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蓮蓉走過并不寬敞的道兒,這船裏設了房間,左右兩排,各十間,不寬敞,但還過得去,一間房,擠一擠能住七八個人,一艘船上百來號人不成問題,船尾設廚房,有幾個長勢雄壯的廚娘,她們炒菜,端大鐵鍋,一口氣端。
蓮蓉過去與她們打了招呼,報了今晚左銘源要吃的東西,“給殿下做碗魚湯,如果還有材料就來幾張餅,她這幾天都沒怎麽吃東西,等做好了,我過來端。”
這裏的米面都是很緊張的,能吃得上的都是尊貴之人。
廚娘答應了,蓮蓉這才去。只是她這一去,路上碰着個穿太監服侍的,那太監眉眼生疏,蓮蓉也沒往心裏去,想着大概是送行之人,也就走過去了。
那‘太監’往前走幾步,卻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又突然折過去往別的房間去了,他有事。來到一間房後,他關上了門,“該是動手的時候了!”這些就是左銘志派出來的暗衛,一直混在太監中,專等機會下手,接下來就是‘多事海域’,如果左銘源出了什麽意外,既怪不了女兒國,也怪不得大左,這是一個找不到兇手的地方,海盜出沒的厲害,風浪也可能卷走左銘源。
這是一個好時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大家商議着要如何下手,不能把動靜鬧的太大,免得被女兒國的人發覺,又或者被九賢王身邊的侍女知覺,一切都要自然。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決定下藥,無毒無味,不容易被察覺出來的藥,果然還是江湖中的下九流——蒙汗藥最為合适。
“把它混在殿下吃的東西裏,到差不多黎明的時候,我們可以見機行事,将殿下一刀結果了也罷,推他下海,就說起來如廁失足也罷,都怨不到人。”
他們商議已定,分頭行動,幾個人調開那些廚娘的注意力,有人趁機将一小包蒙汗藥到在了左銘源要喝的魚湯裏,做完之後,大家使個眼色,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廚娘們繼續做飯,“這些人都幹什麽來了,把廚房擠得鬧哄哄的,打擾我們做事,要是各位的晚膳做不好,上頭怪罪下來,有的我們受,好在快要回家了。”
廚娘們開始想家,當然大左是有意思的,看了各色各樣的男人,還看了——非男非女,真不知道大左人為什麽會産生這些妖孽,好好的男人不當,也許人家有別的口味兒也說不準。
廚娘們說起這一節,笑得格外暧昧且歡樂,像是窺探了別人的密事似的,放在腦子裏回味無窮。
廚娘們做好了魚湯,正要派人端去,不巧蓮蓉來了,她正想着是不是晚膳該做好了,來看一看,可巧來的正是時候。
“蓮蓉姑娘這是殿下的魚湯飯食,你們的稍後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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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辛苦了!”蓮蓉用朱紅漆托盤端了,上頭擺了用白瓷做得碗盛得魚湯,旁邊有一個中等的盅子,裏頭放了幾張烙餅,在海上吃得不能太講究,蓮蓉端着回房間了,勸左銘源多用些。“殿下都好些日子沒吃好了,您魚不能吃,不愛吃,留着給奴婢用,可這湯,您看看這濃的上面漂着一層肥油,多少補一點兒。”
蓮蓉說着,咽了許多下唾沫,給她饞的,連主子都吃不好,她們這些丫頭就更別提了,天天的海魚,一嘴的魚腥味兒,再愛吃也反胃了,她是惦記左銘源那幾張餅,想着要換換口味,可是物資緊張。
左銘源笑說:“多謝你。”她揭了盅子,拿了兩張餅給蓮蓉、絲蘊,“這樣許多我也吃不掉,扔了又暴殄天物,不如你們替我吃兩張。”
說的這樣客氣,蓮蓉淚點低,一被說,淚水在眼眶裏滾動不息。“殿下!”她竟撲過去,把左銘源的身子抱得緊緊的。
“松手,松手,我快被抱沒氣兒了。”
蓮蓉忙忙松手,“都是您,竟說些戳奴婢淚點的話,讨厭死了,這餅是你吃不掉的,可不許跟人說是我們吃了你的口糧。”蓮蓉伸手接了,分一張給絲蘊,絲蘊不肯要,蓮蓉勸她,“吃吧,不吃壞了人家的好意,還以為我們嫌棄呢,是不是殿下?”
