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玉溪這麽突然吼的一嗓子,不僅是在周圍的雪嫣然和陸九洲,就連上頭高高挂着的白穗也給吓了一跳。
因為太過激動興奮,她也沒太在意旁的人什麽反應。
“沉翎,你的靈根有救了。”
“你本身就屬于金火雙靈根,是難得一遇的丹修體質,只是當年你娘生你的時候運氣不好遭遇了雷劫,這才劈廢了你的靈根。”
“我知道,這你從帶我入宗門的時候就與我說過……”
能夠遇到互補重塑靈根的情況極其少見,玉溪從得知了少年靈根被廢了之後也沒期望過能夠在整個修真界找到個能幫他重塑靈根的人。
因為少見,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除了私底下翻越古籍查閱過重塑靈根法子的玉溪之外,整個宗門也沒幾個人知道。
“你還記得我當時與你說過什麽話嗎?”
玉溪竭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在少年疑惑的視線下繼續說道。
“我當時說你的靈根若要重塑極為困難,只是條件極為苛刻。而那條件就是需要找到與你互補靈根且純陰體質的人,一同洗髓,激活你的靈根。”
“而白穗正是那個與你靈根互補的人!”
說實話,沉翎在測了靈根之後便從沒有想過未來會有重塑靈根的那一天。
哪怕玉溪一直安慰他,說修者時間漫長,一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百年,總有找得到辦法的那一天。
大約是見慣了世态炎涼,沉翎自小便是個悲觀主義者,想什麽看什麽都會下意識往最壞的地方打算。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一輩子當個宗門散修的心理準備。
可如今玉溪突然告訴自己可以重塑靈根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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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恍惚怔然。
“師尊,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重塑靈根,和嫣然師姐他們一樣修行了嗎?”
半晌,沉翎似乎才将玉溪的話完全明白消化過來。
他那雙漂亮的眸子睜大了些,眼下那點淚痣也顯露出來。
“對,只要一會兒你借着這紫金鼎還有真火,和白穗一并洗髓,你的靈根就能恢複。”
說到這裏玉溪一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光顧着高興了,還沒過問白穗的意見。
玉溪稍微收斂了下自己的情緒,擡眸往還挂在爐鼎邊上的少女那邊看了過去。
還沒等到她開口詢問,那邊懸空挂得胳膊都酸疼的白穗努力擡起了一只手,朝着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比完了之後,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不是二十一世紀,玉溪可能看不懂。
她又在衆人疑惑的視線下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咳咳,我的意思是沒問題,反正我一個人也估計受不住真火的溫度,有沉翎這個火屬性的一起來洗髓,也好中和下溫度。正好一舉兩得。”
得了白穗允許後,玉溪真人眼睛一亮,高興地朝着少女說道。
“小白穗,這個人情我先給你記下來了,等你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不要客氣,盡管來找我。”
都加了個“小”了。
看來是真的很開心了。
白穗也沒想過借着這個洗髓的事情讨要對方什麽好處,對于她來說這本身就是個任務,是必須要完成的。
再說沉翎重塑靈根對後續改變be結局也有很大推動作用。
他被逐出師門之後之所以能夠那麽順遂地修了魔道,無非是因為他先前根本沒法修道,沒有雜亂的道法和靈根影響,想要重塑個魔體,再輕易不過了。
而他如果一開始就修的正經術法,随着後續修為精進,靈根穩固。
再後頭如果誤入歧途,再想修魔,除非像陸九洲那樣身死奪舍一具殘軀,便只得強行拔除靈根剔去靈骨。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生不如死的體驗。
主線任務發布無一不是為了将他們拉到正軌,要是沉翎專心修道了,沒那麽自卑敏感了,估計也不會過度依賴玉溪,更不會生出什麽旖旎心思。
白穗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光明,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
她朝着下面還在愣神的沉翎揮了揮手。
“你還愣着幹什麽?趕緊上來咱們一起洗髓啊。”
少年擡頭瞧着白穗彎着眉眼,比自己還要高興的樣子一愣。
他心下一動,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常年因為靈根殘破而虛弱體寒的身體,隐約也暖了起來。
在玉溪和白穗的催促下,沉翎薄唇抿着,禦劍飛到了那口紫金鼎上頭。
下面的靈火還燃着,帶起的熱風讓他身形一晃,險些從劍上面摔下去。
白穗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少女一用力給帶進了爐鼎。
下面的人只能瞧見白穗一把将人拽了過去,然後她松開了挂在爐鼎邊的手。
衣角被熱風吹得烈烈,随即兩人一并落回了爐鼎裏面。
在玉溪真人準備施術法引出真火的時候,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青年沉聲開口。
“玉溪真人,白師妹和沉師弟尚未築基,這真火哪怕是金丹修為的修者也有些受不住,我擔心……”
陸九洲雖然沒有劍修的暴脾氣,然而他也是個心直口快,藏不住事情的人。
有什麽就會問,一般不會憋在心裏。
正引着真火的玉溪聽到他這話笑了笑。
“你放心,尋常修者自然是受不住這麽長時間的真火煉化。可是這兩孩子屬性互補,別說是受住這真火了,若是沉翎當初體質好些,靈根沒有受損選了修劍,那這兩人一陰一陽,哪怕練成雙劍都不是什麽難事。”
劍修之中最高的境界便是雙劍。
雙劍的修煉并不限于性別,只要是屬性互補,修為資質相差不大的兩個修者即可。
然而光是滿足這個條件就很難了,若想真正練成更是難于登天。
雙劍講究的是人與人劍與劍的合一,也就意味着雙方是全然信任到足以交付生死的程度。
自古以來真正練成雙劍的大多不是摯友,而是道侶。
道侶一旦定了情緣便是要在三生石前立誓請天道見證的,若有違背誓言便會受到反噬。
不僅是因為誓言的約束,更因為道侶是能夠共享識海的。
他們的所思所想,對方都了如指掌。自然能夠比常人更輕易做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玉溪說這話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站在一個修道者的角度來分析難易程度而已。
陸九洲聽了這話,心裏卻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兒。
倒不是嫉妒什麽,就是覺着白穗是他先碰上的,也是他親自帶上宗門的。
自己發現的寶物尚未展露鋒芒,便被別人給觊觎了,他心頭一時之間很難釋懷。
“……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陸九洲眼眸閃了閃,長睫落下眼睑處的陰影将他的眸子給蒙上了一層淺淡灰色。
“玉溪真人,你能否也讓我進去,我怕出什麽岔子,我想守着師妹。”
“……”
要是陸九洲和先前一樣加個“沉師弟”倒還好,如今急得連個客套話都不會說了。
簡直是司馬昭之心,生怕旁的人不知道似的。
幽藍色的真火在玉溪指尖搖曳,映照着她的面容更加明麗精致。
她斂了些笑意,微皺了皺眉看了過去。
“陸九洲,你會不會太緊張了點兒?我一個元嬰修者在這兒,難不成還沒你一個金丹的靠譜?”
