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溫酒從小黏他
第5章溫酒從小黏他
第二天是周六。
蕭梨和溫之應起床後,一起前往溫家老宅。
蕭梨每周六都會來溫家老宅看溫之應的爺爺溫起山,哪怕溫之應不在的這幾個月。
溫之應忙的時候,溫思綿會來接她一塊去溫家。
到了別墅,蕭梨臉上的平淡消去,露出一張明媚的笑臉來,她主動挽住溫之應的胳膊,在門口守衛的目光下和他一同走進去。
溫起山是三年前被診斷出肺癌中期,這幾年一直都在做保守治療,蕭梨印象裏的溫爺爺,在病魔纏身前,到了70歲高齡,都還在堅持冬泳,數年無一日洗過熱水澡,經常去爬山跳傘,是個身子骨倍棒,活力驚人的老頭,比她爺爺生前還牛。
一切從三年前溫起山突然暈倒戛然而止,溫起山因為那場大病,終于肯接受自己老了的現實,這三年折騰不起了,每天保溫瓶不離手,積極養生。
“爺爺。”走進去就看見溫老頭杵着一根拐杖在一個魚缸邊丢魚料,蕭梨出聲喊他。
“哎喲喲,梨丫頭來了。”溫起山看見蕭梨,滿是皺紋的臉神采奕奕。
蕭梨爺爺和父母都走得早,溫起山心疼蕭梨,一直将她當作親孫女疼,溫起山對蕭梨的疼愛,甚至遠勝過幾個家孫。
蕭梨也是仗着溫起山的寵愛,從小恣意驕縱,溫家小輩們,跟着寵着她讓着她。
包括最後成為她丈夫的溫之應。
“你們來就來,買什麽東西,每次都買東西,家裏都堆不下了!”看見溫之應的司機提着大包小包過來,溫起山嫌棄道。
“爺爺,這些都是之應哥哥從國外跟您帶回來的,我可一樣都沒買哈,您上次說了我,我就不給您買了。”蕭梨說。
溫起山對男孫和女孫一直都是兩副面孔,對女孫都是親親抱抱舉高高,對男孫經常棍棒教育,少有好臉色看,他睇溫之應一眼:“買了什麽,拿過來給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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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老頭子劇烈咳嗽起來,蕭梨皺眉:“爺爺,你別激動嘛!”
“之應哥哥給你買個禮物就這麽高興啊,我可要吃醋了。”嘴上逗着老人家,蕭梨心裏卻滿是擔憂,溫起山的病情這三年都是耗着,身上的病氣難除。
溫起山被蕭梨和溫之應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溫之應買的那堆東西都讓人拿過來,按照老人家的意思,擺在桌上,一樣一樣讓他瞧。
溫起山其實是想找話題跟溫之應扯一扯。
小輩裏,溫之應是年紀最長的,也是性子最像溫起山的,不說話時,那張臉清冷不易近人。
溫之應自從接手溫氏後,能來看溫起山的時間幾乎沒有,溫起山身體愈下後,他來的次數才多些。
“給我買了什麽多,有沒有給梨丫頭買啊?”溫起山問道。
蕭梨自己回答道:“有的呀,之應哥哥給我買了好多包包和化妝品。”
這她倒是沒有撒謊,溫之應能陪她的時間很少,見不到面的時候,就是買各種包包衣服鞋子還有口紅香水應付她,這幾個月這些東西沒少從國外寄過來。
聽蕭梨這麽說,溫起山挑了下老眉,心情還算愉悅。
“奶奶呢爺爺。”到現在蕭梨只看見周嬸和張嬸的影子,沒看見溫老太太的,便問道。
溫起山:“誰知道她去哪了呢。”
蕭梨起身:“我去找找奶奶。”
溫之應幾個月沒朝家,溫起山應該會有話想跟他單獨說,蕭梨便去找溫老太太去了。
溫老太太比較宅,沒溫起山那麽好動,沒事喜歡待在自己房間裏看書,蕭梨很快在她的卧房門口找到她。
今日天氣比昨天好,陽光呈一片金黃,蕭梨站在門口,看見溫老太太沐浴在暖絨絨的陽光下,穿着一件繡着牡丹花的黛藍色旗袍,坐在一張紅木椅上,戴着金絲邊老花鏡,正低頭認真地看着一本相冊。
她一把年紀了,身材依舊婀娜有致,氣質優雅,富有書卷氣。
如果可以,蕭梨也想在老的時候,活成溫老太太這個樣子。
“奶奶。”怕驚擾到老人家,蕭梨喊得不算大聲。
溫老太太摘下眼睛,“是梨丫頭呀。”
蕭梨走到溫老太太旁邊,往她臉上啜了口,道:“奶奶在看什麽呀?”
