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就在一厘米的距離
我愛你,??再見46就在一厘米的距離
事實證明,??許瑤光比一條龍服務還要來的省心。
陸曼寧連續發燒三天以來,除了去醫院打點滴,??幾乎全部委頓在床上昏天黑地的睡覺。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發燒的原因,??還是因為徹底卸下了滿身重擔。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于婉蓉逝世後的第五天,??追悼會如期舉行。
并沒有陸曼寧想象中的冷清,??整個葬禮雖然精簡,但是莊嚴肅穆。
除了許嵩年與何莉,陸曼寧在斯味的同事們也被許瑤光邀請過來,還有許多陸曼寧在舒華為數不多、還算熟識的同學、師長,就連在美國出差一個多月的龔正,也提前回來送于婉蓉最後一程。
龔正算是陸曼寧與許瑤光在舒華,??唯一的共同朋友。只接到許瑤光的一個電話,便立即買了飛機票從美國飛回。
與十年前相比,??龔正的樣子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成熟穩重又不失風趣,五官也是極為出衆。常常滿世界的飛,多年磨砺,??更是氣度非凡。與許瑤光站在一起,立時便成為全場焦點。
當然,這幾天陸曼寧正病重,??又是正逢婉蓉剛過世。許瑤光為了讓陸曼寧多多休息,??并沒有安排陸曼寧與龔正正式會面。
甚至到了葬禮現場,??肝腸寸斷的陸曼寧,是否知道龔正也在現場,都是個問題。
對此,龔正當然不會在意
許瑤光則扶着盲杖攬着陸曼寧的肩膀,語氣溫柔。
“你什麽也不用管,想哭便哭一哭,累了便坐一下,其他都有我。”
陸曼寧無神的點頭,她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激,可是這畢竟将是她最後一次看到母親的容顏,從此天人兩隔,再不能相見。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沒了。一思及此,便猶如萬箭穿心,什麽也不能管了。
水晶棺內,于婉蓉睡得那麽安詳,她再也不用操心瑣碎的生活,再也不用為生活奔波,天堂裏一定能與父親享受安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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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曼寧一直都是這麽勸自己的,可再次看到永久沉睡着的于婉蓉,她還是抑制不住的大聲嚎哭,虛弱的撲倒在許瑤光的懷中,站也站不起來
葬禮快要結束的時候,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胡君秋,一個是董千睿。
胡君秋眼角有傷,雖然消了腫,卻仍有藥水塗抹的痕跡。
他在簽到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走到哭到認不得人的陸曼寧身旁。
“陸小姐,請你節哀順變。”
陸曼寧靠在許瑤光懷裏,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許瑤光則昂着頭,挑眉道。
“胡醫生,我代曼寧,謝謝你。”
許瑤光身高将近一米九,幾乎比胡君秋高上十公分。說話時,他又昂着頭,用詞雖然客套,語氣卻十足倨傲,根本沒有給胡君秋半點面子。
胡君秋尴尬的點點頭,也沒打算多留,便望殡儀館外邁步。
臨到最後一步,胡君秋忍不住轉過身,卻發現許瑤光正被陳偉峰引着來到靈柩旁邊,在最前排的位置,送遺體進入內室火化
而董千睿則不同于胡君秋的謙和,她全程冷冷的站在一角。
既不與人說話,也沒有動筆簽到。
當許瑤光捧着于婉蓉的遺像,與陸曼寧走在送葬的最前面,董千睿那平淡無波的美麗面孔上,終于出現深深的不甘。
她甚至踏步向前想要去問個究竟,卻被龔正強行拉了出去。
會場外,龔正扯着董千睿的胳膊。
“千睿,這裏畢竟是陸媽媽的葬禮。死者為大。”
董千睿一改平日裏端莊的形象,滿眼通紅,眼看就要落淚。
“你為什麽要拉我一起出差你是故意的吧這麽多年,我的付出都白費了嗎他竟然去給人家的媽媽擡靈柩、捧遺像,真當自己是人家女婿嗎”
龔正蹙眉。
“千睿,你冷靜點。許老師與何老師也在的。”
董千睿一愣,忽的遙遙回頭去看會場邊那對中年夫婦,那果真是許瑤光的父母。
原來,他們也都承認了陸曼寧的身份了當年,許嵩年不是最讨厭陸曼寧這種大小姐脾氣的人嗎他怎麽也
