙起,眼神卻很認真,一點不像在開玩笑。
“你想知道憑什麽麽?”
他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了一下,眯了眯眼,好像帶起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兩個人離得極近,筱看着他的眼睛,只覺得一股危險的味道撲面而來,後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憑我拉着你,你急得都要掉眼淚了也沒辦法掙開……”月川貼着筱的耳朵輕聲說道,“憑我比·你·高·12·公·分。”
作者有話要說:
嘛……大律師不講理起來真是沒個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