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容袖裏被韋璧雲這一陣搶白,激得面紅耳赤。她氣得說不出話來,用手指着她道:“你、你、你——”韋璧雲不是雅量無雙麽,怎麽能說出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話來,“誰暗戀你,單戀你,要暗戀我也要暗戀陛下!”
此話一出,似乎一陣涼風掃灰塵,周圍靜谧無聲,而且容袖裏辯白的時候,在氣頭上,聲音難免就大了一點,她僵硬的轉過臉看了看四周,就見宮門口的侍衛用手捂住嘴在偷笑。她又羞又怒,指着她們吼道:“不準笑,我們再笑,就革職查辦。”她的威脅起了一點作用,侍衛們不笑了,但是她們心裏在笑。
“真看不出來,容大人一直在打陛下的主意。”
這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容袖裏怒不可赦,大喊道:“韋璧雲!”
韋璧雲笑道:“怎樣?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誣賴你,大家可都是證人!容大人,真看不出來,你對陛下還有這一段無人可訴的心思,真是可惜了,陛下連我都看不上,你覺得你有機會嗎?”韋璧雲越是笑,容袖裏越是無地自容。“你有那個心思針對我,還不如好好想想,等那些個皇夫來了,你要怎麽辦?不好好的保養自己的容貌,打扮自己,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氣,你要怎麽争寵呢?與其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應付那些皇夫,不是更好嗎?”
容袖裏重重的哼了一下,“誰要你多嘴。”她承認韋璧雲說的對,韋璧雲她早晚會打敗的,而且韋璧雲的頹勢已現,可那些浩浩蕩蕩來争寵的皇夫們,她真的會是對手嗎?如果陛下愛的是男人,她不是在性別上就輸了一截,不過她轉念又想韋璧雲會那麽好提醒她麽,不免又針鋒相對起來,“韋璧雲,你那點小心思我能不清楚,你不就想讓我們雙方玩的兩敗俱傷,你好從中得利,我告訴你,你別想,我早看出了你的詭計。”
她才不會上當呢!
韋璧雲還能跟她說什麽,她也是自身難保,哪有閑工夫說容袖裏,只是在嘴上讨個便宜,來壓一壓內心的不安罷了。韋璧雲正打算放下簾子,不和容袖裏計較,宮門口卻出現了藍麟的身影,她一見韋家的馬車,心才安了,忙忙的過來。
“韋大人,容大人,啊呀,韋大人你怎麽才來,陛下已經用過晚膳,您快進去吧!別讓她等着急了。”
她催着韋璧雲進宮,待馬車進了宮。容袖裏這才收回目光,與藍麟打招呼,“藍總管什麽事這樣急,我才和韋大人說兩句,你就火急火燎的要她進去,陛下有重要事吩咐她?”
“不是重要事,也不是什麽非重要事,哪裏是我們管得着的,我們的任務就是把陛下伺候的舒舒服服,讓她把國家治理的繁榮昌盛,其餘事,我們想管,也愛莫能助。”
容袖裏笑一笑,說道:“可不是,我們管不着。好了,我還要巡邏,先去了。”
“容大人先請吧,下臣也正有事要做。”她兩個分手而去。只是容袖裏心中到底存着疑問,不免往深宮裏去,要想知道韋璧雲在哪,應該不難。
韋璧雲入宮之後,直接往敏秀閣去,讓佳兒在車上等她。
韋璧雲下了車,佳兒等着,到底摸不清南宮舞天想怎樣。佳兒在韋璧雲身後喊着她,“小姐,您要小心。”韋璧雲擠出幾分笑,讓佳兒安心,她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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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往敏秀閣的路并不長,但韋璧雲卻沒急着走完它。她越是靠近敏秀閣,越是呼不出氣來,甚至覺得喉嚨裏壓着個什麽東西,幾乎使她昏厥。
‘陛下會跟我說些什麽?’她實在想不出,壓下心內所有的惴惴不安,韋璧雲深吸一口氣,上了宮殿的樓梯,拐上二樓,一直順着長廊,長廊兩側點了幾支火把,被過道裏的風吹的搖搖晃晃,其餘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些灰黑,此刻的天并沒完全黑下來,只是被兩邊的牆壁遮住了許多光。
她走着,寂寥的腳步嗒嗒嗒的落在地板上。
走的近了,才發現敏秀閣的門前,已有人在。侍女芋香、草莓一見她來,忙蹲了蹲身子問安,“韋大人,陛下在裏面等您。”
“知道了。”韋璧雲站在門前,呼吸了數次,這才推開門進去,她一進去,兩位侍女又把門合上了,韋璧雲看着關上的門,心內慌慌。她停頓了數秒,這才鼓足勇氣向前走去,屋內的牆壁上點了幾盞油燈,不甚明亮,但也不黑,她環顧四周,不見南宮舞天的身影。她心道:“陛下已經來了,人呢?還在老地方嗎?”那地方幾乎是她們童年的‘秘密基地’,她看着這些書架,想起童年的自己,總喜歡穿梭在書架的前前後後,和南宮舞天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戲。
一會兒自這邊探出腦袋,一會兒自那邊探出腦袋。
韋璧雲邁開腳步,像是小時候那樣,追尋着那些記憶的步伐,一個書架一個書架的尋找南宮舞天,即便她知道南宮舞天在哪裏,她也不急着找到她。一行空了,又一行,享受着那份驚喜,還有小小的失落。
她是否要小聲的喊一喊‘陛下’呢?
