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烈焰饕餮
如膠似漆,幹柴烈火,形影不離,和如琴瑟,柔情蜜意……這全天下再為膩歪的詞,也不足以描述二姐和孔疏的膩歪。每每看見他們戲水鴛鴦般在紫潮宮裏你追我逐,每每聽見孔疏清冽的呼喊、二姐嬌俏的笑聲,我都有一種錯覺,便是二姐這是初次陷入情愛。
二姐是個性情中人,即便是在處理國事時,也很難不被伴侶影響,所以,最初我還有些擔心孔疏會和開軒君一樣,紅顏亂政,禍國殃民,也已做好随時再次為國除害。後來發現,他是個三從四德的好男兒,規規矩矩地和二姐你侬我侬,從不過問政事。
想到此處,我便放心許多。看見二姐如此幸福,我也覺得很是欣慰,在她忙着處理人生大事時,我也忙着幫她處理政務。
一日午後,哥哥又來探望我,正巧碰見我在二姐寝殿批改文書,便道:“薇薇,最近你日夜操勞,也快把自己累壞了。要不跟我回天市城一趟,我帶你去放松放松。”
“不去。我忙。”我斷然道。
“現在膽子可真大,哥哥的話,你也敢不聽?”
其實,聽見天市城,不免感到懷念。仙界有瑤臺瓊室,神仙境地,異獸奇花,群仙騰升,都是在溯昭絕對看不到的。天市城也有如水藍天,法華櫻原,白帝山谷,浮屠星海……提到浮屠星海,心頭不由一緊。
我捏緊筆杆,漫不經心道:“師尊可在天市城?”原來,我的內心深處,并不願面對那個人。
傅臣之道:“這幾日都不在,他好像回神界去了。”
不知為何,心中松了一口氣,卻也有淺淺的遺憾。我道:“那我跟你過去看看。”
“原來你是怕師尊。放心,我們不去滄瀛門便是。”
哥哥施法将劍抽出,寶劍在空間利落旋轉幾圈,便鑽到他的腳下,任他駕馭。他朝我伸出手,示意我上去。我猶豫了一下,笑着把筆扔到一邊,就飛到了他的身後,抓住他的腰帶。
然後,他再度施法,“嗖”地一下,禦劍載我至高空。狂風伴霧,疾馳而來,将我倆的長發吹成一團蓬草。青玉耳環打得我臉頰發疼,飛行速度快到令我吃驚。轉眼間,大漠荒山化作細小的石堆,溯昭便化作一片薄薄的石片。再過半晌,這一切都已消失不見,我倆進入了仙界的邊境。
我們周圍,有白鳥成群,仙鶴成隊,不時經過的鸾鳳傲然而行,一眨眼便消失在天邊。
我道:“哥,你的禦劍術真是非比尋常。想想小時候,溯昭的王室子弟還喜歡欺負你,笑你不會道術。若現在能回到小時候,可真是狠狠打了他們的臉。”
傅臣之道:“我沒興趣去打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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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那時候,我眼裏便只容得下一個人,別人怎麽看,怎麽想,我都不在意。”
他回答得這樣輕易,我卻尴尬得不能言語。這麽多年來,他對我的真心,我并不是看不見。我也是真心喜歡這個兄長,但是,卻永遠給不了他想要的回報。
他好像發現了我的異樣,加快了禦劍飛行之速,載我沖向更高遠的蒼穹。我吓了一跳,趕緊伸開兩只手臂,抱住他的腰。
他道:“若不這樣做,你恐怕都要與我生疏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只聽見他繼續說道:“薇薇,你不必感到擔憂。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着你。哪怕你要繼承溯昭也好,要嫁人也好,都不會影響我一分一毫。”
“真、真的?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當然。”
“你不可以像父王那樣賴賬。說要永遠陪在我們身邊,卻不守承諾。”
“哥哥可是仙,你還擔心我的壽命問題?”
