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們公司食堂的飯菜很好吃, 你有沒有什麽忌口的?”莫黎黎把林故帶到公司食堂,盡地主之誼幫他排隊打飯。
之前憋在心裏的事情被他攤開說出來, 莫黎黎感覺卸下負擔的輕松, 面對林故的态度也自然了很多。
雖然, 商定的處理方式并不盡如人意。
“我不挑食的, 什麽都吃。”
林故跟前跟後守在她身邊, 順勢接過莫黎黎手上的餐盤,俨然是個乖巧聽話的狗腿子。
“阿黎,你忙了一上午肯定很累了, 我來打飯, 你快去坐着吧。”
他接餐盤時碰到了莫黎黎的手, 被小姐姐反手輕飄飄拍了一下。
林故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故意摸了幾下。
“啊呀…”莫黎黎軟軟叫了聲, 抽出自己的手, 不滿的抱怨,“你以前都叫我姐的。”
林故理直氣壯的回答, “那是以前了。”
現在追求人家,一口一口姐叫着,她肯定更嫌我小了。
“可是我比你大。”莫黎黎認真的糾正。
“好好好,我知道了。”林故敷衍的贏了兩聲,嘴裏承認莫黎黎的‘大’, 可手底下的動作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他在莫黎黎發頂上揉了兩把, 揉亂小姐姐披散在肩頭的碎發。看她護住腦袋蹦跶着遠遠躲開, 沒心沒肺的笑出聲。
這個人真是越來越讨厭了!莫黎黎從打飯的隊伍跑開, 看林故大搖大擺霸占了自己本來的位置,氣呼呼的想。
之前以為他是好人,肯定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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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排隊,快去那邊坐吧。”林故秒變聽話懂事的小弟弟,溫和無害的輕聲催促她。
莫黎黎氣鼓鼓的隔着鏡片瞪他一眼,轉身走到成排的桌椅間,占了個角落的位置。
食堂裏其他人目光游走在他們之間。
這裏面有認識林故的,有雖然不認識但是被他陌生的清俊相貌吸引呢。員工們把注意力放在這段小插曲上,暗自小聲哔哔。
‘有男/女朋友了不起啊?滿食堂都是戀愛的酸臭味,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單身狗不要面子嗎!餓着肚子吃一把82年的狗糧,真是齁死。’
林故在他們的怨念中,很快買了兩份飯,在莫黎黎對面坐下。
深藍的食堂飯菜确實好吃,價格還便宜。林故嘗了兩口菜,味道比有些酒店還可口。
林峰先生深谙收買人心的道理,只有給手底下的人提供物質滿足,讓他們有幸福感,員工們才能盡職盡責替管理者創造經濟效益。
所謂,小恩小惠收買人心,以最低成本換來最大利益,真是優秀的管理模式。
奸商。林故簡單粗暴的一言蔽之,回過神發現自己米飯旁邊堆了兩塊大排骨。
莫黎黎食量不大,在食堂吃飯很少奢侈的買三葷一素。
她把土豆炖排骨裏的大塊肉都挾給林故,“你正在長身體,多吃點。”
“我已經過發育期了。”林故壓住她的筷子,認真糾正她的想法,“不要總把我當小孩。”
“可…”你是真的小啊。
林故在她打擊自己尊嚴前,開口強調說,“我比你高。”
莫黎黎不說話了,埋頭氣鼓鼓的扒飯。
長得高了不起啊!天塌了,你們都是首批受災群衆!
“你想逃避事實,我下次不說了。”林故看她炸毛的樣子,覺得好玩。
他勉強作出積極認錯的态度,把青豆炒蝦仁裏的青豆全挑出來,蝦仁撥給莫黎黎。
莫黎黎沒有真的動怒,脾氣消得很快。她看到盤子裏多出來的大蝦仁,低聲說,“我吃不完…”
“剩下給我。”林故無比自然的接話。
“我都吃過了,怎麽能給你?”莫黎黎避開視線,小聲嘟囔,“我們又不是情侶。”
互相交換飯菜這種事,實在太親密了。仔細想想,好像是自己先開始的。
都怪林故,非要給她打這麽多菜。還說了那麽多奇奇怪怪的話,害她不由自主的路亂煩惱。
“很快就是情侶了。”林故固執的把蝦仁都撥過去,叫了聲,“阿黎。”
“你不叫我姐了…”莫黎黎嘀咕。
林故伸長胳膊,越過桌子捏住她的臉,強迫莫黎黎擡頭跟自己對視。
“等你什麽時候答應跟我交往,想聽多少聲都沒問題。你要是不記得我說過的話,我可以多重複幾次,直到你記住為止。”
林故曜黑深邃的眸子凝視莫黎黎,清淩的眸底映出莫黎黎的倒影,專注而深沉。
“我喜歡你啊。”
林故松開捏莫黎黎的手,用手背蹭了蹭捏過的地方,讨好的說,“你狠心的不肯答應我,總不能連追你的機會都不給吧?”