韋璧雲攏着手,裝作喊人,“陛下您在哪裏呢?”忽然牆壁上的燈光微動,一陣清風掠過,她驚得反應不過來,有人突然自書架間竄出來,伸手攔腰把她拉了進去。她呼吸急促,目光驚愕。在她面前的一張面具,白色的,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是那兩個黑洞裏,露出的那雙眼睛,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陛下,是您,您這樣突然冒出來,真是吓死我了。”
南宮舞天笑她,“韋大人什麽時候膽子這樣小了?”
“就算膽子再大,也經不起陛下吓。”
韋璧雲見南宮舞天的臉,就在眼前,頗多不自在,何況腰上的那雙手,這樣緊緊的摟住她,就讓她更加的局促不安了。她感覺到腰際似乎被摟的綿軟而發燙,幾乎想在一瞬間逃出南宮舞天的懷抱。
她掙紮了一下,“陛下,我們到別處說說話。”
“這裏不好嗎?”
“地方太窄了。”
“還好,我們都不是太胖,還容得下我們,你說呢?韋大人。”南宮舞天一直看着韋璧雲,追着韋璧雲的目光,讓她避無可避,逃無可逃,她覺着韋璧雲這樣躲躲閃閃的樣子,實在太有趣了,舍不得放棄這種你捉我逐的游戲。“你還記得這張面具嗎?小時候妾身常戴的,以前真的很好,我們無話不說。”
韋璧雲看了一眼南宮舞天,立馬避開目光,說:“我們現在也很好。”
“你覺得好嗎?為什麽妾身見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臉色也不大好,精神也不飽滿,韋璧雲你真的好嗎?告訴妾身,你平安無事。”她知道那是在‘強人所難’,但只要是她的命令沒有人會違背。
韋璧雲說:“微臣平安無事。”但是那雙摟在她身後的手,卻摟的更緊了,讓韋璧雲連氣都喘不上來。
“韋璧雲你又撒謊了,你不開心是不是?你被妾身當衆拒絕了婚事,妾身聽說你病了很長時間,你很傻你知道嗎?錯在妾身,不在你!你沒有必要為妾身這種人難過,還記得小時候嗎?妾身長劍指着你,要娶你,就在這裏,在敏秀閣。”
她記得,她通通都記得,她以為南宮舞天忘記了,但今天她知道,沒有,不光她記得,南宮舞天也記得,但是為什麽突然就不願意娶她了。韋璧雲一會兒驚詫,一會兒失落,一會兒迷茫,她幾分心緒交疊。她不知道南宮舞天想說什麽,是過去的回憶錄?如果是那樣,真的不必了。
她們的記憶似乎在一瞬間同步了,一瞬間都回到了長劍直指的瞬間,但是又在一瞬間回歸了現實。南宮舞天拿下了面具,“就在那一天,你知道了妾身最大的秘密,這張臉,它原本醜陋的難以見人,可是現在它不一樣了,它美麗動人,但是它卻無法讓妾身對你動心……”
南宮舞天的目光幾變,苦楚幾乎像濃黑的咖啡溢出了咖啡杯,韋璧雲看着她,目光閃了又閃,心道:“這是怎麽回事,那個驕傲的陛下,為什麽要流露出這種表情,她不是不愛我嗎?又為什麽要為動不動心這種事感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