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蘇錦兒和商陽國的小公主一見,方才還打得頭破血流,這會子瞪着眼睛,一臉死灰,連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了。
薛長瑜右手還打着繃帶,畢竟骨折的很嚴重,但是一點子也不妨礙他的威嚴,當即冷笑了一聲,說:“帶走!”
“是!”
身後的侍衛們不敢有違,立刻沖上來就要抓人。
蘇錦兒和商陽國的小公主尖叫着,大喊着,一時丞相府裏亂成了一鍋粥。
“冤枉啊!冤枉!是蘇錦兒指使我這麽做的!”
“你胡說!你誣陷我!是你血口噴人!”
“四皇子!四皇子!你就原諒敏兒罷!”
“救命啊!我什麽都沒做,放開我,放開我!”
蘇正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侍衛正在拿人,兩個平日裏的大家閨秀,如今打得像是掉了毛的鹌鹑。
不止如此,禿頂的禿頂,毀容的毀容,鼻子上臉頰上額頭上,全都是血道子,跟被貓抓了一樣兒,身上的衣裳盤扣也掉了,裙子扯撕了,恨不得能走光!
蘇正吓了一跳,說:“這……這……”
蘇懷瑾當即攔住蘇正,低聲說:“父親,蘇錦兒與商陽國裏應外合,想要謀害四皇子,這罪名若是真的冠在咱們蘇家的頭上,吃不了還要兜着走,如今四皇子和廠公還沒有怪罪,父親萬不能抻這個頭兒。”
蘇正一聽,立刻閉着嘴,不敢說話兒了。
蘇懷瑾知道,用什麽勸說蘇正都沒用,唯有用蘇家的名聲來勸說,因為在蘇正眼裏,蘇家的地位和丞相之位是最重要的。
蘇懷瑾轉頭對薛長瑜和方遷說:“就有勞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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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對蘇懷瑾拱了拱手,薛長瑜說:“你一路車馬勞頓,快些去歇息罷,剩下不必操心了。”
蘇懷瑾點了點頭,燕王這次身受重傷,手臂能不能好都是一回事兒,蘇懷瑾倒不擔心什麽,自有薛長瑜出這口惡氣。
蘇懷瑾當下撇開那兩個哭天喊地的“潑婦”,施施然的就往自己房間去了。
綠衣也聽到了動靜,一路飛奔的就迎出來,正好在院落門口遇到了蘇懷瑾,睜大了眼睛,震驚的說:“小姐?!”
綠衣一面兒說,一面兒飛快的跑過來,也顧不得禮數了,連忙抓住蘇懷瑾的手,左右看了又看,萬千驚喜的說:“小姐!真的是您!嗚嗚您沒事兒,真是太好了,可吓死綠衣了……”
綠意說着,眼淚止不住,差點嚎哭出來,擡手去擦臉,結果“嘶……”的一聲。
蘇懷瑾見到綠衣也十分歡心,畢竟她當時墜崖,也不知綠衣後來怎麽樣了,雖那時候侍衛很多,刺客不占上風,按理來說綠衣應該沒什麽危險,但誰又能預料呢?
如今眼見綠衣沒事兒,終于松了口氣,不過這仔細一看,還沒歡心來着,就蹙起了眉。
蘇懷瑾擡起手來,托着綠衣下巴,令她擡起頭來,眯眼看了看綠衣的臉頰。
綠衣左面兒臉頰紅了一片,隐約還有個五指扇紅的印子,腫起來老高,要不然方才一擦眼淚,竟然疼的直喘氣兒。
蘇懷瑾當即沉聲說:“怎麽回事?有人打你?”
綠衣被她一問,哭的更是厲害了,十分委屈的說:“還不是那蘇錦兒?”
