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2章
季夏吃了一包感冒藥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其實燒在當天晚上就退了, 整個人除了還有一點頭暈和乏力的症狀外,也沒有別的不舒服的地方了。
睡前宋娜娜按着又給她量了好幾次體溫,當時的溫度已經穩定在三十七度左右。
“看來我的感冒沖劑還是有點作用。”她捧着溫度計感慨了一句, 開始和好朋友邀功。
病了就要快一點治好, 這是宋娜娜以及大部分正常人的思維。
但她不知道的是,季夏現在已經有些不太正常了。
看着溫度計中間的紅線在“三十七”的刻标點停了下來,季夏陷入了沉思。
病在第二天就徹徹底底好全了,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已經能跑能跳,一口氣上六樓也不帶喘氣的,整個人的氣色也紅潤了起來, 可號已經挂上了。
季夏打定了主意,這醫院,自己是一定要去的。
所以當天下午她就借着自己班長的身份便利又再跟輔導員拿了一張假條,請了病假,坐上公交朝市中心醫院去了。
出門之前季夏還特地化了個妝, 把口紅塗得淡了點,沒有打腮紅, 讓整個人的氣色盡量看起來不要“太”精神, 她覺得自己在江晚秋面前也算是裝過病有經驗的了, 這一次應該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公交車從站點出發,晃晃悠悠沿着道路朝目的駛去, 季夏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之後就拿出了随身攜帶的耳機戴上了。
車子開出沒多遠, 手裏的手機震了震,季夏拿起來一看是宋娜娜發過來的消息:【你怎麽又請病假了, 不是好了嗎?】
算算時間的話這個點對方應該是在二教上口語課,大約是看沒有去所以偷偷摸摸給她發消息了。
【挂號錢都出了,過去看看。】看到娜娜發過來的消息, 季夏在對話框裏敲下簡單一句話,然後發送了過去。
之後,就沒有再看聊天窗口了。
她這最要緊的,其實還是心病。
季夏現在才知道,暗戀這件事真的可以說是一場修行了,想要抽身,抽不出來,不敢戳破,所以是無休止的漫長等待,想遠離,舍不得,想靠近,又害怕。
她明明在不久之前還清醒地告訴自己要和江晚秋這樣的直女保持距離,可半個月不見,又開始想念了。
這場修行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修成正果的一天,這才是最令人感到迷茫和無助的地方,但這世界上,凡事都可以論值得不值得,唯獨感情論不了,因為心動的感覺是自己所無法控制的。
耳機裏的音樂聲将外界的嘈雜聲都隔絕在外。
雖然已經進入到九月秋天了,但天氣還沒有完全轉涼下來,車子裏還是開着空調。季夏坐在靠窗邊的位置,頭頂往上沒多遠就是車子空調的出風口,吹得她額間的碎發輕輕飄動着。
空調吹了沒多久着,女生開始覺得有些冷了。
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鐘的樣子,車子終于在終點站停靠了下來,車子裏的人紛紛起身準備下車,季夏也恍惚地跟着走了下去。
中心醫院的站點是整個車程裏的最後一站,因為占地面積大,醫院又是後來規劃進來的,所以沒有修建在市中心繁華的地區,而是建在了河西這邊距離繁華商圈遠一點的地方。
盡管如此,每天來醫院的人也還是絡繹不絕——這家醫院是她們整個市乃至整個省裏最權威的一家。
現在的人都知道錢比不上健康,凡是家裏有個大病小病都喜歡先往中心醫院跑,過了才是其它的醫院。
就像之前阮小玲扭到腳走不動路的那一次,季正元第一時間就是帶着人開車跑到中心醫院來挂號,可見這家醫院在市民心裏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季夏按着醫院大廳的指示牌從門診大樓走到了另一棟樓,然後又上了電梯,才到了四樓中醫科室區域。
醫院太大了,她之前雖然來過很多回,但再來還是分不清楚方向需要看指示牌。
好不容易,她找到地方在自助簽到機器上簽了到,然後來到了醫生辦公室門口的長椅上坐下,安靜等待着,前面似乎還有四五個人。
算算時間的話應該也不會等很久,大概半個小時的樣子。
只是在這裏坐了一會之後,季夏開始犯困,莫名又開始覺得有些頭暈了,興許是剛剛在公交車上空調對着腦袋吹的緣故。
不過好在旁邊有一起排隊等着看病的人在互相聊天……女生打起了精神,開始豎起耳朵聽着大叔阿姨們聊天,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也睡不好覺嗎?”
