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莫黎黎遵從秘書的話,機械性把手伸入抽獎箱裏拿出卡片, 還沒翻開看清楚裏面的字, 眨眼的功夫已經被秘書小姐奪走。
“恭喜!你抽到特等獎了!”秘書小姐把卡片藏進口袋裏,激動又興奮的宣布, 同時把狀況外的莫黎黎帶到最前方獎品公布牌前。
之前一二三等獎都有人抽到過,原本覆蓋在上面的膠帶已經撕開了。只有最上面特等獎後面黑漆漆的, 搞得相當神秘。
“什麽啊?”沐浴在其他同事羨慕又嫉妒的目光中,莫黎黎迷茫的眨了下眼, 恍惚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從小運氣差, 買彩票連五塊錢都沒中過, 特等獎怎麽可能砸在自己頭上?
剛才抽出來的瞬間, 她匆匆瞟了眼,敢确定那張紙上, 沒有寫任何文字。
現在是什麽情況?
莫黎黎歪過頭皺了下眉, 腦瓜裏迅速萌生出某種解釋。
“特等獎的獎品是什麽呢?”兼任年會主持人的秘書小姐拖長調子, 可以吊起衆人的好奇。她扯着蓋在上面的膠帶紙, 慢吞吞扯下來, 露出明顯是臨時加上去的字。
字是用黑色馬克筆寫的。因為貼膠帶時墨水還沒幹, 字跡整個暈開,但也能看出寫字人筆跡很好看, 筆鋒硬挺走筆利落,标準的學霸體。
林故。
“果然…”莫黎黎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就知道中獎跟自己沒什麽關系。
秘書小姐還在盡職盡責的配合表演, “特等獎!送完美男朋友一位!讓我們有請本場最豪華的獎品!”
什麽獎品!明明是群發狗糧!
深藍苦逼的員工們稀稀拉拉鼓兩下掌, 帶着滿臉吃撐的表情看向莫黎黎。不公平,為什麽連程序員都有男朋友了,他們還是單身?
林故從後臺探出個腦袋,觀察莫黎黎的反應。
Advertisement
對上她了無生趣的目光,林同學知道自己露餡了。難怪,小姐姐現在開啓滿級控場模式,用小手段想讓她感動,難度實在太高了。
林故整理好儀容,從後面走出來,全場掌聲立刻熱烈而真誠。
年輕的男人一身裁熨合身的米色西裝,精致英俊的臉在暖色燈光下帶了些柔和的意思。
他朝向莫黎黎,眉眼彎出弧度,比懷中的一大捧玫瑰還要嬌豔。
“阿黎。”林故蹭到莫黎黎身邊,把玫瑰遞過去,溫馴的凝視她,“新年快樂。”
“新年還有好幾天呢。”莫黎黎氣悶的嘟囔,還是伸手把林故手裏的花接過來。
一大捧玫瑰,她差點要抱不住。
林故改口說,“那情人節快樂。”
他垂下眼。莫黎黎睫毛上沾着燈光,微微臉紅的惹人心動,想咬一口她的水蜜桃。
莫黎黎斜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無論是當衆收禮物,還是收到男人送的玫瑰花,都是第一次。雖然跟想象中的情況不同,但女生幻想滿足的瞬間,內心難免有些羞澀。
“情人節在年後呢。”莫黎黎小聲說。
“你記錯了呦,”林故俯身在她額角輕輕落下一個吻,認真地糾正道,“看到你的每一天,都是我的情人節。”
...
