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醫在安延的授意下接過禮盒,嘗了嘗禮盒裏的酥餅後,很快下了定論,“啓禀皇上,酥餅裏下了大量瀉藥。”
潘芙蓉聽罷滿臉震驚,濕潤的眼眸中盡是困惑,“太子殿下如此乖巧,怎麽會對臣妾下藥?”
安延只覺懷中人實在太過單純好騙,若是他不為她出頭,給她保護,她要怎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這麽想着,他正了神色,沉聲下令,“立刻宣太子來見朕!”
彼時安适正在上書房上課,聽得宣召,先吃了一驚,不過很快想起了昨天造訪的潘芙蓉。猜到潘芙蓉必定有所動作,安适先定了定神,拜過太傅,這才跟着宣旨的太監出了上書房。
太監焦急,帶着他一路疾行,一刻鐘後便将他帶進了舒華院。
進得卧室,只覺屋內藥味濃重,重重帷幄被銀勾挑起,桃色床榻之上,安延擁着面色慘白的潘芙蓉,神色凝重。
未來得及行禮,就聽安延厲喝了聲,“跪下!”
安适吓了一跳,急忙下跪,“父皇急召兒臣,不知所為何事?”
安延順手便将裝着潘芙蓉吃剩的核桃酥的禮盒砸到他的腳邊,嚴詞厲色,“昔日貴妃便在朕面前說你頑劣不堪,朕憐你孤苦,從不計較。誰料你竟愈發刁鑽!仁妃好好的去重華殿看你,你為什麽要給她下瀉藥?”安适渾身一震,止不住擡眼去看潘芙蓉。
卻見潘芙蓉臉上淚珠未褪,埋首倚在安延懷中,不時楚楚可憐地輕啜幾聲,惹得安延忙不返地低頭撫慰。
這個女人想做什麽?安适心中慌亂,有剎那的失神。他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她要害他!可是她為什麽要害他?對了,聽說她與張淑妃交情甚好,莫不是為了能夠得到張淑妃的庇護,故意害他來讨好張淑妃?可是……安适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心中,總是不肯相信她要害他?
“為什麽不說話?”安延将他的沉默理解為心虛,心中怒火更甚。
安适被那聲怒吼吼回了心神,急忙跪在地上解釋,“父皇明鑒,兒臣絕對不敢對仁妃娘娘不敬。禮盒是安頌送給兒臣的,兒臣不知道……”
安适還要解釋,就聽潘芙蓉微帶怯意的聲音小心翼翼地插了進來,“皇上,太子殿下好像真的是無辜的……”
“愛妃無須為他求情!”潘芙蓉越是急着為安适開脫,安延便越覺得她有意包庇,也更加堅定了要追究到底的決心,于是更加嚴厲地轉向安适,“你莫要将罪責推給旁人!無緣無故地,安頌為什麽要給你送禮?”
安适見自己的父親咄咄逼人絲毫不顧惜父子情誼,心中憤恨,聲音止不住帶上冷意,“上次安頌幾乎将兒臣的腿打斷,所以便拿了一盒酥餅來賠罪。父皇覺得,兒臣差點斷了一條腿,難道連這盒酥餅都受不起?”
Advertisement
安延看見安适眸中不加掩飾的恨意,心中亦是一震。再聽他說自己曾經受過重傷,而他卻從未聽聞,心中隐隐泛起一絲愧疚來。不過安适這些話說得也太沖了,安延即便愧疚,也拉不下臉安撫補償,只是避開了安适受傷這段,回到主題,“既然你說這禮盒是安頌送的,朕便宣安頌過來對質!”
安延說到做到,立刻吩咐左右将安頌也宣到舒華院。
太監去宣旨,屋裏一時安靜下來。
沒有安延的允許,安适一直跪在地上沒敢起來。
安延自然也看見了,但是想到剛才安适言語唐突,絲毫不給他留面子,他這廂一時找不到臺階下,也不知怎麽開口讓他起來。
兩父子的僵持,也讓屋子裏的氣氛變得尴尬起來。好在上書房離後宮不遠,安頌很快就被帶到了。
“兒臣參見父皇,參見……”安頌禮行到一半,突然看見了安延懷中的潘芙蓉,驚呼出聲,“怎麽是你?”
