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太後一口一個‘虧欠’,左銘源就算想怪她也不能夠了,何況,她也不是真的左銘源,心中難免為魂不知歸向哪裏的左銘源感到委屈。
只不過是爹娘想出來的‘培養計劃’,卻要拿女兒的未來開玩笑,再說了,皇帝有這樣多的兒子,又何必讓女兒女扮男裝活受罪。
“母後為皇兄的未來設想,真是令兒臣感動,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想再多又有什麽意義,好在皇兄确實是個有為的皇帝,兒臣看他前程似錦,也算母後和父皇的願望達成了,兒臣也跟着高興。”
再不高興又能如何?過去已是如此,不管是怨恨也好,懊惱也罷,計較起來,也只是跟自己過不去。
太後聽罷她的話,滿心歡喜。
“銘源你這樣懂事,母後真的非常非常的高興,非常非常的感激你,你知道嗎?嫁去女兒國的事,哀家一定會為你說情的,讓皇上他取消此事。”
可以嗎?太後還是太過天真了,對自己的兒子缺乏了解,皇帝既然已經打算對她‘眼不見為淨’,又怎會取消自己的決定?
傍晚的時候,左銘志有空,就過來安福殿,聽明安說太後找他有話說。他來到安福殿,滿屋子人一見他,便齊齊下拜,“奴婢見過皇上。”
“平身,母後呢?”
隔着珠簾,太後道:“在這呢?皇上來了,快過來,聽說你最近挺忙的,也不知道打擾你沒有。”
左銘志笑道:“不礙事,朕早就想着來看母後了,母後最近身體是否康健?如果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告訴禦膳房知道,讓他們做給您吃。”
“哀家到還好,只是聞得說女兒國的人來了,真是好事,你可要用心接待人家,人家都是女兒家家的。”
“放心,母後知道,朕從來不欺負弱小女流。”
“正該這樣,哀家聞得說你選了不少美男子給女兒國的國王,人家還滿意嗎?”
“确實有此事,母後的消息真靈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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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搖手,小拇指和無名指上那兩管指套早顯眼的露了出來,“哀家哪裏算是消息靈通,你這樣大張旗鼓的選美男,全國百姓都知道了,哀家也只能算是聽聽茶餘飯後的份了,只不知道她們選着沒有,都有誰呀?”
“選着了,覺得都不錯,朕只好都給她們了。”
“多少?”
“一十八位,要說都是人中龍鳳,朕還真舍不得,不過咱們大國總要有點大國的風度,不能因為吝啬幾個男人,就斷絕了兩國的和氣。”
“是這樣,一十八位,嗯?不對呀,哀家怎麽聽說是十九位,不還是有一位麽,誰呀,這樣神神秘秘的。”
左銘志眼珠子溜溜的轉了起來,“太後聽誰說的?這是訛傳,不足信。”
“訛傳?”太後生氣了,當着她的面還撒謊,“皇上以為哀家老的耳朵都出問題了是不是?你讓你弟弟遠嫁女兒國,這事是真的,你回答哀家,是還是不是?”
“朕——”
“是還是不是?”
左銘志沒有辦法,看太後的情形,如此肯定,看來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不過這消息本來也瞞不住。“是!不過朕有自己的想法,這也是為了社稷的穩定,還希望母後能支持朕。”
“要是哀家不同意呢?”
左銘志很篤定的說:“母後會同意的,只要是為了江山好的事,母後總是說‘先公後私’,如今朕不就像您說的這樣做了麽。”
“那是你唯一的親弟弟。”
“是,朕知道,正是因為這樣,朕也和母後是一樣的心情,一樣的舍不得,卻也一樣的無可奈何,那些皇夫在家可是他們母親可愛又孝順的兒子,卻要為了國家而離開家,老百姓都能做到,我皇家兒子難道就比他們差嗎?”
太後不語。
“過幾日女兒國的人就要走了,銘源也要離開了,母後與其難過,何不趁着這個機會,母子多說說話,以後朕一定會連銘源的份一起孝順您的。”
“哀家知道了。”
對于長子的決定,她無法反駁,然心中也有許多不舍得,也許這就是命運,得到一個好兒子的代價,就意味着要失去一個好女兒,年輕時候的她,對于這件事何其明斷,如今卻又怎麽婆婆媽媽起來。
看來,她老了。
太後不再要求左銘志取消左銘源當皇夫的事,只希望她這一去,平安無事。母子又說些別話,左銘志這才離去,只是他這人向來疑心頗重,見太後說起左銘源為皇夫一節,難免疑心有人故意告訴了太後。
走了幾步出去,拉着一個內侍小心的問了,才知道左銘源來過,左銘志鼻子裏哼了幾聲。
‘原來他來過,是來告狀的麽?難怪母後會知道,一面在朕眼前做乖寶貝,一面來母後這裏說三道四,左銘源!’因這件事,左銘志看左銘源越發的不順眼,一回了禦書房,就把暗衛叫了過來,諄諄囑咐數語。
“朕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九賢王離開大左之後,在途中一定要擊殺他,不容有誤。”
暗衛應道:“是!”