臘月二十五,首都機場。
“魚!”莫黎黎從林故的車上下來,隔着人群遠遠朝許哆魚揮手。
“莫莫快點,已經要登機了!”機場廣播已經通知她們的班次檢票,許哆魚焦急的催促莫黎黎。
“馬上馬上!”昨天發生很多開心的事,企劃通過,公司放假,還有林故。
晚上莫黎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回想,不小心把自己搞失眠了,早上還是林故闖進房間,把她硬從被窩裏扒拉出來的。
林故拿出莫黎黎的行李箱,騰出手扣住莫黎黎的手腕,帶着她跑過去,看了下時間,“應該來得及,你們快去檢票吧。”
“你不去?”許哆魚意外的挑眉,難以置信的看着林故,目光裏帶着明顯的敵意。
聯想到林故過去的所作所為,許哆魚很難對他和顏悅色。
“我走得急,他沒買到同一趟航班的票啦。”莫黎黎替林故解釋兩句,拉拉許哆魚的袖子,小聲說,“再說,我也沒說要帶他回家呀。該登機了,我們快走吧。”
“你啊!”許哆魚朝她腦門上戳了一指頭,怨她不争氣。
這麽輕易又跳進林故的套路中,以後肯定會被他捏得死死的。
“不是,他已經…等會我在飛機上給你說。”莫黎黎不好當着林故的面,跟閨蜜讨論那些事。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連聲催促許哆魚登機。
許哆魚翻了林故一眼,踩着高跟鞋拉起莫黎黎,頭也不回的往檢票處走。
莫黎黎走出幾步,回頭朝林故揮揮小手,斷斷續續的說,“我、我先走了。你回…”
“走啦,別管他。”許哆魚催促,強迫莫黎黎回過頭,絕塵而去。
林故目送莫黎黎過了安檢處,消失在登機通道,才折過身。
他沒有直接去停車場,而是繞過大半個機場到角落的休息區。
休息區最內排,林燃規規矩矩坐在長椅中間,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像是誰家走失的孩子。
“喂。”林故不耐煩的叫住他。
“你來了啊。”林燃揚起頭看過去,溫和的朝他露出微笑。
他扶着椅背慢吞吞的站起來,臉色在冬日的陽光下仍舊蒼白。
比起之前,明顯多了幾分血色。
“體檢報告呢?”林故伸手過去。
乖寶寶林燃從外套口袋裏拿出兩張紙,像交成績單似的遞給林故,等待他檢查。
林故随意掃了眼。他大學期間自學了系統醫療,看化驗單毫無壓力。
林燃各項指标還是低于正常值,血小板含量只有幾十,離安全線有一大截。
可跟之前的數據相比,恢複情況相當良好。
林故折好體檢表塞回他的口袋,扣住林燃手腕。他脈象仍舊虛得厲害,倒還算平緩。林故翻開他随身攜帶的藥盒,确定該帶的藥都帶着。
“你真要去?”林故粗算了下,再次提醒,“從首都開車過去,大概要十四個小時。”
“嗯。”林燃直條條杵着,朝林故鞠了一躬,“麻煩你了。”
高空飛行會給他身體造成巨大負擔,只能拜托林故送。林燃知道自己要承受很大風險,可自己身體一年兩年好不了,總不能把其他事也一年兩年耽擱着。
林故盯了會,朝林燃背上重重拍了把,“跟我來,病秧子。”
“嗯。”林燃抱起藥盒,跟在林故身後坐進車裏,好奇地打量跑車內部構造。
“看什麽呢。”林故坐進駕駛座,在控制板上設置導航。
還好他剛見面時,就背過了莫黎黎的身份證,上面有她老家的地址。否則遇到這種情況,怕是不知道要怎麽找。
“我第一次坐你的車,”林燃戳戳車頂上敞篷控制器,神奇的說,“你知道的,我以前出門,爸爸都要把我關進帶全套醫療設施的放車裏。”
林故皺了下眉,“不要提那個人。”
林燃目光驟然暗下來,“抱歉。”
“你道個什麽歉?”林故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你沒什麽錯,又不是你自己想當藥罐子。”
“我要是身體快點痊愈,你也不至于這樣。”林燃偏過頭,從後視鏡中看自己瘦削慘白的模樣。
病歪歪的,真是個累贅。
“你應該想想,你要沒病,我不可能活在世上。算起來,你給了我一條命。”林故打開車載音響,放出舒緩的純音樂。
林燃在小提琴的旋律中慢慢合起眼,輕聲說,“無論出于什麽因素,我沒辦法給你生命。是爸爸…”
“啧。”林故驟然踩下剎車,兩個人身體猛地前傾。
他轉過去,磨磨牙警告林燃,“你再提一句,我就把你扔下去。”
林燃捧起自己的藥盒,默默擋住嘴。
四小時後,飛機抵達終點。
莫黎黎跟許哆魚從機場出來時,還在沒完沒了的議論。
“就算這樣,你原諒的也太快了。”許哆魚磨牙,惡狠狠的說,“應該晾他個一年半載,看那小子以後還敢不敢騙你!”