“那……如果我……”
“就算嫁人,也沒關系。”哥哥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一下就猜到我要說什麽,“只是不論你喜歡什麽人,都得帶給哥哥過目。只要待你好,夠疼你,為兄必定會比你還開心,衷心祝福。”
那個以往逗得我暗自發笑的“為兄”,令我心裏一陣難過。我抱緊他,把臉埋在他的背心:“哥……謝謝你……”
“我這妹妹也到待嫁年紀了,時間過得真快。”
哥哥輕嘆一聲,似乎還想說什麽,卻沒再說下去。我本想說“這不還沒相好的麽”來安慰他,但還是沒能開口。想想之前陷入戀情之快,若不是二姐出現,恐怕我與孔疏的事也八九不離十。誰也不敢保證,遇到下一個人是在何時。
後來,我們二人進入青龍之天,途經法華櫻原上空。此處的櫻花四季常開,百年不落,哪怕是在冬季,也有櫻雪混舞的美景。我連忙拍拍哥哥的肩,示意他在此處停下。然後,我們在一棵櫻樹下坐下小憩。
剛坐下沒多久,我便感到後悔了。多年前,哥哥便是在此吻了我,怎會連這種事都忘了。
想到此處,我更是渾身不自在,站起來,清了清嗓子道:“我去人多的地方轉轉,很快回來。”
“嗯,好。”只見哥哥低垂着長睫毛,似乎也顯得不安。
我在櫻原中小跑了一段路,也發生了不少困擾之事。那便是有越來越多的“屍體”盯着我看,其中許多還喪心病狂地想我把他們帶走,使了各式各樣奇怪的詐,甚至還有人用法術把我的頭發吊在花枝上。
總算擺脫這些人,躲到近雲煙處,卻見幾個仙女溜出來,一副竊喜的樣子。其中一個激動道:“你們看到了麽,星海岩上那幾個男子,好像真的是神界之人……”
“是啊是啊,放走那麽大一條龍,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大的龍呢。”
她們一邊說,一邊朝着星海岩看去。那裏的櫻花格外繁茂,擋住那裏獨立之人大半身影。星海岩是法華櫻原的外延,正對浮屠星海的一個角落,因而有了這個名字。
此刻,正是午時,暖風十裏,九天雲煙。星鬥并不像晚上那般閃亮,但銀漢之光,即便是在朝陽之中,也自成一番绮麗。雲霧中有簫鼓聲來,有畫船歸去,看見那裏站着的幾個身影,我不由心跳加速,扶着花枝悄悄走過去。
而後,一個男子敬畏又略帶玩味的聲音響起:“前年有個靈人醉死在法華櫻原,曾寫過一句詩:‘當折紅櫻換酒錢,年年月月醉花邊。’此後住在其它城的仙,也慕名來到法華櫻原。這等閑散之事我不予茍同,景卻是好景。”
這男子和另外一行人站在後方,衆星拱月地簇擁着前方的青年。前方的青年則坐在椅上,面朝星海,低垂眉眼,手裏拿着一束桃花。
他像是愛花之人,卻被花而惱,因而有人撐傘,為他擋住飄零的花瓣。
那把傘是墨綠色,粉花墜落,便是殘雪墜深湖,蕩漾着無聲的哀傷。
看見那熟悉的深藍長袍,我幾乎當場落下淚來。撥開枝葉,生怕是自己看錯了,我連眼睛也不敢眨,屏住呼吸,只敢遠望。只見他拿着花枝的手垂在身體一側,一枚青玉戒修飾得他的手指雪白修長。
十年不見,我還是能立刻認出他來。此刻,心是如此敏銳,連花開之聲,亦能聽見。
掙紮了許久,還是決定不去見他。因為我知道,只是見這背影一次,即便再孤獨十年,我也無法将他從心中剔去。更不要說聽見他說話,看見他的眼睛。
只是,正打算松手便離去,他已開口道:“十年毫無音訊,回到天市城,也不打聲招呼便走,可真是我的好徒兒。”
我心中一凜,趕緊走上去,跪在他身後:“徒兒萬萬不敢。見過師尊。”
胤澤道:“溯昭境況如何?”
“回師尊,溯昭已度過難關,目前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但仍有諸多要事急需治理。”
“那你今日回來,是為何故?”
“只是随哥哥前來游玩……”我想了想,小聲道,“原以為您不在,所以方才也未做好向您請安的準備,請師尊責罰。”
胤澤哼了一聲,道:“是專門挑我不在時,才特意趕來的罷。”
我趕緊磕了個頭:“徒兒不敢。”
“算了,起來。”
我不敢違逆,立即站起身。接着,我倆之間出現了窘迫的沉默。
淩陰神君在他身後,似乎一直有話想說,見此間隙,定定地望着我說道:“洛薇啊洛薇,你現在怎麽能長成這樣?”
“啊?”我迷惑地擡起頭,“長成怎樣?”
胤澤對撐傘人揮揮手,不經意回頭看了我一眼,卻也愣了一下。這下,我也剛好對上他的目光。他背光而站,撐傘人撤去傘後,櫻花花瓣大雪一般,同時落滿我們的肩頭。
是如何也不會想到,如此普通的一次會面,如此普通的對望,便已令我肝腸寸斷。他看上去是如此年輕美麗,若是初識此人,我會當他是個令自己怦然心動的如意郎君。
但假使多看他一眼,讀出他雙目中的高高在上,便很快會被拉回現實。
他是我拼盡全力,粉身碎骨,或許是永生永世,也無法觸碰的人。
淩陰神君嘆道:“簡直是個大美人,你不知道對着鏡子看看麽?這天市城還有幾個仙女比你好看?你若是不認識你師尊,今日初次見他,必定會被他收了。”
“胡說什麽!”
