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蓮蓉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還要再勸左銘源。左銘源說:“別說了,你說的意思,我懂,不過很多事并不是不想做,就不會發生,如果注定要發生的話,我們最好想開一點,讓它發生,否則自己心裏恐怕不大好受。”
“殿下!”
蓮蓉急呼,但左銘源不聽,她轉出屏風,對門口的明安說:“明公公,我們走吧!”明安仍然恭敬的站在門口,等左銘源來,先她一步在前面帶路,去禦花園。
禦花園今日色彩缤紛,夾道兩旁擺了各色各樣的花朵,禦林軍護衛兩側,左銘源一到,他們便嘩嘩嘩齊整的單膝跪拜,待她走過,這才起身。左銘源遠遠看着一個明黃色的寶蓋,上繡着雙龍逐珠,寶蓋之下端坐之人,一身明黃色皇袍,正是左銘志。他談笑自若,忽而指東,忽而指西,得意非凡,在他前方排列文武,文武之間立着一十八位皇夫的人選,各個鮮衣奪目,頭上的紫金冠閃閃發光,在他們前面,有兩位中年女子,南宮明秀、韋英。
兩人頭靠在一起,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左銘源見着這樣的情形,不免一笑,用袖子遮了,免得被人看見,生口舌是非,這些偉岸男子,跟相親隊似的,挑挑選選,跟菜市場的青菜蘿蔔有什麽區別。自賤也,然而誰又願意自賤呢?不過形勢所逼,沒奈何罷了。
左銘源笑意漸攏,有明安帶着請了安。
“臣弟見過皇上,萬歲萬萬歲。”她雙手抱拳,作揖到底,恭敬而有君子風度,她知道,她也跟別人似的,亦屬被挑選的青菜蘿蔔,挑不上麻煩,挑得上也麻煩。所以先笑別人,後來自笑爾。
左銘志道:“九皇弟不必多禮,這位是女兒國的來使,前任國王。”
“見過使臣。”
左銘志又指另一位,“那是女兒國的丞相。”
“見過丞相。”
兩邊又有還禮。南宮明秀上下打量了左銘源一眼,又別過了目光,她心裏有數。素聞九賢王頗有才能,更兼貌美,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比眼前的一十八位可賞心悅目的多了。這樣一來,不選他還選誰,只是有些程序上的事,還要走一走的。
她與韋英考着各位備選的皇夫。
“若為皇夫,當如何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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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回道:“小人若為皇夫,必定竭盡所能,在外,必報皇上恩寵;在內,必定恭恭敬敬的服侍國王。”南宮明秀點點頭,又出了另一個題問另一人。
“離開國土,可會想家?”
“家,私事也。為皇夫,公事。不敢以私忘公。”
問了許多,南宮明秀笑了,轉身回複左銘志,“陛下的臣民們,個個忠心愛主,真讓我覺得羨慕。”左銘志頗覺臉上有光。
謙虛道:“哪裏,朕還有很多做的不足的地方,不知道公主心中可有滿意的人選了?”
南宮明秀但笑不語,一想起那個任性的要命的女兒,她的嘴角似乎又要開始抽搐了,這些忠心愛主,腼腆可愛的郎君們,是否能降得住國中的女兒,她真的沒有那個自信,別這些美麗的花朵一去,都被那只辣手給摧殘了,畢竟她是冒險來提親的,要是回去之後,南宮舞天死都不肯,她可怎麽辦?
“哈哈,有是有,暫時還沒有定下來,容我和丞相再商議。”
左銘志手一伸,“有請。”
南宮明秀含笑點頭,與韋英竊竊私語去了,或笑,或認真,忽而南宮明秀問左銘志道:“不知道賢王殿下婚嫁與否?”
“朕這位弟弟可寶貝的很,還沒有來得及給他指婚。”
“要是賢王殿下不介意的話,我也有一些問題要請教。”南宮明秀對着左銘源道。
左銘源回禮道:“使臣請問,本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南宮明秀點頭,又問左銘志,“陛下可允許我和賢王說兩句?”
左銘志巴不得如此,他道:“無妨,無妨。”皇上的态度似乎顯得急切了一點,這可讓文武百官暗中‘品味’起來,看來皇上和九賢王不和的傳聞是真的了,難道他想借着這次機會把賢王送給女兒國的國王做皇夫?
大家只是眼神飄來飛去,彼此‘心知肚明’。其中有一位卻是按捺不住,名叫李勳的,他站起身,整個人圓圓的,團子樣的一個,出列啓奏道:“陛下,來使,此事萬萬不可。”
南宮明秀笑問:“有何不可呢?難道你怕你們的賢王不夠聰明,回答不了我的問題嗎?”