董千睿完全無法接受現實,揪着龔正的袖子終于哭出聲。
“我不信。這麽多年,我追着他去英國、去法國。我從來就沒看到過他身邊有過任何女人。我以為,我慢慢等,他就能發現我的好。原來,這一直都是為了陸曼寧那個傲慢的大小姐,她有哪一點比我好”
見董千睿的脾氣愈發不可收拾,龔正幹脆不讓她再說,一咬牙拉着他上了自己的車,揚長而去
沉浸在悲傷中的陸曼寧,其實根本不知道董千睿在會場外鬧的這一出,她甚至都沒意識到胡君秋也曾來過。
許瑤光讓她什麽也不要管,她便沒有管。
她只覺得自己終于可以好好的哭一場,将心中的怨堵,連同對父親母親的思念與哀痛一并哭成海水,淋漓而下
當陸曼寧捧着母親的遺像,坐上返程的車,她覺得身子輕飄飄的。
雙眼已經被她哭腫得睜不開,她倚在許瑤光的肩膀上,喃喃。
“許瑤光,我好困。”
許瑤光摸摸她的臉頰。
“放心睡吧。”
就這樣,陸曼寧就像喝了迷藥,又大睡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當陸曼寧從那張陌生的大床上醒來的時候,竟還有些雲裏霧裏。
她甚至差點就要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麽住到這裏來的。過去的一周時間,就好像完完全全在做夢。
陸曼寧瞪着天花板半晌,終于朦朦胧胧記起,每天她都迷迷糊糊的被許瑤光攬在懷裏,帶去醫院打點滴。
藥水注射進靜脈的時候很冷,許瑤光溫暖的大手就會一直握着她那雙冰涼的小手,讓她倚在懷裏繼續休息。
左手紮的腫了,換右手的時候,許瑤光會對着護士發脾氣,“你到底會不會把你們護士長叫來。”
待到被陸曼寧勸下,許瑤光仍是緊蹙着眉頭,用指尖一點點輕撫她紅腫的手背。
他耿耿于懷的模樣,讓陸曼寧久久收不回視線
除了每天按時去醫院打點滴,陸曼寧的洗漱起居,乃至一日三餐,幾乎都是在這個房間內完成。
每次還都是被許瑤光輕聲把她叫起來,陸曼寧才稀裏糊塗的吃上幾口,便又倒頭就睡。
一直到今天,陸曼寧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将之前十年沒睡好的覺全都補了回來。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好像已經是下午。遮光窗簾擋住午後的陽光,只露出幾縷調皮的金線。
陸曼寧慢慢從床上坐起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竄入耳中。
“小姐,你醒了”
陸曼寧揉着眼睛去瞧她,是個穿着制服的家政人員。見陸曼寧沖她點頭,又繼續解釋。
“許先生現在書房工作,他讓我在這兒看着你。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去通知許先生,這就下班了。”
“等等。”
陸曼寧出聲喚住她。
“你直接下班吧,我去和他說。”
陸曼寧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腳下的地暖很舒服,只是連睡幾天,雖然熱度幾乎已經全退,但還是渾身綿軟,仿佛踩在沙子上,使不出半分力道。
她回過頭,看那家政大姐沒有動,還一臉為難,頓時有些好笑。她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需要時時刻刻人盯人。這麽嚴防死守,難道許瑤光還在怕她逃走不成
“你要是覺得為難,就先留在這裏。我先去看看他。”
書房的位置,陸曼寧并不知道。只是在二樓的盡頭,會間歇傳來打印機工作的聲音。
走得近了便能聽見,有男人的說電話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
那是一把極具男性魅力,而有磁性的好嗓子,他說話的音調總壓得很。即便在少年時期,他也從不願将聲音擡高一分,仿佛總要誘惑旁人,抻着耳朵細聽。那種酥綿到骨頭裏,會讓人有耳朵懷孕了的錯覺。
陸曼寧倚在門口邊,遠遠的看着辦公桌後的許瑤光。
她不敢太接近,盡管她知道許瑤光的視力微弱,視野狹窄,近在咫尺的物體,他也只能在很小的角度內,辨識出交織在一起的有顏色的輪廓。可陸曼寧還是不敢再上前,生怕自己一個細小的動作就惹他分神。甚至,自己身上的味道,可能會引來他的注意。
桌上所有辦公用具的擺置全部與兩個星期前,陸曼寧在贛南工廠實驗室裏看見的一模一樣,現在回想起來,就連h公司的調香師辦公室裏,也應該如出一轍。
所有的東西都井井有條,透露着主人的一絲不茍,也彰顯着使用者的諸多不便。
陸曼寧一陣心疼心疼,又止不住遙遙張望
人說,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人中龍鳳的許瑤光更是如此。