被師尊訓斥,淩陰神君立刻住了嘴,委屈道:“我說的是實話,神尊難道不是如此認為……”
師尊自然沒有回答。一道清風揚起我的青白發,拂在臉頰,我伸手将它撥開,卻因害怕他的眼神,又快速把雙手藏在寬袖中。分明已告訴過自己,他與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要試圖争取。但他望着我的目光,卻給了我一種過于一廂情願的錯覺。
就好像是,這十年來,他的思念也不曾斷過。
“你們先下去。”待人都走光,他才又一次望向我,“十年不見,為何瘦成這樣?”
此刻,他說話的語調與方才并無不同,但這種冷漠中不經意透露的關心,着實比直接拒之門外,還要令人生憾。
長空似有鳳鳴來,嘹亮中摻雜着凄絕,震碎枝頭,搖曳落花。師尊的衣服在風中翻舞,藍黑交疊,海浪一般。然落花沾衣,空惹啼痕,卻始終無人憐惜。此時心境,悲喜難言,只嘆察覺對他這份情實在太晚,以至于所有情思都已堆積一處,無處傾說。
我道:“徒兒沒瘦,倒是師尊瘦了不少。”
他譏笑道:“你能記得我十年前我是胖是瘦?這等恭維之言便免了罷。”
“那師尊又如何記得徒兒十年前的模樣?”
他眼睛微微睜大,冷冷道:“還是油嘴滑舌,一點沒變。”
“讓師尊見笑了。”
其實,十個春秋流走,我們之間已改變了許多。
若是換做從前,我一定會跟在他後面,師尊長師尊短,對他死纏爛打,對他一個勁兒灌迷湯,說一些諸如要永生陪在他身邊的傻話。但到現在,即便打死我,我也不會再開口說一個字。
真正不曾改變的,只有這千裏櫻原,萬丈星海。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哥哥找了過來。他在師尊面前停下,行了個禮,便輕輕喘息道:“薇薇,我還以為和你走丢了,原來是師尊回來了。”
“我也是湊巧碰到了師尊。”像是遇到了救星,我拉了拉他的袖子道,“師尊應該還有事,我們先走吧。”
“師尊還有事吩咐嗎?”
師尊看了看我拉着傅臣之的手,又轉移視線:“沒有。你們去吧。”說完,便單負右手,轉過身去。
然後,哥哥再次載我,禦劍而行。我回頭看了一眼下方的師尊,他還是一如既往寡情,始終未再擡頭看我們一眼。看樣子,方才他眼中透露出的深情,不過是我自己的愚情。
我緊攥着哥哥的衣服,覺得自己就快要憋出內傷了。即便如此,我還是很喜歡師尊,哪怕他對我毫無情義,也還是一心想要陪伴着他。但是,也不能在他身邊多停留一刻。害怕自己會失控告白,甚至投懷送抱,如此,以後我連再見他的機會也将永遠失去。
雖然我也不知道,下次相見,又将是在何年何月……
飛了一會兒,我們途經八卦峰,我道:“哥,我們晚點回去可以嗎?我想自己下去看看。”
“可以,不過你不可以耽擱太久。一個時辰後,我來這裏接你。”
“好。”
離開了哥哥,我縱水飛行,獨自在八卦峰上空轉悠。那裏有一些仙人在練習仙術、劍法,喚醒了許多陳舊的回憶。長久緬懷過往,我忽然有了回到師尊身邊的沖動。其實很早之前,我就跟師尊說過會回來,但真正離開後,卻越來越不願意面對他。
終于,我知道了多來自己逃避的是什麽。不過是生怕朝夕相處,情至深處,卻聽見他與神女成親的消息。一想到他們和二姐孔疏般你侬我侬,甚至生出一堆孩子,我就快要被自己的嫉妒逼瘋了。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孩子可能都還沒長大,我就已經入土為安。到時,師尊還會記得我麽?怕是只消千年不到,他連我的名字都感到陌生。
不行,不能這麽傻,我可是大溯昭的小王姬,流螢帝的親親妹妹。作為衆溯昭氏心中的美人王姬,在溯昭我能為所欲為,橫行霸道,想揍誰揍誰,想娶誰娶誰,弄上百個美男伺候自己,都沒人敢說個“不”字,為何要回來當一個卑微的“小水靈”?
