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所有的心疼都是因為愛
《我愛你,你随意》12.所有的心疼都是因為愛
陸曼寧覺得自己的聲音很輕,甚至是溫柔的,卻仍叫那高大的身形一凜。他沒有回頭,只是微抿起唇角,緊接着掩嘴輕咳。
“抱歉,我沒有惡意。”
還是會心疼,欲轉身,她已經有了即刻退場的覺悟。
而出乎預料的是,許瑤光居然笑了。
“在看我們小時候。”
止了咳後是很坦然的聲音,有一種巨人于千裏的冷,卻又飽含讓人着迷的魔力。
“看到我們在做什麽?”
陸曼寧好奇,喉嚨裏隐隐發脹。
她努力去看許瑤光的臉,而他只遙遙望着遠方,嘴角微微上翹。
“高三第二次季考,你就拿了年級第九。”
“可你說我噴的香水味太霸道。”陸曼寧跟着失笑,許瑤光站在寒風裏,想的竟是這些。
“你那時又把校服的裙子改短了。”他接着說。“染了一頭最流行的日系淺栗色翹卷,不知在臉上撲了多少胭脂水粉,惹得隔壁班富二代也鬥膽對你吹口哨。”
許瑤光的記憶那麽清晰,這些細節連陸曼寧自己都已記不清。到了現在,她還有些委屈,卻又忍不住笑,眼裏則不覺有了潮氣。
“所以,你第N次拒絕我,到底是因為我身上的香水味,還是因為惹人吹口哨?”
許瑤光笑着挑了挑眉稍,“我從來不讨厭大馬士革玫瑰,只是那時候你身上的味道太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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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的轉過頭,第一次看向陸曼寧,漆黑的瞳仁微微在眼眶中晃悠了兩下,并沒有找到确切的聚焦點。形狀完美的長眉輕凝着,慢慢向前,那麽長一雙腿,短短兩米的距離,竟也邁了好幾步。
他大概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緩步上前的時候,纖長的指尖也跟着微微擡起,以一種微妙的角度虛探在身側。而那個微妙的角度足以讓陸曼寧痛徹心扉……
終于來到陸曼寧身旁,他擡起手落在了陸曼寧身旁的樣品箱上。這一次動作居然相對流暢,漆黑的眼眸晃動着,茫然中透出一絲了然。
陸曼寧的喉嚨更難過了。原來,他要看的并不是她……
果然,許瑤光勾起一側嘴角。
“再美的香味太雜亂無章,也并不能使人愉快。那時你身上的味道雜得就好像現在背着的樣品箱,原料、輔料、定香劑、螫合劑……你怎麽不把整個公司都背在身上?”
說着,許瑤光就要幫陸曼寧将樣品箱從肩膀上取下。
陸曼寧卻沒松手。“我背的動。”看他笑容瞬間收斂,陸曼寧又慌忙解釋。“不是很重,不……不用麻煩。”
線條分明的下颚骨還是被他輕咬了下,收回手的時候,許瑤光的聲音又變涼。
“下次記得只拿兩個主打的樣本就好。懂行的,兩個就足見品質,背這麽多,完全沒必要。”
他說“懂行”,語氣又那麽篤定,仿佛經驗老道。
陸曼寧不禁吃驚,不說樣品箱都是密封的,就算與客戶交流取樣的時候,不小心漏在箱體上一些,在這凜冽的寒風中也揮發得差不多了。更何許瑤光似乎一早就确定她背在身上的是什麽,而那時候,他們倆的距離可不像現在這麽近。
“你現在也在香精香料産業?”陸曼寧忍不住問。
“算是吧。”
許瑤光輕笑,神情再次輕松,甚至眉尾都帶上淺淺的驕傲,那模樣又似與從前那意氣風發的學霸少年重合。是了,以許瑤光的天資,到哪裏都會是精英級的人物,“懂行”兩個字都該是低估了他。
看着他微揚的嘴角,陸曼寧的心也頓覺舒暢,不假思索的向前一伸手。
“沒想到是同業大神,失敬失敬。”
下一秒,陸曼寧就後悔了。她怎麽會這麽做?