“是,我最近老覺得睡不好覺所以想要來看醫生開點藥回去條理。”
“我是最近吃飯老犯惡心,所以來看看。”
“比起西醫我還是比較相信中醫的。”
“……”
“小姑娘,你是哪裏不舒服啊?”這些人說着說着,忽然發現她們中間還有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于是幹脆把焦點都放在了女生身上。
季夏坐在旁邊不出聲,但終究還是被cue到了。
“感冒發燒。”女生張了張唇,猶豫着從嘴裏擠出來四個字。
只見衆人忽然噤聲,大家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這樣病為什麽也要來挂中醫科——其實她自己說出來也都覺得有些大題小做了。
“感冒發燒一般都是挂發熱門診吧?”有人本着求知的本質,單純提問。
“也不一定,看是什麽症狀。”
“我每次都是吃點退燒藥睡一覺就好了。”
其實他們自己也不太懂這些,只是在現代社會的飛速發展下,似乎“西醫”針對感冒這樣的病症治療會更加的快捷便利,畢竟有的退燒藥藥店就可以買到。
在“感冒發燒有沒有必要挂中醫科”這個問題上大家七嘴八舌讨論了起來,完全沒注意到季夏笑得尴尬。
最後話題繞了回來,她們還好心的給季夏把話給圓了回去:“誰說感冒發燒不能看中醫,那古時候沒有西醫不都是看大夫郎中嗎?”
“東漢末年張仲景不還寫了一本《傷寒雜病論》,中醫能夠在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一直流傳下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衆人覺得有理,又開始了下一個話題。
時間這樣漸漸過去,他們面前這扇辦公室的門開了又關,終于,機器式的女聲開始報了季夏的名字:“請35號季夏到316號就診室就診。”
女生立馬站起來走到門口,“咔”的一下擰開門走了進去。
季夏進去的時候,江晚秋正握着筆低頭在一張紙上寫着些什麽,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擡頭去看進來的人,只是按照給所有人看病的正常流程先問了一句:“坐下吧,先說說是哪裏不舒服?”
“…………”季夏不太滿意對方這樣忽視自己的反應。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咳了兩聲試圖提醒一下眼前的人。
卻沒想到起了反效果。
“嗓子不舒服?”江晚秋會錯意,這停筆才擡起頭來。
只是在擡頭的一瞬間,也剛剛好撞進了季夏那雙含笑的眼睛裏,女生歪着頭,沖她笑了笑。
好像在說:意外嗎?
“季夏?”江晚秋不覺提高了聲音的尾調,确實很意外,“你怎麽在這裏?”
“還特意挂了我的號,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短暫的驚訝過後是湧上心頭的擔心,或許是有陣子沒見了,江晚秋驀的生出一種對方好像瘦了的感覺,她有些貪戀地将女生的模樣用眼神重複勾勒了好幾遍,之後才緩緩回過神來。
又是熟悉的動作,熟悉的姿勢。
她朝着季夏伸出了三根手指。
“先讓我把個脈看看。”現在是上班時間,她的工作就是給人看病。
季夏也不例外。
江晚秋正經而又嚴肅的樣子讓女生不由收斂了幾分臉上的笑,她猶豫着伸出自己的左手手腕,有些心虛地說出了自己的病情:“感冒發燒,之前在學校裏量了是低燒。”
但是現在已經好全了。
這一句,她在心裏悄悄補充,沒敢說出來。
“感冒發燒你跑這麽遠來挂中醫科?”只見江晚秋将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半虛着眸子問了一句。
似是點穿,又像責怪。
季夏當然聽了出來。
“你每天都上班,都沒有時間找我。”
“所以我只好自己過來找你啊。”
季夏說得委屈,在她看來,自己這是在借着“妹妹”的身份跟江晚秋這個做姐姐的撒嬌,倒也算正常。
果然,聽了這樣帶着“委屈”的說話語氣江晚秋的表情很快就軟化了下去,只是望向季夏的眼神裏又夾雜了幾分複雜和愧疚,她這段時間在刻意回避和對方的接觸,卻沒想到對方感覺到了。
“是有點風寒感染,燒已經退了,但你這個病沒有喝中藥的必要,你在學校裏也沒有條件煮藥。”
“一會下班我帶你去附近藥店裏買一點西藥帶回去吃。”
現在距離下班的時間也沒多久了。
說着,她撤開了自己的手。
這大約是兩個人近段時間以來最為親密的接觸了,可誰能想到就在半個多月之前,她們還親密無間呢?
江晚秋變得不再像是江晚秋,她開始會思考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否合适了。
因為,她似乎也開始不太直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事情,她就會覺得自己仿佛鑽進了一個死胡同,找不到出口。
特別是現在季夏還就站在胡同口堵住了她的退路,讓她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姐姐。”就在這時,季夏叫了一聲對方。
她并不知道江晚秋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對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對自己心動了,更加不知道其實自己這一場暗戀的修行,其實早已經在悄悄結出正果。
她只是在按着自己的感覺行事,又朝江晚秋伸出了試探的手。
“下次病了,我還可以找你嗎?”季夏問,她故意将話說得不那麽正式,“我是說私人醫生,走後門不用挂號的那種。”
江晚秋的眼神忽然一下就變得柔軟了起來。
“你可以随時找我。”她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季夏的頭發。
在她這裏,季夏似乎一直都是第一位。
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女生聽完之後,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倒是一點也看不出哪裏有不舒服的樣子。
季夏想了想,趁着這個機會又再補了一句:“那一會買完藥之後,我還可以去你家看貓嗎?”
話題跳躍得有一點快,江晚秋還沒來得及接話,只聽季夏就又緊接着蹦出了第二句第三句——
“看完貓之後呢。”
“我可以順便在你家吃個飯嗎?”
作者有話要說:??吃完飯之後呢,我可以順便在你家睡個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