确認這一想法,我感到輕松很多,唱着小曲兒在路邊停下,準備坐等夕陽西下。
剛坐下來沒多久,就聞到一股硝煙氣。我皺眉吸了吸鼻子,感覺不對,緩緩站起身來,四下觀察,但除了芳草仙花、高山岩峰,什麽也看不到。我疑惑地轉過身去,卻看見遠處有一團紅色靠近,就像是一團燒紅的雲朵,被狂風卷席而來。
我眯着眼睛一看,發現那竟真是一團火!而它靠得越近,那股嗆鼻的硝煙味就越重!與旁邊的山崖一比,它的塊頭大得有些可怕,這是什麽東西……為何我會有這樣不吉利的預感?潛意識往後退,想要縱水飛起。
一團火焰從那團紅色處飛來,只聽見“嗤”的一聲,它将靠近我的泉水都燒成了蒸汽!我拔腿就跑,但轉身才跑了兩步,那硝煙味就已從天而降,連帶一團山大的火焰,轟然落在我的面前!
終于,我看清了它的模樣:這是一只在烈火中咆哮的猛獸!它長着牛角虎爪,張開大口,便朝我噴來熊熊火焰!這速度實在太快,我連施法的機會都沒有,就在地上狼狽地打了個滾兒,撞在了岩石上!
看它那四處噴火的模樣,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猛獸。是了,我在八卦峰!這一定是師尊之前養的那一只烈焰饕餮!當初我們下凡找蘇蓮,就是為了喂它。可是,它不是在深坑裏嗎?為何會擅自跑出來?
饕餮原本就和窮奇一樣,是上古兇獸之一,生性食人,這還是個帶火的家夥,被胤澤神尊親自飼養,肯定與普通饕餮更有雲泥之別。師尊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他不是滄瀛神麽,為何會想養這個玩意兒?
若是玄月在就好了,為何我就獨獨把它扔溯昭了呢!
正為自己的大意悔恨不已,卻聽烈焰饕餮咆哮幾聲,再度朝我噴出火焰。我往旁邊一滾,它把一整座山都燒出了個大窟窿。再一團火焰噴來時,我已退至山崖邊緣,無處可逃,只能硬着頭皮,推出碧清水盾,想要化解掉一部分攻擊。
然而,連緩沖也無,那團火直接穿破我的仙術,在我身上爆炸開!烈焰聲響太過劇烈,連我的慘叫聲完全覆蓋。我渾身上下都被點燃,極痛欲死,腳下踩空,往山崖下墜落!
這樣也好,若能在半空中尋得水源,起碼還可以尋得一條生路……正這麽想着,那烈焰饕餮卻飛到半空,張嘴叼住我,把我銜回山峰。它連牙齒都像是火做的,燒得我劇痛無比。而且,不論我如何掙紮,它也用爪子壓住我的身體,一次又一次地對着我噴火。
很好,這饕餮口味還有點刁,不愛吃生肉,非要把我烤熟了才肯動口。而作為食物,我就遭殃了,不論施什麽法,對它都是真正意義的杯水車薪。揮舞着施法的手,也越來越焦,後來已擡不起來,斷在地上。
到最後,我連心跳也感覺不到,大概也就腦子還沒被燒熟,還有一線思緒在告訴自己,我就要死了……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只看見一道藍光,從空中掠過……
“洛薇!洛薇!”意識模糊着,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我無法應答。
“淩陰,快!快點給她療傷!”好似是師尊的聲音,我從未聽他如此焦急過……
“都糊成這樣了……若不是水靈,而是土靈什麽的,還真沒法治……喂,你們,快點扶好她的手……神尊,勞煩抓緊她……”是淩陰神君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又過了不知多久,其他人的聲音響起:“奇怪,身體都已經恢複原樣……為何還醒不過來……”
“神尊,這下糟了,她受傷太重,元神也已被燒壞,若是這樣下去,恐怕半個時辰內就會……”還是其他人的聲音。
“住嘴!”師尊憤怒道。
“神尊,這情況真的很不好。當然,也不是沒辦法治療,但是……這……現在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你們先退下。”是淩陰神君。
過了一陣,淩陰神尊道:“神尊,別管她願不願意,她若醒來,應該慶幸才是,這六界之中,能救她的人,掰掰手指都能數出來……所幸她是水靈,和你是一脈相承。你若不是水神,縱使有再強神力的軀體,也無力回天……”
胤澤并未回話。淩陰神尊又道:“還猶豫什麽呢?這時候是命重要,還是貞操重要?”
終于,胤澤淡淡道:“對薇兒而言,可能這比讓她死掉還難受。”
“是麽,我看她是求之不得才對。你沒看見之前在法華櫻原,她看你那水汪汪的眼睛。我對天發誓,她若不喜歡你,我把腦袋砍一百次放你面前。”
“那你就砍腦袋吧。”胤澤寒聲道,“她走之前,說會回到我身邊,結果一消失便是十年。別說對我有意,即便有師徒之情,也不會做這等無義之事。”
“……真新鮮,你一直不讓別人提她,就是這原因?你你你,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不喜歡。”
“不喜歡就別說這麽多啊。好吧,就算她不想活,您可想她死掉?”
“……算了,你出去罷。”過了一會兒,胤澤命令道,“把門關好,不許任何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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