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任憑慕辭百般诘問,阿涼也不吭一聲,他低垂着眼睫搖了搖頭,把被碾壓的紅腫脹痛的手指從慕辭腳下抽了出來。
阿涼仰起頭看着眼前人的臉容,眼裏隐隐透出一絲期待,他擡手指了指慕辭手中握着的玉墜,比劃着說道那玉墜是燕承送給他的。
慕辭一怔,他知道燕承很是喜歡阿涼,還曾教他識過不少字,若是贈給他幾樣尋常物件也就罷了,把這玉墜贈給阿涼卻是沒有半分可能。
他一直把認為這玉墜乃是承載情意之物,也曾在燕承面前提及過,燕承一顆玲珑心肝,又豈會不明白他的心意。
而阿涼在他身邊伺候多年,本以為自己早已對他了解通透,卻未料到他竟有這麽大的膽子拿走了燕承的貼身之物!他伸手捏着阿涼的下颌,沉聲質問道,“還不說實話嗎?”
阿涼被踩傷的右手止不住的顫抖着,他露出抹苦笑來,眼中已是一片死寂,他再次伸手比劃道,“是我偷偷拿走的,冒犯了承王爺。”
慕辭聽到回答,松開了鉗制住阿涼的手指,冷聲道,“你也知道是冒犯!你把玉墜偷來是要做什麽!”他微微停頓了片刻,見眼前的人跪伏在地面上,微微弓着脊背,看起來頗有些可憐,心中莫名的閃過一絲不忍,他強壓下這個念頭,接着說道,“你明日便出宮去吧。”
次日清晨,阿涼就被送出了宮,慕辭并未讓他落得個流落街頭的下場,給了他一處不大的小宅院,地處僻靜,遠離皇都中心,依藏在一大片花樹之後。正值寒冬時節,那花樹早已開敗,只餘下一片蕭瑟景色。
小宅院中久無人居,已是落了滿地的積雪,無人打掃。阿涼微微低着頭,跟着領頭的侍衛走進主卧中,那侍衛放下給他的一籃食物和用物,也未多語,便轉身離開了。
阿涼在屋子中轉了一圈,只見那卧房中除了個木床和一張小桌外再無他物,他擡手摸了摸那木桌的邊緣,觸到了一手的灰塵,他便去外院端了些水收拾起來。
他擦拭了一遍屋子,漸漸覺得心肺間郁結不堪,喘息間陣陣痛楚翻湧而來,只得到床榻上靠坐着休息起來,歇了好一會,才覺得身子爽利了些。他從裏衣中掏出幾兩碎銀子,塞到床鋪下,暗暗想道,“待自己攢夠了銀錢,便離開這兒去尋哥哥。”
他在心中默默打算着以後的去路,不知不覺便已到了晌午時分,回過神來時已是有些餓了。
阿涼下了床,從侍衛留下的菜籃中取了幾個紅薯,進到廚房中,打算做一小壇紅薯泥留着吃。
右手的筋脈好似錯了位,有些使不上氣力,阿涼便用布條裹纏上了,用不甚靈巧的左手慢慢拾着柴火,往竈臺中添着,待到火燒旺了,他便把紅薯放進大鍋裏慢慢蒸着,自己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一旁,神色恹恹的發着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一會功夫,陣陣誘人的香氣飄散着空氣中,他起身走過去,小心的把紅薯拿了出來,素白的手指輕輕一使力,便剝掉了薄薄的一層外皮,再将其內絲去除,使一塊幹淨的白布包裹起來軋壓成泥,最後把化好的糖漿,淋在熱乎乎的紅薯泥上。他把做好的薯泥裝進小壇子中,就坐在竈臺旁,就着個饅頭吃了。
眼見時間尚未太晚,阿涼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袍,準備出門去尋些能幹的活計,賺些銀錢。已近年關,長街之上大多是一家人走在一起,正置辦着年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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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處張望着,見一處牆壁上貼着招工的字樣,他走近一看,那正招工的人上下打量着他,問道,“是要來做工嗎?搬卸貨物,每日結錢。”
一旁都是肌肉紮實的大漢,正上下搬運着貨物,阿涼想了想,尋了一整日也未見到別的招工之處,也便點頭應了。
那招工的人見他身體瘦弱,長得白`皙俊秀,不像是能做這種粗使活計的,便問他,“你能搬得動嗎?若是搬卸的少,結的銀錢也少的。”
阿涼點了點頭,面帶羞哧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會說話。又向那人做了好幾個揖,說是自己能做。那人見他這般,便點頭同意了,要他明日早起來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