“我到底哪兒狠心了啊…”從來沒遭到如此控訴的莫黎黎覺得委屈。
“不狠心,你最好了。”林故順着她的意思恭維完,眨了兩下眼睛,讨好的說,“可以答應我了?”
莫黎黎幹脆的回答,“拒絕!”
“呵,”林故啃了兩顆海鮮味的青豆,搖頭嘆息,“無情的女人。”
從狠心變成無情的莫黎黎咬着蝦仁,鼓起腮幫子用力咀嚼,把嘴裏食物想象成林故。
吞下去後,她目光閃爍,含含糊糊的抱怨,“你真讨厭。”
明明這麽讨厭了,她卻不想推開,不舍得讓林故難過。
真是,更讨厭了。
冬天沒有午休時間,吃完飯員工們又投入緊張的工作。
林故在底下樓層轉了圈,發現跟他來的四個少爺都翹班了。幸虧他們沒簽勞務合同,否則每天的工資還不夠扣的。
“林故。”姜子期提着兩個打包盒,從公司正門進來。看到林故,他跑過去揚起手裏的打包盒,“給你帶了飯。”
“我吃過了。”林故回答完,頓了會說,“在飯堂。”
姜子期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你沒被毒死?”
林故是他們中間少爺脾氣最大的,衣食住行處處講究。
放以前,別說吃食堂了,就讓他從學校食堂旁走過聞到味,林太上皇都會表現出滿臉嫌棄。
“挺好吃的。”現在的林故回答。
“你果然是被魂穿了…”姜子期搖搖頭,順手把外賣盒送給前臺值班的小姑娘,三兩句話哄得姑娘花枝亂顫。
他留下四四方方的糕點盒塞到林故手裏,“喏,拿去給你的小姐姐當飯後甜點吧,聽說他喜歡吃這個。”
“你怎麽知道?”盒子摸上去有些冰,應該是現做的糕點。
我都沒給她投過食呢,這貨怎麽打聽到的?林故眯了眯眼。
“我冤枉啊,我挖誰的的牆角也不敢綠你啊!”姜子期舉起雙手做投降狀,飛快的招供,“剛吃飯的時候遇到你哥,他告訴我的。”
林燃?他怎麽知道的?
林故把這個問題暫且擱置,帶着糕點盒進電梯。
姜子期跟進來,猶豫了會才說,“你哥跟我打聽,我說你在這邊打工…他會不會跟蹤你啊?”
“不會,林燃不至于那麽無聊。”林故想都不想的否認這個可能性。
再說,林燃那個病歪歪的身體,即使他想跟蹤硬性條件也達不到。
隔了會,林故說,“我今天回去問問他。”
他跟不跟蹤都是小事,主要是林故得弄清楚,他怎麽知道莫黎黎喜歡吃小蛋糕的?
“哦。”姜子期若有所思的盯着林故,“我以為你跟林燃關系挺差,看來你倆沒有到水火不容的程度啊。”
林故偏過頭,用看白癡的眼光瞅他。
“我是神經病嗎?”
姜子期連忙搖頭。
“那我為什麽跟個藥罐子過不去?”
所以,外界傳聞林家兄弟因為家産反目、争鋒相對素性不和的新聞,都是瞎編的?姜子期正要問,電梯停在九樓,林故捧着小蛋糕急匆匆跑去找狠心無情的小姐姐。
辦公室裏還是很熱鬧,莫黎黎剛幫旁邊的同事測試完軟件,收到林故遞來的小蛋糕。
“你每天都這麽忙?”林故瞥了眼旁邊人,說話聲沒有放低,清楚的能讓整個辦公室聽到,“這不是你分內工作吧?”
“嗯,無所謂啊,我又不介意。”
莫黎黎喜滋滋的捧着新鮮的蛋糕,含了口甜絲絲的奶油,聲音都跟着帶了糖。
她忽然想到什麽,從抽屜裏翻出速溶紅茶包放進兩個紙杯裏,去飲水機旁接熱水。
林故怕燙到她,連忙端過紙杯。
“搞研發也好,編程也好,都是非常辛苦的工作。很多時候當局者迷,他們找不到錯誤點,會因為這種小事加班到半夜。”莫黎黎跟林故回到位置上,從抽屜裏翻出一顆檸檬,切成片放進紙杯裏,又拿出一小罐蜂蜜。
…你到底藏了多少東西?你是屯糧的倉鼠嗎?
