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椿

第12章

雛森桃仰頭望着窗外的天空，心裏頭有種說不出的惆悵感，甚至幾度眼睛發酸，差點就落淚了。一段時間了，她原以為自己可以習慣了，但在單獨一人的時候，卻依然感到一種從靈魂深處蔓延出來的無可奈何和傷感。

這是在多少個日日夜夜裏，逐漸積累起來的，很深很深的孤獨，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已經融進了她的骨血裏面，再也丢不開了。

她和他們分別太久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絲毫不在意，繁忙的工作奪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前雛森桃的朋友們總會時不時出現在她的面前，和她瞎扯閑聊，就連那個無聊的八番隊隊長也會沒事來找她的麻煩，可當她一旦真正一個人得空的時候，內心的焦慮幾乎要發狂了，幹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外面，想着沒有自己照顧，鳴人那小子會是怎麽樣的亂來……

将臉埋在手掌心中，雛森桃發出了一聲喟嘆，她都在這裏呆了這麽長一段日子了，總體來講還是不錯的，但一下子從漩渦椿變成了雛森桃，這種郁悶的心情，根本沒有一個人可以了解，假如有一天，他們得知這個雛森桃不再是原來那個雛森桃，而是被一個來自于其他世界的靈魂占領時，又将會如何對待和看待她呢？

“雛森。”身後，少年清亮的聲音透着一股躊躇。

将自己的臉從手掌心中擡起來，雛森桃沒有立刻回過頭，她只是擡眼繼續看向了窗外的黑幕。“日番谷君，你怎麽得空跑到我這個五番隊來了呢？”

“你在想什麽？”日番谷冬獅郎也是突然想到要來看看雛森桃的，自從少女失憶後，他和她之間，就在無形中産生了一絲隔閡，雖然大家都沒有看出來，但他心裏很清楚，他們兩個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沒想什麽。”兩手交疊握在了一起，冰涼的溫度讓雛森桃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雛森，你真的變了。”

“人，總會變的。”不管是誰，日子久了，就會變得不一樣，何況她根本不是原來那個雛森桃，自然是變得大多數都大跌眼鏡了。

“不，不一樣，我發現這段日子以來，自己就好像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你。”雛森桃變得不僅僅是她的行為和說話方式，就連那曾經活潑開朗的性格都和過去不一樣了，現在的她就像一池碧潭裏沉澱在最底下的碧水，令人看不清摸不透。

“日番谷君，從我醒來那一刻起，不管是吉良也好，你也好，桧佐木也好，松本小姐也好，大家也好，你們在我眼裏，都是一些毫無記憶的陌生人，你們認識我，我卻不認識你們，你們總懷念着過去的雛森桃，卻有沒有想過，現在的雛森桃，心裏又是如何的想法？”從椅子上站起來，雛森桃緩緩地轉過身看向了日番谷冬獅郎。

沒想到雛森桃會這麽說，日番谷冬獅郎一下子有點懵了。少年祖母綠的眸子睜得有些圓滾，若不是他平日裏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興許有更多的人會喜歡他。“日番谷君，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人要受多大的傷害，才會選擇逃避這不堪的現實。”

“雛森？”

“雛森桃或許活得太痛苦了，才會選擇用遺忘來逃避過去，她也許不想忘記和其他人的點點滴滴，但這世上哪有這麽簡單的事情，你說不忘，便不忘，你說忘，便忘……這個世界很公平，一旦你選擇了要忘記，那就必須忘得幹幹淨淨，一切都将重新開始。”

“所以，你覺得現在這樣是最好的？”日番谷冬獅郎輕輕地問道。

“也許吧……”或許對前雛森桃來說，這一切都是好的。

日番谷冬獅郎一直看着雛森桃，他發現少女那雙黑色的眼睛裏有着他看不懂的情緒在裏頭。藍染叛變的一幕，雛森桃被傷害的一幕，刻印在他的內心深處，無法磨滅，即使過個百八十年，這道傷痕依舊會留在心上。

該忘記的忘了，不該忘記的也忘了，他心裏頭有些不甘心，為什麽她可以這麽輕易地将和他之間那份獨一無二的記憶給忘記了呢？對她來說痛苦的回憶，卻是他最想守護的美好。

“雛森，休假日一起去探望祖母吧。”日番谷冬獅郎突然說道。

“好。”當初答應了祖母的事情，也該兌現了，說好和日番谷冬獅郎一起去探望她的，可這些天卻因為被松本亂菊纏着去和井上織姬培養感情，而給耽誤了，現在，他既然提起了，她也樂得自在。