“平日我看你指導同門時候下手也不輕,我家嫣然好幾次考核都被你打得渾身烏紫我就算心疼也沒說過什麽,畢竟修者修行哪有不受傷的。可如今白穗還沒怎麽你就擔心得不行,這可不像你的做風。”
玉溪真人雖沒說直說,陸九洲卻也聽得明白。
他也覺得自己有些關心則亂了。
“……真人所言極是。”
玉溪對陸九洲的感官不錯,平日裏也多虧他在外面幫她多加照顧沉翎。
看到他這樣子,她也不好把話說重了,只嘆了口氣解釋道。
“我并沒有說你厚此薄彼的意思。嫣然考核時候和如今的真火洗髓自然是兩回事,程度也的确是後者要更重一些。”
“只是白穗作為劍修,日後要吃的苦頭多了去了。說句不好聽的,你看藥閣長老那小女兒被嬌慣成那樣是因為她有個強大的靠山,但是白穗沒有,在宗門還好有你這樣的師兄護着,可到之後仙劍大會,不周山試煉呢?”
“你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這話說得沒什麽錯處,修行向來說一個人的事情,途中坎坷最終也得自己克服。
但是陸九洲就是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壓着似的,悶悶的透不過氣來。
就像先前玉溪說沉翎若是擇劍極有可能和白穗練成雙劍時候一樣。
他非但沒有得到開解,情緒反而更是煩躁了。
什麽叫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說到底,只是他還不夠強而已。
陸九洲心中所想專注操縱着真火的玉溪真人渾然不知,不過一旁從一開始得知沉翎可以重塑靈根震驚得沒反應過來,到後來想說話又插不上嘴的雪嫣然有了機會。
她瞧得仔細,雖然不知道陸九洲為什麽心情那麽差,但是也知道對方是因為自家師尊那番話而受了影響。
猶豫了一會兒,雪嫣然沒忍住好奇還是開了口。
“陸師兄,其實我師尊說這些都是為你為白穗好,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青年眼眸一動,看向雪嫣然的時候一愣。
不為別的,他透過少女清澈的眉眼,清晰瞧見了自己沉郁的臉色。
連他自己都給吓了一跳。
“沒,我沒放在心上,是我的問題。”
陸九洲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恢複了平常溫和模樣,朝着少女搖了搖頭。
“是我關心則亂了。”
雪嫣然是個粗神經,看不出什麽東西來。
見陸九洲臉色沒那麽難看了,心下也跟着松了口氣。
“其實吧,我也覺得師尊說話重了點兒,也絕對了點兒。”
“沉翎是金火雙靈根和白穗的體質互補是一回事,可他體質不成,就他這樣走幾步喘口氣的,就算恢複了靈根也沒什麽練得雙劍的機會。”
雪嫣然倒不是因為偏見看不起沉翎,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沉翎被損的不只是靈根,還有命脈,靈根能重塑,可這孱弱的體質是改變不了的。
說到這裏她雙手放在後腦勺枕着,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說道。
“而你就不一樣了,你又是劍修又是純陽體質,要是你之後真不放心白穗怕她遇上什麽危險感知不到,你幹脆去跟宗主說一聲,你們兩去練雙劍得了。”
雪嫣然說話沒什麽顧忌。
不僅是陸九洲,玉溪也聽了個完全。
前者似乎從沒有往這一處想過,哪怕想過也不敢胡亂提起。
他愕然了一瞬,而後耳根“唰”的一下紅了個通透,低垂着眉眼少有不敢與人對視。
後者的反應更大,那真火都給差一點兒沒控制住,險些往雪嫣然方向給燎了過來。
“嫣然,你一個姑娘家,你,你沒事瞎說什麽!”
少女被兇了下,身子一抖,縮着脖子不明所以地看向瞪着自己的玉溪。
不明白自己哪裏又說錯話了。
她張了張嘴剛想要詢問,結果發不出聲音來。
——玉溪給她施了禁言咒。
作為丹修的雪嫣然,對于雙劍的了解并不透徹,只知道練雙劍的修者能夠共享識海,可以第一時間感知到對方的情況。
她不知道純陽體質和純陰體質若練雙劍,到後面随着修行程度越深入,會對雙方有着絕對的吸引。
這兩種體質比起雙劍。
更适合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