“幫他們也是舉手之勞,況且同事間不交流,原本無聊的工作就更無聊了。”
莫黎黎把位置讓給林故,旁邊的同事立刻有眼色的拿起煙盒準備去天臺,把椅子推給莫黎黎。
莫黎黎跟他說了謝謝,繼續跟林故解釋,“有的公司不是會請程序師鼓勵員嗎?我現在的工作性質可能跟鼓勵員差不多。”
“鼓勵員可不用改程序。”吐槽歸吐槽,林故沒有再幹涉莫黎黎的工作。
她在職場也有段時間,肯定知道怎麽跟同事相處。自己随便插手,像是多管閑事。
林故打量莫黎黎的辦公環境。
桌上的睡蓮盆栽,抽屜裏各種各樣的飲品零食,甚至連裝抽紙的盒子都有暖色的外罩。種種細節表示,她在這裏過得精致又惬意,看樣子挺開心的。
莫黎黎知道林故護短,覺得她工作辛苦。
“其實我覺得,這樣挺舒适的。同事們雖然不算很親近,可人都挺好。”莫黎黎真誠的群發好人卡。
好人卡剛發完,秒遭拒絕。闫明進辦公室,抓到莫黎黎偷懶,陰着臉朝她逼近。
“莫黎黎,你的下午茶時間什麽時候結束?”闫明張嘴,一串陰陽怪氣的嘲諷。
尤其是看到她跟林故頭抵着頭,親密無間的分享紅茶蛋糕時,那股妒火更加旺盛,仿佛痔瘡未愈又發現隔壁老林給自己頭上種了一片草原似的。
闫明還沒說出第二句,林故慢悠悠站起來,揉了揉久未活動的手腕。
“闫組長,”林故比他高半頭,站直身體的瞬間,壓倒性的氣場撲面而去,“領導讓我叫你過去。”
“是嗎?”闫明退後半步,覺察到危險的氣息,懷疑的問,“哪個領導?”
“來就知道了。”林故淡淡回答完,邁開長腿走出幾步,側過臉別有深意的掃視闫明,“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闫明是典型的鳳凰男,氣傲經不起激将,暴躁地跟林故走出辦公室。
“啊嘞?”莫黎黎眨巴眨巴眼睛,目送他們走出辦公室。
什麽情況?
他們哪像是找領導,明明是去打架啊!
...
寒假開始,林故搬出學校宿舍。
他向來不喜歡酒店的疏離感,帶着僅有的幾樣東西回到林家在市中心的公寓。
三樓之前被他砸的稀爛的房間已經重新裝修好,家具也煥然一新,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安排的。
林故把書包往床上一扔,盤腿坐在綿軟的地毯上,發消息給林燃。
‘我回來了。’
十分鐘後,門外傳來細微地動靜,林燃推開門進來。
屋裏中央空調的溫度很高,林故穿短袖覺得要熱瘋了。
林燃還套着茶色厚毛衣,拎了兩個流線型的透明玻璃瓶。
“你能喝酒了?”林故問。
“不能。”林燃毫不介意的席地坐在林故房間的地毯上,把其中一瓶放在林故面前,指着瓶身的标簽說,“葡萄酒。”
把另一瓶放在自己這邊,指着說,“白葡萄汁,陪你做做樣子。”
林故拿起葡萄汁掃了眼,确定沒有酒精成分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添加劑,這才擰開瓶蓋,轉身去櫥櫃裏拿出兩個杯子。
即使是葡萄汁,林燃也不能喝太多。
他嘗了兩口,把杯子放在旁邊,溫和的說,“你有話問我吧?”
林故咕咚咕咚灌下兩大杯葡萄酒,覺得不太痛快,幹脆舉起瓶子灌下去大半瓶。
來不及吞咽的澄澈液體順着他漂亮的下颌線,浸濕深色的短袖。
“你只給我一瓶嗎?”林故扔掉空酒瓶問。
“我房間還有一箱。”林燃說完,攔住要去拿酒的林故,無奈地問,“你叫我來,不是為了讨酒吧。”
“哦。”林故不情不願的坐下,頓了會,“是有點事。”
“你雇主的?”
“嗯。”林故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你怎麽知道?”
“許小姐告訴我的。”
那蛋糕應該也是她告訴的,所以你跟許哆魚到底怎麽勾搭上的?
林故重新坐回地毯上,盯着林燃看了會,沒從他臉上瞅出什麽情緒。
“你有什麽想法?”林故問。
林燃正把葡萄汁分給林故,聽到他問話,停下來把玻璃瓶放到旁邊。
“要我說,”林燃規規矩矩坐正,手放在膝蓋上,端正而誠懇的說,“你是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