安延還記得安頌并沒有正式跟潘芙蓉會過面,而他這聲驚呼,明顯是已經跟潘芙蓉見過,于是問道,“頌兒你見過仁妃?”
安頌點頭,“是的。不過昨天她說,她是太子哥哥的……”
“臣妾也想起來了。”潘芙蓉又開始別有深意地插話,“昨日我去拜見太子殿下的時候,見過三皇子。臣妾見三皇子可愛,還跟三皇子開玩笑說,臣妾是太子殿下的侍女,三皇子竟傻傻地相信了,好好玩。”
安延見她說得得意,調笑間仿佛恢複了些許生氣,心中溫軟,止不住膩寵地點了點她的鼻子,和聲道,“就你調皮!”
“臣妾不敢了。”潘芙蓉乖覺地窩回他懷裏,再度沉默。
安延急忙定了定心神,繼續審案,“這麽說,”他望向安頌,“你昨天去過重華殿?去做什麽?”
安頌聽到這話答得有些遲疑,“兒臣……去給太子哥哥送禮。”
“送的什麽?”
安頌更加糾結,但是想起安适今日安然無恙地來了上書房,想他也未吃自己送的“禮物”,于是便說了實話,“核桃酥。”
安延尋到真相,立時怒了,指着安适腳邊撒了一地的核桃酥,怒道,“這便是你送給太子的禮物?為什麽要在裏面加瀉藥?”
安頌順着安延的手指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禮物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舒華院,一時慌亂,止不住跪了下去,“父皇饒命,兒臣……兒臣……只是跟太子哥哥開玩笑。”
“開玩笑?”安延怒不可遏,“你将你太子哥哥的腿打斷也是在跟太子開玩笑嗎?”
安頌面色一白,幾乎傻了。這事父皇怎麽會知道的?母妃不是說過已經過去了,沒事了嗎?
安延看他反應就知安适沒有信口雌黃,一下子想起了安适那絕色傾城的母親蕭皇後,那個他曾經最喜歡的美人,臨死前他還親口答應過會好好照顧太子呢!恢複記憶的安延深深感覺到了自己的失職,于是站起身來将跪在地上的安适扶了起來,大氣地下了聖旨,“安頌無故傷害太子,不僅不思悔改,還給太子下藥,論罪當罰!朕念你年紀小,便罰你杖責三十,禁足一月。如若再犯,絕不輕饒!”
彼時安頌已經吓傻,全然不記得求饒,只任由負責刑罰的宮人拖了就走。
那廂安頌的貼身奴才看見勢頭不對,立刻馬不停蹄地奔到貴儀宮求援,但淩貴妃到舒華院的時候,安頌已經受了幾杖。
事關皇子,又是淩貴妃所出,行刑的宮人自然知道分寸,不敢打重。但安頌自小尊貴,哪裏受過板子,即便宮人打得再輕,他也早大哭起來。
淩貴妃一來,便聽到了自己的兒子聲嘶力竭的哭聲,第一反應便是沖上去将行刑的宮人推開,将孩子抱進懷裏安撫。
“頌兒莫哭莫哭,母妃來了。”
被吓壞的安頌一聽見母親的聲音,急忙将自己的母妃抱住了,“母妃救我,父皇要打我……”
“頌兒別怕,有母妃在呢。”淩貴妃替安頌将淚水抹幹,将他放下,責令左右,“我這便進去求情,誰敢再動我頌兒一板子,我叫他全家性命不保。”
左右宮人急忙跪下,誠惶誠恐,“貴妃娘娘饒命!”
“哼!”淩貴妃重重哼了一聲後,氣勢洶洶地沖進了舒華院。
作者有話要說: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