左銘源還能說啥,這擺明着不讓她反對。她只好道:“是是,蓮蓉說的極是。”
蓮蓉對絲蘊說:“你看,我就知道殿下最好了,大不了吃好了,好好服侍她就是了,沒有力氣怎麽保護她,你往這裏頭一想,就知道我們不是白吃她的。”總之,左銘源是反悔不能了。這些小丫頭的嘴一個個乖覺的很,不容她有半點反對,高帽子幾頂的蓋腦袋上,就算真想反悔也不能了。
左銘源吃完了,蓮蓉和絲蘊把剩餘的通通吃光,又再填補了一些,總算打着嗝兒了,溜食不久都道要早睡。“殿下明日就要進入多事海域,您要早點休息,養足精神。”
“好,我會,你們也去休息吧。”
蓮蓉和絲蘊不在左銘源一塊兒住,她們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可讓外人看着不像,要是有什麽把柄被人家抓住,這可怎得好,将來傳到國王耳朵裏,那是萬死猶嫌輕。
蓮蓉給左銘源把門帶上,拉着絲蘊回她們的房間。
只說這一晚,海浪翻卷,已有來勢,左銘源耳朵裏竟是些‘哐當哐當’的聲音,海浪一直沖擊着船身。左銘源睜着眼睛想心事,可是腦袋還沒開始轉,就有些發沉了,眼皮子打起架來,眨了幾下,竟昏睡過去。
其餘的房間,大家點着燈聊着天,月光漸移,時辰漸晚,大家都滅了燈睡了,只有劃船、掌舵的還醒着,大家輪班站崗,再有就是護衛船只的親兵在巡邏,別無他人。
卻說有一間房裏的門開了,黑暗裏擁出幾個黑影。他們躬身低頭,躲在陰影裏行動,一直往左銘源的房間而去,小聲交流,“都睡了麽?”
“應該都睡了,不過再等一等,巡邏的那些還精神,咱們就在黎明前行動,那時人最容易睡死,而且天氣又黑得厲害,人糊裏糊塗的起來如廁什麽的最有可能,要是賢王能自己起來那是最好,我們只需用力一推,他便‘失足跌下海去’。”彼此都不需擔太多的責任,就算有一天陛下念起‘手足之情’追究起來,他們也有說辭。
大家設想周到,就在左銘源房間附近埋伏,要是到時候左銘源沒有起來,他們也有對策将她扔進海裏。
甲板上,女兵手執着航海燈,給大海中航行的其餘船只照明,避免彼此撞上。卻不想這一盞琉璃罩的航海燈卻被不遠處的另一艘船捕獲,還打了幾個信號,彼此做交流。
那一艘船收到信號之後,忙向上層層禀告,直入容袖裏那,她又去禀告南宮舞天,人站在門外,不知道該不該立馬通知南宮舞天,她知南宮舞天要是被打擾好覺,之後的脾氣一定比暴風雨還惡劣,可是現在情況緊急,不容她多想。
容袖裏敲了敲房門,“陛下。”
南宮舞天還沒睡,她在海上總是失眠的很厲害,見容袖裏叫她,道:“什麽事?”
容袖裏見她回了話,心中一喜,心道:“陛下沒睡,那就好!”自己也免除之後可能被責罰的命運了,“親兵來報,已碰上國母歸國的船只,兩面已打了信號,距離不遠,是否要靠上去?”
“靠上去!”南宮舞天來精神了,終于找到了麽,原來卻在這裏,她披了衣服起來,“告訴船只快速前進。”她開了門,嘴上勾着笑,怪道她今日怎麽也沒法入睡,原來是那個中年婦女回來了,這難道就是母女連心?她不承認!誰跟那個中年婦女有什麽母女感應!
