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想到家中沒人等着他回家了,韓詹川連回去的欲望都沒了,幹脆就在辦公室隔出來的小休息室将就了一晚上。
今晚無月亮,黑壓壓的烏雲壓着逼迫着大地,躺在床上的韓詹川腦海中不斷閃過重生前的事情,努力地去尋找為數不多關于安穆的記憶。
通訊器又響起了聲音,是安穆發來的,一張恪聖天空的照片,那兒萬裏烏雲,一輪皎潔的月亮挂在漆黑的空中。
月光下的樹叢靜悄悄的,蜿蜒的小溪仿佛還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扒在樹幹上的知了煽動着翅膀,一副随時準備起飛的模樣。
點開附帶着的語音,安穆的聲音響起,“我聽侍女說今晚夜色很美,就讓她拍了照片發給您,您幫我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韓詹川沒回消息,他害怕夜晚的聊天會讓他更容易感情用事,喪失理智,直接跑去恪聖把人接回來,或者抛下帝國這兒的爛攤子,直接和安穆遠走高飛去。
但僅存的理智告訴他,身為軍人,肩膀上的責任不能忽略,不管怎麽樣帝國百姓需要他時,他便要出現在其面前,為他們遮擋風雨。
這一夜韓詹川沒有睡好,夢中是感染者如惡魔般撕扯着同伴的身體,大批的感染者出現,瞬間席卷了整個帝國。
最後局勢發展到軍部不得不掃射感染者,将其就地毀滅,一瞬間,街道上滿是鮮血,地面上殘留着炮轟過後的殘肢和坑洞。
韓詹川猛地從夢中驚醒,這是重生前病毒所帶來的景象,當時給人們的心理震撼太過于強大,導致病毒過後不少士兵留下的心理創傷。
韓詹川記得當時自己蒙頭在軍部呆了一個月,用繁忙的工作讓自己不去回想當時的場面,空餘時間就體能鍛煉,脫力到無法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就這樣,韓詹川用自己簡單粗暴的方式走出了病毒所帶來的心理陰影。
醒了後韓詹川沒再入夢,披着外套起來,繼續去翻看文件和書籍,尋找着對病毒最優的解決辦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堆積成小山丘似的逐漸變少,取而代之的是他手邊一份又一份的設計圖紙,恍惚間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進來。”韓詹川頭也沒擡的說道。
“你真的在這兒呆了一晚上。”馬庫斯大校推門而入,便看見的是一盞小臺燈,和韓詹川手邊的文件,他走過去拿起來端詳片刻,“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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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詹川伸手拿過馬庫斯大校手中捏着的圖紙,“隔離區的設計圖紙。”
“隔離區,什麽隔離區?”馬庫斯大校拉過凳子在其辦公桌前坐下,一副要問清楚的模樣。
“你不知道?”韓詹川蹙眉,難道蒲加醫師上報給軍部的事情還沒有通過審批,還是說軍部有意要隐瞞這件事。
“快說說,什麽事情?”馬庫斯大校明顯對軍部瞞着他的事情充滿了好奇。
韓詹川揉了揉眉心,緩解一夜未眠的疲憊感,“你去給我倒杯涼茶,我就告訴你。”
“臭小子,有你這麽對上……”話說到一半,馬庫斯大校住了口,才反應過來韓詹川已經和自己平級了,看見其臉上的笑容,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臭小子。”
嘴上罵罵咧咧,行動卻是很誠實的給他泡了杯涼茶,放在其手邊道,“這下能告訴我了吧。”
韓詹川把事情說了一個大概,所有的結論都是以蒲加醫師告訴他為原因,告訴了馬庫斯大校。
聽完後馬庫斯大校許久沒有表态,恰好韓詹川的通訊器響了,馬庫斯大校猛地一拍桌子,大罵道,“軍部這些人什麽意思?人命關天的事情還瞞着!”
“總要以生命為代價,才會讓那些利益至上的人低下頭,看看人間疾苦。”
通訊器韓詹川沒來得及看,就被馬庫斯大校要求帶着他去看看感染者,然後兩人想辦法進行下一步。
每天都有感染者增加,昨天還空着的病房已經有人住了進來,感染者也會死亡,發狂期的時候,是他們身體衰竭最快的階段,幾乎只需要短短兩天。
蒲加醫師沒在這裏,愛爾莎護士陪着他們,馬庫斯大校真當看見感染者後,才明白韓詹川和他所說的不假,甚至比他敘述的還要恐怖幾分。
“最近讓坎伯蘭教授呆在家中,感染者發狂期亂咬人,被咬到便會感染。”韓詹川手中翻看感染者情況的記錄單,對馬庫斯大校叮囑道。
雖然上輩子坎伯蘭教授并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但不敢保證這輩子也是一樣。
“知道了,我待會就給他打電話。”馬庫斯大校點頭,對關于自己omega的事情,他從來不會疏忽大意,“安穆呢?”
“我給他送回了恪聖。”一提到安穆,韓詹川才想起來通訊器響過了,拿出來一看确實是安穆發給他的。
一張清晨他蹲在草坪上,懷中抱着一只剛滿月的小羊羔的照片,恪聖的衣服是白色絲綢制的,露出少年纖細的胳膊,領口邊緣點綴着金色稻穗的飾品。
馬庫斯大校無意間瞟到了通訊器上的照片,“想了?”