陸曼寧慌張地想要立即把手收回來,止不住的害怕,祈禱許瑤光沒有發現她愚蠢的舉動。
可手指上那枚幼鑽卻出賣了她,一絲星芒惹得許瑤光眯起雙眼,一把将她的右手握在掌心。
位置有些偏,但并不影響他迅速找到無名指上的指環。
“你結婚了?”
他的眉頭蹙得更深,陸曼寧甚至以為他漆黑的瞳仁裏照出了自己的影子。于是,她自行将手上的戒指褪下來,放在許瑤光的掌心。
“08年款的蒂芙尼情侶對戒。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
許瑤光怔住,沉吟了半晌,才将眼睛湊到戒指跟前。寬厚的背脊佝偻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就像昨晚他開鎖時滑稽的模樣。似乎是琢磨了半天,沒有頭緒。倔強的下巴重新昂起,手指卻并沒有放棄在戒指上尋找線索。
沒錯,這是兩枚可以套在一起的戒指,logo刻得很深,指腹輕輕一碰就能讀出上面的字母。
許瑤光想起來了,高三季考成績發布的那一天,陸曼寧就帶來了這對戒指。可那麽多人将他們團團圍住,他只覺得耳根發熱,哪裏還會多看那戒指一眼?
但他迄今仍記得陸曼寧合着憤怒的哭腔。“許瑤光,我就是喜歡你,不偷不搶,你沒必要像個瘟神一樣躲着我。”然後,她憤恨的轉身。
事實上,陸曼寧的每次轉身,都會讓許瑤光有一種自此天涯的錯覺。
可原來,她始終将那時的戒指帶在身邊。她才是永恒不變的那一個……
“抱歉。”
許瑤光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手指捏着兩枚戒指朝陸曼寧的方向遞了遞。而他不知道的是,陸曼寧其實早已攤開雙手,就在他的五指之下。
陸曼寧無法形容的疼痛,猜不出許瑤光到底能看見多少。她只得強咬着呼吸,改将雙手向上包裹,一點點将那兩枚戒指從他指尖捋下來。當最後一絲溫度也感受不到的時候,陸曼寧忽然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
“對不起,許瑤光。我不知道……”
許瑤光驀地驚住,陸曼寧難道又哭了?
“陸曼寧……”他輕喚,慌張得不知該說些什麽。瞪大的雙眼只是虛晃着,唯有模糊的色塊避障在眼前。
這時他聽到陸曼寧問,“什麽時候的事?”聲音壓抑且顫抖。
許瑤光的身子有些發僵,可他知道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僞裝,于是他自嘲的笑開。
“一年前。很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還能治好嗎?”
“不。”
哽咽聲忽的猛烈,許瑤光心底一顫,不假思索的心軟。
“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
“是不是……還能看到一些?”陸曼寧疑惑,猜測剛才他便是看到了戒指上的光。
果然,她看到許瑤光點頭,卻沒看出他的心虛。
“視野很有限。”如果那還能稱得上“看得到”這三個字的話。
陸曼寧激動了,伸手去拽許瑤光的胳膊。
“那我呢?你還能看見我嗎?”
是啊,看的見。
許瑤光在心裏回應着,也不自覺的用殘存的微弱視力努力去看過。可是,這些移動的色塊,哪一個或是哪一部分會是她?
深邃如幽潭的眼眸輕晃着,努力着想要定格在陸曼寧的俏臉上,然而并不能夠,手指卻已先一步攀上來,朝着模糊的色塊接近。
最先觸到指尖的,竟是柔軟的唇瓣,唇角邊那是滾燙的淚。手指沿着淚水的痕跡慢慢爬行,原來她的臉上早已被淚水浸染……
許瑤光很難過,他看得見也看不見。
淚水宛若有魔力,通過他的指尖在他面前幻化出一個哭泣的淚人。
果不其然,他還是傷了她的心。
命中注定,他只會傷她的心……
就在這時,一聲輕咳,從他身後傳來。
許瑤光聽到陸曼寧叫了一聲。
“許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