暗衛離開之後,左銘志這才舒出口氣。蘭花當階而生,不得不除,既生了他,又為什麽要生個弟弟,人品,相貌,才能,所有人都說在他之上,哪裏在他之上了,都是胡扯,都是瞎眼了。
左銘志大叫起來,“明安,明安……”聲音久久回蕩,明安一直在門外,聽見皇上喊他,立馬小碎步跑進來。
“皇上您叫奴才。”
“明安,你覺得朕不如九賢王嗎?”
明安說:“陛下這話從何說起。”
“他們都覺得朕不如九賢王,朕打敗過所有的弟弟,可以說操控着他們的命運,把他們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唯獨銘源,朕不是殺不死他,朕是不想殺他,你能明白朕的心意嗎?可是朕恨他,他在一日,朕就恨一日,明明是自己的親弟弟,卻恨他恨的不行,恨不得千刀萬剮。”
這種複雜的心情,有人會理解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嫉妒自己的弟弟,為什麽這樣恨他,恨不得殺了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明明在人群裏,高高在上,為什麽在左銘源面前就顯得底氣不足。
是左銘源比他長的好看嗎?是左銘源比他有才能嗎?是所有人都喜歡左銘源勝于喜歡他嗎?
明安說:“也許,陛下是愛九賢王吧。”
“愛?那是什麽?朕怎會愛他。”
“因愛而生恨。”其實明安說不清楚,只是直覺的這樣覺得,但是這話讓左銘志迷茫,他搖搖頭沒有多想,愛什麽的,這種複雜的字眼不适合他,比起愛左銘源來說,他覺得恨是那樣的實實在在,恨不得讓他死!
安慶殿。和禦書房的靜是不一樣的,尤其是這裏多了幾個資歷的老頭兒,這些老頭兒一貫的穿着單調的官服,他們是重臣,是左銘源口裏的另一撥人,是要推她上位的一股力量,他們站在安慶殿內,一個個的臉跟塊燒紅的鐵板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從臉上淌下鐵汁來。
“殿下,請您三思。”李勳說道。
“李大人,我已經很三思了,我知道你們對我很好,可是有句話說,‘聖命難違’,你們都是國家的肱骨之臣,真的沒有必要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
“殿下,您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真相并不重要,當您能明白真相背後的時候,才知道,有很多事并不像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那樣時,真相并不重要,你們極力的教我,輔佐我,我才能有今天,沒有你們就沒有我,但是沒有我,你們仍然是你們。”
左銘源也說不清楚,有些事講道理是行不通的,她不過是奪其意思,運用想象,把面前這些人的好處含糊不清的講一講。
“殿下你不要這樣說,從我們跟着你的那天起,我們就認你是我們的主子。”
“謝謝,不過那樣的日子結束了,大家也都解放了,皇位已定,天下已定,識時務者為俊傑,大家都是俊傑,我也卸下了擔子,你們看,我的皇兄,聰明能幹,器宇軒昂,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們比我看得清楚,他一定會開創一個太平盛世,這就是老百姓需要的,老百姓才不管誰做皇帝,你們呢,跟着他,好好幹!這就是我最後的話。”
左銘源要蓮蓉送客,因為她不要再見他們,這群近乎愚蠢的頑固的老頭兒們,不過忠心的讓人又覺得可愛,雖然跟他們打交道不久,但是那份沉穩,那份博學,那份心懷天下,那份壯志,她看着都覺得可愛。
“殿下!”
左銘源冷冷道:“送客!”
蓮蓉提醒那些大人們,“天黑路滑,小心腳下。”她回頭看了一眼左銘源,左銘源背對着光,看不清楚她的臉,蓮蓉心想:“殿下一定很難過。”
蓮蓉把那些老頭兒送了出去,折回來的時候,見左銘源在看書,表情如故,又恢複了‘平常’嗎?她的殿下似乎比以前穩重的多了,怎麽摔過馬受過傷之後,看穿了這樣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