下一秒,眼神滞了滞。
因為她低頭看見,溫老太太手裏的相冊,正好翻到令人熟悉的一頁。
此刻出現在眼前的那張照片裏,一個臉蛋肉嘟嘟,看起來也就三歲大的小女孩,坐在一個身穿小西裝的少年懷裏。
小女孩好像才哭過鼻子,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跟只受過欺負的小兔子似的,她一雙爪子緊緊揪住少年的衣袖,扭頭看着鏡頭。
少年五官精致,小小年紀,外貌掩不住的英俊,青澀的眉宇間有一股冷傲和貴氣。
這小女孩和少年,不是她和溫之應是誰?
溫老太太也是因為今天溫之應要來,才想到翻出相冊來懷舊懷舊。
“我記得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啊,我們抱你,你都哭得不行,怎麽哄你都哄不好,等小應一抱你啊,你吸吸鼻子,竟然就不哭了,現在想起來,真是神奇得不行呢。”溫老太太笑道。
蕭梨:“……”
溫老太太扶扶老花鏡,往前翻了翻:“還有這張,你看,太好玩了。”
“這是你抓周的時候,人家小孩抓金镯子,抓毛筆,抓書,就你繞過這些東西,一把抱住小應不放,哈哈哈,我們那會都笑你抓周抓周抓的小應。”溫老太太看着手裏的照片,笑得不行。
照片上,是穿得一身粉,剛滿周歲的小蕭梨抱着十二歲版溫之應大腿不放的場景,一堆大人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
“……”
黑歷史,都是黑歷史啊。
蕭梨一點都沒眼看當年的自己。
溫老太太打開的話匣子仿佛收不住:“哈哈哈哈你那時候是真的黏小應,而且啊,那時候小應是家裏的大哥哥,沉默寡言,脾氣冷得很,哪個小孩都怕他,思綿啊,小言啊,景岳啊,基本上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就你愛挨着他,不怕他似的。”
“原來這就是命中注定?你和小應啊,終歸是遂了你爺爺和小應爺爺他們倆的心願。”
“……”
不是的,是那時候我有溫爺爺撐腰啊,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怕溫之應。
蕭梨在心裏說。
蕭梨和溫之應在老宅一直待到下午,溫思綿因為忙着拍戲,晚飯時間才到。
溫思綿是那種熟了以後非常活潑的性子,表達欲很旺盛,以往溫之應不在場的時候,溫思綿都會嘻嘻哈哈地跟蕭梨說好多話,聊各種娛樂圈裏的八卦,根本停不下來。
今天飯桌上多了個溫之應,溫思綿就少了幾分活潑,一條圈裏的八卦都沒說。
溫之應清冷的性子出了名,他坐在那,無形中釋放着低氣壓,溫思綿不大放得開,她跟蕭梨的關系,遠比跟溫之應這個親親堂哥的關系要近得多。
也正因為溫之應在她心裏的形象與蕭梨心裏的不大相同,所以才會在看見那本《寵婚密愛:冰山霸總的小嬌妻》的時候,産生“這不就是我堂哥和我堂嫂嗎”的強烈感覺。
吃完晚飯,蕭梨和溫思綿兩個貼心的小棉襖陪溫老太太和溫起山坐在客廳看電視聊天,溫之應坐在另一張沙發上,沉默刷手機。
他向來話不多,或者說,跟大家沒有共同語言。
過了會,溫老太太讓張嬸拿來一個小玩意兒。
“奶奶,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溫思綿吃驚。
“這是之言少爺給老太太買的。”張嬸笑着說。