過了沒兩天，休假日到了，日番谷冬獅和雛森桃兩人買了些祖母喜歡吃的東西，去了流魂街一區探望了一人獨居的老人家。屍魂界的人們和現世的人們不一樣，他們對時間沒有多大的概念，在這裏活下來的一世可謂相當之長，瞧一番隊的山本總隊長，誰又想得到他差不多要有一千多歲了呢？

在這裏，時間就是一個笑話。

他們祖孫三人似乎很久沒有像這樣待在一起了，吃着糕點，曬着太陽，聊着許多有趣的事情，這日子過得好不惬意，手臂挽着祖母的，雛森桃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那是日番谷冬獅從未見過的溫柔笑顏，果然，記憶沒有了，性格大變後的她連臉上的笑容也跟着一起變了。

雛森桃話說得很少，基本上都是日番谷冬獅郎再和祖母聊，前雛森桃留給她的記憶雖然很全面，但對現在的她來說，不過是一段段浮光掠影，沒有多大的幫助，她既然選擇了失憶這條路，就不會傻到還和他們一起相談過去的點點滴滴。

兩人說，一人聽，這種感覺也不錯，起碼遠遠望去，就讓人覺得很幸福，平淡的幸福，是每個人的向往，卻有多少人真正得到了呢？手裏捧着杯子，她細細品茗着茶帶給她的苦澀，耳裏聆聽着祖母對他們兩人的唠叨，老人家說的無外乎就是那麽些事情，她和日番谷冬獅郎兩人心裏都記着，畢竟，這囑咐叮咛的話都快說得他們兩人的耳朵起繭子了。

回程的路上，日番谷冬獅郎變得格外沉悶，他走在前頭沒有再說一句話，跟在他身後的雛森桃見他沉默，也就沒有上前搭話的意思了，她一邊走着，一邊想着接下來的日子和路該怎麽走，她現在的生活和從前比起來，倒也沒有太多的差別，就是身邊的人和物變換太大。

“雛森。”

“嗯？”她回過神，擡頭看向了前頭。

“祖母又瘦了。”這次去探望祖母，日番谷冬獅郎就發現她比上次去看還要消瘦，雖然沒有天天陪伴在她的身邊，但也知道祖母是在一天又一天的削瘦，那嬌小的身板總是佝偻着，讓人看着心酸。

“嗯。”身為祖母的親人，看到她的身體越來越差，心裏頭怎麽會不難受呢？

“不管是留下還是離開，我們總會傷害到她。”死神和普通靈魂不一樣，強大的靈壓會使普通魂魄，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制和痛苦，那種好似深陷漩渦中的苦難，根本沒有幾個人受得了。

“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多抽些空去探望她。”雛森桃曾經也算是醫療忍者，師承過千手綱手的她，在醫療忍術方面頗有成就，但在這一刻，她卻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麽沒用。

她會用查克拉治療人，卻沒法用靈力來治療人，本質上來說，它們之間的差別還是有很大的。

“嗯。”日番谷冬獅郎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他們總是因為工作的繁忙而疏忽了流魂街的祖母，從現在開始，他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照顧祖母才是繼守護瀞靈廷之後的頭等大事。

他們兩人沒一會兒就回瀞靈廷了，剛到達的時候，松本亂菊便急匆匆地來找他們了，看着她焦急的臉色，雛森桃和日番谷冬獅郎潛意識裏認為是出了什麽大事，也如他們所料到的，這一次倒真是出了件大事。

被護送回現世的井上織姬被虛圈的破面給帶走了，那個有着綠色眼珠的男人在此之前還傷了護送井上織姬回現世的兩位死神。

這下，虛圈和屍魂界的梁子是結得更大了。

“我錯了，我就不該讓織姬一個人回現世！”松本亂菊将井上織姬被帶走的錯誤強行拉在了自己的身上，明明這件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藍染那家夥到底要幹什麽？他派人把織姬帶走的目的是什麽啊啊？？”

“和井上小姐的力量有關吧。”雛森桃的眼睛很雪亮，她的猜測也不無道理，井上織姬只是現世一個長相不錯的普通小姑娘，像藍染這種天天肖想着要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麽會腦子一發抽的去劫持人家呢？想來想去也只有和她的力量有關了。

“欸欸？”

“井上小姐的力量奇特，得到了她的‘盾舜六花’，就能解放藍染之前奪走而無法使用的崩玉力量吧。”雛森桃猜測的想法越來越接近真相了，如果遠在虛圈的藍染知道重創雛森桃之後，會讓少女變成現在這般聰明的人，想想都會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世上，增加一個朋友，都比樹立一個敵人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