南宮舞天上了甲板,一陣冷風吹過來,卷得她的衣服獵獵作響,王旗就在她的頭頂飄着,她揚起頭,看着天幕之中,連一顆星星也沒有。
風吹雲濃,看不見天日。
容袖裏站在南宮舞天的身後,冷的抱臂,一面關心南宮舞天冷不冷。她心道:“可別把她凍着了,要是感冒了,韋璧雲又要抓我的小辮子了,我會這麽容易上當麽。”
南宮舞天回說:“你要是冷的話,先回船艙,妾身要看着船靠上去!”容袖裏說自己不冷,哪有國王站在風裏,臣子躲懶的道理,少不得咬咬牙,像根旗杆似的硬撐着,她也有些想早點見到皇夫的樣子,她的情敵,到底是何種德性,敢大着膽子奔女兒國來。
王船如箭一樣向對面的船只靠近,對面的歸船也收到了信號,親兵忙忙下去通知。“陛下的船來了,船快停下來,大家都起來起來。”
南宮明秀和韋英被一陣嘈雜吵醒,摸着額頭,一邊使勁的甩了甩頭,“舞天怎麽這麽快就來了,韋丞相你說,她是不是迫不及待的要見賢王了,我猜就是,嘿嘿。”她這回媒人做的不錯。南宮明秀得意的很,韋英不以為然,指不定是來算賬的,可是看見南宮明秀那樣開心,她就不好意思潑冷水了。
算了,讓某些人開心一下也不妨,因為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很煎熬。南宮明秀和韋英穿戴好,又去叫左銘源,“賢王快起快起,舞天來了……”兩人喊了半天,裏面沒有動靜,南宮明秀急道:“不會出事了吧?”她正要推門進去,卻被韋英拉住。
“公主萬萬不可,國王已經來了,您還是避嫌要緊。”
“韋丞相現在是關鍵時候,要是賢王想不開,上吊了你說我怎麽向舞天和大左皇帝交代。”她使勁推門,竟然推不動,“怎麽推不動?”卻不知裏面躲了許多暗衛,他們正要行動,不妨人都起來了,要是不堵住門,他們躲哪去?南宮明秀拼命的推,使出吃奶的力氣推,一邊面有變色,“韋丞相你別站在那歇着了,趕緊搭把手。”
“微臣絕對不做您的幫兇。”
“什麽意思你,我說韋英,我們同窗友誼這麽多年,你的腦子是不是鐵汁做的,都不懂開竅的嗎?啊、啊、啊?”南宮明秀食指一伸,想戳韋英的腦門,韋英一見‘來勢洶洶’,立馬識相的往後退。
南宮明秀命令她,“不許退!”
好吧,不退,等着被戳!
親兵的聲音一陣陣傳進來,“陛下駕到,陛下駕到,陛下駕到……”兩人驚愕的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南宮舞天已經登上了船。
問道:“國母和韋丞相呢,怎麽還不出現?”
一見南宮舞天問起,大家跪下答道:“公主和丞相也許還在睡覺。”
“公主?到底是誰想起來的時髦稱呼,那個中年婦女的閨女時代早就成往事了吧!還好意思厚着臉皮讓你們這麽叫。她真是越發的出息了。”親兵對國王的冷吐槽可不敢解釋,她們知道國王向來就是這種把萬民踐踏在腳底的風格,罷了,當做沒聽見吧。“帶妾身去見她們。”
“是。”親兵領着下了船艙,見南宮明秀和韋英還在推推嚷嚷,拉拉扯扯,南宮舞天不由得從嘴裏爆發出一陣冷笑。
“你們就別忙着推卸責任了,妾身會好好的問候你們的,皇夫呢?”竟然到現在還不出來磕頭見面,難道還要她親自來見,架子到是不小,吃多了,活膩了。
南宮明秀和韋英像小學生似的排排站,兩人手指着那扇門。
南宮舞天道:“他還沒起?好大的膽子。”一腳就把門給揣飛了,連同門後的暗衛直接壓在了門下,她擡腳就踩在了門上,走了進去,她到要看看大左的皇夫是什麽材料做的,這樣不怕死。
進了床前,見左銘源還睡得很熟,兩只手抓住被子邊緣,嘴角挂着笑。她正夢見自己上幼兒園,老師正在發蘋果,還有面包,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