“是啊,小言現在把我當成小孩咯,淨買這些哄小孩兒玩的玩具哄我,不過這個還真的挺有意思。”溫老太太童心未泯地說。
是一個會咬人手指的鯊魚玩具。
“之言哥哥這是什麽腦回路啊,奶奶,你喜歡這玩具嗎?”溫思綿笑得很大聲。
大家一口一聲“之言”,蕭梨下意識朝溫之應看過去,見他臉色的确有些冷了下來。
“哎,梨梨,到你了。”溫思綿和溫老太太都摁過牙齒了,輪到蕭梨。
蕭梨有點心不在焉,遲遲沒摁下去。
溫思綿:“哎呀沒事,大膽一點,就是上,別慫!你看人家奶奶,每次都摁得那麽淡定。”
蕭梨才動手摁下去一顆。
“啊!”再次輪到溫思綿時,鯊魚兇猛地咬了下來,将大家都吓得不行,溫老太太樂呵呵大笑。
“再來再來。”溫思綿道:“這破玩具還挺有趣。”
蕭梨這時候出聲:“奶奶,爺爺,我給你們削蘋果吃吧?”她扯扯溫思綿:“溫思綿,我們來比賽怎麽樣?看誰削蘋果的時候先掉皮。”
溫思綿本來想再玩玩那個鯊魚玩具的,但是蕭梨這個提議也不錯,道:“行啊。”
“削什麽蘋果啊,拿刀很危險的,你們倆別鬧。”溫老太太說。
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削蘋果?溫老太太有些難以想象那畫面。
“哎呀,她們想削就讓她們削。”溫起山道:“張嬸,拿兩把水果刀來!”
“我們得挑差不多大的吧?”
“我要這個了。”
“那我要這個。”
兩個人剛從水果籃裏挑好蘋果,看見溫之應從沙發上起身,喊蕭梨:“梨梨走了,讓爺爺奶奶早點休息。”
他臉色不大好看,似乎不想再呆下去。
溫老太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心裏一陣後悔。
蕭梨道:“急什麽呀,還早啊。”
溫起山砸砸拐杖:“現在才幾點?你要是忙就先走,讓梨丫頭在我這!九點的時候我讓司機送她回去!”
溫之應道:“您身體不好,應該早點休息。”
溫起山最讨厭別人說他身體不好了,“哼,我身體好得很!”
溫起山的确不能熬夜,蕭梨抱住溫起山的胳膊說道:“爺爺,我才不走呢,我要給你削完這個蘋果再走。”
削完這個蘋果就走。
溫之應看看氣鼓鼓的溫起山,又看看蕭梨,作罷,沒再說什麽,坐回去。
溫老太太趕緊對周嬸使了個眼色,周嬸上前來,将那個鯊魚玩具拿了下去。
接下來蕭梨和溫思綿按照之前所說的,一起削蘋果,她們不是比速度,而是比質量,所以一個削得比一個慢。
“啊,”溫思綿眼睜睜看着都好長一條了的蘋果皮無情地斷掉,然後掉了下去。
蕭梨笑出聲,“我贏啦。”
溫思綿直接失去所有興趣,剩下的皮也懶得削了,“不玩了不玩了,沒勁。”
“诶,你沒削完爺爺奶奶怎麽吃啊?”蕭梨說。
溫思綿道:“爺爺奶奶吃你那一個就夠了嘛。”
溫起山嘲溫思綿:“你這孩子,就知道半途而廢。”
“哎呀。”溫思綿抱住溫起山的胳膊,腦袋靠上去。
這時候,聽見蕭梨“啊”了聲。
“怎麽了怎麽了?削到手了?!”溫起山老眉一豎,蕭梨小的時候凡是磕着碰着,溫起山比誰都要緊張。
有次蕭梨和其他幾個小輩一起玩丢沙包,因為被沙包砸到臉,哭得不行,那些小輩都被溫起山不分青紅皂白地訓了一大頓。
溫老太太看見蕭梨手流血了,也緊張起來,“張嬸,拿,拿藥箱來。”
蕭梨盯着自己的手,差點暈過去。
她害怕血。
一道沉冽的冷杉味襲來,溫之應到了她旁邊,聲音聽起來很生氣:“怎麽這麽不小心?”
她的手指被他捏住,含進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