李勳無言,女兒國的人要問的顯然不是旁的問題,若是左銘源牽連到皇夫的選角中去,那麽很有可能會被女兒國的人看中,這要是人一走,左銘源的幕後班子豈不是要自動瓦解?皇上此一舉分明就是要分解他們。
左銘志也不料有人會冒出來,心中火起,大喝道:“大膽,這裏哪有你說話的地方,使臣在此,還不速速退去。”他怕有人壞他的計劃。
李勳退下,一邊以目示左銘源,要她不要把問題答得特別出彩,免得女兒國的前任國王看上。左銘源看見了,只在心中嘆氣,她現在是能上也得上,不能上也得上,只因‘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臉上挂着淺淡的笑容。
“既然陛下也允許了,那就允許我問幾個小問題吧,假若,我說假若,賢王要是有機會為皇夫的話,當如何對待小女呢?”
果然是這個問題,李勳急得跟什麽似的,兩只眼睛差不多都要瞪出來,一邊在心中要左銘源答壞了。他緊張的一口氣都呼不上來,急得眼紅脖子粗的。
左銘源淡淡的笑着,一邊在心中思忖着:“女兒國的國王來此征婚,看來國王對國中女子興趣不大,要是南宮明秀知道我也是女的,不知道該是怎樣哭笑不得的心情了,不過我現在是:騎虎難下,由不得我做主,少不得說些她們想要的答案。”
“愛護她,照顧她,忍讓她。縱是國王,也不想過分遷就她。”
南宮明秀皺着眉頭,“要是她欺負你呢,你受了委屈呢?”
“夫妻之間,吵吵鬧鬧的怎麽能算欺負呢,而且沒有人是完全不受委屈的。”
這個心态固然很好,但南宮明秀想到那個飛揚跋扈的女兒,又感覺到太陽穴中的某根神經在突突了。她說:“賢王涵養好,不知道有些姑娘那是強悍裏的霸王花,駕馭不住。”
左銘源被她這一感慨,不由一愣,随即笑道:“駕馭不了,那就順着她就是了。”
南宮明秀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不愧是賢王,駕馭不了,那就順着她,好,好!”她轉而啓奏左銘志,“恭喜皇上,有這麽多忠君愛國的臣民,又有這樣賢能的弟弟,真是好福氣,這大左果然是人才濟濟。”
“同喜了,不知道公主看上了哪位?”
南宮明秀只是笑,“都好,都好,我一時看得眼花缭亂,竟不能做出選擇。”
既不能選擇時,亦有辦法。
“那就一發的讓他們都去女兒國,讓國王親自挑選合心之人豈不是好。”
好則好,然則缺少了某一個,就好像戒指有一個金子做的底座,上頭少了一顆晃眼的鑽石,終究美中不足。
左銘志度其心意,微笑不已。他就知道,南宮明秀不會放着左銘源不要,而要民間的那些美男,所謂婚姻,總結起來不過一句:門當戶對。既是對方是國王,這人選自然出自皇家之輩更加合意,生活情趣更加相投,目光也略有接近,少不得他要‘割愛’了。
“不知道公主覺得我們九賢王怎麽樣?”
左銘志此言一出,舉座嘩然。許多大臣紛紛不同意,這可是皇上的親兄弟,也有許多擁護左銘源的份子,更加說‘不可’,左銘志心煩,不由皺眉,心道:“這些老家夥,一肚子的兄弟情義,他們懂什麽,皇位向來需要的不是親兄弟,而是果斷,若不果斷,他日必定釀出禍端。”
南宮明秀道:“好是好,不過……”她看着四周反對的大臣,“賢王太過貴重了,又是皇上的同胞親兄,這樣割愛,就算皇上同意,怕九賢王也不同意?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
左銘志問道:“九弟你同意做女兒國國王的皇夫嗎?”
他們私下早有過商量,左銘源說:“要是國王不嫌棄我的話,願奉左右。”
左銘志大喜道:“好!今日事情已定!”衆臣默默不語,有人恨恨不止,想要私底下再做左銘源的思想工作,九賢王怎麽會好好的答應呢?這一答應,就遠離了皇位,放棄如此好的江山,而去當一個女子的丈夫,離開自己的親人,這樣真的好嗎?
左銘志又要擺酒席慶祝,又念左銘源的身體未曾全數複原,讓她先行去休息。待左銘源走後,南宮明秀很是擔心的問左銘志,“賢王殿下的身體不好嗎?”
可就真是可惜了,她可不要一個病秧子做女婿。主要是病怏怏的女婿,恐怕架不住國中的辣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