“嗯。”韓詹川收起了通訊器,重新振作了起來,“只要确保安穆還是安全的,我便沒有什麽後顧之憂。”
兩人圍繞着第一人民總醫院感染科的那棟樓轉悠了一圈,記下了大體的位置。
“你下午準備去做什麽?接着回去畫圖紙?我和你一起,你可以參考我的意見。”馬庫斯大校手中晃悠着車鑰匙,看了眼通訊器上的時間,“順帶着一起去吃飯,我請客。”
“不了。”韓詹川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我要去看看手下那支軍隊,希望他們能夠在此期間出點用。”
韓詹川根據文件上的顯示來到軍隊的駐紮地,是在一條湖旁邊。
韓詹川走進去的時候一瞬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穿着訓練服的人三三兩兩圍在一起,口中叼着煙,蹲在地上拿牌朝地上摔。
叫喊聲,吵鬧聲,笑罵聲混在一起,仿佛這兒不是什麽訓練基地,而是老年活動中心一般。
身穿整齊軍裝的韓詹川在這裏格格不入,大家都忘我地在娛樂,哪還有空去注意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韓詹川也沒催,就站在原地等着,倒是想要看看,什麽時候才能有人注意到他。
遠遠地有一個穿着訓練服的人跑了回來,軍綠色的訓練服被汗濕貼在後背上,那人喘着粗氣地回來,正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看見安穆後一愣,又見其肩上的軍銜,立馬站定敬禮,“大校好!”
中氣十足的聲音吸引了娛樂中的人們,他們跟随着那位男人的動作,站起來對韓詹川行禮,同時還不忘将‘罪證’掩蓋起來。
“負責人是誰?”韓詹川目光一一掃過衆人,最後停留在一位年紀稍大的軍官身上。
“報告長官,是我!”果真是那位年紀稍大的軍官,軍官滿臉被憋得通紅,想來也知道自己這次馬失前蹄了。
“這就是你對這支軍隊的負責?”韓詹川緊繃着臉,alpha的強大氣場壓得周圍人不敢說話,“我看你是活膩了!”
“你,代替他,成為這支軍隊的負責人。”韓詹川随手指着那位剛跑回來的士兵道。
“是!”士兵沒有絲毫的猶豫,立馬出聲答應了下來,“報告長官,我叫得文。”
“得文,帶着所有人十公裏拉練。”韓詹川語氣中帶着不容拒絕,目前看來,這支軍隊想要能成為一支合格的軍隊,還有很長時間需要努力。
最起碼韓詹川要在他們身上付出不少的精力。
他們去拉練,韓詹川就開車跟在後頭,不讓一個人有偷懶的機會。
那位名叫得文的士兵最為積極,在訓練的過程中韓詹川有注意到他,他的體能各方面一看就知道平日裏不曾懈怠過。
對比之下其他人,酒肉娛樂讓他們的身體素質不複當年,最起碼沒達到一名合格軍人的水準。
軍用車緩慢地行駛在隊伍的最後,韓詹川讓得文上來車,幫他把車子開着,韓詹川則打開了天窗,目光注視着每一位士兵,不讓他們掉隊。
本該一個半小時就結束的拉練,硬生生被拖到了三小時才結束,回到駐紮地,士兵們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胸口劇烈地起伏彰顯他們還活着。
“所有人起來!”韓詹川已經換了一種方式,手中拿着喇叭,對空地上的士兵吼道,“互相進行放松訓練,別給我癱在地上!”
士兵們沒想到這次真的碰上了一個管事的軍官,敢怒不敢言,只能聽從着爬了起來。
面對這只懶散的部隊,韓詹川拿出了作業設定的詳細計劃表,上面清楚地寫着每天要完成什麽樣的任務。
他把東西給了得文,并且表示自己會不定期地來檢查,希望他能利用自己的職位想,将這支部隊的體能拉回到正常水平。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韓詹川決定今晚還是睡在辦公室,卻在恰巧路過家門口的時候,鬼使神差的進去,再回過神來到時候,自己已經抱着幾件安穆的衣服上了車。
衣服上還殘留着omega信息素的味道,雖然極其微弱,但敏銳的alpha依舊可能嗅見。
韓詹川揣着衣服來到辦公室的休息間,面無表情地把衣物鋪在了床上,搭成了巢穴似的模樣,躺在其中,周圍環繞着的都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這樣韓詹川很放松。
“小羊羔很可愛。”隔了将近十個小時的時間,韓詹川終于回了消息。
安穆那邊回消息很快,少年悅耳的聲音響起,“小羊今天舔了我的掌心,它毛絨絨的,我也覺得可愛。”
韓詹川不自覺勾起唇角,用手撥弄着身邊的衣物,将通訊器放在唇邊,啞聲道,“我想你了,所以借你的衣服用一下。”
遙遠的恪聖星球,小王子已經打算睡覺了,卻在聽見韓詹川這句話後,整個人如熟透的大閘蟹般,整個人羞得縮進了被子裏。
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想着韓詹川抱着自己衣服的樣子。
半晌才探出腦袋,對着通訊器道,“我也想您,可惜您沒給我留衣服。”