他坐在辦公桌後面,帶着藍牙耳機,一雙大長腿交疊在一起,纖長而白皙的手指時不時會在桌面上敲擊幾下。他微蹙着眉,常常抿着嘴角久久的傾聽,直到最後才低聲吐出幾句動聽的句子。
都德說,“法語是世界上最美麗、最清晰、最嚴謹的語言”。雖然,那可能僅僅是愛國主義情懷的一種抒發。可陸曼寧一直覺得法語吐字混沌,音調艱澀,每每聽來總不覺得順耳。
可許瑤光卻不同。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音符從他口中吐出來,都如流水婉轉,如微風拂面,如紙繞青絲。陸曼寧甚至覺得,再這麽聽下去,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不一會兒,許瑤光取下耳機,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他大概是累了,也可能是頭疼,疼痛之餘,又隐隐咳嗽帶着幹嘔,臉色也變得難看。
他閉起眼睛,半仰在電腦椅上歇了一會兒。
這時候,陸曼寧很想上去問一問他好不好她隐隐的記得許瑤光曾遭受過意外,這也許就是那次意外的後遺症嗎怎麽這麽嚴重
就在陸曼寧糾結着要不要走上前的時候,坐在那裏的許瑤光卻動了。
他摸索着從抽屜裏拿出一瓶藥,從裏面倒出幾粒塞入口中,水杯同樣在左上角,他一伸手就能夠到,仰頭而盡。
緊接着,他便從座椅上站直身子,作勢要往門口而來
陸曼寧一個激靈,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跑,只第一反應就是不想讓許瑤光知道她在偷窺他。
于是,她迅速逃回卧室,卻沒發現,許瑤光在摸索到房門時,表情一頓,似乎眯起眼睛仔細聞了聞,嘴角便若有似無現出一絲笑
許瑤光果然來了卧室,那時陸曼寧剛好逃回到床上。
許瑤光慢慢走進來,循着床的方向,雙手不自覺的探在前方,下巴微揚,視線好像正掃過天花板上的什麽東西。
若換做其他人大概會奇怪,可陸曼寧知道,在這麽暗的空間裏,許瑤光是什麽也看不到的。
“梅姐,你還在嗎”
許瑤光邊問邊在床沿旁蹲下身,伸手往床上摸。
梅姐趕緊走到他跟前,也學他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回到。
“許先生,你放心。小姐一直在睡。”
但其實梅姐說話時,一直看着拼命與她使眼色的陸曼寧。
幸而許瑤光并沒有懷疑,他點點頭。
“今天麻煩你了,多加出來的時間,我會在結賬的時候,雙倍算給你。”
房門“啪嗒”一聲阖上,許瑤光似乎等了一會兒,這才回過頭來。
幽暗的光線下,陸曼寧看到許瑤光露出淺淺的一絲笑。
“餓不餓想喝水嗎”
他的聲音太酥了,仿佛不是真的,那溫柔的語調,竟讓陸曼寧不敢接。
這一錯過,便只能繼續裝下去,陸曼寧摒住呼吸,望着眼前的這個溫柔帶笑的男人。
看他好像又等了片刻,沒有再開口,反倒輕輕從床下爬上來,開始摸她的額頭。
陸曼寧依舊不敢動,看他嘴角的笑意更濃,應該是對指尖上減退的熱度表示滿意。可是,動作結束之後,他卻沒有離開,反倒連一雙長腿也翹上了大床,朝後一仰,竟直接躺在了她的身側,兀自阖上眼睛。
許瑤光沒有鑽到被子裏,很紳士的壓在棉被的外面,手臂枕在頭下,長腿蜷曲而卧,僅僅只有只有一厘米的距離,卻沒有任何一處碰到陸曼寧。可這彬彬有禮的距離實在太小了,只要他們倆任何一個人微微一動,就能輕而易舉的碰觸到對方。
陸曼寧仿佛已經忘了呼吸,只感到所有屬于他的氣息籠罩了全身,溫熱的吞吐灑在臉頰上,好像又要發燒。她多麽害怕,面前的男人會聽到自己胸膛內劇烈的心跳聲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許瑤光居然就這樣,在距離她只有一厘米的距離,睡着了
看着許瑤光平穩的呼吸着,陸曼寧眼睛裏便不由自主的攢出幾分潮熱。
這些天,她睡得渾渾噩噩,将一切都抛棄,卻是他幫他将所有撿拾起來,悄悄的整理回來,事無巨細。恐怕真的累壞了吧
而他才是那個真正最讓人心疼的病人啊
陸曼寧忍不住想去摸一摸許瑤光略顯蒼白的英俊臉孔,想碰一碰他那纖長的睫毛,還有那英挺的鼻梁,再就是那雙性感的嘴唇
如果可以陸曼寧無法自控的想如果可以,她想現在就吻上去,緊緊的懷抱住他,告訴他,許瑤光,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可老天的安排總是這麽事與願違,門鈴卻在此時響起
許瑤光第一反應竟是緊蹙了下眉頭,睜開雙眼的時候,陸曼寧不自覺往後退了退。
然後,她看見許瑤光從床上爬起來,摸索出去。
不一會兒,她聽到樓下的房門被打開,許瑤光沉穩的聲音傳來。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