蘇懷瑾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綠衣委屈的說:“小姐您都不知道,您出事兒這些天,蘇錦兒恨不得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一直撺掇着老爺給您辦喪事兒,真把自己當成了丞相府的嫡女了,到處使喚人,還跑來小姐的閨房裏挑首飾。”
蘇錦兒以為蘇懷瑾這回是真的死定了,所以有恃無恐,蘇正這兩天很忙,配合着方遷找人等等,因此不是時常在家,蘇錦兒就開始做起大王來了。
蘇錦兒帶着丫鬟,跑到了蘇懷瑾的閨房裏,像是逛集市一樣兒,挑起了蘇懷瑾的首飾,看到喜歡的就随便拿。
綠衣說:“那蘇錦兒,忒的無法無天,口裏還說着,這是準備給小姐您……您辦喪事,整理遺物!綠衣當時氣不過,就頂了她幾句,後來……後來……”
綠衣說着,眼淚又吧嗒嗒的掉下來,說:“後來蘇錦兒就令她的婆子打綠衣的嘴,小姐,您可是回來了,再不回來……”
蘇懷瑾一聽,當即怒火中燒,蘇錦兒這段時間實在嚣張,簡直要開起染坊來。
蘇懷瑾冷笑一聲,說:“走,随我來。”
綠衣連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詫異的說:“小姐,去哪裏呀?您剛回來,快回屋歇歇去罷。”
蘇懷瑾卻拉住綠衣,說:“随我來就是了。”
綠衣拗不過,只好跟着蘇懷瑾往前走,兩個人出了院落,往正門而去,沒走到大門口,剛剛越過前廳,就看到了薛長瑜和方遷等人。
薛長瑜和方遷押送着嫌犯,也就是蘇錦兒和商陽國的公主,準備回宮複命,這個光景,就看到蘇懷瑾又走了出來。
那頭裏蘇正也在,驚訝的說:“女兒,怎的了?”
蘇懷瑾對蘇正笑了笑,說:“父親,沒什麽,只是稍微有一點子私事兒。”
她說着,就朝着薛長瑜的方向走了過去。
薛長瑜還以為蘇懷瑾找自己有事兒,頓時心裏美滋滋,畢竟有方遷在場,薛長瑜還以為自己又要吃幹醋,之前薛長瑜和方遷聊得可是挺投機的,又笑又說的。
如今蘇懷瑾直接朝薛長瑜走過來,真別說,薛長瑜頓時心裏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難道?
瑾兒要與自己說什麽“私事兒”?
就在薛長瑜心裏千回百轉,忐忑難安,仿佛揣了一只小鹿一樣亂撞的時候……
蘇懷瑾走過來,對薛長瑜恭敬的行禮,随即說:“王爺,懷瑾還有兩句話,想與嫌犯蘇錦兒說兩句話,不知可否?”
薛長瑜:“……”
薛長瑜一愣,頓時明白過來,好像自己有點自作多情來着。
當即咳嗽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尴尬,笑着說:“自然,請便罷。”
蘇懷瑾點點頭,随即轉過身來,看向蘇錦兒。
蘇錦兒如今狼狽極了,衣裳破了,恨不得能露出抹胸,裙子撕了,好像乞丐一樣,臉上抓花了還在流血,頭頂不只禿了一撮,斑斑駁駁的,好像得了什麽怪病。
綠衣之前還覺得蘇錦兒嚣張跋扈,結果現在一見,吓了一跳,險些沒認出來。
蘇錦兒以為蘇懷瑾要給自己求情,連忙哭着說:“大姊姊!大姊姊!我冤枉啊!你要信錦兒啊!錦兒怎麽可能如此坑害大姊姊呢!都是商陽國的賊子,他們想要離間我們姊妹之間的感情啊!”
蘇懷瑾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慢慢走過去。
“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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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也不知怎麽的,就連蘇錦兒也是,不知怎麽的,只覺得蘇懷瑾笑的明明溫柔明豔,還端端的大方,然而這麽一瞧,竟有一種令人後背發緊,脊背發涼,頭皮發麻,膝蓋彎兒沒來由打顫的威嚴感。
而說白了,蘇懷瑾,不過是個二八年紀,正是妙齡的小姑娘,年紀不大,閱歷不廣,見識不多,卻沒來由令人如此懼怕。
衆人都暗自發憷,誰也不敢說話,就連一打疊求饒的蘇錦兒,話頭也梗在了嗓子裏。
蘇懷瑾眼神淡淡的看着蘇錦兒,冷笑了一聲,随即說:“綠衣。”
“是,小姐。”