“一年半載也太久了…”莫黎黎小聲嘀咕。
她本來打算用一個月時間冷靜冷靜,結果林故總糾纏在左右,還沒幾天冷戰計劃就失敗了。
“你真是心腸軟,便宜林故了。”說話間,他們走到機場外。
春節是返鄉的高峰期,機場附近來來往往都是人,周圍連個空閑的出租車都沒。
她們的家鄉在隔壁市的遠郊小縣城,從此處根本沒有可以直達的車,捎人的司機聽見目的地,全不願意去。兩個女孩提着行李箱,搭公交車非常不方便。
“每年回家,感覺像西天取經似的。”莫黎黎眼睜睜看着三輛車從面前飛走,愣在路邊感慨。
在利益面前,許哆魚的色相沒發揮該有作用。也不知道怎麽的,她最近包裹的越來越嚴實,今天還穿上厚厚的毛衣,傲人的身材裹得滴水不漏,難怪周圍的男人沒有全部圍上來,臣服在許哆魚的高跟鞋下。
“八戒,你還有心情取經。”許哆魚煩躁的折回來,瞅了眼腕上的手表,嘆了口氣,“現在已經中午了,要是打不到車,咱們今晚得留在這邊了。”
“可是現在急也沒用啊。”莫黎黎同樣憂愁,她望着同樣擁擠在路邊打車的人群,偏過頭看到許哆魚手腕上的表,“你舊手表呢?”
她原來那塊表是她高中時候,在飯店打工兩個月,攢下錢給自己買的。帶太久表帶都已經久了,許哆魚卻舍不得換。她說要用這塊表提醒自己,将來必須努力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不能讓自己的女兒也因為買不起好看的飾物,而被迫供人使喚。
“送人了啊。”許哆魚漫不經心的說,“他買了新的跟我換。”
“咦?”莫黎黎想到許哆魚最近的改變,好奇的問,“是你的三十號嗎?”
許哆魚正想解釋,“不是,他…”
旁邊多出一輛車,車窗搖下來,姜子期從裏面探出腦袋,“姐,真巧啊。”
“你怎麽在這裏?”莫黎黎疑惑的打量姜子期,幾乎一眼就認出來車是林故的。
林故喜歡買各種各樣奢華的代步工具,車鑰匙加起來,能夠繞地球一圈。
“我來X市旅游,正好遇到你了。”姜子期睜着眼睛就是一串瞎話。
可惜現在莫黎黎沒那麽好騙。一個人來旅游,還專門開林故的車?她拖長調子逼問,“說實話!”
“好吧,我招。”姜子期沒有堅持,立刻繳械投降。他下來打開後備箱,幫莫黎黎和許哆魚把行李箱放進去,扣好之後斜斜靠在車上,跟莫黎黎解釋,“嫂子,林老大讓我提前過來等着。”
莫黎黎早就猜到,沒覺得意外。她糾正,“我不是你嫂子。”
“成,你喜歡聽什麽,我就叫什麽。”姜子期順從的改了口,隔了會又補充,“不過在心裏,我還會叫你嫂子。”
莫黎黎正要坐進去,聽到這話,惱怒的看了他一眼。
姜子期痞痞的笑了下,秉持粉身碎骨也要為兄弟送助攻的精神,涎着臉說,“林故以前做的事不地道,我們幫着他犯罪,全都有錯誤。可是我拿命給你保證,他特別喜歡你,不摻假那種。”
莫黎黎沒有誰會,縮回車裏,挨着許哆魚坐下。
姜子期跟過來坐進駕駛位,倒趴過來看着莫黎黎,真情實感的說,“林故小時候,家裏沒把他當個人對待。後來他長大當然就不像個人了,因為沒心,他把那玩意挖走藏起來了。後來遇到你,他才刨開自己胸膛,找了個心重新塞進去。”
莫黎黎聽到這裏,擡眼看姜子期,眼底濕漉漉的。
“我沒求你原諒他,林故搞得那事真他媽缺德,一點都不值得原諒。”姜子期罵了兩句,話鋒一轉,近乎虔誠的向莫黎黎祈求。
“只是吧,你氣歸氣,怨歸怨,千萬別不理他。”
“那小子剛開過膛,你再把他裝進去的心撕裂帶走…”
“林故他受不了那樣,你要是走了,他就肯定不算是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