綠衣趕緊應聲,看向蘇懷瑾,等待蘇懷瑾的吩咐。
蘇懷瑾淡淡的說:“你過來,站在這兒。”
蘇懷瑾指了指自己的旁邊,也就是蘇錦兒面前,綠衣趕緊低頭垂手走過去,一般境況,丫鬟可不能與小姐并肩站着,只不過蘇懷瑾發了令,綠衣也覺着十分威嚴,因此不敢質疑,連忙走過來,十分聽話。
蘇懷瑾注視着一臉“凄苦可憐兒”的蘇錦兒,語氣很平淡,卻擲地有聲,笑着說:“綠衣,給我打她的嘴,她日前怎麽打得你,你就雙倍還給她。”
她這話一出,衆人都是頓時一愣。
商陽國的公主在一邊看着,吓得連忙縮了一下脖子,蜷縮起來,往後搓了搓,生怕又捎上自己。
蘇正則是吓壞了,平日裏雖然嫡女“皮”了一些,但是還沒當衆打嘴別人過,如今當着一個燕王,一個東西兩廠的廠公,竟然要令丫鬟打嘴,這事兒……
蘇正想要阻攔,怕丢了蘇家面子,只是阻攔的話到了嘴邊兒,卻怎麽也說不出來,總覺得自家女兒的威儀,怕是比當今皇上還令人發瘆,一定是錯覺。
薛長瑜也有些吃驚,若是上輩子,蘇懷瑾定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但是這輩子……
薛長瑜總覺得,瑾兒似乎變得更爽快了一些,或許這就是當年蘇懷瑾所說的——折斷的秉性。
蘇懷瑾為了做一個合格的王妃,一個合格的太子妃,一個合格的皇貴妃,折斷了自己太多的秉性,那都是薛長瑜上輩子所看不到的,而如今,他都看到了。
薛長瑜一想到這裏,沒來由還歡心了起來,原來真正的瑾兒是這般模樣兒,果然怎麽看怎麽好,而且是越看越好。
于是這場面有些詭異,蘇懷瑾要掌嘴,燕王并沒有阻攔,反而還笑眯眯的,一臉寵溺癡迷的看着要掌別人嘴的蘇懷瑾……
綠衣吓了一跳,不過蘇懷瑾說的清清楚楚,綠衣心頭也有火氣,有小姐給自己撐腰,綠衣早就想狠狠的扇蘇錦兒了。
綠衣當即提起手來,蘇錦兒就大叫着:“你!!你敢打我!我是蘇家的二小姐!放開我!放開我!”
蘇錦兒使勁掙紮,打着挺的踹腿兒,後面押着她的侍衛們吃了一驚,險些就沒押住,哪知蘇錦兒突然跟發了瘋一般。
就這時候,突聽“嗷嗚!”一聲,肉包從斜地裏猛地一竄,一下沖了出來,它剛進了丞相府,似乎看哪兒都新鮮,方才開了個小差兒,也不知道跑去哪裏野了,現在一頭土,一頭枯葉就竄了回來。
但是不妨礙肉包的威嚴!
肉包呲着牙,一副兇狠的模樣,沖着要跑的蘇錦兒狂吠了兩聲,蘇錦兒吓得“啊——”一聲大叫。
蘇懷瑾則是笑了笑,說:“是了,肉包你在這兒掠陣,有人若不老實,不必留情,就當今兒個給你開葷。”
肉包似乎聽懂了,還對着蘇懷瑾搖了搖尾巴。
綠衣突然見一頭灰狼沖出來,吓得要死,差點坐在地上,不過那灰狼竟然十分有靈性,而且對小姐言聽計從,還會搖尾巴,綠衣簡直一面害怕,一面納罕。
蘇懷瑾對綠衣說:“綠衣,動手罷。”
綠衣當即來了底氣,擡起手來,“啪啪!”兩聲,最後開弓,狠狠扇了蘇錦兒兩個耳光。
綠衣扇完,只覺手疼的厲害,掌心裏“咚咚”的跳,恨不能掌心都腫起來,連忙甩了甩手。
蘇錦兒被抽的直發懵,連慘叫都不能了。
蘇懷瑾這才笑了笑,眯着眼睛說:“倘或有人欺負到我跟前,那懷瑾必定雙倍奉還。”
蘇錦兒吓得一縮,懼怕極了,都不敢多說一個字兒。
蘇懷瑾又笑了一聲,似乎想起什麽,說:“是了,我險些忘了,往後你怕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蘇懷瑾說着,對綠衣招了一下手,然後與薛長瑜和方遷行禮,施施然便走了。
薛長瑜咳嗽了一聲,就當做沒看見方才發生了什麽,淡淡的說:“将嫌犯帶走。”
侍衛們這才反應過夢來,一個個納罕驚訝,卻不敢說什麽,連忙行動起來,押送着兩個嫌犯往外去。
方遷此時笑了笑,挑了一下眉,說:“蘇姑娘果然與衆不同,這京城裏,怕再沒有第二個姑娘,能有這般秉性的了。”
薛長瑜出了丞相府大門,幹脆利索的翻身上馬,聽了方遷的話,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有點不善。
方遷一笑,又說:“燕王殿下慧眼,怪不得一直對蘇姑娘念念不忘呢,果然是懷瑾握瑜,天作之合。”
方遷這兩下馬屁,拍的恰到好處,簡直不偏不倚,薛長瑜方才眼神還不善,此時已經嘴角有些笑意。
不過仍然壓着嘴角,淡淡的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